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研究》2019年第6期理论研究
“9 • 12”恶性案件的犯罪学检视
王燕飞•
内容摘要：9. 12恶性案件案犯的基本情况如婚姻、工作与经济来源、遵纪守法上均显 示出特殊，案件发生有着源自社会方面的客观因素与加害人主观的因素。案发处置的机制 是稳固的，然而，留下检视的空间很大，个体生命历程剖析、家庭堡垒破坏、人生屡屡受 挫等因素所致；在社会环境层面，看到阳赞云所生活的周围社会存在的各种阴影、各种病 态以及对其成长带来的负面影响，诸如民间非法借贷、交易、打牌赌博等。在国家对 策体系层面反思，不仅涉及刑事司法是否制造了犯罪，犯罪的预防与处置反应是否促进犯罪 性的发展问题。总之，这一案件暴露的是个体、家庭、社会、国家反应机制存在的诸多问 题与弊端，以及我国犯罪学研究对现实问题关注所存在的严重不足。
关键词：9. 12案件；犯罪学；检视
2018年9月12日晚7时35分，湖南省衡阳市衡东县发生一起恶性案件，犯罪嫌疑人阳 赞云驾驶红奇瑞路虎越野车冲入县城沫江广场，故意猛烈撞击人后，又下车持械砍伤现 场众，此次事件共造成15人死亡、6人重伤、28人轻伤、6人轻微伤、3人损伤轻微。2018 年12月12日，衡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了该案并当庭宣判，被告人阳赞云犯以 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2019年1月18日最高人民法 院裁定核准了死刑判决。2019年1月29日遵
照下达的执行死刑命令，该犯 被执行了死刑。随着罪犯一命呜呼，案件尘埃落定，国家伸张了正义，受害人及其家属或 亲人同时得到国家抚恤与社会安慰，该起恶性案件也算是得到了圆满的处理，渐渐地在人 们的视野之中淡去，成为了过眼云烟。[1]然而，从犯罪学角度看，这一案件留给人们的思 考是非常深刻的。这不仅在于人们对于犯罪的科学认识上有诸多问题需要观念上的考量与 反省，而且在治理犯罪与对于犯罪处置的国家正式反应上也需要作出进一步深刻检讨，从 而使得其真正履行应尽的责任与义务，避免悲剧重演，让无辜冤魂在黄泉下隐忍的悲愤得 以宣泄，更为重要的是祭告15位无辜的被害人与身患绝疾满怀社会仇恨的加害人，让他们 在另外一个世界得以安息，并能和谐相处。
―、案件的基本概况
(一）案犯基本情况概介
阳赞云，湖南省衡阳市衡东县甘溪镇人,1964年2月出生，初中文化，11岁时父亲去 世,33岁时母亲去世。在家庭方面，阳赞云有过三段婚姻，最后均以失败告终，每一段婚姻
•王燕飞，湖南大学犯罪学研究所所长，教授.
