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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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位・经典
O 史佳萌
(山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山西临汾041000 )
【摘 要】吉尔伯特和古芭的女性主义文论《阁楼上的疯女人》将父权制下的文学作晶中的女性形象分为"天
使”和"魔鬼”两大类型,从而揭露隐藏在这些女性形象背后的男性书写和男权文化对女性的扭曲和压抑。作为中国 现当代文学史上的扛鼎之作《白鹿原》,小说中大概有45名女性,白吴氏、田小娥、鹿冷氏历来是研究《白鹿原》女性形
象不可绕过的角。根据《阁楼上的疯女人》将白吴氏归为善良顺从的“天使”,将田小娥归为叛逆的“魔鬼”,而 鹿冷氏则是“天使”和“魔鬼”的结合体,并结合具体人物的形象特点,阐释男权统治如何将处于从属地位的女性推向
悲剧。
【关键词】《白鹿原》;“天使”;“魔鬼”;女性
在《阁楼上的疯女人》中,吉尔伯特和古芭将在 男权文化下的文艺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分为“天使”和 “魔鬼”两类,并对其进行剖析和批判,认为无论是 “天使”和“魔鬼”都是男权文化的伪装,是传统的男
权制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对女性的利诱和管制,
“历来男性作家笔下的女性形象,无论是天使还是魔 鬼,实际上都是以不同方式对女性的歪曲和压抑,这
反映出父权制下男性中心主义的根深蒂固和对女性 的歧视、贬抑”诃8。美其名曰的“天使”往往善良、顺
从、无私、乐于奉献;欲加之罪的“魔鬼”往往自私、贪 婪、放荡,而究其成魔的原因,只是这些女性遵从自 我,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拒绝付出O 总而言之,听从
男性,女性则是“天使”,违背男性,女性则是“魔鬼”。 《白鹿原》中那些践行着传统文化的善良媳妇无疑是
叙述者笔下的“天使”,如白吴氏,而完全和传统文化 背道而驰的“嬢子” “烂货”田小娥不幸地沦为叙述者
笔下的“魔鬼”。同时在《阁楼上的疯女人》中,吉尔伯 特和古芭又指出“天使”和“魔鬼”和女性角并不是 一一对应的关系,
认为“这个魔鬼可能不仅隐藏在天
使的背后,而且实际上她也可能潜伏在天使的身躯之 中(或者天使的下半身之中)” I ®。笔者认为鹿冷氏正
是“天使'和“魔鬼'的交织。
一、善良顺从的“天使':白吴氏
善良顺从的天使遵从“三从四德”中国传统的妇
【作者简介】 史佳萌,山西师范大学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文艺学。
女道德规范,她们是女儿,是妻子,是母亲,唯独不是 她们自己,她们完全丧失了“女人”这一自然属性,性
别意识在她们这里被强化,她们自觉依附、屈从男权
而活着,正如西蒙•波伏娃认为“女人被降低为男人 的对象(附庸品),她们放弃了作为人的独立自主性, 而成为第二性,也即女性” [2]230o <白鹿原》中最有代表
性的这类女性是白吴氏。
从进入白家大门的新婚之夜那刻起,白吴氏就
完全按照父权制强加于女性的“神圣化”践行着。白 吴氏奉母命在腰间缠戴了六个辟邪的小桃木棒槌, 需要戴过百日才能与丈夫同房。但为了满足丈夫的 性欲,为了不让丈夫睡马号,她扯掉小棒槌,冒死破
禁,“哪怕我明早起来就死了也心甘” 0凸显她已将 丈夫的要求化为自我的内在需求,此刻的白吴氏是 男性性欲的牺牲品。顺从奉献的白吴氏不仅在两性
关系、家庭生活、家族活动中奉献着,而且叙述者通 过白吴氏的生育奉献将一个无欲无求的女性抛到我
们的眼前,“生小孩就跟拉屎尿尿一样用不着惊慌失
措,到屎坠尿憋的时候扯下裤子排泄了就毕了,不过 比拉屎尿尿麻烦一点罢了”,在这里,女性被社会物 化为生殖工具,并潜入到女性自身的无意识中,就如 论者所言“妇女为财产之一种,而不承认妇女有继承
权,有独立的人格……她的价值唯在生育” [4]104o
可就是这样一个一生为男人和家庭活着的女 人,却没有享受过多少做人的权利,进祠堂跪拜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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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诵读乡约族规,都和她没有关系,甚至连临死前作为一位母亲的正常要求想见儿女一面都无法满足。“天使”的善良、顺从、奉献、无私换来的是人格权利上的缺失和被动的一生。
二、叛逆的“魔鬼”:田小娥
当女性拒绝父权制社会的礼教宗法,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时,她们就会收到警告:使其不再具有天使般的行为,而成为魔鬼。纵观田小娥的一生,她有四个男人:郭举人、黑娃、鹿子霖、白孝文,在与这四个男人的关系中,她都被冠以与传统女性贞顺相反的“”,这也是她被男性视角下的叙述者塑造成“魔鬼”形象的原因。
