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试药⼈体:以⾝试药5天赚五千乱象丛⽣
10⽉31⽇,北京某三甲医院内,招募中介查看受试者⾝份证。
⼏乎很少有⼈知道,在我们的周围有⼀个似乎有些神秘的体:他们中有的⾝体健康,却以⾝“试药”,换取每⽉数千甚⾄上万元的报酬;有的⾝患重病、经济拮据,为了多⼀份⽣的希望,从⽽成为新药试验的“⼩⽩⿏”。
“都把袖⼦撸上去,检查针眼”,11⽉3⽇,在北京某⼤型医院药物Ⅰ期临床试验研究室外,⼆⼗余名受试者排成四队,等待护⼠检查。>> 新药试验是拿⽤药安全当⼉戏
“这是前两天⼊职体检抽⾎留下的针眼”,受试者杨雪(化名)⾮常紧张,害怕不被选中。毕竟,“5天5000元”的药物试验很有吸引⼒。
我国每年都有⼤量新药上市,⼏乎每天都有药物临床试验进⾏。这些药在动物⾝上试过毒性后,便开始在健康⼈⾝上测试安全性,之后在病⼈⾝上测试疗效。
试药不仅给他们带来了收⼊来源,同样也给新药的研制做出了巨⼤贡献。试药的风险跟赔付保障缺失,让职业“试药⼈”⾯临着巨⼤的不安。
“不说话”的试药⼈
26岁的⾼华(化名)没有想到,两年前那⼀车烂掉的⾹蕉,竟让他⾛上了“试药”的道路。
⽔果⽣意失败后,⾼华⼀直没有⼯作。代办信⽤卡的⼈看他急需⽤钱,发给他⼀条药物临床试验信息。住院⼀星期补贴2500元,尽管钱不多,却缓解了⾼华的燃眉之急。⾼华开始频频试药,他想挣回⽔果⽣意的本钱。
他从去年来到北京就开始各地试药,哪⾥有去哪,两年下来参加了⼆⼗多次。
平⽇⾥,⾼华就玩⼿机红包。这次玩红包⽋了⼀千多元被拉⿊,他就去了上海参加临床试验,准备赚点快钱。住院8天,男⼠补贴5500元,⼥⼠6500元。关于这次试验⾼华只记住了时间和⾦钱。⾄于试什么药,他不知道,也不⼤在意。>> ⼥⼦买⽹上爆款吃半瓶后患精神病
按照规定,受试者在参加药物试验之前应签署⼀份《知情同意书》,其中包括试验项⽬的内容、约定的各⽅责权利关系,以及药物试验的风险。
在业内,《知情同意书》被称为⼈权保障。尽管如此,很多受试者认为“知情同意书根本没⽤”。
“作为受试者,你提出的任何意见都可能被忽略,你只能按照负责临床试验医⽣的话去照做。”⼀位受试者告诉记者,“医⽣和中介喜欢不说话的试药⼈。”
另⼀⽅⾯,不少受试者对《知情同意书》的内容并不在乎,很多⼈甚⾄都没有多看,就签上了⾃⼰的名字,仿佛只是⾛个程序。
10⽉31⽇⾼华在北京的⼀次试药体检中,拿到知情同意书时,他才知道要试验的药是左⼄拉西坦⽚,上⾯写着药物对成⼈的副作⽤是乏⼒、嗜睡、感染、晕眩。⼊组前,⾼华想再看下详细试药流程,医院却称所有⽂件都被药⼚带⾛,《知情同意书》⽆法给他。
据报道,2011年,中国有800多种新药进⾏⼈体试验,涉及⼈约50万⼈。打开搜索试药兼职,能出现上百个500⼈⼤。⾥不断有新⼈加⼊询问试药信息,也有⼈退出聊,不再参加。
杨雪从来没想过⾃⼰会和“试药”沾上边。她和男友在昌平开了烧烤店,到了冬天,店⾥没有暖⽓,⽣意越来越差。养的宠物狗⼜⽣了病,住⼀次院花了3000元。
经济状况直线下降,杨雪开始寻各种兼职信息。“试药”的信息是杨雪在⼀个宣传栏上看到的,⽩⾊⼩纸条上写着简单的⼏⾏字,杨雪记住了“5天5000元”。
的⼏⾏字,杨雪记住了“5天5000元”。
杜晓婷个人资料第⼀次去体检,杨雪害怕极了,她不知道等待⾃⼰的会是什么。测⼼电图时,杨雪开始⼼跳加速,最终因⼼率过快没有通过体检。>> 显微镜下的⽌痛药⾊彩斑斓似抽象画
⼀家医院体检没过,她再次跑到另⼀家医院筛选,“检查针眼的时候吓死我了”,杨雪⽣怕再选不上。
