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6月第19卷第2期
影视戏剧研究《山海情》作为一部农村题材电视剧,更确切地说是扶贫剧,该剧在收视率和口碑层面的双高匹配度,及其所产生的广泛的社会影响,确实在近年来的国产电视剧领域极为少见。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无论从题材、作品规模还是创作机缘上,《山海情》都属于先天“不讨巧”的一类,但该剧却凭借扎实的叙事、精湛的表演、真实的情境征服了广大观众,完成了从“命题作文”到“破壁出圈”的华丽逆袭,为中国电视剧在新媒体时代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该剧所呈现出的审美价值、思想价值以及市场价值都注定会成为中国影视艺术中不容忽视的存在,个中所蕴含的诸多启示,值得深入探究。
电视剧《山海情》中的“山”指宁夏,“海”指“福建”,该剧真实而生动地讲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在国家东西协作政策背景下,福建对口帮扶宁
夏,西海固众移民搬迁,闽宁两地人民携手共进,克服各种困难,将飞沙走石的“戈壁滩”变成脱贫致富的“金沙滩”的故事。该剧用23集跨越25年,将发生在中国西部大地上的“脱贫”历史,以鲜活真实、可感可知的样貌展现出来,呈现出现实主义乡土中国的叙事魅力。该剧在思想主题、故事讲述、人物塑造、影像处理等方面都具有较高的水准,是近年来国产电视剧中当之无愧的优秀作品。
一、日用即道
在国内众多类型剧中,扶贫剧不属于热门剧种,一是因为此前扶贫剧大多是“命题创作”,给人以“形式大于实质”“任务剧”的刻板印象,于观众而言没有亲近感;二是在具体叙事上,扶贫剧多停留在“城里人来乡下扶贫,全程说教强调主旋
作者简介:胡辉,河南省驻马店人,博士,华南农业大学艺术学院传媒系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影视史论,
影视艺术传播。
析《山海情》的成功之道
(华南农业大学广州510642)
摘要:作为一部扶贫剧,《山海情》所取得的关注度和社会反响在近年来的国产电视剧领域极为少见。该剧所呈现出的
审美价值、思想价值以及市场价值都注定会成为中国影视艺术中不容忽视的存在。个中所蕴含的诸多启示,值得深入探究。
关键词:《山海情》日用即道方言对白以情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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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模式,情节套路人物漂浮,吸引力不足。《山海情》虽然也是扶贫剧,但却不喊口号不说教,既没有让剧中人物照本宣科地解读政策,也没有让思想主题高悬于情节之上,而是通过真实的甚至是土里土气的故事来讲述扶贫实际,用百姓能够理解的朴素道理诚恳叙事。正如有学者指出的,《山海情》没有采用“从抽象到具体”的方式,一上来就彰显主题的“宏大”,或是直奔思想意义而去,而是“从具体入手,超越具体”。①而所谓“具体”,就是该剧将扶贫的主题融入剧中人物的生存诉求和基本生活中,用普通百姓的日常去呈现贫困以及扶贫的真实样貌,用来自于生活和生存的朴素的民间认知来诠释扶贫主题。故事开篇,马得福和马喊水劝说从移民村逃回来的7户人家,结果却不断碰钉子,“明明是劝人家去过好日子嘛,咋这么难呢?”但是难也要坚持,扶贫的真实困难就体现在日常生产和生活中。首先要把从移民村逃
跑的7户人家劝回来,劝回来的村民还要发展到60户才能通电,通上电了又面临水价上涨的问题……面对这些困难,马得福只能一次次骑着自行车穿梭在风沙中想办法解决。再如马得福后来做了镇长回村,小车只开到村口就停下,因为这是父亲马喊水定下的规矩:“做人不能太张扬,村里人看不惯。”因为马得福工作推进不顺利,一气之下说村子里的人是“刁民”,马喊水摔碗骂人,对得福发了这辈子最大的火,因为得福越界了,越过了马喊水给儿子制定的行为底线。这种朴素的“家规”来自于淳朴的民风,更来自于千百年来中国人一向尊崇的伦理德行,无论走到哪,无论官多大,都不能忘本,都要心存感恩,心存敬畏。作品最后,因为故土乡情,涌泉村的老人家们不同意整村搬迁,无论马得福做多少工作都不行。但是,还在念初中的少女马得花,
她偶然说出的话却效果出奇,马得花不会说大道理,她说的都是“扎心”的大实话:“老先人没把我们生到好地方,有机会改变,为啥不能考虑?为啥不能搬出去?天生在这穷地方,就要一辈子在这地方吗?”话糙理不糙,这是涌泉村新一代追求幸福生活的最直接表达。在涌泉村整体搬迁之前,已经搬迁在外的人全部回到了村里,李家和马家族人一起吃了最后的百家宴,这是农村文化中特有的日常乡土情、宗族情。而电视剧的最后,从涌泉村走出来的两代人再次回到了涌泉村,当他们站在家乡的一处高坡上,看到的不再是荒凉贫瘠的村庄,而是生机盎然的绿水青山的时候,“易地搬迁扶贫”不是断根,而是为了更好地繁衍生息,这句话就不再是口号或政策条文,而是实实在在的日常情感和体验,自然而真切。
