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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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词: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神谕女士》;囚禁主题;《夏洛特姑娘》;《拉普索》;《蓝胡子的蛋》;表层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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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长篇小说《神谕女士》在表层叙事之下隐藏了《夏洛特姑娘》、《拉普索》和《蓝胡子的蛋》三个文本,这三个故事都有一个共同的主题即女性被囚禁。阿特伍德虽在小说中用三个隐文本来表达囚禁主题,表现了主人公琼及其母亲“被身体囚禁”和“被囚禁的身体”的困境以及以蓝胡子的城堡为代表的男性权力空间,但实际上小说的几条叙述线索却统一在了《蓝胡子的蛋》中男女两性权力配置的模式上。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9―4474(2010)06―0075―07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Margaret Atwood)在一次访谈中说道:“我们与我们的社会神话被如此地割裂开来,以至于我们都不知道它是什么,而这是应该去发现的事。”阿特伍德曾是加拿大著名思想家和文学评论家诺思洛普?弗莱(Nodhrop Frye)的学生,后者的原型批评理论对于阿特伍德的文学创作有很大的影响,这些因素都促使她用文学创作来“发现”社会神话原型。她的作品(包括长短篇小说和诗歌)中经常有各类神话、传说、童话以及文学经典等“前文本”,她对这些故事原型进行了戏仿、改编,然后重新融人她的创作中,既丰富了作品的内涵和意蕴,也与主题产生了多重应和。阿特伍德的第三部长篇小说《神谕女士》(Lady Oracle)就是这样一趟“穿行于神话的旅行”。
  《神谕女士》的叙事和内容比较庞杂,共有三条叙述线索相互穿插和切换。第一条是女主人公琼在意大利小镇托瑞摩托当下的现实生活。第二条是琼正在撰写的哥特小说《被爱追踪》中的情节。第三条线索是她对自己过去的回忆,这部分内容最为庞大。在这三条表层叙事线索之下,小说还隐含了另外三个文本:《夏洛特姑娘》(The Lady of Shallot)、《拉普索》(Rapunzel)和《蓝胡子的蛋》(Bluebeard's Egg)。这三个故事在小说中都没有直接具体地展开讲述,作者只是间或提到或者是用暗示、隐喻的方式来表现,这三个“隐文本”与上述
小说的“显文本”之间有着若隐若现的联系和暗示性。本文就主要探讨这三个隐文本在表层叙事下的张力和对主题、情节发展以及人物行动的推动作用。
 
  一、母亲:自我囚禁的夏洛特
 
  《夏洛特姑娘》是阿尔弗雷德?丁尼生(Alfred Tennyson)1883年发表的叙事诗。阿特伍德的《神谕女士》里明确提到这首诗是琼回忆起自己中学时在《中学生叙事诗》中读到过的。长诗讲述一位叫夏洛特的美丽女子被囚禁在孤岛上的一座塔中的故事:她因受到魔法的诅咒,只能从镜子里看大干世界,于是她就终日坐在织机旁将镜中看见的景象织人绸缎中。有一天夏洛特从镜中看到了圆桌骑士兰斯洛特,终于按捺不住爱慕之情而离开织机来到了窗前,当她亲眼看到真实世界的时候,诅咒显灵了,镜子破碎,织机断裂,她被丝线缠住。在挣脱缠绕后她仍毅然乘着船首刻有夏洛特名字的小舟去兰斯洛特,可这艘死亡之舟载着她顺水流人了?o谧的死亡。最后当兰斯洛特看到她的尸体时,也不禁感叹她“面容娇美”。
  阿特伍德并没有在《神谕女士》这部小说中正面描写丁尼生的《夏洛特姑娘》,只是不断在行文中暗示到。那么《夏洛特姑娘》这个文本在《神谕女士》中到底有什么寓意呢?夏洛
特这个忧郁的女子到底象征了什么呢?实际上,夏洛特隐喻了琼的母亲,被囚禁了的夏洛特就是母亲的化身。虽然琼将母亲描绘成一个冷酷、残忍、严厉、“长着三个脑袋的怪物”,乍一看似乎和《拉普索》中的女巫、《白雪公主》中的邪恶皇后是同一类型的人物,其实母亲自身也是一个被囚禁的女人,她的房子就是关押她的塔楼,家庭事务就是她的“织机”。伊丽莎白?吉特(Elisabeth Gitter)说夏洛特“如蜘蛛般在圆形织机中间””’织着网却也困于网,这就是蜘蛛的“悖论”:它是网的制造者,最后却被自己编织的网所囚禁。丁尼生的夏洛特也逃不出这个悖论,终日织布却被困于织机中。当她朝窗外看了一眼而诅咒应验时,身体就被纠缠不清的丝线束缚住了。
 