杨雪不知道,有受试者甚⾄拿假⾝份证都⾯不改⾊。王峰(化名)今年就在佑安医院⽤假⾝份证通过筛选,参加了两次试验,拿到近⼀万元补偿⾦。
除了⽤假⾝份证、⽤他⼈尿检,受试者还有很多招数通过体检。隐瞒病史,在尿⾥掺⽔以降低蛋⽩浓度,体重不够就揣俩⼿机或者⼸着腰。
“宁愿没有试过药”
何⾦虎(化名)曾经也是“职业试药⼈”中的⼀员。想起试药经历,他说“如果重来,不会选择试药”。
何⾦虎掀起⾐服,他展⽰⼩腹上细⼩的疤痕,那是2010年为了获取1万元受试费,注射抗肿瘤药物留下的印记。针管从他的⼩腹拔出⼗⼏秒后,肚⽪突然像被⼏⼗根针同时扎着⼀般,刺痛感瞬间蔓延⾄全⾝。刚打完药,何⾦虎就出现了强烈的药物反应,⼝渴、⼼慌、头痛。在抢救中,医⽣不断给他做⼼电图,总是⼼律不齐。
“我⾃⼰都受了这么⼤的罪,你让我怎么相信⼲这个能去救别⼈?”何⾦虎退出了试验,想医院赔偿⼜觉得⿇烦。也想过打官司,却发现请律师也要⼀笔费⽤。何⾦虎没有钱,这件事就不了了之。此后,何⾦虎再去做药物临床试验筛选,都因⼼律不齐不能通过体检。
试药圈内流传着⼀个试药危险性公式,钱数÷天数=药物危险性。给的报酬⾼的试验,通常危险系数也相对较⾼。2014年,⼀位⼥性受试者在参加试验之前就已怀孕,但⾃⼰和医院都没有察觉。试验结束后才发现,医院劝其打掉,因“药物会对胎⼉有影响”。有了解情况的受试者透露,该⼥⼠在体检时⽤了其他⼈的尿,没有检查出已经怀孕。但她本⼈并不承认,最终医院赔偿⼏万块钱,很快就被她和男友挥霍⼀空。
试药有风险的阴霾从未散去。⼀位20岁男孩在参与消炎药试验后,体内产⽣抗药性,⽣病后再吃消炎药不再起效。>>法医真实⼯作状态调查:时常⾯对⽓味难闻药剂
⽽杨雪在世纪坛医院参加的降糖药试验,⼀位18岁的⼥孩在服药后总想呕吐,⽆奈退出,只拿到了800元补偿。就在杨雪⼊组的当天,⼀位参加上⼀组试验的男⼠前去复查,服⽤了降糖药的他⾎压却有些偏⾼,只得⼀次次前去医院检查。
正常⼈服⽤药物后,在⼀定时间内会代谢出去。“但是药物不可能完全排出体外,总会有微量残留,如果受试者试了很多药物,各种药物作⽤下,很容易对⾝体造成伤害。”航天中⼼医院药物临床试验医⽣建议,不要频繁参与试药。演员刘涛图片
坚持与退出
王清媛
12⽉13⽇,⾼华在上海某医疗机构的药物试验结束。他没有⽴即回北京,了个⼀天15块钱的床位住下,等待这个⽉20⽇中⼭医院的药物试验。临床药物机构并⾮全国联⽹,⾼华就各地循环试药。
最让⾼华难忘的,要数去年7⽉份,在天津泰安医院参加抗⼼衰的药物试验。连续5天8个⼩时输液,5500元。
⾼华被要求⼀直躺着,不能打牌也不能玩⼿机,只能盯着天花板。⾼华没想到,这次药物的副作⽤强烈,参与试验的10个受试者,都发⽣了呕吐反应。还有7个被打了急救针,实时监测⼼电图。试验结束后,他们每⼈出了100元,⼀起吃了饭。
⾼华觉得⾃⼰很没⽤。“很丢⼈,只有没本事的才会做试验。”
但受试者周飞(化名)不这样认为,周飞的⽗亲是⽣物⽼师,受⽗亲影响,他对临床试验充满了好奇。在外企⼯作过的周飞得知,在国外,临床药物试验被当作公益事业来做,受试者除了有保险和医疗保障外,也得到了社会认可,很多⼈都很感谢受试者。
有数据统计,在美国新药的研制费⽤平均为9亿美元,⽽⼈体试验的开销就占了40%。医药公司必须签订保险合同,不但要为试药⼈在试药期间的风险投保,⽇后产⽣的毒副作⽤,也在保险范围内。
周飞觉得,很多试药⼈根本不明⽩⾃⼰在做什么。签知情同意书时,有⼈会问医⽣“如果⼊组的时候睡
过头来不了怎么办”,但周飞会问“如果在两次住院间隔期被狗咬了怎么办,能不能去打针,试药会有影响吗?”
