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而上的“银发网红”
作者：***
来源：《今日中国·中文版》2022年第06期
吴亚馨黑木耳图片 “一个生鸡蛋、一个熟鸡蛋同时掉进深海，是会被压扁还是碾碎？”吴於人，同济大学物理系退休教授，在自己的网络视频科普节目中，举着两个鸡蛋向科普爱好者们提问。
退休前，吴於人是同济大学物理系的教授;退休后，她成为坐拥两百万粉丝的科普短视频博主。她将生涩难懂的物理理论变成有趣易懂的小实验，收获了网友的喜爱，被亲切地叫做“吴姥姥”。知识技能型博主正在日益走红，“吴姥姥”迅速从制造视觉冲击的一众“银发网红”中脱颖而出。
“干货型”迎来风头
“银发网红”早就不是一个新鲜词。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中国60岁及以上人口达到2.6亿，占全国总人口18.70%。随着银发体的基数迅速变大，有越来越多的老年人开始触网。第48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1年6月，中国10.11亿网民中，60岁及以上网民体占比达到12.2%，老年网民达到了1.23亿人。根据QuestMobile发布的《2021银发经济洞察报告》，截至2021年10月，短视频平台上银发人月活跃用户达到19523万人，同比增长25.3%。其中抖音平台的银发人月活跃用户规模达到了11153万人，同比增长49.6%。
银发人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加入短视频平台，他们也不再满足于做内容的消费者，而开始尝试产出自己的内容。2021年12月9日，哔哩哔哩（以下简称B站）发布了《2021B站创作者生态报告》，内容显示，13%的创作者年龄在31岁以上，比上年增加了80%。《2020抖音创作者生态报告》也提到“大龄代”成为内容创作者的趋势，40岁以上的内容创作者数量较上年增长了434%。“银发网红”们的内容主要可分为日常生活分享、时尚穿搭和知识技能等几大类，如今知识技能类“银发网红”正在迎来“风头”。
“吴姥姥”就是抖音平台的“大龄代”知识技能类内容创作者之一。她用扫帚讲宇宙射线轨
迹，用气球和矿泉水瓶讲神舟十三号载人飞船发射，用锅讲“中国天眼”……被网友称为“全网级别最高家教”。网友在她的硬核科普视频下留下无数好评：“第一次能这么清楚听懂老师讲的物理课”“如果我有这样的老师就不会为了数理化头疼了”“我竟然在抖音上物理课”……
像吴姥姥这样利用自身知识优势投身互联网科普工作的银发网红正在崛起。他们凭借自己丰富的知识与多年的经验，深入浅出，用幽默、简洁的语言将复杂的知识传播给大众。正如网友评论的那样，这样级别的教授愿意来到视频网站平台，用最接地气的比喻、最基础的知识点，将深奥的知识有效传播出去，必将成为“全网级别最高家教”。
除了知识科普型网红，技能型银发网红也越来越多，斩获大批粉丝。“东北锅包肉必须得是马铃薯淀粉，一般的淀粉不行，炸得很软，不脆不酥。”66岁的“大爷”郑秀生一边指导徒弟操作，一边解释着。他曾在北京饭店做过数不清的国宴，是北京奥运会的总厨。65岁的“二伯”孙立新曾是华都饭店的总厨，是冬奥会张家口赛区崇礼菜单计划任务总顾问。他们的账号“老饭骨”发布了五百多条视频，坐拥千万粉丝。他们的视频将食材用量与操作细节都完整呈现给观众，从家常小菜到国宴名菜，每一个细节都交代得明明白白，让粉丝看了视频就能跟着做。许多粉丝在视频下提出各种关于做菜问题，他们都会耐心回答。
从关注这些高素质银发网红的粉丝留言可以看出，他们关注的是视频本身传递的信息内容，是否“干货”，是否通俗易懂，如果答案为“是”，那他们便愿意关注这样的博主，人们对互联网的需求已经逐渐从“视觉冲击”转变为“思想冲击”。
