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女,副市长受贿手不软
作者：郑 毅
来源：《检察风云》2010年第06期
        和许多贪官一样,廉洁关一旦失守,贪的欲望就自然膨胀。启东靠近上海,当地的有钱人以到上海买房安家为荣。蔡振标其实也早有这个想法,他收受贿赂的主要目的也与此有关。
       
        2009年4月,一条关注度极高的消息在江苏省启东市上下飞快传播:“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蔡振标被抓起来了……”蔡振标在启东为官几十年,平时的口碑也算可以,这样一个“大人物”,到底犯了什么事呢?同年9月8日,随着南通市中级法院对一起职务犯罪大案的宣判,终于揭开了人们猜测的谜底。原来,从2000年起至案发,蔡振标在副市长、常务副市长官位上的10年间,利用职权为他人谋利,并53次收受请托人贿赂220万余元。蔡振标搞权钱交易的主要目的是在上海购房置业,尽管通过不懈“追求”,房子买下两套,但他却也因此成了阶下囚。
       
        八千贿款失去廉洁防线
       
        1957年出生的蔡振标是土生土长的启东人。青年时代,他就怀有强烈的进取心,高中毕业后即担任了村团支部书记。1984年4月,蔡振标被提拔到大丰乡乡政府任职,先后担任经案办干事、乡计划生育干事及宣传委员。由于表现出,1983年9月,蔡振标被组织上安排到当时的江苏农学院深造。三年学习期满后,他回到县里担任了寅阳乡副乡长,从此真正成了一名国家干部。
        1995年岁末,38岁的蔡振标迎来了仕途的黄金期,这年的12月,他从镇党委书记职位上被提升为启东市副市长,在当时,足以称得上年轻有为。实事求是地说,在蔡振标登上权力宝座的头几年里,他在清正和廉洁上做得算是好的。但随着官场根基的牢固,他渐渐放松了对自身的要求。
        1999年下半年,一个名叫李建成的老板到蔡振标,请求他在房地产开发等方面为自己谋取利益。蔡振标很信得过李建成,于是第一次违规为他开了口子。2000年的春节前夕,为感谢
蔡副市长的关心帮助,李建成以拜年为名,为蔡振标送上好烟好酒和一个装有8000元的红包。尽管当时蔡振标推辞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乐呵呵地收下了。
        以8000元的代价搞定蔡振标后,李建成他帮忙的次数及请托事项也就不断增多,而蔡振标只要能办的,哪怕牺牲国家和集体的利益也都会帮他办。为感谢和继续利用蔡振标,李建成除经常请他吃吃喝喝外,逢年过节也总要为他送上一笔厚礼,红包也从原来的8000元逐渐递增到2万元。
        启东市濒江临海,滩涂资源得天独厚,面积多达36万亩,是启东市在沿海开发战略中极为重要的一环。2003年9月,外表给人清廉形象的蔡振标,再次被委以经济实权,市里安排他兼任启东市江海滩涂资产经营有限公司董事长、启东市江海滩涂资产管理委员会主任。对于搞以权谋私的人来说,蔡振标新兼任的两个职务,其实并不亚于一个副市长的能量。
        蔡振标也和许多贪官一样,廉洁关一旦失守,贪的欲望就自然膨胀。从李建成身上尝到权力轻易变成金钱的甜头后,保剑锋老婆如今掌控滩涂资源开发利用大权的他,自然不会放过机遇。2003年10的一天,南通某水产养殖公司董事长王兵到蔡振标,提出要搞滩涂围垦工程,希望得到蔡振标的帮助。如今蔡振标对企业家的求助心理十分有底,即只要用权力为对方办成事,回报肯定
是有的。正是基于这样的判断,王兵的要求很快得到蔡振标的首肯,项目得以顺利落实。
        这年底,王兵陪同蔡振标到广西考察。一天晚上,王兵来到蔡振标在南宁市下榻的某大酒店客房,将一只有1万元现金的信封递给了他,蔡振标心安理得地笑纳了这笔钱。蔡振标收下这笔钱后,王兵在随后的工程开发中,要求他帮助的事项也多了起来,如在工程款拨付及财政补助等方面,均要蔡振标为其谋取利益,蔡振标自然一一照办。而每次他的大笔一挥,王兵的公司就能从中获得惊人的好处。
        王兵心里自然清楚,蔡振标是不可能白帮自己忙的,要想不断通过他为公司谋取利益,就得要给予其丰厚回报。仅2005年一年,王兵就四次共送给蔡振标4.8万元现金及一张上万元的上海绍兴饭店消费卡。之后,蔡振标又利用出国、报销发票等形式,多次收受王兵的人民币及美元,累计总额折合人民币高达14万余元。
       