周飞努⼒地为周围的⼈科普知识,为他们做参谋。试药⼈的信任让周飞很有成就感,但最让他开⼼的是,⼀次陪朋友去药店买药,他发现朋友要的正是⾃⼰试过的药。
但周飞最终还是退出了,参与试药除了⾯临外界眼光,还得个⼈承担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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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是⾃⼰的,⾼华在⽹上查到⼀个说法“参加试验三个⽉没问题就没事了”,但他还是担⼼,“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呢?”⾼华想要不明年就不做了。看着⾃⼰未还的⽋款,⾼华寄托于这个⽉20⽇的⼊组试验。
11⽉11⽇,某⼤医院试药体检筛查,医⽣为受试者抽⾎。
“北京XX医院招募试验,男,体检时间:12⽉9⽇。药物XX,点滴,连续四天,费⽤5600元,另补助1000元。”类似的试药招募信息,每天都在各种⾥传播。
在⼀种新药进⼊市场过程中,会有⼏个关键的环节构成⼀个完整的利益链条。那就是从医药企业--临床试验代理机构--试验基地(医院)。
在这条“利益链”中,⼀些招募“中介”为了推动试验尽快进⾏拿到招募费,出现种种违规违法⾏为。他们⽠分了北京⼤部分药物临床试验机构,有些中介虽⾃称招募公司,实际上却是没有办公地的空壳公司。从业⼈员也良莠不齐,默许或者主动帮受试者作假。
在试药这个灰⾊链条中,受试者、中介、药⼚,每⼀环“都可能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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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国家⾷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官⽹今年3⽉公布的相关数据显⽰,去年7⽉以来,因临床试验数据不真实、不完整等问题,国家⾷药监总局不予批准的、药企⾃查申请撤回的药品注册申请⾼达1184个,占要求⾃查核查的1622个药物临床试验总数的73%。若扣除165个免临床项⽬,这个⽐例则⾼达81%。
11⽉初,在北京某三甲医院进⾏的⼀种糖尿病⽤药试验,因原始记录缺失,选择重新补做临床试验。事实上,这款药已经上市,重做试验期间,记者依然可以在⽹上买到此药。
受控的“试药⼈”
“来来来,分点尿给她们三个。”在地坛医院顺义分院体检留尿时,杨雪(化名)遭遇了尴尬的⼀幕。
这不是⼀次普通的体检,是参加药物临床试验之前的筛查,⼊选参加试验可以得到5600元补偿。要求给别⼈分尿的是招募中介冯,杨雪不好意思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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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馆⽣意失败、宠物⽣病,杨雪不得不寻兼职信息缓解经济压⼒。偶然的机会,杨雪看到了招募临床试验受试者的信息。
杨雪查询得知,每种药物上市之前,都要进⾏⼈体试验,分Ⅰ、Ⅱ、Ⅲ、Ⅳ期,其中Ⅰ期试验要求在健康⼈中间进
⾏,Ⅱ、Ⅲ期试验在病⼈中进⾏。杨雪这次参加的,是⼀种癫痫的药,属于Ⅰ期试验。同去的三个⼥⽣因抽烟、吃药,担⼼不能通过尿液检查,就⽤了杨雪的尿。
