第34卷第10期 2021年05月
Vol.34 No.10
May  2021艺术科技
20世纪70年代，电影叙事学开始崭露头角，它吸收了多方面的知识体系，巧妙地运用了结构主义语言学的框架，在文学作品中的叙事学经验和方法中汲取养分。将电影技术因素作为叙事因素考虑，突破了传统研究方法只将故事结构和人物性格变化过程作为叙事因素的局限［1］，使电影叙事研究从一般研究进入定量分析的阶段，更具系统性和科学性，电影叙事技巧的发展也因研究的深入而突飞猛进，进而影响了电影的画面风格、灯光景别、摄像角度等。2017年上映的《绣春刀2》相比于第一部取得了更大的成功，它在风格上延续了第一部的元素特，比如明朝的街巷、室内的布局、绣春刀、飞鱼服等极具朝代特的元素，丰富的调渲染了电影的主体氛围，完美还原了当时的情景，如传统武术之间的互相切磋等。影片的内容架构也十分扎实，除了市场口碑优秀之外，其故事内容的架构叙述也是极大的亮点。影片故事背景设在明末崇祯年间，本该守护王朝秩序、保护皇帝的锦衣卫成了阉党推行暴政、欺下瞒上、谋取利益的政治武器，历史的真相逐渐被揭开，明末社会民不聊生的根源并不单单在于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的为非作歹，还有万历至崇祯年间官员腐败、党派林立、政策失准、抵抗外敌不力等一系列危机，它们进一步把已经摇摇欲坠的大明王朝推入了深渊。影片在善与恶、忠与奸之中设置人物模式，电影叙
事学在其中起了关键作用。影片的叙事功能与结构是电影叙事学关注的重中之重，也是电影人研究的方向所在。电影的表达手法复杂多样，在影片的美学改造方面占主导地位。跟文字表达在语法表达方面需遵循较为严谨的语法规则不一样，它只运用了叙事学的部分规则，影片叙事也自成一派，导演强烈的个人彩被表现得十分突出，在人物构造上也有自身独特的叙事美学。
《绣春刀2》绝非常规意义上的《绣春刀》的前传，其人物性格的变化也揭示了在《绣春刀》中的角面对绝境时做出不同选择的原因。《绣春刀2》的故事始于明末清初的关键一战——萨尔浒之战，这是大明国运急速衰败的转折点，故事的是由张震饰演的北镇抚司锦衣卫沈炼执行的一次扫除乱党的任务。沈炼因不忍隐瞒自身身份的画师北斋先生因画被杀，所以误杀了一同追寻北斋先生的同僚凌云铠，并假装遗失了凌云铠记录案件情况的无常簿，却不知凌云铠恰是东厂首领魏忠贤的侄子，误杀案漏洞百出引起了千户大人陆文昭与锦衣卫裴纶的质疑与调查，沈炼还被不知名的神秘女子百般刁难，在重重阴谋之中越陷越深，新的威胁也不断产生。突发情况加速了故事的节奏，观众的情绪也被影片的紧张氛围调动，影片中的人物也在一次次冲突中逐渐丰满。从表面上来看，一部影片的意义和特性主要是通过“话语”表现的。但实质上，陈述才是一个隐秘的叙事者，它在暗中控制着整个影片的场面调度、镜头运动、用光、剪辑等［2］。叙事学对该影片中的人物结构的多重塑造体现了武侠电影影视美学的价值。
1…人物构造层次
电影就像叙述故事一样，伴随着种种事件，蕴含着大量的人物情感与观念［3］。导演在创作电影故事时不仅要考虑到电影的故事性，更要考虑电影应该用什么方式讲述，因为电影叙事并不是单纯地拼凑人物构成，而是这些人物构成互相联系产生戏剧冲突而形成丰富的电影故事。因此，要想让故事更加吸引观众，就要把重心放在对人物的塑造上，人物本身就要更复杂，要用多种元素构成冲突的人物性格。例如，《绣春刀2》中沈炼的人物构造恰恰体现了这一点。
1.1…侠义与善恶的纠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是金庸在其所写的《射雕英雄传》中对“侠义”所作出的符合传统价值观的直接解释。后来的武侠电影或电视剧所塑造的大侠都围绕着这句话进行人物塑造，但是《绣春刀2》的导演却对“狭义”进行了交叉再塑造，即既具有侠义的倾向，但又因所处的环境而身不由己。明朝锦衣卫掌握刑法监狱，同时还具有侦讯、拘捕、审问等权力，是封建王朝维护国家统治的机器，但是当国家被阉党掌控时，沈炼不得不在封建王朝与阉党的夹缝中生存，为了自由以及维护自身所坚守的“侠义”，模糊了善与恶之间的界限。深入真相的沈炼发现原来“恶”的对立面并不一定就是“善”。信王朱由检怀着一改明朝衰败趋势的雄心壮志，却在哥哥朱由校乘坐的宝船上动了手脚，弑君以替之，之后为了不留下证据还要杀害策划宝船案的一干人等。沈炼截获了散布谣言的锦衣卫殷澄，殷澄因为畏惧诏狱酷刑在沈炼的面前拔刀自杀。同时，沈炼还在宝船建造案中发现对于陆文昭来说北斋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杀死北斋，他在自己坚守的“侠义”与锦衣卫必须听从统治阶级命令
