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健老婆方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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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第3期
文化纵横经过《一步之遥》恶评如潮的“打击”之后,姜文沉淀多时,携《邪不压正》而来。这部改编自张北海《侠瘾》的作品一经开拍便备受关注,关注的背后,多是对于姜文作品的期待目光。《邪不压正》同《阳光灿烂的日子》一样,关于青春、幻象以及荷尔蒙。它同《鬼子来了》一样,关涉抗日战争、民族意识以及国人劣根性。它同《太阳照常升起》一样,有,有梦,有恋,也有疯癫。它同《让子弹飞》《一步之遥》一样,同样讲述了一段民国往事,同样包含了武打、幽默等类型元素,也同样为观众展示了一个狂欢的欲望广场,设置了一个纷繁的政治喻体。归结而来,《邪不压正》如片名直指的正邪分明一样,具有多个诸如海水、火焰似的复调性特征。
一、昏黄的屋檐幻想是海水,血的生存现实是火焰与其说电影是视听的艺术,毋宁说电影更是一门时空的艺术。与现实世界迥异,电影需要通过导演对于故事情节的理解去建构新的时空,这就要求导演需要不断地探索新的时空表现手法以塑造、完成故事。时空观的转变甚至成为后现代语境中的重要表征。作为极具后现代意识的作者,姜文同样在时空观念上做足了功夫:早期的《阳光灿烂的日子》便设置了一个极具时代特征的现实空间以及马小军与米兰之间的想象空间;《鬼子来了》更是描述了一个现实存在的北方村庄以及马大三及村民想象出的关于“我”的空间;《太阳照常升起》则更直接忽略了现实空间
与想象空间的界限,让一切地点、时间变得模糊、不真切;《一步之遥》尽管塑造了大上海的恢弘过往,也营造出一个浓郁的幻境世界。
《邪不压正》继承前作,同样设置了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一个是北平现实的混乱空间,一个是李天然屋檐上的理想世界。两个空间占有的比重相当,因此比前作的空间设置更彻底、更真假难辨。屋檐上的空间仅属于李天然,他可以飞檐走壁,成为根本口中的燕子李三,这个恣意游走的青年也因此成为自由的象征。屋檐上的空间同样充满了罗曼蒂克,在这里,李天然同关巧红相识、相知,当阳光洒在李天然的身上,落在管巧红的嘴边,这抹温暖也成为冰冷世界的唯一余温。这样的设置实际上互文了前作《阳光灿烂的日子》,使李天然与关巧红,马小军与米兰形成观照。尽管时代不同,但导演的自由梦、恋爱梦一直未变,李天然同马小军一样,成为青春里的太阳少年。
尽管屋檐上的空间温情如海水,但现实空间却血如火焰。首先,现实的北平空间几方势力明争暗斗:朱潜龙渴望乱中夺权,不惜倚仗日本势力夺权;蓝青峰为了完成民族大业,不惜牺牲两个儿子、挚友亨德勒,养子李天然;根本一郎试图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渴望在虎斗龙争中猎人得利。换言之,三方看似一桌吃饭,实则各怀鬼胎。在这样的大环境之
内,李天然成为朱潜龙光辉形象的垫脚石,根本一郎权衡利
弊的关键,蓝青峰的一颗弃子。其次,在现实空间内,血液成为荷尔蒙张扬的表象,甚至连李天然对
朱潜龙的碎冰一击,都带有血与暴力的双重刺激。姜文惯用的死亡处理方式直接、生猛,角往往被当头一,只留下一个额头黑窟窿。再次,现实空间的生存规则是弱肉强食,这一点从亨德勒身上最能体现出来。随着在京时间的增长,亨德勒变得横冲直撞、嚣张跋扈。而这位高人一等的洋人,也最终成为更高一层者的弃子。正因如此,现实世界的冰冷与残酷才更加衬托出幻想世界中的浪漫与温情。
言及至此,不得不提及《邪不压正》通过空间塑造所反映出的对于何为真实的哲思。正因为《邪不压正》没有明确的现实与幻想的界限,以至于两个空间相互关联。因此,观众无法辨认孰真孰假,同样感觉亦真亦幻。实际上,由此可见姜文的勃勃野心,他并不追逐于某一时间是否真实,而是把握个体生存的整体感受,即现实困境的难以愈合以及想象世界的自我拯救。这有点像庄周梦蝶,但更接近弗洛伊德精神世界中的自我弥合。实际上,想象作为生命的一部分,成为另一种真实的境地,这也是姜文借助文本想要诉说的对于真实的哲思。
