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家》从一名著名犹太钢琴家席皮尔曼的视角讲述了二战给人们带来的不可磨灭的痛苦,以及他个人是如何在恶劣的环境中存活下来的传奇经历。一说到反映反映二战犹太人大屠杀的电影大家就会想到斯皮尔伯格导演的《辛德勒的名单》,这部影片的影像被表达成黑白纪实风格,叙事结构是电影化的;而波兰斯基的处理却是影像虽然是彩,但叙事结构和拍摄的镜头语言则是主观纪实化的,一切外界发生的激烈冲突都是通过主人公的眼睛来观察的,没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影像构图的雕啄。整部电影隐忍而克制,用清醒而旁观的态度去记录着一切。影片的镜头清醒而体贴入微,它轻轻抚摩钢琴师忧郁的面庞,紧张关注着满街的尸首,冷静旁观生命在瞬间破碎。影片当中缠绕着许多令人难忘的场景,流转着一幕幕真实的存在主义生死剧。
由于本片是以个人真实的经历为依据的所以影片中无论是剧本安排镜头调度,还是演员的表演,如导演波兰斯基所强调的那样保持了一种非常冷静近乎于白描的风格,并没有滥用交叉剪接、蒙太奇或其他任何的电影技巧,所以被认为是其“最审慎、最不煽情”的作品。
本片涵盖的内容较多,时间跨度也比较大,本文仅尝试取出孤独的席皮尔曼被德国上将发现得到他善意的帮助而最终渡过难关的一段,从景别、光线、构图、转场等视听语言元素综合分析导演的叙事手法和深层意图。
影片运用了声音转场来展开故事。开场渐显了一段黑白的真实影像资料,描述了1939年华沙被德国占领前
的情景。天气晴朗,人在欢快和充满魅力的城镇里忙碌着。背景音乐是由弗拉迪斯拉夫·什皮尔曼用钢琴演奏的弗雷德里克·肖邦的《升C调小夜曲》,随后画面变为彩,出现了一双弹钢琴的手的特写,继续弹奏着电影前几幕中我们听到的旋律。镜头稍稍后拉至琴键,稍作停顿后,缓慢抬升,全景随之右移,从侧面将钢琴师(艾德里安·布劳迪饰)摄入镜头。他身着浅灰西服,系着领带。背景处,好几台乐谱架和一架低音提琴展现了录音室的全貌。弗拉迪斯拉夫·什皮尔曼专心致志地工作着。对黑白影像资料的运用加强了故事的纪实性,而彩的转变是在提醒这观众故事的开始,一直延续着的音乐很好的将过去真实的历史与影片想展现的真实联系了起来。这个开场巧妙地传达出导演想讲一个真实故事的意图。
当席皮尔曼试图打开那罐得来不易的罐头时,罐头却滚到了地上镜头。此时转成席皮尔曼的主观主观视角,镜头紧跟着一边滚动一边淌着液体的罐头,最后罐头停在了一双脚面前,此时镜头渐渐上移慢慢显示出一个德国军官的形象,缓慢的升镜头有突出被摄物体高大、宏伟的作用,的确德国军官的形象此时在席皮尔曼的眼中是如此强大,而自己是如此弱小,席皮尔曼心中充满了恐惧。随后德国军官问了席皮尔曼一系列的问题,都是用近景仰拍的方式来拍摄军官的镜头。席皮尔曼与军官两个的对话中运用了反打镜头,席皮尔曼回答时,他膝盖以上的形象(近景)都出现在了画面的左侧,而军官背对镜头只有身体的中部出现在了画面的右侧,仿佛一个侏儒与巨人间的对话。虽然席皮尔曼作为回答者是主角是实焦的,但那睁大的双眼、凌乱的造型、紧张的姿态更显示出人之将死的恐惧。这组镜头熟练、清晰、真实地表现出席皮尔曼的心理活动。