[1】阳赞云案件留给社会诸多反思。参见 baijiahao.baidiLcom/s?id=1623987863581813192&wfr=spider&for=pc，访问 日期：2019年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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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有生育子女。1992年，第一任妻子因离婚纠纷将他告上法庭；1997年，第二任妻子因他 不顾家，两人感情不和，结婚仅3个月便结束了婚姻；2007年，第三任妻子又因他性格偏执 而与他离婚。案发前，阳赞云交有一女友聂某某(1963年出生，衡东县退休职工)，两人尚未 领证结婚。在日常生活方面，阳赞云热衷于赌博,2014年之前还经营过牌馆。在案发前几 天，他还在一家牌馆里连续3天打牌。不过，在身体状况上，近年来，阳赞云身患多种疾病。2016年10月，阳赞云在衡东县人民医院被确诊为胃癌，大部分的胃经手术切除，还患有冠心 病、心肌梗塞等疾病。
在工作与经济来源上，阳赞云初中毕业后一直没有固定职业，开过餐馆、跑过运输，后来 在贵州开采金矿，积累了一定财富。近年来，主要是依靠放贷收取利息作为收入来源。其中，他在2015年注册成立了一家农业公司，注册资金1000万元，实际到位50多万元，但并未对外 营业。案发后，警方从其家中搜出他人写的借条9张，涉及金额49万元，但他自己也欠下了 不少债务。案发时他驾驶的奇瑞路虎越野车，为2016年2月通过“零首付”按揭贷款的方式 购买，分三年还清，每月还一万一千元钱，用之前的放贷所得利息还车贷，目前尚有6万多元余 款未付。
在遵纪守法方面，阳赞云是一个“累犯”，1992年至2018年，他先后6次被判处有期 徒刑，分别为：1992年，阳赞云在与第一任妻子的离婚案中，因不满法院判决，闯入法官家 中将其打成轻伤，犯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年；2001年，阳赞云多次非法贩卖 供他人吸食，犯贩卖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2005年，因一起邻里纠纷，阳赞云和同伙 携带铁锤、铁棍等凶器闯入他人家中，将多人打成轻伤，犯寻衅滋事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九个 月零三天；2006年，阳赞云
在母亲坟前祭奠时失火引燃山林，犯失火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缓刑一年；2009年，阳赞云和同伙进入一位“牌友”家中，用刀威胁对方写下一张60万元 的欠条，此后多次索要“欠款”，犯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2017年，阳赞云因与 “牌友”发生冲突，犯寻衅滋事罪，被法院一审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二审改判有期徒刑 七个月。
(二）案件客观与主观因素概览
对于此次恶性案件发生，既有着源自社会方面的客观因素，也有加害人主观的因素。案件引发的导火线是2017年法院所判处的寻衅滋事罪所激发的。这个案件的过程如下：2017年5月，阳赞云与毛某珍、刘某林在朱某福家赌博时输了钱，怀疑是毛某珍联合他人“出千”导致其输钱。2017年8月17日，毛某珍又邀约阳赞云和向某辉、刘某林等人到衡东县 沫水镇一酒店房间赌博。阳赞云电话纠集赵某海等人来到酒店房间，当场抢走毛某珍2万元 钱，并连续扇了毛某珍几耳光，声称毛某珍“出千”贏了其3万元钱，要毛某珍将钱还清。毛 某珍不承认“出千”，阳赞云拿起房间木発欲再次殴打毛某珍，被向某辉拦住。其后，刘某林 将自己的6500元钱交给阳赞云，向某辉保证剩余的3500元钱由其归还，阳赞云才带人离开 现场。