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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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郭子怡,本科在读,青岛农业大学海都学院,研究方向为广播电视编导。
从《我和我的家乡》中看国产电影
郭子怡
摘 要 2019年的《我和我的祖国》与2020年的《我和我的家乡》,这两部高票房电影呈现出一个共同的趋势:碎片化叙事。广义上的碎片化叙事包含两个层面:一是故事情节的碎片化、非线性,二是叙事结构的碎片化、组合化。文章主要指的是后者,即叙事结构的碎片化。当前国产电影应用这种碎片化叙事结构具有一定的优势,不仅可以扩大受众、发挥粉丝经济的优势,还可以迎合受众短平快的阅读习惯,在个性需求与社会整合之间到平衡。但同时这种叙事结构也会带来一定的问题,如消解主题深度,带来浅层思考等。关键词 《我和我的家乡》;叙事结构;碎片化;社会整合;粉丝经济
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6708(2021)274-0105-03
从早期的传者主体到如今的受众主体,电影创作者们越来越意识到满足受众口味的重要性。这种趋势已经不再局限于单纯的故事主线的创作上,而逐渐往电影结构上进行延伸,早在格里菲斯的黑白电影年代,他的《党同伐异》就用“母与法”“耶稣受难”“圣巴托罗缪大屠杀”“巴比伦的陷落”这四个小故事来拼凑“党同伐异”这一个主题,100多年后的今天,在短视频平台给人们带来碎片化观看习惯的时代背景下,这样的叙事结构的重新运用不得不说是一种观念上的创新与对时代背景的精确考量。正如学者韩小磊所说:“健全的电影文化市场,需要有适应市场的多种制片体制、管理与营销体制来保证,同时还必须提供不断更新的多样式、多品味的电影文化产品。”[1]
1 碎片化叙事结构的优势
1.1 扩大受众体:从分众化到“合家欢”
碎片化的好处之一是把一个主题分为多个故事的过程中,可以在不同故事内加 入个性化的因素,增强受众的代入感。
在《我和我的家乡》这部电影中,分为“北京好人”“天上掉下个UFO”“最后一课”“回乡之路”“神笔马亮”五个章节,从地理层面上来看,这几个章节从一线大城市北京到贵州山村再到陕西沙漠,地理跨度极大,
硬盘卡死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电影导演们选了几个具有代表性的地区来让观众们在观影过程中从地理上到自己那一片区域所带来的归属感。从
人物职业上来看,有普通的北京市民,也有桃李满天下的教授,还有充满希望与探索精神的年轻人和企业家,导演们将某类人的特点浓缩在一个代表人物的身上。观众可以在这样的人物中到自己的影子从而产生共鸣。从情感需求上来看,有为了见另一半的执着青年,有为了建设家乡放弃深造机会的人民艺术家,有老年痴呆也不忘上课的敬业教授,这些独特的情感需求从个人追求另一半的小爱到教书育人、建设家乡的大爱,满足了不同受众的心理需求。
另外,在年龄跨度甚至相貌跨度上,这部电影也有所体现,在此不再赘述。以往的电影多半定位于简单的战、爱情、悬疑等等,但对于这部电影来说,我们很难往它身上贴一个具体的标签。也正因如此,受众每一个人都可以在这部电影中寻自己喜爱的角度,这种“自助餐”式的电影可以最大可能地满足绝大部分受众的口味,受众从以往的“定额配餐”到如今的“自助餐”这一转变不仅是受众地位的提升,同时也是“以人为本”的创作理念的表现。在共享经济的背景下,这样的电影也可以看作为一次“共享”:在几小时内几个导演“共享”同一批观众,这为日后的电影创作打开了新的思路。
1.2 发挥粉丝效应:像粉爱豆一样粉电影
在当下圈层分化的受众越来越想到属于自己的体与归属感,在各种论坛与贴吧中不难看到许多以
明星或作品为主题的社,这种社也可
2021·1(上)《科技传播》
彭丹的胸106
以说是“粉丝”的一种,粉丝往往以自己的偶像为消费导向,只要自己的偶像有相关产品或微博动态,粉丝通常都会第一时间加以回应,或在感情上与明星站一队来表达自己的立场并维护自己体的价值或以实际的行为来支持自己的明星,例如各种的应援活动。我们可以把偶像和明星看作这类体的“精神领袖”他们有的拥有良好的面容,有的拥有独特的才华并且他们可以把这些东西转化为商品加以贩卖,而粉丝就是他们最忠诚的购买者。
