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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倍行距 读客首页优雅女人影视文学20世纪中国话剧精品赏析第五讲生命的呼喊与抗争——曹禺的《原野》
第五讲生命的呼喊与抗争①
——曹禺的《原野》
《原野》最初发表于1937年4—8月的《文丛》第1卷第2期——第5期，
1937年8月由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单行本。本文《原野》解读剧本为人民
文学出版社(1994年9月出版)的版本。
如果说曹禺的《雷雨》和《日出》是从诞生那天起就好评如潮的话，《原
野》则没有那么幸运，从发表之初就备受冷遇，既没有获得很好的演出机会，
也没有得到评论家们的垂青。对《原野》的责难贯穿了从20世纪30年代到20
世纪80年代的漫长50多年，直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随着国门的打开，
新思潮的又一次涌动，人们才惊奇地发现了《原野》在艺术手法上的创新、超
前和与西方现代主义思潮的接轨，于是它突然变成了艺术的宠儿，先后被多家
剧团搬上舞台，还先后被改编拍摄成了影响较大的电影、电视连续剧、歌剧等。
尘封了几十年的优秀剧作终于闪烁出了它早就应该有的光彩。
本剧为三幕剧，有一个序幕，其中第三幕发生在中，用五个不同的
场景展现了仇虎的不同幻象。就是这些当时超出一般凯特摩丝
人接受能力的的心理幻想
的放大，使《原野》长期不被局限在现实主义桎梏里的评论家认可和理解。
一、巧妙的戏剧情境设置
戏剧情境：戏剧艺术的构成要素之一，戏剧中用以表现内容的情节及境况，
由三种因素构成：人物活动的具体时空环境、对人物发生影响的具体情况(情
节)、人物关系。
①本文作者为中央戏剧学院文学系教师卢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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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中国话剧精品赏析
《原野》的表层故事是一个好汉复仇的传奇：青年农民仇虎家有块好地被
同村的恶霸焦阎王看上，焦阎王买通土匪洪老绑票仇父，逼仇虎家用地契来赎
人，地契到手后却撕了票，将仇父活埋，又把仇虎15岁的妹妹卖到了窑子里，
妹妹不堪凌辱上吊而死，焦阎王还以通匪罪把仇虎下了大狱。8年后仇虎越狱
焦阎王报仇雪恨，可是仇人焦阎王几年前就死了，他只好杀了焦阎王的儿子
焦大星，带着自己所爱的女人金子想逃走，最后却在森林里陷入了精神混乱而
自杀身亡，金子顺着铁路向远处逃去。
表面上看，《原野》内容走的是情节剧的通常路子，这种路子我们在好莱
坞的影片里经常看见。
但在表现手法上，却是曹禺在创作风格上的新突破。作品运用象征、浪漫
等手法，表现了一个传奇般的复仇故事，而在这个故事的深层，是主人公仇虎
难以走出的心灵的“”。
一个高明的戏剧家给剧中人提供的应该是一个让人物无法逃遁和选择的情
境，一种两难处境。《原野》给仇虎提供的就是这种情境：他怀着与焦阎王不
共戴天的仇恨来焦阎王报仇，他全家的血海深仇使他把焦阎王凌迟处死的心
都是有的，可是现在焦阎王死了，作恶一生得到的是寿终正寝的结局，仇虎马
上陷人了让他踏空的陷阱之中，这是他冒死越狱时绝对没有想到的情况，现在
他没有了对手，他将往何处去呢?