  事实上,《神谕女士》中的母亲与家的关系也同样是如此。母亲精于持家,将家整理成她所希望的中产阶级家庭的样子:整洁、高雅,然而她最后也只能困于家居生活中。她之所以对家居的整洁有种近乎苛刻的偏执,也许就是因为她只能将自己的精力和才干用在家居摆设和整理上,而不能从事家庭以外的工作。
  虽然母亲内心对生活充满了失望和愤慨,但在生活中却始终没有越雷池半步,她将社会对家庭妇女的期望内化成了自己的行为标准。“我妈妈不希望她的起居室与众不同,或者比别人
好,她要它们可接受,和别人的一样。”也正因如此,她不可能像琼或者拉普索和夏洛特一样,总有一天会设法离开囚禁她的塔楼,而是自始至终都留在了那个“家”里,她是没有出逃的夏洛特。我们知道离开了塔的夏洛特注定会死,但留在了塔里的夏洛特――母亲的结局怎样呢?同样难逃一死。
  母亲的死乍看起来有点莫名其妙,突然在家里地下室的楼梯上摔断了脖子。琼怀疑是父亲谋杀了她后制造出的意外事故的假象,但没有证据。于是她试着去寻母亲的过去,发现母亲相册里的男子的脸都被割除了,她明白了母亲的愤怒:“因为那些过去演变成了事实,又背叛她,令她困在这幢房屋里,待在这覆盖塑胶的坟墓中,无路可出”。家变成了坟墓,埋葬了母亲。或许我们可以由此推论是这个“家”本身谋杀了她,被房子困住的母亲最终死在了房子里。母亲表面上是房子或家的女主人,但实际上房子才是母亲的主人,母亲只是被房子囚禁的囚犯。房子代表了社会对女性的限制权,对母亲实行了终身监禁。在母亲生活的年代,整个社会就是一个禁锢女性的大房子。
  虽然琼自认为是与母亲格格不人的人,但其实她们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被囚禁的女人。“琼并没有真正认识到她与母亲的复杂关系:她邪恶的后母般的母亲是她的另一个自己,是她镜中的影像,她也没有能够成功地从母亲的漩涡中逃脱出来”。只是相比之下,琼是幸运
的,至少她可以离家出走。她和母亲本来都属于同一座房子,她一个人出逃了,留下另一个女人死在房子里。这在某种程度上说就是背叛,以至于逃离者始终笼罩在死者的阴影里:“一股罪恶感涌上心头……我离开了她,撇下了她,无视于我清楚她并不快乐”。而死者也一直追踪着逃离者:“母亲从来没有放过我,因为我从来没有放过她……她也需要她的自由,她作为我的影像已经太久了。”母亲生前没有逃出家这个牢笼,死后却可以任由灵魂游荡,就像乘着死亡之舟去看兰斯洛特的夏洛特:“她曾是那船上的姑娘,死亡之舟,那有着飘逸长发和忧郁眼睛的姑娘,塔中的姑娘。她无法承受窗外的风景,生命是她的  诅咒。我怎能与她断绝关系呢?”这里的“她”既是丁尼生诗中的夏洛特,也是母亲。母亲实际上就是那个被命运诅咒的夏洛特。
 