的身份之间纠结，说出了“你们和阉党又有什么区别。”的话。他忠于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领导的统治秩序，希望能立功以博取更大的功名，但从人性道义上又选择拯救北斋和裴纶。影片中所有人的行为都不是出于自愿的，大家都因外部的人为压力而迫害其他人，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北斋都被伙同参与胁迫沈炼烧毁案牍库以销毁宝船建造案的证据，他们在加害别人的同时也在被别人伤害，传统武侠的善恶评判标准已经不能再用于对影片中的人物的衡量，沈炼在这种荒
电影叙事学对武侠电影的影视美学改造
——以电影《绣春刀2》人物构造为例
邓方洲
（扬州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江苏…扬州…225000）
摘要：在2017年引起巨大反响的《绣春刀2》是一部以中国武侠江湖为题材的中国武侠电影。导演采用了先进的拍摄手法，巧妙地运用电影叙事学对电影进行了影视美学改造，给影迷带来了一部充满美感的影视作品。电影的人物构造利用了电影叙述学理论给观众带来了不同以往的观影感受。
三围指什么关键词：《绣春刀2》；电影叙事学理论；人物构造；影视作品
中图分类号：J9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1）10-008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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谬的境地中不知所措，但每次也不得不抉择。
1.2…道义与公允的结合
无常簿就像是锦衣卫的象征，沈炼从头至尾都没有用过无常簿可以说是影片的一个细节，他虽然有着锦衣卫的身份但是从未接受锦衣卫的意识形态对他的束缚，甚至还想脱离锦衣卫。殷澄宁愿自杀也不愿入诏狱，沈炼应该完全能感受到那种残酷以及殷澄的无助。陆文昭说：“我们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沈炼充满失望的反问他这种行径与阉党有什么分别，一桩桩惨案打击着沈炼作为锦衣卫应有的尊严，但是他从未放弃对道义与公允的追寻。
在北斋案中，若凌云铠当机立断砍杀北斋，沈炼还会冒着杀头的危险去救吗？当凌云铠强行侮辱北斋时，沈炼不得不出手相救，因为他的心中还有道义的存在。导演让这种侠义精神贯穿整部电影，武者有仁心，他无法坐视悲剧的发生，就算可能付出的代价无法想象，他还是去做了。沈炼想要北斋说出同谋，北斋宁死不说就被沉入水底，但最后还是被沈炼救了上来，因为北斋就好像是乱世之中仅存的一点良心，沈炼无法让这最后的光亮消失，他的道义中掺杂着对北斋的爱慕之情。
窗含西岭千秋雪当沈炼得知殷澄是裴纶的朋友时心存芥蒂，救下裴纶后解释殷澄也是自己的朋友。他对朋友有情有义，也愿意随时为朋友牺牲，所以他坚决反对陆文昭的苟且行径，救了裴纶，并且拼了命地保护北斋。同时，为了自保不得不去烧案牍库，他还对丁白缨这位戚家刀的后人有着敬佩之意。这些事件交织在一起就是影片中道义与公允的结合。
2…叙事与层次的交叉
影片的主人公叙讲述着另外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中还有一个故事，这让影片有了很多的叙事层次。在电影中的叙事层次框架下，每一个故事内部都有着另外一个更深层的故事，电影也就有了第一层、第二层乃至无数个层次。叙述层次有很强的解释功能，它能更好地帮助人们了解故事的来龙去脉。沈炼与陆文昭的冲突贯穿了整部电影，随着剧情的逐渐深入我们了解到陆文昭为何一反常态做出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沈炼愤怒地质问陆文昭嘴中喊着改朝换代、重振明朝，但却连一个弱女子都不肯放过，
