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族民间故事《猪头卦师》的结构语义学阐释———“全能博士”型民间故事的个例解析
   
   
   
   
   
   
  [参考文献]
  [1][美国]斯蒂·汤普森.世界民间故事分类学[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1.
  [2]达多译.僵尸鬼的故事[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4:65~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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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田海燕.金玉凤凰[M].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1982:169~174.
  [5]丁乃通.中国民间故事类型索引[M].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83:176.狐小幂
  [6]胡亚敏,叙事学[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2004:147~148.
  [7][8][9]罗钢.叙事学导论[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4:119~130、128、110.
  [11]格雷马斯.结构语义学[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1:164.
魔兽世界安装程序  [12]刘守华·一个多民族传承的故事类型之比较[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1, (1).

  汤普森在《世界民间故事分类学》中把“全能博士”型归为以一系列碰运气事件构成的故事类型。他指出:“‘全知的博学者’(DoctorKnow-A11,类型1641)起源于东方,在欧亚两洲都大为盛行,也在非洲和甲迈卡(Ja-mai-ca)、乔治亚的黑人中,在露易斯安娜的法裔中出现。总之,已知不同文本超过四百”。[1]藏族民间故事《猪头卦师》讲述一名想要成就一番事业的懒汉外出闯世界,因为无知遭受一连串的坏运气,后又接二连三地因巧合遭遇好运,被封为猪头卦师,继续招摇撞骗,最终被拆穿的故事。[2]这一故事出自藏族民间故事集《尸语故事》。
  该故事集以口头和书面文本相结合的方式流传,仅藏汉文的木刻和手抄本就有14种之多。[3]在《尸语故事》的几种刻印本和手抄本中,《猪头卦师》作为其中流传甚广的一篇,有《猪头点验大师》、《懒丈夫闯世》、《懒汉》、《好运道的卦师》、《扯索卦的懒汉》等多种异文。其中《懒丈夫闯世》[4]被收入丁乃通的《中国民间故事类型索引》,被列入1641“
学生困难补助申请书全能的博士”类型[5],和1696A“总是晚一步”类型中。
  本文选取达多的汉译本《僵尸鬼的故事》中的故事版本为例,采用格雷玛斯的结构语义学叙事理论,从叙事的“行动元”模式划分、叙事程序的概括、叙事模式的建立、叙事语义方阵的构成、叙事意义的分析五个方面进行探究,力求解读出蕴含在文本内部的深层信息。
  一、叙事的“行动元”模式划分格雷玛斯在研究人物角关系时,提出“行动元”的概念,作为一种结构单位,用于表明人物之间、人物与客体之间的行动关系。五行相生相克关系