美人心计雪鸢在《我和我的家乡》这部电影中聘用了各种各样的明星,有从葛优、王宝强、黄渤、徐峥等实力派明星,也有刘昊然、邓超这样的偶像派明星。其阵容容量之大可以让他们的粉丝愿意为这部电影买单。在这部电影的最后一章“神笔马亮”中有许多有意思的彩蛋,例如马亮的老家西虹市对应电影《西虹市首富》,夏竹杂货铺对应《西虹市首富》中的秘书夏竹,还有村里种植的茴香地也对应着《夏洛特烦恼》当中马冬梅做的茴香打卤面。这样的细节看似彩蛋,但实际上是粉丝经济的一种,导演沈腾用这
样的方式将自己以往的作品植入到这个章节中,既不突兀也可以让观众重温自己以往的作品,增加了“开心麻花”粉丝体的用户黏性,观众在观看这一章节的过程中很容易把前几部电影串联在一起,为“开心麻花”这一团队创造了粉丝文化,可以想象在其未来作品中很可能也会延用这样的时空设定。
1.3 迎合阅读习惯:注意力经济下的视觉策略
从智能手机诞生以来,其小屏幕、高移动性的特点催生了“碎片化”阅读习惯,人们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宝贵,面对很长的文章人们很难投入大量时间去进行阅读,多半是看一看标题就直接跳到评论区看他人留言。这种观看习惯对于电影来说也是一种挑战,慢节奏的艺术电影和爱情电影越来越难在这种背景下获得良好的票房,例如2018年12月31日上映的《地球最后一个夜晚》是导演毕赣具有独特风格的电影,与其之前的《路边野餐》是同一类型。影片用杂乱的人物和不符合逻辑的故事情节来诉说导演的梦境,达到一种“醒着做梦”的效果,在国内和国际是一种创新之举,然而这样的电影面对如今的受众却很难让观众们引起共鸣,多数观众都出现了打瞌睡甚至愤然离场的情况,有人评价这部电影为“好菜上错了桌”以至于“艺术上有造诣、商业上无成就”。
在《我和我的家乡》的153分钟里,五个故事平均每一个只有半小时,甚至比一些45分钟的电
女生的穿搭视剧还要短。这样的结构可以让观众保持新鲜感,同时也降低了导演们和编剧们的创作压力,也减少了演员背台词的时间。这样的安排极具性价比,且也迎合了观众已经养成的收看习惯,另外在黄渤的
章节“天上掉下个UFO”中插入了当下最流行的直播元素,让黄渤在电影中当主播,拉近了演员与观众之间的距离,同时根据戈夫曼的前台与后台理论,人们在公众面前通常采用前台行为,而在私下一般采用后台行为,在这个章节中导演既呈现了黄渤直播的“前台行为”也让观众看到了黄渤日常生活的“后台行为”,虽然一切都是剧本安排好的,黄渤的所有表演终究属于导演安排的“前台行为”,但他仍然满足的观众们的窥私欲。
1.4 在个性化需求和社会整合之间达到了良好的平衡谢霆锋 陈坤
在如今信息过载,人人都有采编权的公民记者时代,很多受众在信息流中到了符合自己兴趣口味的信息,并借此组建自己的体。由于身份地位收入等差距,不同的体之间分化越来越严重,同时在等社交平台上,人们的好友属于强关系连接,多半映射着自己现实生活中的社交关系,即使在弱关系连接的微博中,人们也可以有选择的关注自己喜欢的博主来获取符合自己口味的信息,导致除了自己的领域,其他范围几乎一无所知的情况,这样的过度个性化极易造成“信息茧房”和网络巴尔干化。过度强调个性化不利于社会的整合,适当的共性信息是必要的。在新闻领域通常以公共事件和核心价值观作为社会整合的手法,这种手法得到了主题电影的良好借鉴,从2019年的《我和我的祖国》到2020年的《我和我的家乡》都有一个宏大的主题,那就是家国情怀,较为平民化的视角也拉近了和观众之间的距离,在《我和我的家乡》各个章节的转场中,有几百个各行各业的人同时对着屏幕诉说自己家乡的故事。这不仅呼应了主题,也让观众在观看中到了体,感受到了建设祖国与家乡的责
团拜会主持词任感。影片的名字便是五个章节的主题,把不同口味的受众提炼到一种超脱个人的家国情怀当中,用爱国主义和为人民服务这样的核心价值观增强了不同体之间的凝聚力,对化解不同体之间隔阂有积极作用,也为将来的社会建设提供了精神动力。
2 碎片化叙事结构的问题
2.1 去中心化的叙事对主题深度的消解