2017年8月31日，阳赞云主动到公安机关投案,9月13日，公安机关从阳赞云处扣 押了 26500元赃款并返还给受害人。而衡东县人民检察院以寻衅滋事罪向衡东县人民法院 提起公诉后，一审法院于2018年1月10日公开开庭审理认为，被告人阳赞云强拿硬要公私 财物，情节严重，其行为己构成寻衅滋事罪，遂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一审判决后，阳赞 云不服，提起上诉，认为他被人“出千”骗钱在先，打人是因生气所致的不文明行为，其既没 有抢劫之心，也没有寻衅之意，更无寻衅滋事的行为，是被人栽赃陷害，请求法院改判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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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审法院衡阳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于2018年3月15日作出终审判决，认定原判事实清
楚，证据确实、充分，上诉人阳赞云强拿硬要公私财物，其行为己构成寻衅滋事罪。鉴于阳赞 云寻衅滋事犯罪情节较轻，且有自首情节，一审法院量刑过重，依法予以改判，判处有期徒刑
七个月。
阳赞云对于上述判决十分不满，但社会上没有任何人发觉到其报复社会的迹象。2018 年3月30日，阳赞云刑满获释。据阳赞云亲属、朋友和其女友聂某某反映，阳赞云刑满获释 以来，其日常行为举止均正常，没有流露出任何要报复社会的言行。当地派出所驻村民警半 年来5次上门走访，与阳赞云当面交流，也均未发现其有任何异常迹象。今年的8月17日，阳赞云驾驶奇瑞路虎越野车带着女友，从湖南出发，一路沿贵州、四川、西藏、青海、宁夏、内蒙古、山西、北京等地自驾游。9月6日从京港澳高速回到湖南衡东后，连续3天每天白 天在其朋友开的牌馆里打牌，晚上回甘溪镇家中睡觉。
然而，在阳赞云的主观世界，他却蓄谋已久。据阳赞云自己供述称，第六次被判刑后，心里一直对法院判决不满，且自身疾病缠身，感觉生活无望，已经有了蓄意报复的想法。2018 年3月刑满释放后，他就开始着手策划报复行动，因为考虑到自己的亲属和女友一直对他非 常关心照顾，自己也舍不得离开他们，所以内心一直处于纠结之中，迟迟没有下定决心，也从 未对人透露过报复的念头。据警方调査,9月12日案发当天，阳赞云病痛折磨加剧，且感到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
很多同龄人连孙子都有了，而自己无儿无女、一无所有，越发感到悲观厌 世，于是产生了实施报复行动的念头。当日，他先开车把女友送回家，然后独自返回县城，伺 机实施报复行为。他先把车开到衡东县人民法院门口附近守候，意图冲撞法院工作人员。实 施未果后，又驾车冲入位于县城的沫江广场，一路猛烈撞击正在广场休闲娱乐的人。车辆 撞到障碍物致使安全气囊打开后，他又下车持折叠铲、匕首等凶器挥砍现场众，造成很多 无辜众伤亡。
(三）案发的正式反应概述
案发后，湖南省委省政府快速应急处置，省委书记杜家毫作出具体安排，省委副书记、省 长许达哲，副省长、省公安厅厅长许显辉立即坐镇省公安指挥中心指挥调度事件处置工作，成立指挥部及医疗救助、善后处置、案件侦破等工作组，全力救治受伤众，加强对案件的 侦查审理，做好伤亡家属安抚工作。所有受伤人员均送往医院进行救治。省卫计委主要负责 人率省医疗专家组案发当晚赶赴衡阳市和衡东县参与救治，实施“一名伤者、一套方案、一 个救治小组”“一家医院、一个协调工作组”的救治措施。13日上午，省长许达哲赶赴衡 东县人民医院，看望慰问受伤众，要求全力抢救危重伤者、确保伤员生命安全，强调要加快 案件审讯、侦破进度，彻底查清事件原因，及时对外公布信息，回应社会关切。要切实加强社 会面的稳控，加强对重点地区、重点对象的排查防控，严防类似事件的发生。根据湖南省人 民检察院的要求，衡东县人民检察院也派员提前介入案件的调查侦办工作。公安部高度重视 “9 • 12”案件处置工作，在派出由副部长孙力军带队的工作组连夜赶赴衡东县指导案件调 查和善后处置工作的同时，部署全国公安机关进一步加强社会面整体防控，突出强化人员密 集场所巡逻防控，确保社会治安大局稳定，切实增强人民众安全感。湖南省公安厅要求衡 阳市、衡东县两级公安机关加大案件侦办力度，依法严惩凶手，严防类似案件再次发生。衡 阳市迅速制定了处置工作方案，调
