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真1冯淬灵2
（1.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呼吸科，北京100700； 2.北京大学人民医院中医科，北京100044）
通信作者：冯淬灵，E-mail：fengcuiling@sina
【关键词】蛤蚧定喘胶囊；呼吸系统疾病；肺肾两虚；阴虚肺热；文献综述
DOI：10.16025/j.1674-1307.2020.09.030
蛤蚧定喘胶囊由古方蛤蚧定喘丸剂型改革而成，药物组成包括蛤蚧、鳖甲、紫菀等，有滋阴清肺化痰、平喘止咳等功效，常用来肺系疾病肺肾两虚、阴虚肺热证。本文对蛤蚧定喘胶囊的组方特点、药理研究、适用证型、临床应用进行综述。
1蛤蚧定喘胶囊的组方特点
蛤蚧定喘胶囊由蛤蚧、炒紫苏子、瓜蒌子、炒苦杏仁、麻黄、石膏、甘草、紫菀、醋鳖甲、黄芩、麦冬、黄连、百合、煅石膏组成。其中蛤蚧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俗称大壁虎，药源缺乏，被列为濒危等
级；药用部位是壁虎科动物蛤蚧除去内脏的干燥全体。蛤蚧味咸，性平，兼入肺、肾二经，补肺益肾、纳气定喘。《本草纲目》曰：“蛤蚧补肺气，定喘止渴，功同人参，益阴血，助精扶羸，功同羊肉。”《本草衍义》记载其“补肺虚劳咳”，《开宝本草》记载其“主久肺劳，疗咳嗽”，被历代医家视为多种虚症喘咳之佳品。李冬等［1］查阅大量古籍，检索出以蛤蚧为主药的方剂72个，常用于肺肾两虚之气喘咳嗽。故本药以蛤蚧为君药。班建东等［2］研究表明，蛤蚧能显著降低哮喘模型小鼠嗜酸性粒细胞（EOS）、白细胞、EOS百分比以及免疫球蛋白E（IgE）水平，经黑斑蛤蚧粉干预后哮喘模型小鼠肺组织病理切片未见炎症细胞浸润。表明蛤蚧可能通过改善气道炎性反应起到平喘作用。廖成成等［3］研究表明，蛤蚧能显著下调哮喘模型小鼠血清白介素-4（IL-4）、白介素-5（IL-5）水平，上调γ干扰素（IFN-γ）水平，在下调IL-4、IL-5水平与上调IFN-γ水平方面分别为地塞米松的0.30、0.34及0.07倍，表明蛤蚧可通过双向调节Th1/Th2平衡，从而抑制哮喘气道炎症，起到哮喘的作用。研究［4］表明，蛤蚧能提高D-半乳糖诱导衰老小鼠的脾脏指数、胸腺指数以及血清中白介素-2（IL-2）水平，具有增强机体免疫功能的作用。方中鳖甲、麦冬、百合滋补肺阴、生津润燥、除蒸退热为臣药；紫菀、紫苏子、苦杏仁、瓜蒌子化痰降逆，以麻黄宣肺平喘，升降得宜，使壅闭之肺气得以宣畅，痰浊自化；肺气郁闭，久而热化，以石膏、黄芩、黄连清胸中郁热，共为佐药；甘草调和诸药为使药。全方共奏滋阴清肺、止咳平喘之功效。
方中炒苦杏仁、麻黄、石膏、甘草为张仲景《伤寒杂病论》麻杏石甘汤组方。麻黄宣肺平喘；配伍石
膏使宣肺而不助热，清肺而不留邪；杏仁降肺气，麻黄宣肺气，一宣一降，使壅闭之肺气得以宣畅；甘草既能益气和中，又与石膏合而生津止渴，更能调和于寒温宣降之间。四药相合，共奏辛凉宣泄、清肺平喘之功效。
本药滋阴清肺，止咳平喘，标本同治，用于虚劳久咳、年老哮喘、气短发热、胸满郁闷、自汗盗汗等症。适用于老年慢性支气管炎、喘息性支气管炎、支气管哮喘、等的肺肾阴虚证［5］。
2蛤蚧定喘胶囊的药理研究
研究［6］表明蛤蚧定喘胶囊能对抗组胺引起离体气管痉挛的作用，显著延长药物性哮喘的潜伏期；加速家鸽气管的纤毛运动，增加大鼠气管排痰量；且能增加小鼠的咳嗽潜伏期。在免疫调节方面，蛤蚧定喘胶囊能明显增加小鼠血清溶血素生成量，提高体内淋巴细胞转化率，增强体液免疫和细胞免疫功能。在抗炎作用方面，蛤蚧定喘胶囊可减轻二甲苯所致小鼠耳廓炎症肿胀度，抑制大鼠皮下肉芽肿的增长。提示本药对急、慢性炎症均能起到较好的抗炎作用。除此之外，对过敏性支气管痉挛和过敏性休克豚鼠具有一定的保
护作用。体外抑菌试验证明，蛤蚧定喘胶囊对金黄葡萄球菌、乙型溶血性链球菌、肺炎球菌、卡他球菌和白喉杆菌均有不同程度的抑制作用，其中对金黄葡萄球菌的作用最强。提示本药可常见细菌感染，尤其是金黄葡萄球菌感染。
