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回晓梦忆秋娟
保健品企业惊回晓梦忆秋娟
前不久看了粤剧电影《⽩蛇传·情》,撩起了我对粤剧的记忆。
记忆幽深,搜索起来特别好玩有趣,⽐如我第⼀次接触粤剧竟是因为上世纪⼋⼗年代⼀部貌似与粤剧毫不相⼲的武打电影《南拳王》。之所以想到这部电影,是因为其中重要的两个粤剧元素:红船与南拳。
先说红船。红船是当年粤剧戏班的交通⼯具,并因此成为粤剧招牌式的存在。
当年的粤剧戏班,多以流动演出为主,⽽岭南多⽔系,⾏船在旧时是不⼆的便捷选择,除了担负交通,整个戏班的吃住也在船上。船体刷作红⾊,船头⽴着戏班的旗⼦,所以当年的粤剧演员⼜有另外⼀个颇为江湖的称呼,叫作“红船⼦弟”。《南拳王》的故事就发⽣在这样⼀艘不⼤不⼩的红船上。
“梨园歌舞赛繁华,⼀带红船泊晚沙,但到年年天贶节,万⼈围住看琼花”,这⾸《汾江⽵枝词》记载了清末佛⼭演出粤剧的盛况。其中的琼花就是指建于明代中叶的佛⼭戏⾏会馆琼花会馆,直到现在,世界各地的粤剧从业⼈员还会在农历的九⽉⼆⼗⼋粤剧祖师华光⼤帝诞⾠这天共谒佛⼭琼花会馆。
⽽关于南拳,它似乎⽐红船更拥有在粤剧中必不可少的地位。早期的粤剧戏班甚⾄有这样的说法:拳为种,棍为师,⼑为⽗母。其中的拳就是南拳。⽼辈粤剧艺⼈都⼗分看重南拳的学习,他们视练拳为学戏的⽣发之种,形容南拳为“开门见⼭”的基本功,能学好南拳,才能做到⾝坚⽓壮,⼿灵⾜稳,刚柔融汇,⾝段优美。并因为拳的练习,达到精⽓神并存的状态,也才能做到师傅要求的“站有站相,⾏有⾏样”。
红船⾏⾛的是江湖,⽽红船本⾝也是个江湖,有只属于他们⾃⼰的规矩和称呼。据说,在那个特殊的时代,总有⼀些特殊的⾓⾊,他们以⾷客的⾝份加⼊红船,⽽他们本⾝⼤多⾝怀绝技,除了可以教授戏班功夫,还能在戏班⾛码头时周卫戏班的安全,红船⼦弟给这些⼈物有个特别的称呼叫“散”。关于散,最富传奇⾊彩的应该就是关于摊⼿张五和洪熙官的传说,⽽这两个不同⼈物的传说也正是少林功夫传⼊粤剧班⼦的最著名的两个故事。其中的摊⼿张五,直到今天,还和华光⼤帝⼀起被供奉在琼花会馆。著名戏剧家欧阳予倩在《试谈粤剧》中记载:(张五,绰号摊⼿五)从北京逃到佛⼭,把京腔(即⼷阳腔)、昆腔和武⼯教给红船⼦弟,成⽴戏班,并在佛⼭的⼤基尾建⽴了琼花会馆。
并不是因为迷恋于传说中的少林武功,⽽说了这么多关于武打的话,如前所述,《南拳王》真是⼀部与粤剧⽆关的电影吗?⾮也,其实莫⼤的关系更在于,南派武功曾经是粤剧⾮常重要的组成部分。
五军虎