随后军官得知席皮尔曼是一位钢琴家便要求他弹奏一曲,镜头经过门,缓缓前推,停在琴上,席皮尔曼把罐头放在钢琴上,掀起琴盖,搬过一把椅子,背对镜头坐下。他全神贯注地准备演奏,镜头侧对钢琴,近景稍俯摄画而右移框入军官,他侧立在画右,帽子放在身边的钢琴
上。弗拉迪克成半侧而坐在画左,手放在琴键上,显得担心又激动。我认为接下来光线的运用堪称神来之笔。窗帘的间隙投下一束月光照在钢琴上,席皮尔曼越靠近钢琴,身上被光束照射的部分就越多,当他开始坐定弹钢琴时,光束就像舞台上的顶光或者追灯,笼罩在他与钢琴上,营造出一种同公众音乐会很相似的氛围。沉吟片刻席皮尔曼演奏起费雷德里克肖邦的“G小调第一叙事曲”。席皮尔曼作为一名优秀的钢琴家,他在弹钢琴的时候才是最光彩夺目的时刻。
钢琴家演奏期间德国军官以半身镜头来呈现,他侧对镜头坐在椅子上,处于画面的右侧,稍仰拍,左侧留有大部分空白是为了突出他正在倾听的前方的内容,也就是钢琴家的演奏。在席皮尔曼的演奏中不停穿插了他灵活的双手的特写、他沐浴在月光中沉浸在曲子里的近景以及军官满怀深情倾听曲子的近景。充分烘托出他精湛的技艺与浓重的感染力。
动人心魄的曲子和沐浴在月光中席皮尔曼已给观众和片中的德国军官带来了深深的震撼。一直躲藏在黑暗中的席皮尔曼终于有了接触光明的机会,也预示着他悲惨的藏匿生涯即将结束,他的未来是光明的。
在弹奏完曲子之后,我们很明显的发现,导演不再采用仰拍的方式来表现上将。他与席皮尔曼的对话都
采用了一样的近景,相互穿插,没有之前的侏儒与巨人的对比之感,而是平等的。在钢琴家停止弹奏的那一刻,窗外寒风萧瑟的声音变的愈发清晰,当德国军官问席皮尔曼:“你躲在哪里?”的时候,远处响起了几声响,席皮尔曼哆哆嗦嗦的回答:“在阁楼。”这里音响的处理我认为是十分出的,寒风与声显示了仍然紧张的气氛和席皮尔曼心中的恐惧,他还是害怕被杀掉。席皮尔曼的自传里说道:“我能存活下来并不是因为我的弹奏能使一个杀人如麻的德国军官忽然转变态度,而是他本来就有善良的一面,我的运气很好。”波兰斯基还原了这种客观真实,在残酷的战争中一首钢琴曲就能让本有杀戮之心的日耳曼民族放下屠刀吗?即使是本有善意的德国军官也不会迫不及待的伸出援手,让气氛即刻温暖起来。毕竟他还是军衔,他还有自己的身不由己,所以他的心中也一定是充满斗争的。所以,导演这样的处理更加贴合事实。
在上将第二次去看望席皮尔曼告诉他德军即将溃败时,图一显示上将正在德军指挥部认真签署文件,图二镜头特写上将签署的手部动作,但手只处于画面的下半部分,并且是虚焦的。上半部分超过了画面的二分之一,向观众清楚的显现了上将的一张全家福,知道他有三个孩子,孩子们脸上的笑容诉说着家庭生活的美好。同时,上将把全家福放在桌上也传递出他对家人的想念渴望与他们团聚。包含这全家福的镜头在这个场景中出现了共8秒,有两个镜头都包含了它。拥有幸福家庭的人往往都是内心善良渴望和平的人,导演是想用这样的镜头语言验证上将善良、不喜战争以及不愿伤害席皮尔曼的内心。
善用对比
为了展现不同时期的华沙,让观众感受到战争给这座城市带来的摧残,导演善于运用对比的手法,即虽然是同样的场景,但由于时间的不同而发生了变化。