如果仇虎是一个具有现代意识的人，他也许会就此罢手，但他是一个中国
传统的农民，他身上打上了太多的中国传统文化的烙印。
在《礼记》中曾经规定“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一个人如果杀了你的父
亲，你就不应该和他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面，必须是一种你死我活的关系。为
父亲复仇，在中国古典文化中并不是法律的概念，而是被规定在了道德范畴，
这种道德中充溢着血腥的彩，《大清律》更规定了这种复仇具有合法性，可
以不受法律的惩罚。
作为一个小农社会的农民，仇虎的人生轨迹决定了他不可能
具有现代人的
法律意识，满怀深仇却陡然失去了报仇雪恨的对手，使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处
境。现在焦家活着的人中，一个是瞎眼的老太太焦母，一个是自幼和自己兄弟
相处的、善良而又软弱的焦大星，一个是襁褓中的婴儿小黑子，一个是他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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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讲生命的呼喊与抗争——曹禺的《原野》
爱过现在也依然爱着的焦大星的媳妇金子。
这些人中，仇虎作为一个青年男子，杀掉一个瞎眼的老太婆，是他的自尊
所不能允许的，而焦母知道和参与了焦家的一切恶行，也使他无法让她轻易地
孙红雷 叶璇 死去，那样就太便宜焦家了；焦大星虽然年轻体壮，又是焦阎王的独生子，应
该是仇虎报仇的合理对象，可焦大星从小被父母当女孩子养，从来没有参与父
母的任何恶行，并且完全不知道仇虎一家的悲剧是焦家造成的，在仇虎被诬陷
的时候，还去看望过仇虎，杀焦大星，仇虎子心不忍；小黑子只是一个婴儿，
仇虎更不能杀；焦大星的媳妇金子才被迫嫁到焦家不久，她是仇虎过去的恋人，
现在的情人，更不能成为仇虎复仇的对象⋯⋯这样，仇虎陷入了报仇无主的困
境。
而放弃报仇又是不可能的，父亲仇荣被活埋、妹妹被卖进窑子惨死、自己
被诬为匪、坐了8年大牢瘸了一条腿⋯⋯仇虎那曾经幸福的家庭被焦家害得家
破人亡，这一切都使他必须复仇。
没有复仇对象的焦虑使仇虎陷入了剧烈的心理矛盾中，最后他还是选择了
父仇子报、父债子还的老路，向善良而无辜的焦大星下了手。然而这种复仇的
方式和对象是违反仇虎的天性的，所以他复仇之后并未感到轻松和快乐，而是
周扬青前后对比 立刻陷入了迷惘之中。和情人花金子阴错阳差地让焦母杖毙了她的亲孙子，更
使仇虎进一步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悲惨境地。他在迷乱和内疚中，带着金子想穿
过赶上火车，到“金子铺满地”的理想世界去，却最终没能走出自己心
造的藩篱，死在了自己的手中。
梦见火是什么意思 这种让主人公陷入无法选择和进退两难的戏剧情境的巧妙设置，使《原
野》具有了一种奇特的艺术魅力，使读者和观众超越了伦理道德和法律的范畴，
为一个天性善良的人被逼无奈的杀人选择而扼腕叹息，并在第三幕中同主人公
一起经历着良心的折磨和煎熬，终至他自己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表现主义戏剧的尝试
表现主义(Expressionism)艺术兴起于20世纪初，极盛于20世纪二三十
年代，在绘画、小说和戏剧创作上都很有影响。其社会背景是照相术
的诞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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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中国话剧精品赏析
电影的出现对写实的挑战，理论基础是克罗齐对艺术的界定，认为艺术是情感
的表现，是富于想象力的表现。情感表现是艺术的根本目的。
克罗齐(BenedettoCroee，1866—1952)，意大利哲学家、历史学家、政治鱼缸过滤系统
家。克罗齐是继康德、黑格尔之后，西方最重要的美学家。克罗齐美学实现了
西方美学的价值论转向，即在美学形态承前启后的历史发展中，完成了从古代
本体论、近代认识论到现代价值论的转型。
克罗齐主张艺术即直觉，美即表现，艺术与美同一，从而把美从“道德的
吕方个人资料 象征”或“理念的显现”转变为“情感的表现”。这就在肯定艺术独立、创作