二、个体的成长经验是海水,宏大的政治叙事是火焰《阳光灿烂的日子》实际上是姜文作品序列中最具个体成长经验痕迹的影片,它既讲述了马小军的成长,又带有姜文浓厚的个体经验。《阳光灿烂的日子》的出现,实际上可以同其他描写的影片进行直接对比,它不是第四代那种“营救历史的人质”,不是那种“伤痕”写作,而是实现了一种对“”记忆的个人化书写。而这种个人化实际上建立在作者的个人风格之上,切入了“历史与社会的视点、叙述身份及位置的个人表达,以及由此形成的叙事的
边缘化或曰中心偏移”。而随后,姜文开始乐忠于表现宏大的历史叙事,这样的叙事或直接或间接,如《鬼子来了》此类影片直接关涉宏大的历史事件且与正统叙事叫板,《让子弹飞》则通过隐喻的方式间接构造了一个剥削阶级与被剥削阶级构成的需要变革的乱世。《邪不压正》兼具两者,既完成了姜文所擅长的个体成长经验的状写,又诉诸于一个宏大的历史叙事之内。
《邪不压正》中的李天然人如其名,是影片中最为天然的存在。随着他被误打毒针,李天然成了一名活在想象世界中的烟鬼,活在与周围世界格格不入的镜框之内。在成长过程中,李天然又是一个不断失父、寻父的个体:他少年时失去师父,在为师父一家报仇的过程中,又失去养父亨德勒,随后,第二任养父也在失语中退出舞台。因而,李天然由于失父的身世创伤以及由此带来的现实困境和精神迷阵,迫切期待一个新的父亲将他带离泥沼。父辈与子一辈之间的复杂关
摘 要:《邪不压正》自上映以来,出现了罕有的两极化评论现象。抛开褒贬不谈,《邪不压正》作为极具标识性的姜文
作品,携带着作者本人明显且独有的书写习惯:即浪漫的幻象与压抑的现实,个体的成长经验与宏大的历史叙事,男性的英雄主义气质与女性的他者欲望设置。这些惯有的书写方式,糅杂成了姜文导演一面海水、一面火焰的独特格调。关键词:《邪不压正》;姜文;欲望书写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5079 (2019) 03-0158-02
移动硬盘显示不出来影片《邪不压正》的叙事策略与文化解读
丁 明
(山东艺术学院,山东 济南 250300)
作者简介:丁明,女,汉族,山东潍坊人,硕士。研究方向:电视艺术。
第2卷第3期文化纵横
系,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皆有论证。父子之间,既是生命密码的延续与文化基因的再写,又意味着后浪与前浪间的割裂与切断。人类反抗父亲的同时又对父亲产生了无限的依恋,在逃离父亲的过程中又渴望寻父亲,获得认同。这也成为李天然成长经验中的主体部分,成为《邪不压正》的主要叙事线索。
姜文似乎并不甘心只书写个体成长,他又为故事赋予了一个特殊的大时代,即民国时期。实际上,姜文颇具意识形态的设置不言自明,李天然莫若作为一名以为主宰一切的复仇者,实际上则是一个被牵着鼻子走的傀儡:他不断变换的父亲为他植入无数难以辨别的意识,让李天然的身份语焉不详。从开始的雪行衣、风衣、洋装,再到大褂、运动服、浴袍、日式武士装,最后到关巧红为他奉上的衣服,李天然不断变换的服饰实际上是其身份变化的重要指征。有趣的是,无论是朱潜龙还是蓝青峰、根本
一郎,作为权力的争夺者,他们都具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即利用媒介传达自身意志。因此,李天然口中的“历史”与敌方书写的“历史”天壤之别。因此,信息的传递者与信息的获得者陷入一个不断循环的怪圈,即信息永远是缺省的。以至于日军提供的“历史真相”充盈在虚假、模糊的事件之上。
实际上,这团火焰反映了姜文的历史观,即何人书写历史?当然,这团历史之火也在另一个面向点燃,与其说姜文在书写民国历史,毋宁说这个子一辈在反抗父亲,借民国之事言及一个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的历史往复以及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的历史指代。
三、巧红的等待救赎是海水,凤仪的身体欲望是火焰
姜文的电影被扣上男性写作的帽子实际上并不冤枉,毕竟,暴力与性是其电影不可回避的重要符号。在姜文的电影中,女性角往往只是一个“被看的客体”,是被建构在男权社会中的第二性,姜文是第几代导演
《阳光灿烂的日子》中的米兰、
《太阳照常升起》中的唐婶、《让子弹飞》中的县长夫人以及《一步之遥》中的完颜英悉数如此。劳拉·穆尔维在她的女性主义批评发轫之作《视觉快感与叙事电影》中言及:“在一个由性的不平所安排的世界中,看的快感分裂为主动的/男性的和被动的/女性的。……当观众与男主人公人同时,观众就把自己的视线投射到他的同类身上,他的银幕替代者,从而使男主人公控制事态的威力和情的观看的主