电视剧《山海情》的主旨是表现扶贫,这是带有强烈宣传性的,但由于该剧把扶贫叙事下沉到人物的基
本生存和生活道理中去,真正做到了“日用即道”,因此也摆脱了一般宣传类作品主题流于表面,人物故事和主题难以自然融合而产生不真实感的固化印象,以“道在平常日用中”的朴素叙事实现了“以理服人”,也得到了良好的受众反馈。“百姓日用即道”是中国明代思想家王艮在王守仁的哲学思想基础上提出的。王艮认为,圣人之道,就在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之中,就是老百姓们需要的,贴近人民的,要人人能知能行,不是故为高深玄妙。这种哲学思想对文艺创作也具有启发和指导意义。对于中华民族来说,消灭贫困是千年梦想,也是中国梦的重要内容,如此宏大的主题文艺作品应该如何表现?结合“日用即道”的哲学思想,就是要把宣教化、理论化、抽象化的主题转化成生活化的日常具象,比如吃穿住用、宗亲伦理等。从这一点上说,《山海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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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范凌志.黄轩、尤勇智接受《环球时报》专访:《山海情》靠什么打动观众?[N].环球时报,2021-1-25.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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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从生存和生活的日常出发朴素叙事,让扶贫的意义和扶贫的艰难在西海固人的生产和生活包括与之相应的思想观念的日常中自然体现,摆脱了说教气,因而具有较强的说服力。
作为“命题作文”的《山海情》,没有官话套话,为政策喊口号,也没有为时代加“滤镜”渲染扶贫干部“伟光正”,更没有回避移民扶贫过程中的种种冲突矛盾和个体的复杂心态。这部剧把故事和情节嵌入到生活深处,以生活原本的真面貌呈现有关个体、体和一个时代的脱贫致富的历程,把搬迁移民、发展家庭经济等扶贫政策转变为具体而实在的“如何过上好日子”的方法。《山海情》的成功启示我们,只有创作者俯下身子沉入生活,用百姓听得清楚弄得明白的话和道理去讲述去表达,真正做到“从众中来到众中去”的时候,中国故事才能讲得动听,而且讲得走心。
二、语近旨远
法国著名文艺理论家丹纳在《艺术哲学》中指出:“精神文明的产物和动植物界的产物一样,只能用各自的环境来解释。”①茅盾先生也曾说过:“一个作家须先用极大的努力去证明他所要写的地方彩。”②《山海情》作为一部现实主义扶贫剧,其故事发生地宁夏西海固本身就带有很强的地域性,作品没有弱化这一点,还给予了强化。这种地方彩体现在《山海情》作品里,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土”。剧中的环境土:千沟万壑、戈壁飞沙,土坯房、地窝子;剧中的人物土:皮肤黝黑,灰头土脸,人人脸上挂着风吹日晒形成的“苹果红”。而与剧中环境和人物高度匹配的则是一股子浓重的西北味儿方言(注:该剧有普通话版和方言版,但从受众反馈看,方言版的受欢迎程度远远高于普通话版),“尕娃”“瓜怂”“美滴很”“奏是,额也四”等似乎是从土里长出来的一样带着鲜活的土味儿。在网络和新媒体发展迅速的当下,这股土味方言不但收获了中老年人的点赞,而且还捕获了众多年轻人的喜好。
剧中的方言对白一时间成为很多年轻人聚集的网络模仿的对象,二次传播的现象较为突出。应该说,《山海情》之所以给人感觉充满烟火接地气,很大程度上跟这部作品土味十足的方言运用有关,尽管是改造过的西北方言,但因为保留了方言中的一些特发音和精华表达,依然呈现出方言特有的语言魅力。
从地域文化的角度而言,方言是一个地区由自然环境、历史传统以及人文生态等作用而成的文化综合体,是最能直接体现原住地居民原始的、真实的沟通交流、情感表达、心理活动、思维方式的语言形式。《山海情》中西北方言的采用,不但有利于真实还原特殊年代的情景,展现出当地的穷困、闭塞,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方言天然所具有的人物塑造能力让角形象更为立体和细致,从而极大增加了可信度和亲和力。例如,开场马得福和父亲去村民家里询问情况,村民用当地话编的绕口令充满了西北农民朴素的风趣。像“一年一刮风,从春刮到冬。大风三六九,小风天天有”,以及“蚊子都能把人给吃了”“饿得直吐酸水”等话语,把拒绝搬迁表达得直接又幽默,充满了乡土智慧和民间趣味。不可否认,“土味方言”的使用让该剧更加接地气,更加贴近生活,让观众产生强烈的代入感。该剧导演曾谈到:“当我们进入西海固地区后,对方言的感受很强烈,那一方人就是如此,他们的性格、喜怒哀乐就是这样。”③所以,方言是乡土风情的展现,更是人的秉性和精神的写照。
①(法)丹纳.艺术哲学[M].傅雷泽,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9.
