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传统樊篱、迈向现代的新闺秀玙姑
  要:刘鹗在《老残游记》中塑造了一些女性形象,其中玙姑的形象最为丰富并具有浓厚的时代气息。本文通过玙姑与传统闺秀的形象进行比较,揭示出玙姑走出传统樊篱、迈向现代的新闺秀特征及其起到的过渡作用。
关键词:《老残游记》  玙姑  新闺秀
一、玙姑与传统闺秀的比较
1.杜丽娘与玙姑:不同的爱的世界
杜丽娘是《牡丹亭》中一个具有鲜明个性特征的闺秀形象。作为官宦人家的掌上明珠,她理应有幸福充实的生活,却深陷传统女性特有的深闺之中,活动范围被父亲严格限制,甚至连自家那个后花园都不知晓。在闺房中,她也只能做父母规定的事情,自己的兴趣爱好受到扼杀,生活单调无趣至极。自然的天性和叛逆的性格使杜丽娘难以承受这种压抑的生活,终于,她勇敢地跨出了闺房,来到后花园。面对大好春光,对爱情的渴望不禁从心底油然而生。但是残酷的现实生活满足不了她这种欲望,所以杜丽娘只能去梦中追寻自己美好的愿望。但梦终究是梦,
当回归现实后,杜丽娘因得不到梦幻中的爱情而悲伤过度,终致病死。总之,杜丽娘的生与死都是为了爱情,她把爱情置于至高无上的地位,她的生命中只有爱情,为了爱情,她不仅失去了亲情,也失去了自我。杜丽娘重“爱”,但她的爱仅仅是爱情,只是为了追求并满足自己的爱情欲望。爱得太单调,所以在她那爱的世界里,也因为只有了爱情而变得无彩。
玙姑是刘鹗在《老残游记》中塑造的一个新女性形象。她不是贵族府里的千金小,而是生活在深山中的一个有知识修养的大家闺秀。她的思想和行为有异于传统的闺秀,与杜丽娘相比较,同样是大家闺秀,同样是重“爱”,玙姑却有了别样的内涵,她的爱丰富而充实。
玙姑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刚出场时“穿了一身布服,二蓝褂子,青布裙儿”[1],后来又换了“一件淡绿印花布棉袄,青布大脚裤子”[2],最后又换了“一件花布小袄,小脚裤子,露出那六寸金莲,著一双灵芝头”[3]。从这里,我们不难看出,玙姑的着装朴素得体,但又样式多变、不失自我的个性,每一套衣服都是自己精心挑选、自己喜欢的风格,裙、袄、裤搭配得既不失传统淑女风范,又有不同于传统闺秀的个性特征。通过服饰这一独特的视角,我们可以看到玙姑的内心世界和审美意识的变化。她不再是古板的一成不变的,而是向往追求多变、流动、丰富个性生活的。她没有因为客人的到来而改变自己的言行和装束,在陌生人的
面前,她的多变穿着依旧,她的沉着大方态度依旧。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懂得追求自由、保持自我[4]
在玙姑的房中,树根的坐具、古藤的几案、枯槎独睡榻子、黄竹箱子、草订的书,这些简单的摆设和天然、古香古的家具,无不透露着玙姑特别的追求。她喜欢这些简单又不失品位的物品。而且,坐具的不匀,几案的不方不圆、随势而成,也是她思想和精神的物化。她喜欢那种不经加工和装饰的最自然原始的状态,她也在不停地追寻着不受约束的,最本真自由的自我。
玙姑与杜丽娘相比,其审美情趣范围有所扩大,所以日常的生活也随之变得丰富多彩。她喜欢看书,才识丰富、知识渊博,一般男子都比之不及。她喜欢抄录诗文、歌谣,字迹娟好。她精通各种乐器,空闲的时候,喜欢弹奏琴、瑟、箜篌、敲特磬等来丰富生活、愉悦自己。玙姑心灵手巧,还会手工编织蓑草地毯。她喜欢交际,注重友情,享受着充实自由的生活。玙姑爱自己,爱自然,爱生活的世界。
2.薛宝钗与玙姑:不同的情与礼关系
薛宝钗是《红楼梦》中千古不朽的闺中淑女形象,她处处以理节情,用封建伦理道德标准来压抑自己的性情,她的思想深深地打上了传统的烙印,她成了封建时儒家思想的传声筒。薛宝钗才识广博,但心中时刻以“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个古训要求自己。无论对待自己还是周围的人,她都以传统礼教的标准来加以要求。她其实有花一样的年龄,也有花一样的梦,有自己喜欢的人,然而面对自己所爱的人,她尽量隐藏自己的爱意不去表达。
薛宝钗[5]尽力摒弃、抑制生活的各种欲望,将个性、感情、意志等,搁置于精神世界的一角,筑起冰冷的理性栅栏。在情与礼的抗争中,她用礼战胜了情,成为了礼的奴隶。