集100名巡特警支援衡东县，实行特警和武警联合武装巡 逻，提升街面见警率，全力维护社会治安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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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个体性原因分析
上述案件留给我们深刻思考，其中，从原因的角度科学分析发生机制至为重要。这就 首先需要从微观层面进行个体性分析，直接回答这个人为什么犯罪的问题。从个体生命层 面而言，需要回溯其一生的路程与重大转折点，发现病态的个体是如何初始形成的？家庭 与个体的命运是怎样的一个状况？源头性的病因是如何诱发的？究竟如何导致社会仇恨形 成与泛化并最终爆发呢？另一方面，从个体所存活的社会环境而言，这种个体所生活环境 是一个怎样社会环境，是如何日积月累影响着他的生活价值观念与行动方式？具体而言：(―)个体生命历程剖析
在当下社会突飞猛进发展的过程之中，个体生存空间己经是一个流动的陌生人环境，基本改变了传统静态的熟人社会；个体社会网络发生了重大改变，由稳定单一变得错综复 杂，因此，个体以一种什么样方式存活、个体境遇怎样，是值得考量的。从生命历程来看，阳赞云一生中面临着众多挫折，是一个一辈子“倒霉”的人，经历一个接连一个不幸。从 年幼丧母、失去母爱，到自己的婚姻多次失败、年过半百膝下无子无女，后又身患绝症，—粧桩痛苦事件渐次击碎了男人刚强的心理，让其难以确立谦恭礼让、恪守世道的人生规 则，反而形成了冲动、急躁、低俗、偏执、反叛的社会性格。或许，
一次又一次犯奸作乱，成为了其生活自然延伸，成为了自我性格病态的必然结果。在这种人生际遇之中，社会制 造了个体不幸，锻造了一个充满社会仇恨的悲剧式人物。问题是，在当下社会之中，为什 么出现这样个体？这种个体的不幸为什么在社会熔炉之中会不断煎熬持续发展却难以得到 社会支持化解矛盾渡过难关？结合中国当下社会的实际进行解析可以略知一二。
其一，家庭堡垒破坏。随着市场经济建设快速推进，即便是农村，小型家庭也不断增 加，个体独立方式存在不断增强，社会流动性随之加大了，因此个体的存在往往在三口之 家的家庭支持下生活着，血缘亲情形成的社会纽带变得松弛且短小，仅仅家庭承担着重要 的社会功能，家庭亲情的存活是至关重要的，是幼小儿童成长的第一个摇篮，同时也是精 神的寄托所在，但是分化的家庭非常脆弱，难以抵御各种社会风险，一旦遇到不幸如疾病、或者他人情感滋扰侵袭，往往难以独立支撑。阳赞云就经历了这样的遭遇，在幼小时期，作为家庭顶梁柱的父亲病倒了，所以家变得支离破碎、分崩离析，不仅难以得到良好教育，基本生活问题也面临众多困难，或者还可能受到来自周围人的欺凌、嘲笑等，从而出现了 当代残缺家庭的“弃儿”。在成年之后，几度组建家庭，但是均以失败而告终，始终都缺 失了一个心灵巢穴与精神慰藉殿堂。
其二，人生屡屡受挫。在个体在家庭中难以维持自身生活与发展的情况下，走向生存 之旅虽然是新的选择，但是处于劣势、卑微的阳某不得不以最为下层生存方式赚取金钱，才能保障最基本的生存，在没有固定工作与单位情况下，凭着年轻的唯一资本运用各种手 段来获得自我的发展、实现自我价值。无疑在白手起家、毫无技能又有着自我个性不足多 种因素综合叠加情况下，难以走向顺利的大道。一次次失败在打击着他的努力。因此，在 人生的道路上，看到的是阳赞云一
串串失败潦倒的足迹，远望的是走向艰难困苦夹道的蹉 跎背影。在屡经挫折与剥夺的他逐渐累积了对于社会关爱的失望，大大推进了对于社会仇 恨泛化，渐次生成社会敌意。[1]
[1]参见王燕飞，《“社会敌意”：犯罪学范畴体系中的整体论思考》，载 <；湖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4期, 第93-95页。
