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儒学案》崇仁学案·太仆夏东巖先生尚朴
关于明儒学案
《明儒学案》是一部系统总结和记述明代传统学术思想发展演变及其流派的学术史著作。全书一共62卷。《明儒学案》以王守仁心学发端发展为主线,首篇《师说》提纲挈领全书。全书一共记载了有明一代210位学者。
太仆夏东巖先生尚朴原文
夏尚朴字敦夫,别号东巖,永丰人。从学於娄一斋谅。登正德辛未进士第。历部属、守惠州、山东提学道,至南京太仆少卿。逆瑾擅政,遂归。王文成赠诗,有“含瑟春风”之句,先生答曰:“孔门沂水春风景,不出虞廷敬畏情。”先生传主敬之学,谓“才提起便是天理,才放下便是人欲。”魏庄渠叹为至言。然而訾“象山之学,以收敛精神为主。吾儒收敛精神,要照管许多道理,不是徒收敛也”,信如兹言,则总然提起,亦未必便是天理,无乃自背其说乎?盖先生认心与理为二,谓心所以穷理,不足以尽理,阳明点出“心即理也”一言,何怪不视为河汉乎!
夏东巖文集
卓然竖起此心,便有天旋地转气象。
学者涵养此心,须如鱼之游泳於水始得。
才提起便是天理,才放下便是人欲。
君子之心,纤恶不容,如人眼中着不得一些尘埃。
母亲节的诗歌学者须收敛精神,譬如一炉火,聚则光燄四出,才拨开便昏黑了。
寻常读“与点”一章,只说胸次脱洒是尧、舜气象;近读《二典》、《三谟》,方知兢兢业业是尧、舜气象。尝以此语双门詹困夫,困夫云:“此言甚善。先兄复斋有诗云:‘便如曾点象尧舜,怕有余风入老庄。’”乃知先辈聪明,亦尝看到此。
朱子云:“颜子之乐平淡,曾点之乐劳攘。”近观《击壤集》,尧夫之乐比之曾点尤劳攘。程子云:“敬则自然和乐。”和乐只是心中无事,方是孔、颜乐处。
道理是个甜的物事。朱子《训蒙诗》云:“行处心安思处得,余甘尝溢齿牙中。”非譬喻也。
不问此心静与不静,只问此心敬与不敬,敬则心自静矣。譬如桶,箍才放下,便分散了。
白沙云:“斯理也,宋儒言之傋矣,吾尝恶其太严也。”此与东坡要与伊川打破敬字意思一般,盖东坡
学佛,而白沙之学近禅,故云尔。然尝观之,程子云:“会得底,活泼泼地;不会得底,只是弄精神。”又曰:“与其内是而非外,不若内外之两忘,两忘则澄然无事矣。”又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未尝致纤毫之力,此其存之之道也。”朱子云:“才觉得间断,便已接续了。”曷尝过於严乎?至於发用处,天理人欲,间不容发,省察克治,不容少缓,看《二典》、《三谟》,君臣互相戒敕,视三代为尤严,其亦可恶乎?
李延平云:“人於旦昼之间,不至牿亡,则夜气愈清;夜气清,则平旦未与物接之时,湛然虚明气象,自可见矣。”此是喜怒哀乐未发气象。
吾儒之学,静中须有物,譬如果核,虽未萌芽,然其中自有一点生意。释、老所谓静,特虚无寂灭而已,如枯木死灰,安有物乎?
