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恶淫为首：明代广东“争醋杀奸案”详解
原创 南楚乔木 2019-07-22 09:18:00
广东汪泽生一儿子名赭仔，家资贫穷，挑担营生，抚养妻子。汪泽为人奸诈，专门鼠窃狗偷，被人捉获，送官遭刑，拟罪监禁一年，几乎被饿死。后幸遇曾知县明察秋毫，认为汪泽系初犯，刺臂省刑释放。不到半年，汪泽又行窃盗，过恶不恕，其妻谢氏屡屡劝谏：“为人天地间，只当勤俭处世，不应胡作非为，上给祖宗争光，下给妻子争气，方是好人。况且赭仔年幼不谙世务，你日夜思量盗人财物，酷好口腹之欲，如此为人，怎生是好？殊不知贫富皆由命定，偷人财物，何曾见你发迹？还是这等贫穷。从今往后，万望夫君弃恶向善，做个好人。古云‘宁可清饥，不可浊饱。’”
汪泽被妻子抢白一场，自觉没脸，于是与贼伙逃出他方，仍然做盗，被人乱杀死，尸骸暴露。谢氏见丈夫长久不归，日夜忧闷，本想让儿子赭仔去寻，然其年幼无法远觅。谢氏担心丈夫为盗终有大祸，忧闷成疾，不久自缢身死。赭仔见母亲故去，没人拘束，因此放荡纵逸，不顾廉耻，交结棍徒，只贪酒肉肥口，后被一富家子弟包在花园戏耍。赭仔口舌利便，善会逢迎阿谀取奉，富家子弟见他乖巧，便为他婚娶玉娥为妻。其妻生得俊雅，杏脸桃腮，香肌细腻，
诚赛月羞花之貌，不到一年，身怀有孕，生下一女，取名桂馨，生得窈窕。再经两年，又生一女，取名桂姬，也生得美不可言。
赭仔两个女儿八字俱带桃花煞（俗称烂桃花运），无人求聘。眼看家贫难度，玉娥怒骂赭仔：“你这王八，终日游手好闲，又好口腹之欲，半分田产也没有，家事日渐消乏，让我娘女如何过日？你也要思量做点生意才是，终不能叫我娘女耽饥受寒过日子？”赭仔见妻子所言中理，不能不答应，就对妻子嘱咐道:“你小心在家照看女儿，我出外寻些生意，攒些钱回来抚养你们母女。”玉娥见丈夫认识到不足，喜不自胜。次日，夫妇相泣而别。殊知赭仔此去不回，音信杳无。娘女在家，日食难度，常向邻居黄狗借贷柴米。黄狗见她娘女生得美貌，也
不推辞：“你丈夫出去多年，丢你母女在家不顾，真是畜生。若不是我家借些柴米给你，岂不饿死？”玉娥言辞恳切：“多得你周转济急，不敢忘恩。待我夫回来，必厚利奉还。”
黄狗奸笑道:“我也不要你还，我只想与你结为兄妹，不知你是否愿意？”玉娥知其意不善，微微而笑：“贫妇不敢高攀。”玉娥是淫恶之妇，又值家贫，因此与黄狗私谈：“此时人多不便，恐人知觉，元宵夜趁灯月交辉，你秘密潜踪来我家，方可如愿。”黄狗如期赴约，同衾共枕，恣意取乐。既而两情绸缪，无夜不衔杯对饮，乐极天然。经此两年，情意渐淡，爱意松弛，黄狗见玉娥长女桂馨娇娆窈窕，又想霸占。殊不知桂馨也是不贞之女，背着母亲，与黄狗私通。自此黄狗只与桂馨情厚，冷落玉娥。玉娥非常妒恨，寻思一计害死黄狗，担心害死在家，族人邻佑难免知道。
过了两月，见黄狗确实只钟爱女儿，玉娥当夜安排药酒，次早假意托他去市买布做衣服，叫黄狗来家吃早饭，用药酒劝饮几杯，催促去买。黄狗去的半途在一乡村谢成店里吃午饭，药酒发作，疼痛难忍，喊叫倒地而死。地方里保都到场围观，认出黄狗，如何死于此，怕有牵累，连忙派人去黄家报信。黄弟黄文收尸后，怀疑是店主谢成谋害致死，告到县衙，地方乡保也具状上告。本地李知县即差十几名精干的捕快拘拿店主谢成到案，谢成当堂叩头哀诉：“黄狗来店里吃午饭，不知缘故，登时喊叫数声而死，小人白日青天，如何敢谋人命？”李知县下令暂将谢成收押，又令仵作验尸，发现死者乃服毒而亡，李知县再提谢成拷问:“实情就是乃你药酒谋死，从直招来，免受刑法。”谢成受刑不过，只得供招偿命，收监待决。
谢成之父谢荣见儿子无辜，却陷于死罪，日夜垂泪。听闻吴巡抚莅政严肃，官吏凛然，鬼神惊惧，折狱如神，谢荣无奈具状奔诉。吴巡抚收了状子，行文调谢成面审，谢成也以前情哀诉。当夜，吴巡抚梦一黄犬口衔一块肉，半边鹅，近前跳蹈而死，惊醒才发觉是一场梦，他半夜不睡，欲解此梦，自言自语：“黄犬就是黄狗，一块肉半边鹅乃玉娥，莫非黄狗与玉娥有什么关系，故托此梦？”次早升堂，差人先拿黄文。黄文拿到，吴巡抚问道：“你家有叫玉娥的没？”黄文答道：“小的家里没有，只邻居汪赭仔的妻子名叫王娥。”玉娥押到，受刑不过，
道出实情:“小妇人与黄狗通奸是实，只因黄狗心肠变了，后与小妇人长女桂馨私通，将小妇人抛却，故此小妇人妒恨，假托他去市面买布做衣，用药酒毒死的。”
赌王为什么害黎婉华吴巡抚认为玉娥乃是淫妒之妇，其长女桂馨也是淫滥之女。母女妒奸，以致人伦大变。黄狗既通其母，又私其女，罪不容诛，死也是罪有应得。桂馨不应背母通奸，绞刑不贷；玉娥不该下毒谋害，大辟何辞！至于谢成，当日便无罪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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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案译自《律条公案》中【断问娘女争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