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人文篇
第十七章 巴西人或欧美人（上）知否曼娘结局
（一）葡萄牙人
巴西项目之所以艰难，我们认为主要是巴西人在作祟。而巴西曾经是葡萄牙人的殖民地，那么，让我们看看当年的葡萄牙人做了些什么。
1500年，葡萄牙探险家卡布罗遵照当时国王的命令，为加强与印度的香料贸易，开始了又一次海上冒险（正是这次冒险，使葡萄牙人“顺便”发现了巴西）。冒险船队于9月13日到达了印度半岛的科泽科德。在那里，卡布罗与当地的“扎莫林”（意思是统治大海和山川的人）建立起良好的关系，被允许在那里修建工厂和仓库。因为希望进一步推进双方关系，遵从扎莫林的要求，卡布罗安排自己的人参加了当地的几次军事行动。然而在12月16日或者17日，卡布罗的工厂遭到了300名（根据其它资料，有几千人参加）阿拉伯人和印度人的袭击。尽管拼死防守，但还是有超过50名葡萄牙人被杀死。因为考虑到这次袭击，应该是那些嫉妒葡萄牙人的阿拉伯人煽动当地人引起的，与扎莫林政府没有关系，于是卡布罗静候当地政府对这件事情做出解释，然而等待24小时之后，政府方面并没有任何表达歉意的信息传来。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葡萄牙人变得非常愤怒，他们俘虏了10艘在海港停泊的阿拉伯商船，大约有600名船员被杀死，大量货物被劫掠，然后他们又放火烧光了这些船只。卡布罗同时下令炮击科泽科德城一整天，以报复扎莫林的迟钝。
屠杀阿拉伯人，是葡萄牙人在复仇，而且不想与世仇阿拉伯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进行贸易竞争。对于炮击印度人的行为，高考日期2014历史学家威廉·格林利认为，因为葡萄牙人意识到“现在，他们属于少数人，即使是在将来，在印度的葡萄牙舰队也不会在数量上占据优势。因此，这种背叛行为必须受到严惩，以便让所有人在将来都惧怕和尊重葡萄牙人。于是他们用先进的火炮发出自己的声音，实现自己的目标。”而葡萄牙人的这种行为，为以后几个世纪里，在亚洲的欧洲人做出了很坏的榜样。
我们知道，那时候的欧洲还处于黑暗的中世纪，小小的葡萄牙，国力远不如印度诸邦强盛，然而因为有人敢于开炮，从而让欧洲人开始占据上风。
这真是一段令人悲伤的历史，从那以后，隆隆的炮声仿佛再没停歇过，一直到今天，在亚洲的某些地方，仍能听到这种悲伤的声音——尽管不再受到鼓励，甚至受到谴责。然而谴责并不具备效力，甚至更多是变相鼓励，以强化这种处理问题的方式——因为不了解对方，
就采取极端措施进行震慑，成了自然而然的选择。
（二）给来美
给来美是巴西分包商的老板。他告诉我，第一次听说中国老板可以延迟给工人发放工资，或者可以把工人工资集中到年底发放的时候，一下子没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
给来美很年轻，闲聊的时候，你能发现给来美肩头的压力，能感到他在为公司殚精竭虑。他说，作为一个老板，看到中国工人真的很羡慕：技术好、能力强、能吃苦、肯为公司利益着想，至少是自觉不自觉的在维护公司利益。而巴西工人不是这样，只要进入你的公司，第一件事情就是提各种要求，而当公司处境困难，没有几个人打算陪你共渡难关。反而有很多人表现出，宁愿自己粉身碎骨，也要与公司同归于尽的意愿。
前几天，有个人走路摔倒了，因为是在工作期间发生的，所以头疼、胸闷、肺气肿，一系列症状全来了。相应地，从老板到经理，全都如临大敌。这个人经过现场医生处理之后，送到地级市医院，又送到州医院。最后的诊断结果是小腿擦破一点皮儿，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没花多少钱，去的都是公立医院；但是这件事非常重大，一旦这个人真有什么状况，所出现的索赔可能是天价；如果出现伤亡，用人单位就要从巴西市场除名。