  二、琼:被身体囚禁的拉普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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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普索》中文译为《长发公主》、《长发姑娘》或《莴苣姑娘》,主要情节是一位女巫将邻居家刚出生的女孩拉普索占为已有,并把她关押在森林里的一座孤塔中。塔没有门也没有梯子,只有顶部有一小扇窗,拉普索只得每天以唱歌度日。当女巫来探望时,她就对着窗
口喊道:“拉普索,拉普索,快把你的长发放下来。”等拉普索将她美丽的长发从窗口放下来之后,女巫便顺着发绳爬上塔楼。有一天这景象被一个流浪在森林里的王子看到,他被拉普索的美妙歌声所吸引,于是效法女巫,在窗口下面喊:“拉普索,拉普索,快把你的长发放下来。”当王子爬进塔里并取得拉普索的信任后,便常常用这种方式与她相会,没过多久两人就相爱并秘密结了婚。就在王子和拉普索策划着如何逃出塔楼时,女巫发现了他们的秘密,盛怒之下,她弄瞎了王子的眼睛,并将拉普索放逐到森林里。几年以后王子与拉普索在林中相遇,此时拉普索已生下了他们的孩子。当拉普索的眼泪滴到王子的眼睛里时,王子又重见光明了,最后他们回到了王子的国家,“永远过着幸福的生活”。
  与《夏洛特姑娘》一样,《拉普索》也是关于少女被囚禁的故事。阿特伍德曾总结过文学中的“拉普索综合症”的四大元素:“拉普索――主要人物;邪恶女巫――通常为其母亲;囚禁她的塔――社会的态度,通常以她的房子和孩子为代表;营救者――没有多少实体的英俊王子。在‘拉普索症候’里,营救者的作用不是很大。”而《夏洛特姑娘》也包含了这几个元素:被关押者――夏洛特;关押者――命运;囚禁她的塔和“没有多少实体的英俊王子”――兰斯洛特骑士。
  再扩大来看,这个模式也同样适用于《神谕女士》中的琼:琼的少女时代如拉普索一样也
是被囚禁的――被自己的巨大肉身所囚禁。琼15岁时已是“身高五尺八寸,体重约两百四十五磅”。肥胖掩盖了她的女性体征,她幻想中的那个像童话公主一样美丽苗条的女子被身上的肉所包围,就像关在塔楼里的拉普索一样,隔绝了与英俊王子浪漫相遇的机会。因为她过度肥胖,没有人将她看成是妙龄少女:“胖女人的外表都一模一样,全像四十二岁……我看起来一定像一大坨没有五官的浑沌”。女伴认为她“尽管浑身是肉,但超脱了肉体的欲望,而那当然是误会”。实际上是她的欲望在脂肪厚重的包裹之下无从释放。尽管琼“私下幻想自己浑身淌出女人味,柔情臣服于男人”,可男性只看到她身上肉的躯壳,而看不到肉身里面渴望浪漫和爱的年青女性的物质。她仅有的两次所谓的“性经验”,其实都是被男性当成“巨大的乳房”的母性象征来对待的,都与她所幻想和渴望的“浪漫”大相径庭。
  琼犹如住在巨大的茧里面,体积庞大但又是隐形的。这个茧既埋没了她又保护了她:“我从未发展出一般女性的恐惧:恐惧闯入者、恐惧黑暗、恐惧电话另一头的叹息声、恐惧公车站和减慢行驶速度的车辆、恐惧落在神奇的安全范围之外的一切人或物。不曾有人向我吹口哨,在电梯里没有人趁机捏我的屁股,没有人在孤寂的街道尾随我。”胖子似乎是独立于男人和女人之外的第三种人,所以超重的琼既没有来自异性的青睐和骚扰,也不会被同性嫉妒。直到她减肥之后,女性生理特征才显现出来:“从我下巴到脚踝如沙丘绵延的广阔肉体逐渐缩
小,乳房和臀部如岛屿从躯体升起。”这时她才从“第三种人”变成女人,“以前我是局外人,备受限制;如今我是普通人,而我根本不习惯”。就像刚从囚禁她的城堡里出来的女人一样,琼突然觉得缺乏安全感:“就是在搭公车时,我首次发现自己少了点什么。这项匮乏来自我的肥胖;那就像缺乏痛觉,痛觉与恐惧都属于保护,是某种程度的自我防护机制”在失去了肥胖的保护以后,琼突然意识到:“肥胖是一种绝缘体,一个茧。肥胖也是一种伪装。……没有脂肪的神奇隐形斗篷,我感到赤裸、被删剪,仿佛缺少必要的遮掩”。
  长发是《拉普索》的中心意象,拉普索头发的长度超过她的身高,头发意象本身的鲜明性和重要性也超过拉普索本人。而一头红的长发也是琼的标志性特征,“发长和发始终是我的注册商标……追踪我的头发比追踪我容易得多”。《神谕女士》的开头写琼在阳台上的幻想就是对《拉普索》中王子顺着拉普索的头发爬进她的塔楼这个经典情节的戏仿:
  音乐会响起,阳台下会出现一道轻灵黝黑的人影,朝着我攀爬上来;而我忐忑不安,满怀希望,风姿绰约地倚着铁栏杆颤抖。
  露丝?波提海梅(Ruth Bottigheimer)说:“童话在大众脑子里唤起的最深入人心的一个画面可能是一个忧伤的少女倚在塔楼的窗前,搜寻营救者。”琼很自然地幻想自己的营救者是亚瑟:“我幻想他来解救我……见到高瘦的亚瑟忽然来我,犹疑不决,铁着脸,一心想营救我
”。然而婚后的亚瑟从英俊王子变成了蓝胡子,而如今琼也已在“彼岸”,亚瑟不可能再来她,于是她用指甲钳剪断了自己的红长发,并把剪下来的头发放在瓦斯炉上烧:
  打开一个瓦斯炉口,将头发一缕接着一缕献祭。发丝皱缩、焦黑,有如一把蛲虫扭动身体,熔化、焚毁,像保险丝啪一声就此报销,空留一股呛鼻的焚烧火鸡羽毛味道。
  这种焚烧对琼来说宛如一个庄严的仪式,因为烧掉自己的头发不仅意味着她过去各种身份的销毁,同时也意味着她将“王子”抛在了“彼岸”,不会再有人循着她的头发爬进她的塔楼了。她剪断的不单是头发,而是与她的“王子”――亚瑟的联系。这个举动也表明琼认为自己已逃出了亚瑟的囚禁,不再需要长发这个象征性的逃离媒介了。
 