“荡奸是男权文化为了压制女性争取权利而在社会上强制树立的女性形象。田小娥面对自己的“”称号,不是逆来顺受,而是对男权宗法势力发出控诉和反抗。郭举人的待使她作为生命的第一需要的正常生理需求无法满足,面对黑娃,女性最原始的生命力得到了显现,在与黑娃的爱情中,长期被封建伦理道德压抑摧残的田小娥鲜活了起来,她不再是一个从属于男权的木偶,而是敢爱敢恨、敢做敢当的活生生的人。而与鹿子霖、白孝文的厮混是当她追求自己理想性爱的合理要求为传统的宗法伦理与保守势力所不容时,她只能以造物主赋予女人特有的性武器作为自己的反抗意识。而当她看到昔日的族长继承人变成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样子,她才醒悟到这一切都是鹿子霖的阴谋,无处发泄的田小娥把尿撒在鹿子霖的脸上,此刻的田小娥不是男权下的“女性”,而是真正的“女人”,她“发出了千百年来被压迫、被损害、被欺侮的女性最高亢的反叛之音”问。正如批评家雷达所言田小娥“以仅有的性武器在白鹿原上报复着、反抗着、亵渎着、肆虐着,她是传统文化的弃儿,反过来又给这文化以极大的破坏”P]o
田小娥一生都遵从自己的意愿活着,一生都在和封建礼教抗争,即使死后她也对封建礼教发出最后的控诉和反抗,她还魂于鹿三,给原上带来一场空前的瘟疫,叙述者在这里两次表明了自己鲜明的情感倾向,一是“白鹿原乃至整个原上最淫
荡的一个女人以这样的结局终结了一生……除了诅咒就是唾骂,整个村子的男人女人老人娃娃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这个女人的好话”;二是身为宗法制化身的白嘉轩用一座六棱砖塔镇压了田小娥。这就宣告了田小娥反叛的彻底失败,男权宗法势力的胜利。
三、“天使'和“魔鬼”的交织:鹿冷氏
严格遵循着传统社会规范且被传统宗法礼教压抑的白吴氏是“天使”,敢于和封建礼教抗争的田小娥是“魔鬼”,那么在压抑和反压抑中求得平衡以致成疯的鹿冷氏则是“天使”和“魔鬼”的交织。
鹿冷氏是德高望重的冷医生的大女儿,被鹿兆鹏明媒正娶到鹿家。具有新思想的鹿兆鹏在婚后三四天就离开了原,那三四天也是鹿冷氏一生作为一个女性唯一享受过的正常生活,此后她便过上了“有男人跟没男人一样守活寡”无性而不幸的生活。可就是这样,她仍遵循为妇之道,耐心侍奉公婆,操持家事。致使鹿冷氏从“天使”转换为“魔鬼”是“麦草事件”,长期压抑着自己性渴望的鹿冷氏无法从“麦草夜晚”挣脱出来,也就是“从这一夜起便不再说话了”,三四个月后因淫疯病而发疯,最后鹿冷氏惨死在父亲给她“治病'的猛药之下。
善良的“天使”鹿冷氏一开始选择隐忍和屈从,换来的是非正常的生活,寻幸福的爱情生活和保持独立完整的心理结构的本能驱使她反抗这种“非正常”,于是男权文化就赋予了她“魔鬼”的形象,她不恪守妇道、不肯顺从、疯狂、风流,最终精神分裂致死,交织着“天使”和“魔鬼”的女性始终没有抵抗住传统宗法制度的顽固和强大。
围绕着鹿冷氏的悲剧命运有三位男性,追求新思想的丈夫一边高喊革除封建统治,一边却无视女性的正常人权,牺牲自己在封建婚姻中的另一半体现自身的思想进步;在原上有一定地位的父亲和阿公为了家族的体面和尊严联合起来将其推向死亡。纵观鹿冷氏的一生,男权制社会宗法礼教使她成“魔”成疯。
四、总结
男性话语体系下的《白鹿原》的女性形象被叙述者描写为以白吴氏为代表的善良顺从的“天使”,以田小娥为代表的叛逆的“魔鬼”,以鹿冷氏为代表的“天使”和“魔鬼”的交织。当恪守并捍卫着男权思想时,男权文化就会将女性奉称为“天使”,久而久之,精神上的麻木和生活上的压抑使得女性完全丧失尊严和自由,没有一点“人”性;当违背父权制宗法礼教时,就会招致男权话语的文学虐待,被冠以“魔鬼”的身份;而从一开始认同并服务于父权制的“天使”到反叛抗争父权制的“魔鬼”也会出现在同一女性身上,“天使'与“魔鬼”交织的女性形象体现着叙述者矛盾的女性观。三类女性虽然以不同的方式面对男权文化,但最终的命运都是悲剧性的,她们的悲剧是由男权文化的压力和围剿造成的,是几千年来的仁义道德对女性的压迫,从这个角度来说,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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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白鹿原》的悲剧女性形象对文学作品塑造女性形象,对社会提高女性地位都具有一定的启示。
①文中凡未标注弓I文出处者皆引自陈忠实《白鹿原》(修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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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思想,他们传达出来的精神鼓舞着读者,给人崇高之感。在这部路遥带着极大的热情投入创作的小说中,有以悲剧告终的爱情故事,有青年的奋斗历程,也有社会变革的方方面面。路遥创作的这部独具陕北特的“崇高”风格的作品,以其朴实抒情的语言、宏大严谨的结构,使崇高在读者心里具象、完整起来,完美诠释了朗吉努斯《论崇高》中对崇高风格的定义,《平凡的世界》是一部伟大的崇高风格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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