敬则不是装点外事,乃是吾心之当然,有不容不然者。寻常验之,敬则心便安,才放下则此心便不安矣。所谓敬者,只如俗说“常打起精采”是也。
理与气合,是浩然之气,才与理违,是客气。
义由中出,犹快刀利斧劈将去,使事事合宜,是集义;若务矫饰徇外,即是义袭。袭,犹袭裘之袭。
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自註云:无欲故静。盖中正、仁义是理,主静是心,惟其
心无欲而静,则此理自然动静周流不息矣。观《通书》,无欲则静虚动直可见矣。主静之静,不与动时对,乃《大学》定静之静。《集註》云:“静,谓心不妄动是也。”
为学固要静存动察。使此心未能无欲,虽欲存养省察,无下手处。直须使此心澹然无欲,则静自然虚,动自然直,何烦人力之为耶?程子云:“识得此理,以诚敬存之,不须防检,不须穷索。心懈则有防,心苟不懈,何防之有?理有未明,故须穷索,存久自明,安待穷索?”与《通书》之言相表里
古惑仔6胜者为王国语天地以生物为心,人能以济人利物为心,则与天地之心相契,宜其受福於天也。故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朱子语类》解“敦厚以崇礼”云:“人有敦厚而不崇礼者,亦有礼文周密而不敦厚者,故敦厚又要崇礼。”此解胜《集註》。由是推之,此一节,当一句自为一义,不必分属存心、致知。
盖有尊德性而不道问学者,亦有道问学而不尊德性者,故尊德性又要道问学。如柳下惠可谓致广大矣,而精微或未尽;伯夷可谓极高明矣,稽之《中庸》或未合。又《集註》以尊德性为存心,以极道体之大,道学问为致知,以极道体之细,恐亦未然。窃谓二者皆有大小,如涵养本原是大,谨於一言一行处是小;穷究道理大本大原处是大,一草一木亦必穷究是小。尝以此质之魏子才,子才以为然。
仁是心之德,如桃仁杏仁一般,若有分毫私,面便坏了,如何得生意发达於外。巧言令,不必十分
装饰,但有一毫取悦於人意思,即是巧令。知此而谨之,即是为仁之方。故曰:“知巧言令之非仁,则知仁矣。”
人不知而有一毫不平之意,即是渣滓未浑化,如何为成德!一斋尝有诗云“为学要人知做甚,养之须厚积须多。君子一心如止水,不教些子动微波。”
学者须先识此理。譬之五穀,不知其种,得不误认稊稗为五穀耶?虽极力培壅,止成稊稗耳。近世儒者有用尽平生之力,卒流入异学而不自知者,正坐未识其理耳。
象山之学,以收敛精神为主,曰精神一霍便散了。杨慈湖论学,只是“心之精神谓之性”一句,此其所以近禅。朱子云:“收敛得精神在此,方看得道理尽。看道理不尽,只是不专一。”如此说方无病。
吾儒曰唤醒,释氏亦曰唤醒,但吾儒唤醒此心,要照管许多道理,释氏则唤醒在空。
精一执中,就事上说。寻常遇事有两歧处,疑并兴,既欲如此,又欲如彼。当是时也,尽把私意阁着了,不知那个是人心,那个是道心,故必精以察之,使二者界限分明。又须一以守之,使不为私欲所夺,如此便是“允执厥中”。盖过与不及,皆是人心,惟道心方是中。
尧之学以“钦”为主,以“执中”为用,此万古心学之源也。舜告禹曰:“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又曰:“钦哉,慎乃有位,敬修其可愿。”曰钦、曰中、曰敬,皆本於尧而发之。且精一执中之外,又欲考古稽众,
视尧加详焉。盖必如此,然后道理浃洽,庶几中可得以执矣。近世论学,直欲取足吾心之良知,而谓诵习讲说为支离。率意径行,指凡发於粗心浮气者,皆为良知之本然。其说蔓延,已为天下害。揆厥所由,盖由白沙之说倡之耳。(执中从事上说故以为用谬甚)
“夫道若大路然,岂难知哉”数语,令人有下手处。盖日用间事亲如此,事长如此,言如此,行如此,待人接物如此,各各有个路数,真如大路然,只是人遇事时,胡乱打过了。若每事肯入思虑,则心中自有一个当然之则,何事外求?故曰:“子归而求之有余师。”假使曹交在门,教之不过如此。《集註》乃谓教之孝弟,不容受业於门。未然。
(此段又与取足於吾心之良知者同,何其言之出入耶?)
所谓求放心者,非是以心捉心之谓。盖此心发於义理者,即是真心,便当推行。若发不以正,与虽正发不以时,及泛泛思虑,方是放心,要就那放时即提转来,便无事。伊川曰:“心本善,流而为恶,乃放也。”此语视诸儒为最精。(才流便是恶)
人之思虑,多是触类而生,无有宁息时节,所谓朋从尔思也。朋,类也。试就思处思量,如何思到此,逆推上去,便自见得。禅家谓之葛藤,所以要长存长觉,才觉得便断了。
近来诸公议论太高,稽其所就,多不满人意。如枫山先生为人,只一味纯诚,比之他人,省了多少气力,已是风动海内,乃知忠信骄泰得失之言为有味。
若贪富贵,厌贫贱,未论得与不得,即此贪之厌之之心,已自与仁离了,如何做得下面存养细密工夫!所以以无欲为要。
心要有所用。日用间都安在义理上,即是心存。岂俟终日趺坐,漠然无所用心,然后为存耶?