在碎片化叙事过度泛滥的今天,人们的耐心变得越来越低,虽然碎片化主题电影的叙事结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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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足众多受众的口味,但这样短平快的叙事结构无疑潜移默化的加重了观众浮躁的艺术审美风格,现在的人们很难在一个艺术品前停留很长时间去认真思考,最能让观众安静坐下的电影如今也有变成“短篇故事集”的趋势。电影从以往“造梦的机器”变成了“短篇故事集”这样的转变无疑会降低受众的想象空间。电影的出身是艺术,艺术品总能用在场联系不在场,也就是海德格尔所说的“横向超越”,电影的
叙事结构的碎片化以及快餐式把艺术水准仅仅停留在“模仿美”和“典型美”层面,很难达到“隐秀美”的境界,人们通过艺术得到精神自由的机会越来越少,一切跟着导演的思路走,虽然电影中不乏核心价值观的传递,但仅仅停留在思想上的团结是远远不够的,我们的电影仍然需要有能力去让我们“做梦”而不单单是听感人的故事。由于时长的限制,碎片化叙事很难讲述深刻的故事线,导致电影不仅“短平快”也逐渐肤浅化,致力于用简单的表象来激起观众情感上的共鸣在短期内看是可以获得不错票房的,但从长期来看,观众是否会因为新鲜感的褪去而不再喜欢这样的电影?电影的剧本创作是否会因为碎片化的叙事从而导致过于简单化?这些都需要中国电影人的探索。
2.2 过度迎合带来浅层思考和信息茧房
电影也属于大众传播的一种,具有“社会教养”功能,其功能不应该仅仅停留在促进受众的价值观认同上,也应该在于培养人的良好习惯上。我们的生产力逐渐提高,但人脑的生理机能似乎并没有因为科技而带来根本性的变化,看完一本书在过去需要一周在现在仍然需要一周。
随着短视频平台和社交媒体的入侵,停留在图书馆专心看一本书的人越来越少了,人们习惯用最短的时间的内获得信息,各种电影解说迎合了这一需求,需要几个小时才能看完的电影在自媒体的剪辑下只需要几分钟就可以了解全部剧情。从中可以看出人们的耐心正在逐渐减少,而碎片化的叙事结构又加重了这样的审美倾向,在这个看电视剧都要二倍速的时代,电影导演们主动压缩了自己单个
章节的时长,这虽然迎合了受众既有的阅读习惯,并降低了单个编剧的创作难度,但这种不良的阅读习惯对整体的国民文化素养的提高无疑是没有好处的。认真钻研一本书需要时间,认真品味一部电影也是。很难想象在未来是否会出现十个故事凑成一个半小时的电影。
2.3 流量至上带来的演艺圈“马太效应”
在“神笔马亮”中含有不少彩蛋可以增加其
用户黏性的可能,这主要是因为开心麻花在以往就有很多成功的作品,在其他章节中的演员不管是配角还是主角多多少少在以前都有过几部脍炙人口的作品。导演这样安排除了单纯的明星效应外,也是因为碎片化叙事的短平快特点很难一下子就吸引住观众的目光,在短视频平台,人们面对不感兴趣的视频会立马划掉,而面对同样叙事结构的电影,人们可能会用玩手机或者离场的方式表达抗议,运用明星即运用了人们对公众人物的好奇心理从而牢牢抓住受众的眼球。然而这样也会导致演艺圈的“马太效应”即好的越好,差的越差。明星们会得到越来越多的青睐与片酬,而新人却很难在大众的视线中露一次面。从长远来看这也会加剧演艺圈的贫富差距,导致新人们工作激情的降低。
3 结语
在当下谁拥有了受众谁就拥有了经济效益,碎片化的叙事结构虽然在电影史上早已存在,但其在新时
代背景下的运用确实一大创新之举。从《我和我的祖国》到《我和我的家乡》我们不难看出这两部电影的相似之处,那就是弘扬小人物的家国情怀,这不仅是受众本位的体现,也是当下一种“共享经济”:导演们在有限的几个小时内“共享”同一批观众。
但在考虑经济效益的同时,我们也需要考虑社会效益,虽然在短时间内主题电影有利于增加民族凝聚力,但从长远来看其对人的审美意识以及阅读习惯等都造成了一定的损害,使观众满足在“浅”享受当中,然而真正的美只有在认真思考的“深”当中才能得以体现。
从育人的角度来看,这样的叙事方式会加重人的浮躁心理,让真正的艺术埋没在快餐的海洋中。如果我们可以在这盘“自助餐”内额外加上令人心醉的“精酿红酒”让观众可以细细品味,提高观众的审美情趣,做到娱乐与育人合二为一,那么碎片化叙事的“自助餐”就会成为真正的“营养餐”。我们不仅要让受众“吃得饱”更要“吃得好”。
参考文献
[1]韩小磊.电影导演艺术教程[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
20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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