自由的同时，为美学学科独立提供了根据，把艺术和美学从对道德与理性的依
附地位中最终解放出来。
荣格(CarlGustavJung，1875—1961)，瑞士心理学家和精神病学家、精神
分析学派的主要代表之一。1900年在巴塞尔大学获得医学博士学位，先在著名
精神病学家尤金·布勒雷指导下在苏黎士大学的精神病研究所任职，后来退职，
自己开业。1933一1941年任苏黎世联邦工业大学心理学教授，1943年起任巴塞
尔大学心理学教授，主要著作有《精神分析理论》、《无意识心理》、《分析心理
学文集》、《心理类型》等。他提出的“集体无意识”和“原型”观念，对表现
主义艺术创作影响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集体无意识
是一种由遗传保留下来的一种普遍性精神，是“无数同种类型的经验在心
理上残存下来的沉淀物”。这种集体心理是改变整个世界的强有力的因素。
“集体无意识”学说是荣格对弗氏无意识理论的发展。作为一位心理学家
和精神病学家，荣格发现许多现象似乎是原始社会的集体经验而不是个人经验，
因此他相信所有的人不仅都有着个人无意识而且同时也都具有一种集体无意识。
于是把弗氏的无意识概念加以拓展，将它分为“个人无意识”和“集体无意
识”。所谓“集体无意识”，用荣格的话来说“并非由个人获得而是由遗留所保
留下来的普通性精神机能，即有遗传的脑结构所产生的内容。这些就是各种神
话般的联想——那些不用历史的传说和迁徙就能够在每一个时代和地方重新发
生的动机和意象。”换句话说，“集体无意识”是指人类自原始社会以来世世代
代的普遍性的心理经验的长期积累，“它既不产生于个人的经验，也不是个人后
．甜．
第五讲生命的呼喊与抗争
——曹禺的《原野》
天获得的，而是生来就有的。”这是一个保存在人类经验之中并不断重复的非个
人意象的领域。如果说意识是高出水面的一些小岛，个人无意识是由于潮汐才
露出来的那些水面下的陆地部分，那么集体无意识就好比是广大无比的海床，
具有更为内在和深刻的意义。
原型理论
人类在原始文化中形成的、属于集体无意识的原始意象可通过遗传积累成
“原型”，成为一代代艺术创造的不尽源泉。
在戏剧创作上，美国剧作家尤金·奥尼尔的《琼斯皇》(1920年)堪称表
现主义戏剧的代表作品。剧作的主人公琼斯祖籍非洲，当年他的祖先被白人用
残暴的手段贩卖到美国，多少代以后，琼斯自己成为了美国的一个蓝领工人，
因和人赌博，失手打死了一个人，被关进监狱，受尽狱警的鞭打，后来他越狱
逃到了西印度岛，利用他从白人那里学到的手段统治当地的黑人，自己登上
了皇帝的宝座。由于他对黑人的残酷压榨，致使黑人造反，他想逃走，但在逃
亡的过程中，他祖辈受人追杀和压榨的集体无意识和心理暗示，逐步使琼斯失
去了原来的自信，终于没能逃出原始森林，被黑人打死。剧作一共有8个场面，
除了开头和结尾，中间的6场全部是琼斯的幻觉，通过内心独白、过去生活的
展现以及空间转换的灵活运用，形象地再现了琼斯一生的痛苦经历和祖先的苦
难历史。剧中借用丰富的舞台表现手法，把琼斯的内心恐怖、痛苦和挣扎外化
成了可见的视觉形象，放大了他的心理活动，成为轰动一时的表现主义戏剧杰
作。
《琼斯皇》曾经对中国话剧创作产生过深远影响，1922年，剧作家洪深创
作了《赵阎王》，主人公赵大本是善良的农民，当兵之后渐渐丧尽天良，当他
偷了营长克扣的饷银潜逃林中时，因良心折磨而精神错乱，明白了自己骨子里
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民而已，失去了自信，最终被追兵击毙。
曹禺自己在《原野》后记中也承认，《原野》的创作受到奥尼尔《琼斯皇》
的影响，但在内容上却是一个完全中国化了的剧作。尤其是在曾经引起争议的
第三幕中，曹禺对仇虎内心世界的刻画和他的幻觉的描写是极见功力的，无论
是他心理痛苦的程度、奇幻氛围的营造还是心理幻想的外化手法，都非常令人
震撼，所以有人认为“就在这一幕里，曹禺所显示的艺术的功力，比奥尼尔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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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中国话剧精品赏析
过之而无不及。”①
对传统文化的承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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