  他提出了三组对立的行动元模式:主体/客体、发送者/接受者、帮助者/敌对者[6],具体到《猪头卦师》这一故事,可将人物角关系划分如下:主体(S)=懒汉; 客体(O)=成就一番事业发送者(D1)=妻子发送者(D2)=运气;接受者(R)=懒汉帮助者(H1)=妻子帮助者(H2)=巧合;敌对者(T1)=办喜事的人敌对者(T2)=办丧事的人敌对者(T3)=扬青稞的人敌对者(T4)=造纸的人敌对者(T5)=国王敌对者(T6)=小偷敌对者(T7)=魔鬼敌对者(T8)=猎人在故事中,妻子为懒汉行动的第一发送者,她希望懒丈夫成为能干的人。因此作为主体的懒汉以成就大事业为追求客体,外出闯世界。
  在整个故事发展中,命运作为推动或阻碍懒汉实现目标的制约因素,成为主体行动最主要的发送者。在更多的时候,一系列的机缘巧合作为主体的帮助者,帮助主体得偿所愿。而办喜事
的人、办丧事的人、扬青稞的人、造纸的人、国王、小偷、魔鬼以及最后揭穿主体的猎人都是主体的敌对者。
  二、叙事程序的概括以《猪头卦师》中主体离家外出闯世界的经历为线索,可以将整个故事简化为四个叙事程序。
  (一)叙事程序1(NP1)该程序以妻子盼望整日无所事事的懒丈夫成为男子汉的愿望为开始,设计让其外出有所得,懒汉中计获“战利品”而归,决定外出成就一番大事业。
  在这一叙事程序中,叙事的主要要素:主体、客体、帮助者已经确定。
  其叙事功能为:NP1:F(Su0)[7]
  (二)叙事程序2(NP2)懒汉试图捕捉狐狸未果。后又在追寻途中,说吉庆话招来办丧事人的殴打,喊倒霉遭到办喜事人的辱骂并剥掉他的衣服,没衣服受冻的他嚷“别刮风”引起扬青稞者的愤怒,喊“刮风”引起造纸人的驱赶,接连遭受恶运。
  主体在这一程序中,他的追求因缺乏社会阅历和生活经验而逐一失败。主体的无知无能、无所作为在与客体追求的对立中开始显现。
  其叙事功能为:NP2:F(SnO)
  (三)叙事程序3(NP3)落难的懒汉夜宿草堆,阴差阳错看见宝物丢失过程,顺利解决国王的难
题而交上好运,受宠发迹,成为“猪头卦师”。后又因巧合,歪打正着地在发现盗贼、给富家公子治病几件事情上获得成功,继续招摇撞骗。
  在这一叙事程序中,从表面上看主体实现了他的目标,成就了一番大事业,成为猪头卦师。但是究其根本原因,是由于一连串巧合的帮助下,自身无所作为的主体才实现了对客体的追求。猪头卦师这一称谓,本身就体现了对卦师的欺骗伎俩的嘲讽。
  其叙事功能为:NP3:F(SuO)(四)叙事程序4(NP4)猎人妻子请猪头卦师算卦,懒汉通过占卦确认猎人已经“去世”,为亡灵超度做法事时,被其断言死去的猎人走进家门,彻底揭穿了懒汉的自欺欺人的伎俩。
  在故事的结尾,主体与客体的对立再次尖锐的凸显出来,追求最终宣告失败。
  其叙事功能为:NP4:F(SnO)三、叙事模式的建立根据格雷玛斯结构语义学叙事理论对民间故事的结构类型概括,就整体而言,以《猪头卦师》为例的“全能博士”型故事,属于一个完成型叙事模式。完成型组合包括艰苦的求索、经历考验、斗争与任务的执行等。[8]具体到《猪头卦师》这则故事,由于发送者和帮助者妻子的推动和帮助,主体在最初的考验中实现目标,这一完成可以用(H1R:S)来表示。在这里,虽然主体并没有意识到,但人(帮助者)的主观努力是确实存在的,主体实际上是妻子帮助的接受者。主体因此受到鼓励,决定外出闯世界。在外
出游历中,主体先是在四次考验中失败,这一过程可表示为(T1+T2+T3+T4R:S),主体与命运的矛盾开始显现出来。在之后的游历中,主体时来运转,接连成功。帮助主体实现目标的是一系列的“巧合”,主体是“巧合”帮助的接受者。这一完成可表示为(H2R:S),最终企图不劳而获的主体在一次考验中再度宣告失败,我们用(T8R:S)表示。整个故事的叙事模式如下:(H1R:S)+(T1+T2+T3+T4R:S)+(H2R:S)×3 +(T8R:S)罗钢
  在妻子的帮助下,初次考验成功②懒汉外出,遇四次考验均失败③在巧合的帮助下,完成目标,并又接连通过考验④一次考验中,再度宣告失败通过对叙事模式建立,从“成功(SuO)→失败(SnO)→成功(SuO)→失败(SnO)”的转化中,我们可清楚地看出,在主体试图获得对象(S→O)的过程里,帮助者的存在与否,是决定本身的主体成功或失败的决定性因素。下面,我们结合符号方阵对这一故事的叙事模式进行进一步分析。