“冷知识”的“热传播”
16年前吴於人刚刚踏上科普教育之路时，与现今的火爆不同，那时愿意参加科普活动的学生寥寥无几。随着不断探索与改进，吴姥姥有趣的物理科普课程成功走进了上海的学校、社区和展览馆。看到短视频的迅速传播和发展，2018年，吴於人将眼光从上海投向整个中国，她與学生关大勇一起，联合十位教授成立了“不刷题俱乐部”，开始尝试新的传播形式。
2019年1月，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中国科学报社与字节跳动联合发布《知识的普惠—短视频与知识传播研究报告》（简称《短视频与知识传播研究报告》）指出，2018年知识类内容迅速增加，广受用户欢迎，知识类博主正在成为新的网红。短视频让更多人参与到知识的生产中，并打破了知识传播的壁垒，推动了知识的普惠。
《短视频与知识传播研究报告》显示，在知识类短视频中，科普类视频最受欢迎，拥有
最高的视频播放和点赞量，博主的人均粉丝也最多;越是“硬核”的知识，越能吸引粉丝，例如科普与考试升学相关内容的博主人均粉丝数最多;生活类知识与才艺类知识的博主发布内容数量最多。
2018年吴姥姥团队登陆短视频平台时，起初的播放数量为几百到几千不等，虽然传播范围比线下活动广，但都还谈不上“爆款”。她不断摸索、改进内容与讲解方式，终于与到来的互联网学习时代碰撞出火花，走红网络。
2020年新冠疫情暴发，舆论环境中充斥着大量难辨真假的信息，人们迫切需要专业、清晰、来源可靠的高质量信息。中国官方辟谣平台一经上线便引爆网络，知识类内容在疫情期间及后疫情时代大幅增加，人们对内容的需求逐渐从有趣转变为有用。同时，从疫情“停课不停学”开始，互联网作为学习工具的角得到凸显，如今在“双减”教育改革下，学生拥有更多自主时间，他们的学习需求也更多地转移到了网络平台。《2021B站创作者生态报告》显示，在B站学习的人数突破1.83亿，互联网学习时代正在到来。
《2021B站创作者生态报告》提到，在B站的所有 PUGV（专业用户创作视频）里，泛知识内容多达49%。过去一年，知识区的创作者规模增长了92%，涵盖生物、医学、历史、
文学等多个专业领域。除了文理知识，实用技能内容也大受欢迎。2021年12月7日，新京报千龙智库发布了以百家号为重点观察对象的《2021内容创作者生存报告》（以下简称“报告”）。报告指出，手工艺人、维修工等蓝领创作者人数同比上涨208%，硬核的专业技能讲解收获了无数流量及线下修理问询订单。在这一背景下，高素质老人有丰富的经验与知识技能，具备脱颖而出的强大实力，凭借高质量的输出，他们成为网红实属水到渠成。
Age Club，一家专注于老年消费市场商业创新与创投孵化的新媒体公司，其内容负责人周超表示，相比于年轻人，老年人最大的优势是人生的沉淀和积累。他们经历几十年风雨，看问题通透。因此，除了那些高端知识分子体，像家庭问题、情感智慧等内容，也很能展现老年人的长处。“他们若可以将这些内容以优质的方式输出，虽频率不如年轻人，但是每一条内容更‘厚实’，依旧能打动受众，这也是一条突围的路径。”周超说。
而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院长周庆安则认为，中老年网红的出现与走红，同时迎合了主体和看客的多重需求，它既是银发族魅力人格的自我呈现，也满足了更多受众体的情感寄托。中老年网红“圈粉”众多，兼具市场意义和社会意义，这对于构建良好的养老氛围和良好的社会心理都是有益的。
张岩中国外文局亚太传播中心（人民中国杂志社、中国报道杂志社）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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