图一是影片开头导演使用的黑白资料片中的一个镜头,1939年华沙宽阔的街道,旁边竖立着高大的建筑,这尊手指向前方的耶稣雕像在画面的中间位置让我们印象深刻。图二表现的是德军刚开始入侵华沙的时候,大量的士兵涌入城市,又是在开头的那个场景。此时耶稣雕像向前伸出的手指有一种德军大步向前势不可挡的意味,同时较图一,图中还多出了很多军车。画面又正巧被雕像分割成了两部分,左边是正在行进的德军,占了大半部分,右边是在路边行走的华沙市民,人数小,占小部分。伴随着行军过程中整齐响亮的脚步声,令人感受
德军对华沙的一种压迫。图三反映的是战争后期,镜头又转回了这里,我们唯一能认出的恐怕只有这尊耶稣雕像了,周围满目疮痍所有的建筑都被炸毁,宽阔的马路也不复存在。图四是影片快结束的时候,现在连雕像也倒下了,周围建筑的破损更为严重。导演巧妙的选择了一个标志性建筑,其所在的场景不断出现形成了直观的对比,战争带来的影响一目了然。
主观视角:
脑海中的音乐,爆炸带给人的耳鸣,窥视到的战争
弗拉迪克转向画左靠墙的钢琴———镜头缓慢左移到钢琴上———然后他走过去。他放下帽子,小心地打开落满灰尘的琴盖。半身镜头。
848·特写,高角度俯拍弗拉迪克的左手,正轻轻地揭开琴键上的盖布,露出一排琴键。画外,一首钢琴协奏曲在寂静中奏响。
849·同镜头847末。半身镜头。弗拉迪克重新盖上琴键,侧对镜头坐在钢琴前,他调整琴凳坐正。画外,响起激昂的乐声。弗拉迪克怀着崇敬的心情看着琴键,他慢慢地把手放在琴键上,准备弹奏画外听到的乐曲
850·极近景,仰拍弗拉迪克,他侧对镜头坐着,似乎在专注地弹琴。他沉浸在音乐中,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851·从琴键的侧面拍摄他双手的极近景,它们还在弹奏相同的乐曲,而手指却没接触琴键。我们听到“画外”的音乐完全出自钢琴家的想像。
852·他的脸部特写,正沉浸在弹奏的乐章中。
华沙通往天堂咖啡厅的路上外景
853·远景。画外的音乐继续,画面中是弗拉迪克和多罗塔曾经漫步的大街。(参照镜头111)。冬天,下着雪。我们将看到,这情景因为不同原因在弗拉迪克的回忆中再次出现,好比乐章中反复出现的主题一样,每次都和代表着对一份失去的爱所依恋的钢琴联系在一起。当冬日的寒风再次刮起的时候,乐声消失了。
住宅正面第二藏身处外景日
854·近景,仰拍弗拉迪克住所窗户的一侧。雪下得很大,凛冽的寒风呼啸着。
弗拉迪克的近景,他侧对镜头坐着,裹在被子里。他闭着眼睛,让自己从眼前残酷的世界里分离出来,在想像的琴键上弹奏着,画外旋即传来一曲钢琴协奏曲。远景。如同镜头853那样,画外的乐声中出现了,弗拉迪克和多罗塔在分别前漫步的那条小路(参照镜头111),此情此景又和一首怀念逝去爱情的钢琴曲联系起来。这一次,被秋风刮落的枯叶代替白雪覆盖了小路。
近景,稍俯拍,医院里的一张床,没有床垫,弗拉迪克躺在金属床屉上,裹着被子。乐曲声以回音的效果渐渐消失。音效上的突变标志着梦幻与现实的分离:一扇窗户在喷火器的喷射下破裂,
著名钢琴家传来刺耳的声音(音量相对于上一场景明显增大)
他的身份使身边的人自然地成为被保护的弱者。他活下来要归功于运气而不是勇气。他是那样一个平淡
无奇和沉默的人物,以至于影片让我们把这场大屠杀(就像它原本应该呈现的面貌)看做是集体的而不是个人的灾难。因此,《钢琴师》所展现的这场屠杀的实质性和重要性比任何一部我看过的叙事性影片更接近纳粹大屠杀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