        买上海首套房时一次收入48万
       
        凡是贪官无不善于伪装,因为伪装得好,不仅能照样以权牟钱,而且还能照样提拔。蔡振标深谙这其中的奥秘,所以在分管的工作上敢抓敢干,勇挑重担。平时的大小会议上,他也总是把“责任”和“廉洁”相提并论,给人一副党性强、作风正的良好形象。蔡振标收人的钱并非来者不拒,凡认为不可靠的、双方感情不到位的他一概不收,平时求他办私事的人并不少,但绝大多数被他拒之门外。
        蔡振标的伪装是成功的,2006年6月,他被“带病”提拔为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成了市政府班子的二号人物。权力上升到这一步后,有求于蔡振标的大老板自然多了起来,而他搞权钱交易的贪念也就愈加增大。启东市某水产开发公司董事长蒋凯是蔡振标的老朋友,2005年和2006年间,他就因帮过蒋凯公司的忙而收过他1.5万元感谢费,双方也因此建立了感情。后来因整体规划建设需要,蒋凯的养殖滩涂被有关方面征用。为了在理赔等方面谋取更大的利益,蒋凯到刚担任常务副市长不久的蔡振标,希望他给予多关照,蔡振标快人快语地要对方放心。之后,经蔡振国做工作,蒋凯的目标得以实现,从理赔中捞足了好处。
        占到便宜的蒋凯自然不会忘记蔡振标,2006年中秋节前夕,他和妻子一道来到蔡振标的家中,除奉上中秋礼品外还当面给了蔡振标1万元现金,蔡振标没加推辞便收下了。2007年春节前
夕,蒋凯又将一个装有2万元的红包送到蔡振标妻子沈亚萍的手中。这个长期本分的贤内助,如今也跟着丈夫变得贪婪起来,于是她首次直接伸手收下了蒋凯的这笔厚礼。从此之后,她多次代丈夫收受他人贿赂。
        启东靠近上海,当地的有钱人以到上海买房安家为荣。蔡振标其实也早有这个想法,他收受贿赂的主要目的也与此有关。2007年8月,蔡振标几经选择,看中了上海宝华现代城16号的一处商品房,并欲将其买下。拿定主意后,他故意在蒋凯面前吹风,并暗示在上海买房经济压力很大。蒋凯是个明白人,随后便一次性送给蔡振标48万元,蔡收下这笔钱后,在上海买下了第一套房子。
        此时的蔡振标,几十万一单的钱敢收,而几万乃至几千一笔的小礼也不放过。启东市某肉制品公司在申报国家农业综合开发项目等事项时,多次得到蔡振标的关照。为感谢蔡振标,该公司负责人自2006年至2008年,连续三年给蔡振标拜年,而每次送的礼金都是区区5000元,但蔡振标不仅照收不误,而且还称“礼多礼少不计较。”2004年,启东市有关部门决定对全市中小学生的校服采购实行公开招标,但原校服承揽企业为留住业务则不希望搞公开招标。于是,该企业负责人通过关系到蔡振标,蔡振标随后要求有关部门推迟校服采购公开招标方案,尽管
当时蔡振标尚不是市委常委和常务副市长,但有关主管部门照样得罪不起,只好按他的要求办。为感谢蔡振标为企业留住校服生产业务,这家企业连续五年给蔡振标拜年,而每次送的礼金也都只有5000元。
       