进⾏药物临床试验时弄虚作假,特别是体检时蒙混过关,在受试者这个体中,已是见怪不怪。受试体中流⾏着各种蒙混过关的⽅法:吸烟的⼈想通过尿检,可以在尿检的时候,滴⼀两滴⽩醋;⽤10倍药剂量的联苯双酯应对饮酒问题,这样转氨酶就会变成正常值;再⽐如,在胳膊的针眼上涂些粉底液,就可以在另外⼀家医院蒙混过去。也有的受试者,在医⽣⾯前吞下药物,离开医⽣视线之后再吐掉。
⽽寻“试药⼈”是临床项⽬的⼀个关键环节。某药⼚内部⼈⼠透露,对于医药企业来说,时间就意味着市场,⼀家医药
⽽寻“试药⼈”是临床项⽬的⼀个关键环节。某药⼚内部⼈⼠透露,对于医药企业来说,时间就意味
着市场,⼀家医药公司要进⼊市场,药品需要先经过⾷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认证许可。开始进⾏临床试验前,如果医药企业提供的新药品资料齐全的话,公司可以在3个⽉的时间内将材料报到药品审评中⼼;若临床资料不全,则需要补充试验。当然,这就看试验究竟需要花多长的时间。
试验时间的长短决定于很多因素。中介公司⼿中掌握着⼀数量稳定的“受试者”资源,对于“受试者”的操控也将⼤⼤缩短试药时间。
北京有数⼗家拥有药物临床试验机构的医院,每天都有试验进⾏。受⼈⼒条件限制,医院⼀般不直接招募Ⅰ期试验受试者。受试者想要参加,必须通过中介才能报名。⽽冯,就是招募中介中的⼀员。
新京报记者调查发现,招募员⽆需任何资历就可担任。通过⼀条⽹络招聘信息,记者应聘成为北京竞峰医药科技有限公司的招募员。招募员不需要坐班,也没有基本⼯资。按照⽼板李晓峰的指⽰,招募员需要每天在相关⾥发布试药信息,出去贴⼩⼴告。如果招募到的受试者成功⼊组试验,可拿到200-300元提成。
11⽉3⽇,北京某医院试药体检筛查中,医⽣为受试者筛查针眼。按规定,受试者在医院参加体检筛选后未超过5天不能参加下⼀家医院筛选。
“药头⼉”垄断试药招募
在试药这条“利益链”中,作为中间环节的“临床试验代理机构”往往出于利益的考虑,为了推动试验尽快进⾏,拿到招募费,常使⽤违规⼿段。
记者受聘的竞峰医药公司主要为北京三家⼤型医院的试验项⽬招募受试者。这家活跃于各⼤医院的中介公司,背后的⽼板实则是临床试药研究机构⼯作⼈员。
“竞峰医药”没有固定办公场所,固定员⼯只有两⼈,位于昌平镇西关路5号注册地,也是查⽆此公司。每项药物临床试验有⼏⼈报名、谁参加了体检、⼏⼈⼊组了、还差⼏个,都需要向⽼板李晓峰汇报。
10年前,李晓峰也曾是受试者,在北京某医院临床药理研究所试验期间主动维持秩序,被所长看中,逐渐接触招募⼯作。到了2010年,他成为药理所的⼀名员⼯,负责所⾥药物临床试验的数据记录。
2015年,竞峰医药公司成⽴,李晓峰⼀边在试验机构从业,⼀边利⽤“竞峰医药”进⾏招募试药⼈。招募当中,李晓峰没有⽤真名,因为⼲私活被发现,他已经被扣了两次钱。
除了⾃⼰联系药⼚、医院合作,有些医院还会主动李晓峰帮忙招募。李晓峰称,每招募成功⼀例健康⼈参与试
验,“竞峰医药”可以拿到500元招募费。11⽉份,李晓峰让员⼯在税务局开具的发票显⽰,他为某三甲医院招募费⽤为16800元,另外两张与药⼚合作的招募费⽤分别是84000元、77533元。但他拒绝透露
任何招募合作细节。
除了竞峰医药,活跃在北京的试药招募中介还有优效(北京)医学研究有限公司、北京鹏诚医药科技有限公司、康百合受试者招募公司等,后两者在⼯商⽹站上⽆从查询。
在试药⾥,经常能看到这⼏家中介为北京⾄少7家⼤医院的Ⅰ期临床试验项⽬招募受试者,像李晓峰这样的招募组织者,在试验圈内被称为“药头⼉”。
每个“药头⼉”都有主要合作的医院,也偶尔为其他医院招募。此外,“药头⼉”还发展了下线,这些下线与不同的招募负责⼈合作,发布各个医院的临床试验信息,根据招募难易程度,抽取相应提成。
事实上,并不是每个有实⼒的“药头⼉”都有公司。为地坛医院招募的冯,受试者均称不知道她是哪家公司,有了解情况的受试者称“冯的合伙⼈认识北京很多药⼚”。