②玄珠(茅盾).小说研究ABC[M].上海:世界书局,1928:55.
③杨文杰.电视剧《山海情》开播讲述宁夏西海固脱贫故事[EB/OL].[2021-01-13].www.sohu/a/444178096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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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值得一提的是,在方言表现方面,由于该剧涉及到福建和宁夏两省,因而闽宁两地方言的交流和沟通成为在叙事层面和文化层面都非常值得分析的设计。从叙事上来说,《山海情》中多次出现福建话遇到宁夏话“鸡同鸭讲”的沟通困难,并由此产生出令人啼笑皆非的喜剧情节。例如,郭京飞饰演的挂职副县长陈金山在派出所与民警对话,诞生了“老教授研究自杀”“小偷要搞科研”等让人捧腹的桥段,以至于后来他向金滩村的村民说明政策时,还需要当地人做翻译。这些由方言引发的情节喜感十足,不但增添了该剧的欣赏趣味,而且也直观反映了当地扶贫初期语言难沟通的实际问题。而从文化层面上来说,两地方言的碰撞,还牵涉到闽宁两地人文关系的变化,从开始的“牛头不对马嘴”到最后逐渐相互理解和学习。例如,剧中陈金山挂职期满,马得福来送行,陈金山冒出来一句西北方言:“我(额)走了。”马得福笑
着学起他的莆田腔普通话:“那我好好工(肛)作,等你回来。”麦苗在莆田打工时遇到工厂着火,她冲进火场救火,作为先进代表回家乡宣讲,她讲了一句经典的闽南语“爱拼才会赢”。这些方言情节体现出中国文化的丰富多样,体现出在脱贫致富的追梦路上东西部协作互进,在不断的磨合中打破了地域、语言的隔阂,大家都是一家人的文化交融。
当然,如果方言仅仅表现出原始的“土”,并不能够引发如此多的共鸣,该剧对于方言的使用,不在于形式,不是为了表现而表现,而是巧妙挖掘出方言中蕴含的当地人的生活观念、价值伦理和思维逻辑,为人处世、待人接物的智慧和道理,在土味方言中得到了别样表达。例如,得宝知道麦苗最爱吃油饼,就把从县城打工挣钱买的油饼带到
山坡上给麦苗吃,麦苗要他一起吃,得宝说:“我不吃,看你吃比我吃还香”,形象地呈现出得宝对麦苗真挚的爱恋,爱对方胜过爱自己。再如,剧中老支书说的:“有奔头就不叫苦,没奔头那才真是苦”,言语朴素但道理硬核,这或许是“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的另一种表达。由此,该剧中的方言就不再是单纯的人物塑造的手段,而具有了文化和精神层面的更多阐释空间,这点或许更为重要,正如有评论者指出的:“在今天这样一个语言饱受‘伤害’的时代(譬如媒体语言、网络语言、暴力语言等对语言的伤害),方言已不仅仅是一种语言存在形态,更是一种文化仪式与伦理传承,方言的生动鲜活、精确传神以及幽默风趣都具有特别的意味,那些我们心心念念的道义、真诚、善良与情感等,就存续在这其中。”①在普通话已经成为国人共识的当下(根据《中国青年报》的报道,2020年全国范围内普通话普
及率已达80.72%),当“推广普通话”不再是影视剧必须承担的教育功能的时候,留存有中华民族文化遗产和传播密码的方言应该被善待和善用,这或许是《山海情》以及之前的同样采用方言对白的《装台》热播荧屏的个中因由。
三、以情动人
比不上“古偶”剧的仙气飘飘、“甜宠”剧的腻人糖分、“霸总”剧的时尚帅酷,作为扶贫题材“交作业”的《山海情》,依靠土得掉渣的“土味风”而爆屏跨屏,成为收视和口碑双双爆棚的时代佳作。当谈及这部作品的时候,“感动”和“流泪”成为很多人最直观的观剧反应。可以说,《山海情》“惹哭”观众绝非依靠刻意的煽情,而是创作者以真诚的创作态度、真实的故事情节、出的人物塑造共
①福建省作家协会.福建宁夏两地文艺界热议电视剧《山海情》:一部“土味”十足的情感大剧[EB/OL].[2021-01-29].
