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苏轼《满庭芳》译文、赏析
2014-05-13 18:57阅读:
【原文】
满 庭 芳①
[北宋] 苏轼
蜗角②虚名,蝇头③微利,算来着甚干忙。
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
且趁闲身未老,须放我,些子④疏狂。
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⑤
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⑥
又何须抵死⑦,说短论长。
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⑧
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译文】
人世间的名利得失,不过是像蜗牛触角那样虚弱,像蚊蝇脑袋那么微小,话说回来了,又有什么好为之奔忙争夺的呢?
功名利禄都是前生注定,得者、失者怎么能判定谁弱谁强呢?
还是趁着清闲无事身体未老,容自己些许放纵轻狂。
人生百年中就算天天醉饮,也不过醉上三万六千次罢了。
细算算,人生能有多少好时光呢?还有苦楚怅惘、凄凉无常要占去大约一半时间。
又何必老是追逐争夺,说短论长。
有幸得遇时下这片清风皓月美景,造化以青苔为褥席铺展,上苍把云霭当帐幕高高张开。
好一派江南美景,一饮尽千钟美酒,高歌一曲《满庭芳》。
【注释】
① 本词当系元丰五年(1082)苏轼被贬黄州时所作。
② 蜗角:极言微小。《庄子·则阳》中有一个寓言故事,谓在蜗之左角的触氏与右角的蛮氏,两簇常为争地而战。
③ 蝇头:本指小字,此取微小之义。
④ 些子 2023年春节高速免费时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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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许,一点儿。
⑤ 源自李白《襄阳歌》:“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
⑥ 意谓计算下来,一生中大约有一半的日子是被忧愁风雨所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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⑦ 抵死:总是。
⑧ 以青苔为褥席铺展,把云霭当帐幕高高张开。
【赏析】
自隋唐科举制度开始,读书便为莘莘学子提供了一条做官的进身之路。当然一朝及第,身价十倍,“千钟粟、黄金屋、颜如玉”亦不再是昔日的梦想。如果把自矜为“清流”的古文人之抱负仅仅认为是慕恋官禄,那未免有失公允。多数读书人还是怀揣忧国忧民之心,意欲为“治国平天下”一展长才。统治者需要大批官吏为他牧民,读书人需要当官以谋求个人价值的实现,双方这种需求关系,让读书人自觉地甘当皇权的奴仆和工具。在本文作者苏轼所生长的北宋王朝,读书人在为皇权效命的自觉性上,更是达到了前无古人的程度。“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观念成为当时的主流意识,并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个学子心头,做御用文人是不少读书人的唯一目的。苏轼是嘉祐(宋仁宗年号,1
怎么卸载ie056~1063)年间的“进士”,其名“轼”字,原意为车前的扶手,之所以选用这个默默无闻、又被人扶握的“轼”字,取其扶危救困、不可或缺之意。可见,为君效力、国之重器之期望在其孩提取名时便被提上日程……苏轼也不负厚望,首次进京应试便震动京师,获得主考官欧阳修的赏识,虽屈居第二,有点冤枉,但这个难得之才还是凭其豪迈洒脱的文风顺理成章地敲开御用大门。苏轼一生,官运不济,曾三起三落。刚一踏上仕途,便赶上新任宰相王安石变法开始。因上书指责新法弊病,遭王安石同党弹劾,自请离京任职……;四十三岁时,因“乌台诗案”被新党抓了辫子,身陷囹圄,险被处死,从轻发落后被降职为黄州(今湖北黄冈市)团练副使……;东山再起后,被召回朝,但不久又因为政见不合,流落儋[dān]州(今海南儋县)……引力常量
不锈钢清洗从本词中反映的情绪来看,其写作年代当为苏轼被谪贬黄州之时。团练副使,相当于现代民间的自卫队副队长,这是个相当低微的职位。而此时苏轼经此一案已变得心灰意冷,到任后,心情郁闷,曾多次到黄州城外的赤壁山游览,曾写下了《赤壁赋》、《后赤壁赋》和《念奴娇·赤壁怀古》等千古名作,以此来寄托他谪居时的思想感情。期间他还带领家人开垦城东的一块坡地,以种田所产贴补生计。“东坡居士”的别号便是他在这时起的……工资收入证明格式
三千年读史不外功名利禄,追名逐利始终是世俗常态。
本词上阕,作者以对“名利”的议论开始,用形象的艺术比拟对名与利作了无情的鞭挞。他引用《庄子·则阳》中一个寓言故事,以轻蔑的笔触,将“名利”称之为“蜗角虚名、蝇头微利”,进而以“算来着甚干忙”,揭示了追逐名利必致梦幻的结局。又由世俗对名利的追求,联想到官场的倾轧及自身的处境,叹道:“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事”,指功名利禄之事,谓之凡事自有因缘而定,不可妄争;然得者未必强,失者也未必弱,因此,无须过分介意盈亏得失。以上几句,既是作者对蝇营狗苟世俗观念的嘲讽,也是对朋党派系勾心斗角的厌倦与反感,大有洞悉人生之慨。所以,苏轼自“得罪以来,深自闭塞,……不敢作文字。”(黄州所作《答李端叔书》)。“饮中真味老更浓,醉里狂言醒可怕”(《定惠院寓居月夜偶出》),是他这个时期自处的信条。因此,“且趁闲身未老,须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意图在醉中不问世事,以全身远祸。“浑”字活灵活现地描述了作者以沉醉消解痛苦的麻木之状。经历牢狱之灾,满腔怨愤,又不敢直言,一个内心不平,曲意抗争,既自命清高又不甘沉沦的文吏形象呼之欲出。
本词下阕,作者在慨叹人生中夹杂议论。“思量,能几许”,以承上“百年里”,叹人生几何?亦即李白“为欢几何”之意。而“忧愁风雨,一半相妨”,隐含着作者宦海浮沉,辗转流迁,历经磨难,壮志难酬的人生经历。昔时朋友相聚,文酒交欢,此时则惟有“清诗独吟还自和,
白酒已尽谁能借。不惜青春忽忽过,但恐欢意年年谢”(《定惠院寓居月夜偶出》)。当时,作者几乎万念俱灰。“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是经历“忧愁风雨”的彻悟之语——不要“抵死(老是)说短论长”。作者自嘲自解,其中又饱含一腔愤慨不平之气。下面笔锋一转,以“幸”字领起,以解脱的心情即景抒怀。难得时下这片清风皓月美景,无际的苔茵,高张之云幕,这美轮美奂的现时世界让作者心量变得无限广阔,那令人鄙视的“蜗角虚名、蝇头微利”在眼前消失了,作者忘却了一切凡根俗念,再也无意留恋名利场上的争斗,而愿与造化同乐。最后作者在“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的高歌中,情绪变得豁达开朗,充满了飘逸旷达、超脱凡俗的闲适之情。表明作者终于摆脱了功利世界的苦海,获得了精神的超脱与解放。
这首词作者通过对“名利得失”的议论,意在表达“功名利禄皆尘土,诗酒田园乐其中”的人生感悟。同时其具有强烈的抒情彩,抒发作者在终于摆脱名缰利锁后对“虚名”“微利”的不屑与淡然。称这首词是一篇抒情的人生哲理议论,应当是恰如其分的。全篇披情入理,情理交融,借景抒怀,直抒胸臆,既隐现仕途不得志的哀怨,又洋溢着摆脱精神困惑后对人生新境界的憧憬与向往,可谓一首抒情议事之旷世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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