自己雇佣的安全人员更是在火上浇油，出了问题之后，个个兴奋得不得了，与其说是安全工程师，反倒更像狗仔队，拍照片、写邮件，向业主、向总包，向政府各个部门不停汇报，仿佛公司因此破产才是大家喜闻乐见的！
在这些方面，我们也有相似的感触：
上个月，劳工代表对着工会的人声泪俱下：“他们，就是他们，把我们当牲口对待！”而引起他们极度不满的，是认为即便有了上下班的班车，强新院把车船补贴取消也是不公平的，因为班车停不到家门口，大家还需要走一段路！
工人的工作餐，牛羊肉、鸡腿肉敞开供应，蔬菜水果变着花样供给，果汁随便喝；至于工作强度，那就不用说了，据说整个拉丁美洲都不施行计件工作制，唯恐把工人累倒。只有一些规模很小的家庭作坊，干活的人是自己的父母兄弟、表哥表妹，才会加班赶工。
作为管理阶层的工程师，应该“素质”高一些吧，其实在这方面，我们雇佣的巴西工程师也
不遑多让：环境温度二十来度就把办公室的空调打开；办公室留了透明的天窗，出太阳的时候嫌晒，加上茶薄膜嫌暗，后来更强迫我们把办公室的灯全部换掉……
就算是业主，对此也不能幸免：有一阵子路易斯看上去情绪不高。后来才知道，业主方有人告到劳工法庭去了，状告公司要求职工过度加班，在奴役员工。在业主办公室，卡布奇诺随便喝，零食、点心、巧克力敞开供应。经常有员工消失半个月去海边、去国外度假。如果这样的条件还算被奴役，那再看看我们，真的是欲哭无泪。
只是，这种环境可就苦了老板，也拖拽国家的经济停滞不前。
什么时候，中巴两个国的政策调和一下就好了，都不要那么过分。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
（三）安全事故
今天现场发生一起安全观察事件：一位工人失恋，血压升高，送到医院就诊，目前正在观察。虽然完全是个人的原因造成的，但也要算在安全观察事故之内。
※       ※        ※
下面一段通话记录，是另一起被记录的工伤：
安全人员： 
@XXX  咱们有安排厨房帮工帮忙洗衣服吗？他们有人向HSE工程师和医生提出了抱怨
XXX ：
安排他们收集了一些用过的床单啥的，其他工作没有安排，没听说过有抱怨，我了解一下。
安全人员：
ok ，他们跑去医生了， 估计是为了留下相应的记录作为证据
XXX：
。。手碰到洗衣机了吗
安全人员 ：
说是用手洗衣服造成了伤害。。
XXX2：
没要求他们手洗啊！
※       ※        ※
某个巴西工人不想干活，发了一张不扎安全带的工作照，然后劳工部就来帆浦项目了，第一个要求就是所有人停工待检；有个帆浦的工人在其它地方出了交通事故，所有人都知道跟帆浦没有关系，可是工会人员来到现场之后，还是以密闭空间管理规定执行不严为由，停工半个月；劳工部给项目部发了一个准备核查帆浦项目是否奴役工人、虐待小动物的通告，整个项目就动起来了：商务签证的人该如何应急避险，现场保温棉该如何隐藏，噪音如何预防等等，十几天消停不下来。最终他们也没来检查，不过现场耽误了那么多时间，浪费那么多成本，该谁去算账？
马克思主义实践观第三个细节是巴西人之间的情形。
王传君图片分包商COLMIEA被赶出了食堂——按照合同规定，COLMIEA自己解决吃饭问题，可他们没有地方吃饭，就借了另外一个分包商食堂的一角。两个分包商隔着一堵墙，各自使用各自的餐具，各自使用各自的空间，而且错时用餐——食堂是强新院修建的，隔离措施是经过几方商讨的，可是对方分包商的员工说，自己吃饭的地方太挤，要求HSE人员将COLMIEA的人赶走，不然的话，就告到劳工部。
与之相对应的是，巴西人之间的松散疏离。在帆浦，巴西人向中国老板揭发、攻讦同事的事情层出不穷，而下面一则消息，更可以清楚反映出巴西人的性格：
2018年10月9日，根据劳工部第3214号行政管理条例所颁布的《NR-5》监管标准要求，帆浦项目巴西雇员就《事故预防内部委员会》的委员选举进行了无记名投票。