  三、婚后的琼:蓝胡子的新妻子
 
  夏洛特和拉普索都在囚禁她们的塔楼里遇见了她们的白马王子并因为他们而离开塔楼,两者的不同在于,童话中的拉普索最终与王子“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诗人笔下的夏洛特却逃不出命运的诅咒,在寻爱人的路上死去了。表面看来,拉普索似乎是幸运的,因为她后来去了王子的城堡与他一起生活。但是王子的城堡是不是她的另一个塔楼呢,或是关押者从
母亲变成了丈夫?而后者正是《蓝胡子的蛋》的故事。
  《蓝胡子的蛋》是在西方社会中流传甚广的一则童话,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从前在一座远离人烟的古城堡中住着一个富有的贵族,因其长着一脸骇人的蓝胡子而得名“蓝胡子”。他先后娶了一个农夫家中三个美丽的女儿。与大刚结婚不久,蓝胡子就要出远门,临行前交给妻子一串钥匙和一个蛋,告诫她绝对不能打开城堡地下室尽头的那个房间,并且要保管好这个蛋,不然会大祸临头。可是大在逛遍了所有允许进入的房间之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来到了地下室,并用那把小钥匙打开了那扇禁止她打开的门。随着门的打开,可怕的真相赤裸裸地展现在她的面前:小房间里堆着蓝胡子神秘失踪的前几任妻子被肢解的尸体。原来蓝胡子  谋杀了他的前妻并将她们的尸体藏在这间阴暗的小屋里。恐惧万分的新妻子被这幅情景吓坏了,失手把那个蛋掉在了地上。蛋沾上了前妻们的血,无论如何也擦不掉。因此当蓝胡子回来看到蛋上的血迹以后即明白新妻子犯了禁忌,于是将她杀害,然后把肢解后的尸体锁人密室。二与蓝胡子结婚后的命运与大一样,最后她的尸体也被放人了密室。小妹比两个聪明,在进入密室前先把蛋放在门外,最后她把两个的尸体拼凑好并使之复活,而且抢在蓝胡子动手前飞奔回家取得了她兄弟的帮助,最后刺死了蓝胡子,并继承了他的城堡和家产。
  死去的夏洛特结束了被囚禁的生活,而幸运地活下来的拉普索却从“母亲”的塔楼来到了丈夫的城堡,她依然无法摆脱被囚禁的命运。所以《蓝胡子的蛋》可以看作是《拉普索》的续篇。摆脱了肥胖禁锢的琼也像拉普索一样到了自己的白马王子――亚瑟,而且也跟拉普索一样与自己的王子一起生活着,可是亚瑟却从“王子”变成了蓝胡子。表面上,亚瑟似乎是一个单纯的热衷于政治活动的当代“拜伦式英雄”,可实际上亚瑟却自恃有崇高的理想和人生哲学。于是琼费尽心思地向他隐瞒自己的其他几个身份,“为什么我不告诉他?主要是因为恐惧”。为了不让他知道自己以前是个肥胖的女人,琼用谎言重新编织了自己的过去;为了不暴露哥特写手的身份,她只能在亚瑟不在家时偷偷写作;她隐瞒了她与皇家刺猬的婚外情。而当亚瑟获知琼发表了诗作《神谕女士》后,就用沉默抹杀了琼作为名作家的身份。从某种程度上讲,亚瑟扼杀了以前肥胖的琼、哥特作家露薏莎?K?德拉寇、诗作《神谕女士》作者琼,福斯特和皇家刺猬的情人等诸多身份。而这些身份对于琼来说是她的另一些自我,只有这些变体都合而为一才是完整的她。然而亚瑟却用无言的方式使琼的其他身份都处于地下,这种行为就和蓝胡子杀死前几任妻子一样。
  在《神谕女士》的最后,阿特伍德写到琼在创作小说《被爱追踪》的时候失控了,于是琼进人到了自己作品的情节中。她在迷宫的中心看到了雷蒙已死去的四位前妻的鬼魂:“其中两
人外貌酷似她,红发绿眼小白牙。第三位是中年妇人,穿着古怪的服饰……最后一位极度肥胖。”评论家娜莎丽?库克(Nathalie Cooker)认为这四个人都是琼的变体。根据上一节的推论,这四个变体其实也是琼被压抑的四个秘密身份。两个外貌与她很相像的红发女人分别是诗作  皇家刺猬、亚瑟和雷蒙,不管表面上多么不同,本质上都是蓝胡子。
  在这里,阿特伍德将男人和女人分为两个阵营:男人是蓝胡子,是站在迷宫中心的门外谋害女人的人,是施害者;女人们坐在迷宫中心,她们已被蓝胡子杀害,将被永远囚禁在这里,她们是受害者,是蓝胡子的妻子。阿特伍德作品中反复出现的主题之一――施害与受害再一次出现,两者之间的关系可见图1。
  既然阿特伍德认为男女两性的关系往往是权力斗争,且男性是这场斗争中的权力施加者,那么,城堡就是这种权力施加的空间象征。因此,与其他反复出现的主题一样,蓝胡子的城堡在阿特伍德的长篇小说中也一再出现,只不过有时表现为哥特小说中的神秘迷宫,有时表现为20世纪60年代多伦多的豪华公寓(《可以吃的女人》),有时又表现为加勒比岛权势男子的别墅(《肉体伤害》)。在她迄今为止的12部长篇小说中,除了《强盗新娘》是有意表现颠倒男女权力配置的主题外,其他的小说主题通常都表现为男性拥有自己的房子,而女性单匹马地进入这个象征男性权力的世界。男性因拥有自己的城堡,因此在双方的权力关系中就
占有绝对优势。
 