失火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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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述双重层面看，我国进入改革深化期，社会深层次的始发性贫富矛盾激发的冲突 不断加剧，社会激烈竞争之中甩出的一些特殊“落伍”个体难以得到任何安慰、支持甚至 最基本的同情，从而出现了社会遗忘的一种社会特殊对象，这是制度设计者在巨大社会变 迁之中难以弥合的巨大漏洞，也是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制度实践中存在着难以避免的较 为严重的腐败现象引发的结果。因此，社会之中这样析出的个体因为种种原因贫困化渐次 增大，构成了社会巨大威胁。而社会安全阀中的扶贫、社会低保、医疗保险等一系列最低 保障线的政策仍然在这类人中擦肩而过，难以落到实处，从而出现所谓疯狂报复的“天 生犯罪人”。从这个角度上，阳赞云的一生是悲凉的、令人同情、怜悯的，但是其最后一 次的冲动行动是令人唾弃的、是千夫所指的。其一生的不幸遭遇累积至极点产生残忍的报 复社会之心，既是他个人的悲哀，也是家庭破灭的悲哀。
(二）社会环境剖析
在社会环境层面，可以看到阳赞云所生活的社会环境存在着各种阴影、各种病态，都 对其成长带来了负面影响。略举出一二：
其一，民间非法借贷。在当下市场经济建设过程之中，民间非法借贷市场悄然兴起，在我国乡镇之中更处于一种自发没有政府控制的状态，相互之间的纠纷往往靠自力救济来 保障。无疑，这种在乡村社会滋长的高利借贷成为一些乡村之中赚钱的重要渠道与机会。然而，这种借贷往往最易引发纠纷，并且要通过暴力方式来加以解决。这样就无疑给乡村 社会中滋生“恶人”提供土壤，为其提供了一种生财之道。在这个意义上，民间非法借贷 给乡村恶人的成长提供了丰厚的社会土壤，促使了恶人有不断恶意发展的动力和依靠。
其二，交易。一度销声匿迹的问题随着改革开放、市场经济活跃而重新滋生 发展起来，当下、现象日益严重，已经蔓延到了乡村各个角落。[U因而，在现实 之中，不少的人有机会可以参与到交易的市场之中去，从事违法犯罪交易。这种 现象的发生日益频繁，尤其是对于一些没有固定工作、没有稳定经济来源的城乡无业人员 而言，提供了千载难逢的时机，让他们成为了这类犯罪的主力军。
其三，打牌赌博。在当下社会，社会空闲自主时间越来越多，加之社会风气呈现颓废 之气，打牌赌博在社会上不断兴起成为最为常见的一种娱乐活动，尤其是在乡间节日之际，赚钱返乡的农民工，更加热衷于聚众打牌赌博，甚至演变成为一些乡村之中最为日盛的民 间聚合活动。
可见，这些社会问题深深地影响着阳赞云的日常生活。民间借贷成为了他赖以生存的 一个重要生活渠道，似乎也成为了
他一生利用自己的男性暴力获取财物的重要本领，因此 在其人生之中，这种社会生活的存在影响到他在人与人之间交往中扮演的角，影响到他 的认识与思维，以致对于“出千之事” 一直耿耿于怀。对他而言，这本是在一个生活在非 法状态下的人所具有的罪恶已中立化的“道义”观，是不能质疑的，正是所谓的“盗亦有 道”。而潜藏的、巨大的交易市场成为了他涉毒的一个特定环境，最终导致他犯下罪 行。打牌赌博更是他的嗜好，甚至是生活的一个必需部分，而这种赌博行当更是良莠不分、充满搏杀争斗之所，从而使得其生活上多少带上暴力血腥的气味。从这个意义上，犯罪是 人不断适应社会环境的结果，阳赞云作为一个社会劣势的公民，几乎依靠在一个非法的社 会边缘生存，慢慢形成了与主流价值观偏离的亚文化观念与生活之道，也就在不断适应这
[1]参见周长康张应立钟绿芳：<；发展犯罪学一从传统犯罪到现代犯罪众出版社2006年版，第89-9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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