动性威力相结合,两者都提供了全能的满足感。”显而易见,姜文在《邪不压正》中对于女性身体的展现主要通过唐凤仪这一角得以实现。
唐凤仪的身体成为《邪不压正》中激起波澜的千层浪,无论是她妖娆等待打针的画面,还是她穿着半隐半现的纱衣抱着李天然的段落,都为观众提供了快感和满足。然而,唐凤仪又是一个通过被看,渐渐获得独立意识的典型女性。
《邪不压正》中有两个桥段值得揣摩:一是朱潜龙当众羞辱凤仪的段落,当被朱潜龙掌掴之后,凤仪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被占有的物品。因此,凤仪在外国佬的壮胆下,几巴掌还了回去。二是当她彻底对朱潜龙失望之时,便将自己托付于李天然,寻失落的自由。足见,唐凤仪这一角的设置既满足了视线欲望,又刻画了一个敢爱敢恨、重情重义的女性形象。但尽管如此,这样一个女性不外乎又是男性眼中的“红玫瑰”,是一个可以激发男性欲望种子的载体。
与唐凤仪所反映出的欲望不同,《邪不压正》中的关巧红则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等待救赎的灰姑娘。童话中的灰姑娘需要获得王子的青睐,以跳脱自己的生活苦海。借此范本,文本中的灰姑娘往往美貌、温柔,成为男权社会中女性美德的外化想象。关巧红原本裹着小脚,受困于家庭,随着自我的觉醒逐渐想要把小脚变大,以至于在变大的过程中彻底成为一个瘸子。而拯救“瘸子”的人,除了洋人的启蒙,更在于李天然的帮助。李天然不仅是巧红身体的救赎者,更是巧红心灵的救赎者。随着李天然的
报仇事件的进行,巧红也慢慢放下仇恨,原谅了那个头发花白的仇人。值得一提的是,关巧红同时也成为李天然的救赎者,在她的帮助下,天然得以复仇。无论如何,关巧红是男性眼中的另一种想象,是一朵可以激发男性保护欲望的“白玫瑰”。
一面海水,一面火焰,恰是《邪不压正》的两个极端。但海水与火焰所触发的,未必只有姜文的癫狂想象,更多的是无数语焉不详。这种语焉不详是姜文的一贯气质,更是人们或贬或褒的关键所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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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汉善
(上接第157页)述者必然不能继续重复前一个人的内容,因此最好的办法便是时空的切换,直接进入新的叙事时空或者故事发展的新阶段。无论是《留住手艺》还是《讲究》,这些纪录片在叙事主体的切换过程中,都遵循着这一规律。
有时候叙事主体在画面中既起不到叙事作用又不具备画面意义。叙事主体为了配合时空跳跃,进行画面的过渡,时常会出现叙事主体进行叙事情景的再现或者扮演。纪录片《传承》中采用了深夜切磋技艺的武僧、竹林中的以剑会友这些情景再现和扮演,在这些片段中叙事功能是停滞的,传承人作为叙事主体在画面既不参与叙事,又无直接的画面意义。它所承担的仅是话题切入时画面所起到的过渡功能,以及主题揭示前画面的前置引入。
三、记录手艺的文化价值
传统手工艺的文化内涵仍具有很高的当代价值。记住手艺人,记录一个个即将消失的手艺。每一门手艺都是一代代工匠艺人的坚守,它是先辈们的智慧的结晶。每一门手艺都是一种传统文化的繁衍,记录手艺才能继承文化,才能使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永葆活力,才能实现中华文化的认同。传统的手工艺人们用尽一生传承一门手艺,这是对工匠精神的最好的诠释。工匠精神不仅仅是一种坚守的精神,更是一种生活的态度。这在高速发展的时代显得尤为重要,不忘初心,对职业始终保持一颗敬畏之心,尽职尽责,全心全意地投入生活和学习中去,这也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体现。
记录手艺对于我国的传统文化和文物遗产的保护有着重要的推动作用。一门门即将消失的手艺,通过影像被记录下来,经过传播被广为人知,这对于文化遗产的保护起到重要的宣传作用。每一门手艺都是工匠们穷尽一生的坚守,它能够唤起观众的文化记忆和情感共鸣,从而重新建构中华民族的文化符号,并写入每一代文化记忆当中。它是当代中国的文化类型的重组和价值再造,也是人文精神的复归和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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