        买上海二套房时收受122万
       
        在蔡振标的企业家朋友中,陈玉奇算是他非常“铁”的一位,两人关系实质上靠权钱维系。陈玉奇是浙江海宁人,在上海从事汽车销售和房地产开发,身家不菲。几十年商海浮沉,养成了陈玉奇独到的经商嗅觉。
        2003年初,消息灵通的陈玉奇获知江苏和上海方面即将达成建设崇启大挢(启东至上海崇明岛)的协议,于是即到启东市启隆乡实施考察。启隆乡地处长江北支入海口,又与上海崇明岛接壤。精明的陈玉奇意识到,一旦祟启大桥建成通车,周边的地块就直接能和上海接壤,到时候肯定是寸土寸金。
       
        是年8月,陈玉奇的上海经开房地产开发公司联手另一家公司,购买了位于启隆乡的启东市农业良种繁育场,组建启东市农业良种繁育场有限公司,在启东市与崇明岛之间的滩涂上围堤造田,开发总投资3000万美元的农业生态项目。这么大的投资,又是农业生态项目,启东市政府全力支持。
        拿下地块后不久,江苏省交通厅与上海市政局签订了“关于江苏省与上海市共同同步建成崇启大桥的协议”,陈玉奇的计划即将变成现实。陈玉奇加快了围堤造田的进展,至2004年底,整个工程顺利完工,共围到1300多亩土地。陈玉奇下手早、出手快,一下成了远近闻名的“滩涂王”。
        照合同规定,陈玉奇围到的1300亩土地只能用于发展生态农业。可实际上,陈玉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早就谋划好在这块地上开发老年公寓,转手卖出大价钱。可是,要实现这个美梦,陈玉奇始终无法绕过一道坎,即他在滩涂上围到的地属于农业用地,要兴建老年公寓,必须先要改变土地性质。于是,这个项目就此搁置了下来。
        到了2006年,由于迟迟没有开发,这块地的性质转为了“未利用土地”。2006年年底,国家要对土地政策进行严格控制,土地出让金也将全面上涨。得到信息的陈玉奇十分着急,急于完成土地变性。但1300亩的土地如果整体上报,只有国务院有权批准。因此,陈玉奇脑筋一转,又另外成立了两家公司,并将项目分解为老年分时度假、老年医院、老年公寓三个项目。化整为零,三家公司上报三个项目,使得项目便于在省内审批。
        陈玉奇到了大权在握的蔡振标,暗示三个项目若能通过蔡副市长帮忙批下来,定会许以重谢。蔡振标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称“事关重大要考虑考虑”。蔡振标到底要考虑什么呢?在接下来的双方接触中,蔡振标给出了暗示,即他想为在上海工作的女儿在上海市内买一套房子。“买房的忙我一定帮,这个请蔡市长放心”,陈玉奇当即表了态。得到陈玉奇爽快的答复后,蔡振标也以最快的速度确定了欲购买的房源,这套二手房位于上海市内的延安西路1329弄内,总价值220万元。
        2007年7月上旬,陈玉奇为蔡振标支付了购房定金2万元。协议签订后,他又于同月为蔡振标支付了购房首付款20万元。同年9月,陈玉奇又分两次给了蔡振标100万元的购房款。在陈玉奇的慷慨支持下,蔡振标顺利拿到了所购房屋的钥匙。
        蔡振标以女儿名义在上海买下第二套房子后,陈玉奇的请托事项他自然不能、也不会再推诿。经过他的一番精心运作,陈玉奇的1300亩“未利用地”变成了国有土地。按2007年的土地价格,每亩“未利用地”的价格是3万余元,转为建设用地后,每亩价值14万元。陈玉奇围堤造地的1300亩土地成功“变身”后,获利超过1亿元。尝到了甜头的陈玉奇继续在启隆乡疯狂“圈地”,并在蔡振标的默许下,与当地政府签下了“不平等条约”,这些约定直接制约了政府今后对滩涂的开发和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