www.fjwyw/subpage/zxdt/zyxw/2021-01-29/1122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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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完成了“以情动人”的审美效果。
作为一部现实主义题材的文艺作品,《山海情》非常注重真实性的表达。年代的真实、环境的真实、人物的真实等都是该剧着力刻画和塑造的,这其中感情的真实尤为重要,这是作品实现从“养眼”到“养心”的关键所在。不矫揉造作不浮夸,一切情感都是来自人物内在的自然生发,只有真挚才有真情,这是该剧“催泪”的实质原因。剧中的李水花是让大家流泪最多的角。李水花拉着板车,拖着行李,载着丈夫和女儿,花了七天七夜走了400里路,晚上就在板车旁搭帐篷休息,饿了就吃口土豆,在她的脸上却始终看不到埋怨、自怜和痛苦,甚至还微笑着唱歌,这个情景中,水花在笑,很多观众却哭了。而当水花说出“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金贵”这句话的时候,再次触及到很多人的泪点。受众为李水花的命苦而流泪,更为她的坚强和乐观而感动。贫困所带来的“苦”在李水花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因为贫困,她的父亲用她“换”水窖和牲畜。因为贫困,他的丈夫在打水窖时遭遇坍塌,双腿瘫痪。但李水花始终保持善良的本性,没有放弃对好日子的向往。她为了娘家,为了父亲能过得好一点选择放弃了自己的所爱,到后来嫁人,她照顾瘫痪的丈夫和年幼的孩子,一个人扛起一个家,她用行动证明:一个女人也能成为家里的顶梁柱!该剧没有停留于“苦情”戏的纯粹煽情,而是用人物在特定环境里孕育而生的性格和潜藏的对美好生活的渴望来推动角塑造和剧情发展。对家人、对爱人、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渴望,对通过自己的辛苦劳动换来家人幸福的执着,这就是李水花透露出的真挚情感。与悲情但乐观的李水花相对应的是其丈夫永福的故事,同样令人动情,无论是双腿瘫痪还是一度选择自杀,都是为了能让李水花过上好日子,而李水花的不离不弃使永福重新回了生活的希望,最后,永福装上假肢从轮椅上站起身拥抱自己的女儿,那种幸福感足以穿透荧屏让观众落泪。我们发现,该剧虽然也表现了爱情,但在呈现
方式上,既没有甜腻的狂撒“狗粮”,也没有“三角恋”式的复杂纠葛,无论是水花、得福和永福的情感戏,还是麦苗、得宝的爱情戏,都没有人为刻意得或喜或悲,有的是因循人物性格、生活观念和伦理道德而成的“自然而然”和“水到渠成”。
当然,除了爱情,《山海情》还表现了亲情、友情和乡情等,而每一种情感的表现都尽可能忠实于时代、环境以及与之紧密相关的伦理道德和思想观念。当人物的情感外在具备了文化道德基础,内在具备了角性格发展逻辑时,由角到观众因真挚而感动的共鸣和共情也就自然发生。剧中白校长对于农村教育事业近乎偏执的执着完全来自于自己对这片土地和村民的深厚情感,他认为改变这个村里孩子命运唯一的办法就是读书识字,包括他以往的学生以及他的女儿。为了让孩子们能多读书,他不断家访,甚至和个别家长发生争执,眼镜都被打破了。为了给孩子们买校服参加大合唱和修理操场,他甘愿被撤职,违规把捐助来的电脑卖掉换钱。而当孩子们整齐地站在舞台上卖力合唱《春天在哪里》的时候,白老师是满足的,因为他实现了孩子们的一个愿望。由此,人物依靠自身强大的行为、性格和情感逻辑支撑所生发出来的感染力就变得异常坚实,这也是很多观众被白老师这个人物形象所深深打动的重要原因。由此拓展,可以发现,剧中众多人物情感的呈现,都因为切实立足环境逻辑、性格逻辑以及情节发展逻辑展开,因而自然、真挚、真实。如得福和得宝之间因贫穷心生埋怨,但依然互帮互助的兄弟手足情,农业专家凌一农指导村民种蘑菇,为兑现许诺自讨腰包补差价,甚至跟蘑菇贩子大打出手,最终收获涌泉村村民的感恩之情,以及涌泉村整体搬迁过程中马喊水、马得福父子俩泪洒村广播站的不舍乡情。“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山海情尕娃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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