尝疑腔子不是神明之舍,犹世俗所谓眶当之眶,指理而言,谓此心要常在理中,稍与理违,则出眶当外矣。然如此说,则满腔子是恻隐之心,便说不去,不若照旧说为善。盖心犹户枢,户枢稍出臼外,便推移不动,此心若出躯壳之外,不在神明之舍,则凡应事接物无所主矣。
耳之聪,止於数百步外;目之明,止於数十里外;惟心之思,则入於无间,虽千万里之外,与数千万年之上,一举念即在於此,即此是神。
象山之学,虽主於尊德性,然亦未尝不道问学,但其所以尊德性、道问学,与圣贤不同。程子论仁,谓识得此理,以诚敬存之而已。又谓识得仁体,实有诸己,只要义理栽培。盖言识在所行之先,必先识其理,然后有下手处。
守护甜心第四季大结局>速度与激情劲爆插曲象山谓能收敛精神在此,当恻隐自恻隐,当羞恶自羞恶,更无待於扩充。(仁义礼智,本礼自广大,原不待於扩充,所谓扩充者,盖言接续之使不息耳。)此与告子不知性之为理,而以所谓气者当之,虽能坚持力制,至於不动心之速,适足为心害也。朱子曰:“以天下之理,处天下之事;以圣贤之心,
观圣贤之书。”象山所引诸书,多是驱率圣贤之言以就己意,多非圣贤立言之意。如谓“颜子为人最有精神,用力最难;仲弓精神不及颜子,然用力却易”,其与程子所谓“质美者明,得尽渣滓便浑化,其次惟庄敬以持养之,及其至则一也”不同,岂直文义之差而已哉。
予昔有志於学,而不知操心之要,未免过於把捉,常觉有一物梗在胸中,虽欲忘之而不可得。在南监时,一日过东华门墙下,有卖古书者,予偶检得《四家语》,内有黄蘗对裴休云:“当下即是动念,则非伫立之顷。”遂觉胸中如有石头磕然而下,无复累坠,乃知禅学诚有动人处。於后看程子书,说得下手十分明白痛快,但在人能领略耳。故曰:“吾道自足,何事旁求。”
圣贤之训,明白恳切,无不欲人通晓。白沙之诗,好为隐奥之语,至其论学处,藏形匿影,不可致诘。而甘泉之《註》,曲为回互,类若商度隐语,然又多非白沙之意。诗自汉、魏以来,至唐、宋诸大家,皆有典则。至白沙自出机轴,好为跌宕新奇之语,使人不可追逐,盖本之庄定山,定山本之刘静修,规模意气绝相类,诗学为之大变。独《古选和陶》诸作近之。
周子云:“一为要,一者无欲也,无欲则静虚动直。”又云:“寡之又寡,寡之而至於无,则诚立明通。”与克己复礼意同。
今不提起此心做主,就视听言动上下工夫,渐渐求造寡欲虚静之地,直欲瞑目趺坐,置此心於无物之处,则私根何由以去,本体何由以虚乎?程子云:“坐忘却是坐驰。”朱子云:“要闲越不闲,要静越不
静。”又云:“如读书以求义理,应事接物以求当理,即所求者便是吾心,何事块然独坐而后,为存耶!”非洞见心体之妙,安能及此。
先师一斋家居,以正风俗为己任,凡邻里搬戏迎神及划船之类,必加晓谕禁戒,每每以此得罪於人,有所不恤。
世人只知有利,语及仁义,必将讥笑,以为迂阔。殊不知利中即有害,惟仁义则不求利,自无不利。譬之甜的物事,吃过则酸,苦的物事,吃过方甜。如人家长尚利,惹得一家莫不利尚,由是父子兄弟交相攘夺,相劘相刃,必至倾覆而后已。若家长尚义,惹得一家莫不尚义,由是父慈其子,子孝其父,兄友,其弟,弟恭其兄,莫说到门祚如何,只据眼前家庭之间,已自有一段春和景象,何利如之。
湛然虚明者,心之本体,本无存亡出入之可言。其有存亡出入者,特在操持敬肆之间耳。
好问好察而必用其中,诵诗读书而必论其世,则合天下古今之聪明以为聪明,其知大矣。近时诸公论学,乃欲取足吾心之良知,而议程、朱格物博文之论为支离,谓可以开发人之知见,扩吾心良知良能之本然。此乃入门,疑於此既差,是犹欲其入而闭之门也。
读白沙与东白论学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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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海的老公是谁古人弃糟粕,糟粕非真传。(愚谓《六经》载道之文,圣贤传授心法在焉,而谓糟粕非真传,何耶?)
渺哉一勺水,积累成大川。亦有非积累,源泉自涓涓。(天下之事,未有不由积累而成者。孔子志学以至从心,孟子善信以至圣神。朱子曰:“予学盖由铢累寸积得之。”又云:“予六十一岁方理会得,若去年死也枉了。”今谓不由积累而成,得非释氏所谓“一超直入如来地”耶?)
至无有至动,至近至神焉。发用兹不穷,缄藏极渊泉。(《中庸》云,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道之体用,不过如此,可谓明白。今乃说玄说妙,反滋学者之疑,从何处下手耶?)
我能握其机,何必窥陈编。学患不用心,用心滋牵缠。本虚形乃实,立本贵自然。戒慎与恐惧,斯语未云偏。后儒不省事,差失毫釐间。(司马温公、吕与叔、张天祺辈,患思虑纷扰,皆无如之何。诚如公论,至於程、朱,宁有此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