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白鹿原》评析
作者:杨易霖
来源:《现代审计与经济》2013年第04
        陈忠实的小说《白鹿原》是一部渭河平原50年变迁的雄奇史诗,一轴中国农村斑斓多彩、触目惊心的长幅画卷。有人曾经问过陈忠实,《白鹿原》到底写了什么?陈忠实答:就是几千年的生活方式被打破后,人们一下子不知道该干吗了!小说中,白嘉轩是贯穿始终的主角,也是这个家族或者说延续了几千年传统生活方式的维系人。他的追随者只有一个:长工鹿三。用石川教授的话来说,小说《白鹿原》归纳起来,就是讲白嘉轩一个人苦苦支撑着这个日渐倾覆散架的家,而他身边的那些人,包括白孝文、鹿子霖、鹿兆鹏、黑娃、田小娥等等,统统都是配角。就构成了《白鹿原》的小说架构。
        2012年,电影《白鹿原》与观众见面。《白鹿原》从规格上看,能称的上是大片,且商业包装也不错。把唯一的女性田小娥的戏份扩大,将其他那些跟时代变迁、政治气息相关的元素弱化,这种处理对于商业大片来说,合情合理。
        电影《白鹿原》以三个孩子做开端,显然是将年轻一辈作为叙事重点,但看看这仨:兆鹏似是一个进步思想代言人,一开口就滔滔不绝的宣传加推广,把台词和服装一换,能直接演保险推销员,除此之外就是那
谍战英雄附体的一跳了;孝文在病好了之后,人也瞬间雄风了,窝囊劲儿倒是没了踪影,但吃喝赌一番闹腾后充了军,居然下文全无;而最着笔墨的黑娃呢,一开始倒是突出了他的人情味、悲剧气息和抗争意识,可当他毫无交代的蜕变成返家复仇的土匪时,这角还是没守住晚节,彻底变坏了。本该如万花筒般折射出大时代万紫千红的三个年轻人,就这么戴上了脸谱,被处理成了单线条,或者也就比单线条强了一星半点的皮影小人。
        与之相比,嘉轩与子霖的故事虽然被砍了头尾,倒算坚挺。最起码激烈的对峙铺垫到位,两人分别代表的不同人生观的碰撞,擦撞出耀眼的火花。从表面上一团和气、暗地激流涌动,到终于摊牌亮话儿,着墨不多但脉络清晰。影片结尾三个年轻人不知所踪,只剩下两个斗了一辈子的老家伙,对着被炸的祠堂老泪纵横。导演王全安选择以此作结,虽然突兀但分量足够。在这个改编剧本中,家族恩怨被从整体上弱化了,明争暗斗让位于时代变迁,史诗味很浓,人际味太淡。
        哪怕被诟病故事表述支离破碎,人物情感断章取义,电影还是拍出了他所要表达的东西。田小娥的命运,无论是与黑娃,还是跟鹿子霖或者白孝文,这个女人终究是个悲剧。她的出现打破了白鹿原的平衡,将白嘉轩一手主导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她是一副药引子,本身不是药,却把每个人的隐秘欲望勾兑了出来。印象最深的场景是田小娥的死,那背上的一刀,如月牙状,少顷才缓缓涌出血。这简直不是刀痕,而是一个
女人的心头泪。接着便是撑窑的柱子被挪走,窑随之崩塌。短短两个镜头,寓意无穷。相似的手法,在影片中比比皆是。比如,黑娃闯砸祠堂、白嘉轩棒打白孝文、白孝文充军等等,很多片段都拍得相当精彩。割裂来看,如散落玉珠,颗颗璀璨。甚至片中一望无际的麦田和白鹿原的地标性建筑----牌坊的一再出现,都有这个效果。看似无关的空镜,实则暗合了人物命运的波折起伏,耐人寻味。
        电影突出了陕西特,有着浓烈的陕西关中乡土气息。这一点和原著的精神基本符合。片中的田小娥、黑娃、鹿子霖、白嘉轩、白孝文等人物的扮相和表演也比较接近原著。演员们的陕西话和所处的环境以及行为细节极具陕西风味。除了陕西话,影片中时时出现的陕西景、陕西戏、陕西饭……总能无声提醒所有观众这部电影来自陕西。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华阴老腔是影片亮点之一,当刚直高亢、磅礴豪迈的老腔响起,和影片中人物故事极度贴合,这种很有历史价值却根植于陕西乡土的地方艺术形式非常有震撼力,成为电影特的点睛之笔。有意思的是,段奕宏饰演的黑娃数次端着大老碗大快朵颐吃油泼面的场景也让不少观众印象深刻;大老碗和油泼面也是地道的陕西关中文化符号,历史悠久。
        《白鹿原》以一片金黄的滚滚麦浪开场为全片定下基调,这不免让人想起《红高粱》,在莫言的小说中,高粱是历史的见证者也是参与者,是有生命力的恒常性李梦白鹿原存在。在《白鹿原》中,似乎也有这层意味在其中。影片大量采用摄影与长镜头,这样的好处是,大量恢弘的外景与空镜头会给人描绘出高原辽阔的天
地间场景,即可以渲染情节氛围,也有天地不仁或者是感天动地的深层意蕴。多次出现的麦田和符合历史时代的人物妆容造型,都让人感到扑面而来的自然美和鲜明的民族风貌。导演如此大量使用长镜头,其实是与本片的风格分不开的。逼近真实的手法是为了还原那片土地上的人们那活生生的往事!说到底,《白鹿原》是一部反映真实鲜活历史原貌的写实纪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