  五、结语
 
  就像夏洛特把她看到的镜中景象编织进绸缎一样,阿特伍德也将《蓝胡子的蛋》、《拉普索》和《夏洛特姑娘》三个“潜文本”织人了《神谕女士》繁复的叙事结构中。这三个文本像潜藏在显文本之下的三股暗流,始终在小说的表层叙事之下流淌。它们的共同主题即被囚禁的女性似一条主线将三者统一起来,并纳入小说总主题――女性被囚禁或逃离中。“任何真实或虚构的故事、反复出现的主题,或是人物类型都是通过体现它的文化理想或表达深层、普遍的情感来吸引人们的意识的。”阿特伍德正是通过三个文本所蕴含的女性被囚、男女两性的权力配置来体现她所一直关注的男女两性对权力的争夺。她在她的多部小说中都一再重申了这样的态度,即女性逆来顺受、取悦男性、充当男性的镜子的结果是被男性驾驭、控制、囚禁甚至谋害。在阿特伍德看来,男女两性的关系常常是权力的争夺,是控制与反控制、迫害与反迫害的过程,充满了争斗和血腥。而处于这权力两极的双方,如果有一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被害处境或者以爱的名义放弃了斗争――这一方往往是女性――就很可能不但不能获得
另一方的爱或同情,反而不可避免地被奴役和囚禁。
  如果说《夏洛特姑娘》和《拉普索》中的塔楼象征了社会对女性的压抑和限制,那么《蓝胡子的蛋》表现的则是男性对女性的控制和谋害。若像拉普索那样坐等男人来营救,就不可能真正摆脱被囚禁的处境,结果只能是从被社会所囚的空间进入到更狭窄的男性权力空间。女性要想真正走出囚禁空间,必须采取行动,正如阿特伍德在小说《浮现》中所说的:“最重要的是,不要让自己成为受害者”。和许多当代女性作家一样,阿特伍德也拒绝被贴上“女性主义者”的标签,但是细读她的作品,读者无法否认她对女性生存境地的关注以及“关起门来读”的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和法国女性主义理论在她大学时代对她的影响。被囚禁的女性之所以在阿特伍德的诗文中一再出现,是因为她想借这个主题来表现女性身处男女权力分配不平衡的社会中的不自由和受害性。而要摆脱这种限制和受害性,女性就要如法国女性主义者西苏所呼吁的那样:“用身体写作自己”。只有通过自我写作或自我讲述,女性才能到自己的真正身份,从而走出被囚禁的塔楼,而这正是阿特伍德在很多作品中所暗示和大力提倡的。
 
  责任编辑 杨 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