为了让受试者成功通过体检,每位招募⼈都使出了浑⾝解数。因为受试者成功完成试验,他们才能拿到招募费。
在北京⼀三甲医院,招募⼈冯除了要求杨雪帮他⼈留尿,⾃⼰还亲⾃上阵,替另⼀位受试者留尿。这样的操作并⾮冯⾸创。12⽉6⽇,在航天中⼼医院,北京鹏诚医药的⼀位招募⼈杜队,为⼀个来例假的⼥⽣⽀招,“如果担⼼尿检不过,可以其他⼈帮忙留尿”。
过,可以其他⼈帮忙留尿”。
更有甚者,受试者连知情同意书都可以不签,直接参与体检。12⽉7⽇,在北京某⼤医院的体检现场,招募⼈平嘱咐四位晚到⼀天的受试者,“先体检再签知情同意书,千万不能让主任知道”。
“来都来了,再问问试试”,11⽉份在某三甲医院,⾯对⼀位持假⾝份证来体检的受试者,招募⼈帮他问了⼏遍医⽣能不能通融。受试者是不是⽤⾃⼰的⾝份证,招募⼈⼩林(化名)并不在意,他还嘱咐⼀个⼥孩:“如果医⽣质疑,你死咬着⾝份证就是你⾃⼰的。”
试药联⽹筛查、临床监察⾛过场
试药⼈常⽤假⾝份证源于应对临床试药联⽹筛查。
北京市为了保证药物临床试验的科学性与准确性,保证试药⼈的健康,禁⽌试药者三个⽉内参与其他批次的项⽬试验,并建⽴了受试者数据库⽤于对受试者联⽹筛查。
此外,筛选受试者要求5天间隔期,即在医院参加体检筛选后未超过5天不能参加下⼀家医院筛选。李晓峰称,这是为了保护受试者,避免多次抽⾎造成贫⾎,同时也为了临床试验数据更准确。
但这并⾮绝对,12⽉7⽇,记者前去北京⼀三甲医院做试药体检筛查,因6⽇在另⼀家医院登记体检,
核查⾝份证时显⽰仍在间隔期内。护⼠简单询问后,表⽰可以更改间隔期。简单操作后,记者的⾝份证就通过了医院系统,可以继续体检。
此外,医院护⼠为了让⼀位体重指数超标的受试者通过筛选,带她多次在多个量⾝⾼体重机器上测体重,直到机器上出现的数据符合标准,才打印出结果。
有药企内部⼈⼠透露,由于受传统管理办法的影响,中国的新药审批通常是“严进宽出”,即只要获准进⼊临床试验阶段,最终绝⼤多数都能获得许可证书。
对于药物临床试验⾏业的质量规范和⾏业法规,我国只有⼀部《药物临床试验管理规范》。《规范》中,尽管对申办者(研发企业)、研究者(试验机构)和监察员的职责有明确规定,但没有具体的考核和责任追究,且缺乏第三⽅的监督与制衡。
按照国际药物临床试验通⾏的惯例,药品研发企业或CRO公司会派出监察员(CRA),对临床试验机构进⾏监督。CRO 公司作为医药研发合同外包服务机构,为药⼚提供从申请到试验项⽬策划,再到上市的⼀系列服务。
11⽉初,在⼀家三甲医院进⾏的抗菌肽PL-5喷雾剂⼈体单次给药耐受性临床研究中,CRO天津冠勤医药科技有限公司派出的临床监察员王红(化名),并未按要求履⾏职责。
作为临床监察员,王红⾃称负责试验项⽬的⽅案起草、操作细节、项⽬实施等环节,并监督医⽣的⼯作。但在试验期间,王红却对受试者⽤药、进⾏各项检查时间进⾏记录,并对受试者背部进⾏拍照,协助医⽣试验。
对此,⼀家CRO公司⾸席运营官认为,“这种情况极不符合正规流程,不能既当裁判⼜当运动员。”他表⽰,临床监察员主要做整个项⽬的质量控制,并不进⾏具体试验操作。临床监察员进⾏数据采集,难以避免数据。
药⼚业内⼈⼠透露,部分CRO公司为了省钱,会做⼀些⼿脚。⽐如不按规范招募受试者,脱落病⼈不及时汇报,不良反应不如实汇报等,都会对临床数据产⽣影响。
11⽉8⽇,北京某⼤医院,临床试验项⽬中,医⽣给受试者背部画格⼦,准备喷药。
药企利益最⼤化之下的数据
医药企业处于这条利益链的顶端,他们要追寻的利益也是最⼤化。
临床试验的⼈为操作直接导致了数据的可能性。2015年7⽉22⽇,国家⾷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决定对部分已申报⽣产或进⼝的待审药品注册申请开展药物临床试验数据核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