 事故预防内部委员会，或者简称CIPA，是一个由劳工代表组成的联合委员会（无记名投票选出一名，公司指派一名），目的是推进公司的HSE工作。委员的特权是，一年之内不能被辞退；有随时向工会举报的权力；而工会主席每次到现场，必须与该委员见面。这意味着该委员在公司有更多的话语权，个人更容易得到公司的重视。
因为有利益，所以成为众人争夺的对象。然而，在帆浦项目，上一次选举出的委员是中国人老李，这一届还是老李，松散的巴西人，连自己的代表都选不出来。
巴西人生活在另一种氛围中，有另一套规则，最重要的是，不需要因此贬低我们自己。
（四）相爱相杀
8月份的清晨，太阳还在地平线以下，潘帕草原的气温也就在0℃左右，风一吹，寒风刺骨。在小镇乌利亚乃格朗，许多人顶着漫天星光从住处走出来，乘坐大巴到帆浦项目工地上班。
同样的场景在塞旺村、在巴热、在坎迪奥塔，每天都在上演。除了南大河州的人，还有从圣保罗、巴伐利亚，甚至更远的北方，坐飞机来这里工作的人。巴西铁路运输不发达，有些人为了省钱，靠一程接一程的汽车，花几天几夜才能过来。
从阿雷格雷到巴热的长途汽车，白天是欧洲之星，夜间是奔驰，坐车的时候，经常有巴西人走过来打招呼：“帆浦？”“帆浦！”然后大家就握手问好。
艾力尔告诉我，你知道吗？全巴西的人都在盯着这个地方，或者，至少是电力行业的人都在盯着这个地方。我有些惊讶：巴西每天发生的事情肯定数不胜数，何至于对这个偏僻的角落情有独钟？
他摇摇头，现在巴西经济不景气，数以百万计的人在寻就业机会。而全国在建的燃煤电厂只有帆浦，并且巴西工程公司还没有承建下来，这如何能逃脱众人的关注？一贯以保护本国国民自居的新闻媒体，又该进行怎样的狂轰滥炸？所以，这儿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全国人们都会知道。
我愣了一下，怪不得这儿的工会、劳工部、环保部，对我们这么“上心”！他笑了笑，那倒不是，那些人都是铁饭碗，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而已，倒是巴西业内同行，真的是念兹在兹。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还真是经常遇到这种情况，一方面是各种媒体宣传报道，介绍工程的进展；另一方面是各类巴西人不停下绊马索，非要把强新院绊倒。
（五）克劳迪欧
克劳迪欧告诉我南大河州的情况：
“在这里，工业用品非常短缺。地砖需要半个月，买桶油漆也要十来天。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所有商品都要从远处运来。二百多年前，葡萄牙人为了备战，颁布一项法令，规定距离乌拉圭边界100公里范围内不准建设任何工厂。二百年过去了，没有人废除这项法令，当然也没有人严格执行，但是这一地区却始终没有什么工厂；这儿的城市巴热，11年前曾经来过，11年后再来，还是原来的样子，规模还是那么大，人口还是20来万，超市还是那几家，甚至里面的服务员都还是那几位，只不过年纪大了而已。”
“现在巴西经济形势不好，我的很多工程师朋友，因为不到工作，只能卖车子、卖房子度日。就算到工作的工程师，收入也只有原来的一半。原因就是政治腐败，钱财落入到那些政客、奸商的兜里：商人拿钱给总统竞选人，而这些人竞选成功之后，再把工程交给商人去做，官商互相勾结，弄得整个国家乌烟瘴气。”
我不认同他的观点：“这些奸商贿赂完总统之后，还是在搞工程啊，还是在创造就业机会啊。坦率地说，对整个国家的经济运行，我不认为它有多大害处——这种钱权交易，更多是利润转移，但只要这些既得利益者不把财富带到国外，那肉还是烂在锅里，对经济发展
影响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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