今天看到的或以为的粤剧,恐怕多有轻舞飞扬软语呢喃的印象,其实在早期的粤剧⾥有⼀个词,叫作“”。的意思是,当年粤剧演出开台前的助兴表演,都由专攻武⾏的五军虎担纲,以实战武技融⼊舞台表演,其实才是早期粤剧有别于北⽅戏剧的重要特征。五军虎⼜有个称呼叫“挞烂台”,挞是粤语摔打的意思,说的就是五军虎的表演以实战⼊戏,⽕爆激烈,常常就打烂台上的桌椅。往后⾹港电影必不可少的演员体“龙虎武师”,即因五军虎⽽来。开场助演之外,当年粤剧的正式演出据说也多以真兵器为主,动辄⼀⼆⼗⽄,即便没有开刃,缺乏扎实的⼑兵功夫也⽆法完成如此⾼难度的表演,也因为此,在后来南北戏剧融合的时期,貌似不太⽂明雅致的南派武功逐渐从粤剧舞台隐退,⾄今多已不练了,只化作了⽼⼀辈粤剧前辈对今天粤剧舞台的⼀声嗟叹。
早期的粤剧武打⾃成⼀派,雄浑有⼒、威武豪放,以逼真刺激著称,特别适合塑造性格粗犷、勇武仗
义的英雄⼈物,因此留下著名的粤剧剧⽬《鲁智深出家》、《林冲夜奔》、《关公斩蔡阳》、《三英战吕布》、《张飞喝断长坂桥》等,
此留下著名的粤剧剧⽬《鲁智深出家》、《林冲夜奔》、《关公斩蔡阳》、《三英战吕布》、《张飞喝断长坂桥》等,充分表现南派武打挑、打、扑、杀的精湛功夫。在我的听闻⾥,关于最猛的传奇,来⾃晚清饮誉⼴佛的粤剧名伶李⽂茂。李⽂茂本⾝即精通武技,擅长扮演《芦花荡》的张飞和《王彦章撑渡》的王彦章。咸丰四年(1854年)七⽉,⾝为⼴东天地会主要领袖的李⽂茂在⼴州北郊起义,竖起“反清复明”的⼤旗。属于红船⼦弟的传奇在攻城拔寨时终于逼真上演,每逢攻城,李⽂茂麾下先遣必是跟随他⼀同起义的红船⼦弟,以五军虎为主,尽情展⽰登云步梯⾼来⾼去的功夫。听起来像电影,但却在岭南地真实上演过。此间英雄⽓,舞台犹留⾹。
北影最美考生刘芷微“飘零去,你都莫问前因,只见半⼭残照,照住⼀个愁⼈……”
电影《黄飞鸿之男⼉当⾃强》中,⼭河破碎,妖忿冲天,摇摇欲坠的⼩茶寮⼀如内忧外患的家邦国运,潦倒半⽣的瞽师于仓皇⼈中兀⾃拉弦,声调悲凉,唱出了这段《惊回晓梦忆秋娟》,倒没有惊醒⾝边的⼈,只是让百年之后看电影的后⽣们听过这段唱词后,开始了各⾃纷纷的寻。张子凡
南派武功早已从戏曲融合中隐退,当年⼈物也早已尘埃落定。粤剧中分流出更⽅便演出的粤曲,为后世享誉天下的粤语歌曲做了最初的试探;⽽从传统龙船歌、⽊鱼歌中则⾛出了我最喜欢的南⾳。《惊回晓梦忆秋娟》就是南⾳著名曲⽬《客途秋恨》中的⼀段。
五桂堂刊刻之《客途秋恨》单⾏本封⾯
南⾳分舞台南⾳、妓寨南⾳,以及我最喜爱的地⽔南⾳。多美丽的名字啊地⽔南⾳!⽽它真实的来历却可堪悲苦。地⽔南⾳⼜叫瞽⽬南⾳,最早的时候都是失明的艺⼈演唱,⼜因为只唱南⾳不能保障⽣活的所需,他们往往⼜辅以占⼘打卦,⽽“地⽔”⼆字,就来⾃地⽔师卦。南⾳所唱,多悲苦忧愁,⼀如瞽师师娘(⼥艺⼈叫师娘)同样悲苦忧愁的命运,以平喉⼊唱,曲调低沉,唱腔哀绝,即使只是聆听录⾳,你也能从中听到⼈⽣真正的艰难和⽆法挽救的不得意。悲苦⼈唱悲苦戏,连剧⽬都是悲苦的,如《叹五更》、《客途秋恨》、《吊秋喜》、《吟尽楚江秋》……