在情与礼的碰撞中,玙姑则用情战胜了礼,她在情的海洋中自由畅游,尽情释放自己的真性情。桃花山是玙姑生活的地方,这是一个世外桃源,自由的土壤和开放的氛围孕育了玙姑自由奔放的性格。她的言语和行为都表明,她不像薛宝钗一样压抑着自己的感情,过着麻木的生活,而是要做情感世界的主人。
玙姑在陌生男子申子平面前表现得落落大方,封建传统社会中“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成为束缚男女关系的准绳,玙姑却剪断了这个准绳。文中描述玙姑主动请申子平这个陌生男子一起坐在炕上,聊天、谈论道理,这样的情景在薛宝钗身上是不会发生的,而玙姑却很轻松自在
地处理了与异性之间的关系,摆脱了传统思想的牵绊。在玙姑看来,男女之间的接触是自然而然的,与异性接触后的交流和沟通也是很正常的。“……玙姑嫣然一笑,向子平看了一眼,伸出一只白如玉、软如棉的手来,隔着炕桌子,握着子平的手。……”[6]玙姑巧妙地让子平面对自己的切身感受,面对真实的人生,让他从中悟到人要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本性,玙姑首先肯定人的生命,肯定人的欲望,不回避人的真实的存在。她尖锐地批判了宋儒的自欺欺人[7]
在传统的社会里,“男女授受不亲”的训导使女子们怎敢主动地去握陌生男人的手?特别像玙姑这样的未婚女子,如果胆敢如此举动,一定会被认为是不守妇道,进而备受责罚。玙姑不仅很自然地握住子平的手,而且还与他谈论《诗经》、孔孟之道、宋儒理学。玙姑列举孔孟尊重人之本性的例子,这与宋儒压抑人欲的主张形成了对比。她认为,宋儒说人好德不好,这是自欺欺人、约束自我感情的表现,是不合情理的,连孔、孟都曾说食是人的本性。她拿子平和自己举例来说明什么是真正圣人的“发乎情,止乎礼义”之道。玙姑还对子平道:“今日无端谈到道学先生,令我腐臭之气沾污牙齿,此后只许谈风月矣”,可见玙姑对宋儒理学的厌恶和反叛。她之所以这样厌恶宋儒,是因为她向往的是自由自主的生活,而不是压抑自己情感的生活。
文中最后还描绘了玙姑在黄龙子与申子平谈得正高兴的时候,在背后突然说:“申先生,你错了。”然后,接着说道:‘先生不是不明白,是没有多想一想。大凡人都是听人家怎样说,便怎样信,不能达出自己的聪明。你方才说月球半个明的,终久是明的。试思月球在天,是动的呢?是不动的呢?月球绕地是人人都晓得的。既知道他绕地,则不能不动,即不能不转,是很明显的道理了。月球既转,何以对着太阳的一面永远明呢……”[8]
玙姑这样深刻的思想和辩论能力令他们折服。如果换作宝钗,即使知道这个道理,有这个能力,也不敢公然地提出来,因为“理”已经锁住了宝钗,她不敢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而玙姑则不同,时代赋予了她这样的智慧和胆量,这样的思想和感情。她不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敢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说玙姑的思想和行为已挣脱了传统的束缚,走向了现代。
3.沈琼枝与玙姑:不同的社会地位
沈琼枝是《儒林外史》中吴敬梓着力刻画的一个闺秀形象,文中描述父亲将沈琼枝嫁到扬州宋府,并亲自送她上门,以为是娶来当作正室。但是,他们都被盐商宋为富骗了,宋家只是把沈琼枝当作妾来娶。琼枝知道真相后,就去他讨公道。但他说:“我们总商人家,一年至少也娶七八个妾,都像这般淘气起来,这日子还过得?他走了来,不怕他飞到那里去!”[9]
沈琼枝虽是贡生家的宝贝女儿,但在宋为富的眼里,她只是众多妾中的一个,是他的玩物而已,他根本没有考虑沈琼枝的感受和幸福。可见,沈琼枝在宋为富心中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就是在知识分子杜少卿的眼里,也没有真正把沈琼枝放在与他平等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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