在萨尔浒之战中幸存的陆文昭声称要换个活法，但还是做了权贵的鹰犬。陆文昭与沈炼的纠葛随着影片的深入也越来越深，直到影片最后一刻。他俩都寻求过正义，都有着同样的思想或认识，陆文昭就像是沈炼的未来照影，影片的最后崇祯也没有处死沈炼，而是让他重新回到锦衣卫的行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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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人物主题叙事视角
叙事视角就是叙事者观察和讲述故事的角度，每件事情的叙述都离不开叙事视角。《绣春刀2》从主人公的主观角度讲述电影，从萨尔浒之战中主人公的遭遇讲起，整个故事建立在虚构的情节之上，试图将历史抽空只为服务于任意情节的视觉元素。如今，武侠片中的江湖与朝堂的对立以及江湖大侠逃避责任的情节已经越来越难以让观众买账，导演要么彻底将影片的历史背景架空，要么需要深入历史中的权力核心，作出触及深层的解读。而一旦选择以锦衣卫这种封建王朝暴力机关为影片主角，那么主角就从侠客变成了官员，江湖就处在了庙堂之中。因此，要想把影片的故事讲清楚讲明白，就必须由庙堂进入更为恢宏的并且与江湖交织在一起的历史图景，
和主角一起探寻。影片开头为大全景镜头在战场上穿梭慢慢摇下发现了从尸体堆中爬出来的沈炼，当一束超现实主义的光芒照亮现场时，被沈炼救下的陆文昭立下了一定要换个活法的誓言，之后沈炼被卷入宝船监造案，但他并没有参与这一谋划。从表面上看是北斋看到沈炼杀害凌云铠，沈炼的把柄被北斋牢牢地抓住，北斋潜入沈炼家想要盗取《宝船监造纪要》，两位主人公同处一个环境中，沈炼给
自身增加了不必要危险的同时，北斋的幕后主使的身份也逐渐暴露。影片中还加入了表现主义的彩，增强了叙事效果，比如北斋的寓所中因闪电而变化的光影、竹林中的网格般的光线、一贯偏向绿的调方式等都在无形中增添了影片的叙事活力。因此，实际上沈炼苦苦探求的不是潜藏在真相下的黑暗，而是重要历史事件。
影片中除了两位主人公之外，还有一位人物也对叙事起了很大的作用，那就是大明信王朱由检这一角。历史上的崇祯是明朝最后一位皇帝，是名副其实的“亡国之君”，但是他和很多昏聩无能、碌碌无为的末代君王不同，崇祯期望着中兴明朝，其煤山自缢的结局也让人不禁感叹。而在电影中，导演让信王主使天启皇帝的落水致病而死的意外，还让他跪在了魏忠贤的面前请求他保自己登基，信王低三下四的姿态与表情的剧烈反差形象地展现了导演试图创作权力的困局循环。这可以抽象理解为为了让法不再非法，让权力掌握在“善”的一边，需要动用非法的手段与计谋摧毁我们心中“善”的底线。这种分裂显现于殷澄的酒后失言，他指出东林党一败涂地，而魏忠贤屹立不倒的原因是皇上的错误宠信，殷澄也因为他的话丢掉了性命，这也揭示了忠君与谋逆的一线之隔。
4…结语
《绣春刀2》在不同程度上改写了中国武侠电影的表现方式，改变了以往武侠电影固有的历史风貌。影片中电影叙事学为我们塑造了各种人物形象，让影片剧情变得非常紧凑，让观众可以身临其境地感
受人物的反抗与无奈，颠覆了传统武侠的美学范式，为传统的善与恶的二元对立的思想注入了新的血液，实现了武侠电影由外到内的转化。它还对经典武侠电影进行了瓦解与重构，开拓了新的叙事美学境界，也让我们看到了武侠类型电影中增添新的叙事的可能性与潜在的市场，为其他导演在以后的创作奠定了基础。《绣春刀2》中的人物丰满有力，导演从电影叙事学的角度深入地挖掘了他们的心路历程，在设计剧情时极其用心。电影的故事情节也因为有了理论的加持而显得更加生动饱满。电影也让我们去思考自己在当今社会中所处的位置，让我们不在虚无的世界中迷失自我，做真实的自己。参考文献：［1］…彭吉象.影视美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2：105.［2］…肖炜．反传统的典型电影叙事结构［J］.电影文学，
2005（10）：14-15．［3］…谭君强.叙事理论与审美文化［M］.北京：中国社会小孩智商低表现
科学出版社，2002：99.
作者简介：邓方洲（1996—），男，江苏扬州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戏剧与影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