  四、叙事符号方阵的构成在格雷玛斯的结构语义学体系中,语义方阵是产生一切意义的基本细胞,它是从结构主义的二元对立原则发展起来的。
  格雷玛斯将语义方阵也用于叙事作品的分析,在他看来,故事的发展轨迹与语义方阵的运动方向是相对应的。故事的展开也是从某一特定因素向其相反或矛盾的方向转化.[9]从上面的分析中我们可知,在藏族民间故事《猪头卦师》中,“无知无能”和“功成名就”是一组基本的语
义轴,表示一方拥有而另一方需要或缺少某物,本质上体现的就是主体和他所追求的对象的对立。主体对客体的追求,实质上是“无知无能”期望向“功成名就”转化的过程。“无知无能”本身意味着匮乏,实现目标“功成名就”就意味着匮乏的消除。同这基本的语义轴平行的是“恶运”与“好运”,它们也属于对立关系。发送者“运气”作为推动或是阻碍主体行动的制约因素,在有帮助者存在的情况下,表现为好运气,弥补主体自身的匮乏,推动其走向成功;而在帮助者缺失的情况下,主体自身的匮乏让其遭到失败,表现为坏运气。因此,“好运 和“无知无能”之间、“恶运”和“功成名就”之间又分别构成矛盾的关系。
  所以,以藏族民间故事《猪头卦师》为例的“全能博士”型故事的叙事意义的基本结构就可以用如下符号方阵表示:上面符号方阵中,←-→代表对立关系; 代表矛盾关系;→代表补充关系。
  五、叙事意义的分析“全能博士”这一故事类型在《中国民间故事类型》中被归为笑话这一大类,但同时它又是一个逗人笑乐之后又值得人们生发思考的故事类型。故事本身作为一个意义系统,它的语义价值取决于故事的叙事结构和受众的解读准则。
  具体到藏族民间故事《猪头卦师》中,不论在文本表层,主体的追求成功或是失败,受众在文本的深层解读中都可以体悟到处于匮乏状态的主体行动结果的虚妄欺骗性,领会到故事对主
人公的嘲讽和否定。猪头卦师所谓“灵验”和好运气,不过是以妻子面目出现的帮助者所代表的外在人力的帮助,或是巧合所代表的天助的结果。当人助和天助都不存在的情况下,自身的匮乏和追求之间的尖锐对立将导致人的一事无成。
  同时,“全能博士”之所以能成为一个世界性的著名故事类型,还在于它的意外巧合的频频出现,这一引人入胜的情节,不仅表现了人们对“幸运的巧遇”的强烈好奇心,还隐含着对这种巧遇的一种热烈期望。[10]我们在对藏族民间故事《猪头卦师》文本的叙事模式的解读中可以体现出,在无权主宰自己命运的旧时代,当处于匮乏状态的人类在无外在人力帮助的情况下,往往将希望寄托于天助。这是包括藏民族在内的旧时代劳苦大众生活的普遍模式,因而在某种程度上,受众常常表现出对这个一无所有的懒汉寄予同情,为他的发迹感到庆幸。这也是《猪头卦师》这一民间故事的部分异文在无知无能主体因巧合实现成就事业的追求的就戛然而止的原因。
  另外,这一故事类型中,帮助者和敌对者实质上只是主体本身的行动意志及其想象中的阻力的投射。[11]让懒惰、游手好闲的主体遭受失败的多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而那些不自觉上当受骗的、充当“巧合”帮助的执行者的往往都是有钱有势的头面人物。这从一个方面表明了对旧时代统治阶级的无知和愚昧的揭露,体现出当时生活在底层的普通百姓对社会
上层的嘲讽。
  总而言之,藏族民间故事《猪头卦师》在藏区的广为流传,“全能博士”这一故事类型在世界广大地区受到人们的喜爱而传诵不衰,正是由于它有着适应人类文明进步的文化内涵,并同精巧的叙事艺术有机融合的结果。
  [摘 要]文章以藏族民间故事《猪头卦师》为例,采用格雷玛斯的结构语义学叙事理论,对“全能博士”这一世界型民间故事类型进行叙事的“行动元”模式、叙事程序、叙事模式、语义方阵以及叙事意义的逐一探究,力求阐释出蕴含在叙事文本内部的深层信息。
  [关键词]“全能博士”型;民间故事;格雷玛斯;结构语义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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