⽽以平喉(依据粤剧对⼈声的分类法,平喉是平常说话的声调)⼊唱的先声,则为后来粤语歌曲的发声做了直接和间接的探寻指引。张国荣在和梅艳芳主演的电影《胭脂扣》中,也唱过⼀段《客途秋恨》,明眸皓齿,唱的却是戏中⼈毁诺独存多年后的⽼来悲情。
中国电影与地⽅戏曲的关系向来密切,关于粤剧的电影⾃然也不少。最早的时候就有粤剧⼤⽼倌们亲⾃饰演的众多粤剧电影,马师曾、红线⼥、薛觉先、任剑辉、⽩雪仙等,都在银幕留下了他们鲜活的⾝影。⽽讲述粤剧时代的电影,我则最爱《南海⼗三郎》和《虎度门》,前者由⾼志森导演、谢君豪主演,描绘粤剧传奇编剧江誉镠跌宕起伏的⼀⽣;后者则由舒琪导演、萧芳芳主演,有⼈说戏中冷剑辉⾝上有任剑辉的影⼦,其实⼜哪⾥⽌呢?那是⼀个粤剧时代在⼀个⼈⾝上最后的谢幕啊。
2003年,黄霑最后⼀场演唱会开场,他唱了⼀⾸⾃拟的南⾳:凉风有信,今晚⽉⾊⽆边,等我在狮⼭脚下,共各位话当年。
关于爱情的一段话
⽽当年,即使粤剧其实也不是⽤粤语演唱的,⽽是沿袭外江班传统,⽤官话演出,只允许丑⾓念⽩时偶尔可以⽤粤语。
更早的当年已是宣统⼆年(1910年),著名报⼈劳纬孟中秋饮酒夜归,登上⾃⼰西关家的屋顶,遥闻南⾳传奇艺⼈钟德曲调隐隐,凝神细听,⾄五更始歇,不觉凉露沾⾝。
西关⽽今也要加上个⽼字了,我就住在这个曾经盛产粤剧名伶的⽼西关,周边的恩宁路、多宝路、逢源路、宝华路,曾经有上百间名伶故居。⼴东粤剧会所⼋和会馆在此,五军虎驻扎的銮舆堂在此,⽽李⼩龙故居和銮舆堂仅仅⼀墙之隔,他的⽗亲李海泉当年与廖侠怀、半⽇安、叶弗弱并称“粤剧四⼤名丑”。
牛肉汤配方
粤戏台
我去看《⽩蛇传·情》后没两天,以⽼西关为主的荔湾成了控疫重点,本来陈旧的街道愈趋萧条,名伶不复,⽼倌散尽,
我去看《⽩蛇传·情》后没两天,以⽼西关为主的荔湾成了控疫重点,本来陈旧的街道愈趋萧条,名伶
最时尚的qq签名不复,⽼倌散尽,台上台下都有了南⾳般的沉郁。更早的前两年,我在荔湾公园的“江湖边·⼩廊桥”之侧,就有⼀个戏剧舞台,不下⾬的下午,总会有粤剧的演出。台上的演员不再年轻,台下的观众俱已暮年。我常混在他们中间,绕梁余⾳,⼀出旧戏唱起,如晓梦惊回,如秋娟重忆。⼀街之隔的多宝路上,当年曾住过粤剧“头架”(乐队⾸席)黄不灭,其名⽣机卓然。天地之间,也愿这⽣机不灭,“但到年年天贶节,万⼈围住看琼花”!(责编:孙⼩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