另有研究［7］表明，蛤蚧定喘胶囊能降低哮喘模型豚鼠血清IgE水平和血浆血小板活化因子（PAF）水平。IgE能介导抗原抗体反应，从而引起支气管平滑肌收缩痉挛，毛细血管扩张通透性增加，黏膜上皮细胞肿胀，炎症细胞浸润及上皮细胞脱落等免疫病理改变，导致哮喘的发生。而PAF 是目前已知的最强的EOS趋化因子，可使EOS向肺组织大量聚集，激活血小板、EOS、中性粒细胞、巨噬细胞和单核细胞，释放多种炎性介质。EOS增多是哮喘的主要病理特征之一。同时，PAF 可直接损害血管内皮细胞，增高血管壁通透性，致使炎症成分渗出，黏膜水肿及黏液分泌亢进，还可通过参与哮喘迟发炎症反应过程，激发气道平滑肌痉挛而诱发气道高反应。因此降低哮喘患者机体IgE和PAF水平，对哮喘的有重大意义。
3蛤蚧定喘胶囊的适用证型
肺系疾病可分为虚、实两大类。疾病早期多以实证为主，疾病迁延日久，损伤肺气可转化为虚证。老年或平素体质虚弱的患者，也可发病即表现为虚证为主，而虚证中也可以夹杂实证，形成虚实夹杂的证候。虚证又可分为阳虚证、阴虚证，而蛤蚧定喘胶囊主要针对肺肾两虚、阴虚肺热证，症见短气息促、动则为甚，吸气不利，头晕耳鸣、腰酸腿软，心悸、易疲乏，以慢性病、老年患者多见。因此本药更适用于中老年患者，特别是老年人；体质虚弱，抵抗力较差的中青年或青少年；既往有慢性呼吸系统疾病史、疾病反复发作、久病不愈的患者。
4蛤蚧定喘胶囊在各类呼吸系统疾病中的应用4.1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OPD）与慢性肺源性心脏病（肺心病）
COPD是一种气流受限疾病，气流受限不完全可逆，呈进行性发展。目前我国COPD的总体患病率为8.2%，男性和女性分别为12.4%和5.1%。随着年龄增加，男女患病率均呈上升趋势。轻中度COPD的发病率在普通人中可能高于10%，在老年人中的比例更高，目前居全球死亡原因的第4位，预计2020年将成为全球致死原因第3位和经济负担第5位［8］。目前COPD稳定期的西医主要应用ICS+LABA（吸入性糖皮质激素+支气管扩张剂）二联疗法、ICS+LABA+LAMA（吸入性糖皮质激素+两种支气管扩张剂）的三联疗法，而对于COPD高危人及COPD前期（轻度气流受限）患者，西医尚无用药推荐。现代研究认为，COPD急性加重期采用中西医结合序贯疗法比常规西医效果更为显著［9］。
喻俊颜［10］研究表明，与单纯应用西药相比，西药联合蛤蚧定喘胶囊能提高COPD患者FEV1%、FEV1/FVC，改善患者肺功能，且能降低患者BODE指数，提高其生存质量。可见蛤蚧定喘胶囊能有效改善肺功能。林丹曦［11］研究表明，每年的7 9月3个月予COPD患者蛤蚧定喘胶囊，连续用药4年，与稳定期不予药物的患者相比，蛤蚧定喘胶囊有效降低患者年均急性加重期天数，减低患者FEV1下降速率，且组急性加重期的费用逐年递减，而对照组急性加重期的费用逐年增加。提示对COPD患者，本药能起到预防病情急性加重的作用。
临床证据表明，蛤蚧定喘胶囊在COPD中的疗效确切，且能有效解决西药对肺功能下降改善不理想的问题，弥补COPD高危人和COPD前期用药空白。故笔者推荐本药应用于COPD稳定期的，并推荐本药在夏季使用，以预防冬季患者病情加重，疗程应持续在3个月以上。《慢性阻塞性肺疾病中医诊疗指南》［12］推荐肺肾阴虚而内热咳喘患者给予蛤蚧定喘丸。而蛤蚧定喘胶囊仅对蛤蚧定喘丸的剂型进行改良，药物组成不变，且研究［13］表明二者临床应用效果一致，因此笔者认为也可选用蛤蚧定喘胶囊。
肺心病是由肺、胸廓或肺动脉慢性病变引起的肺循环阻力增加，肺动脉高压形成，右心负荷加重、右心室肥大的一类疾病，其最主要的病因是COPD。《慢性肺源性心脏病中医诊疗指南》［14］中推荐本药应用于肺肾气虚证和肺肾气阴两虚证。
4.2支气管哮喘
支气管哮喘是由多种细胞和细胞组分参与的气道慢性炎症性疾病，流行病学调查显示，我国14岁以上人哮喘患病率为1.24%，且呈逐年上升趋势。2008年，我国10个一线城市的三级甲等医院呼吸专科门诊进行的哮喘患者控制现状的调査结果显示，仅28.7%的患者达到哮喘控制；至
2010年，有40.5%的哮喘患者达到GINA标准的哮喘控制，但仍低于发达国家［15］。
余嗣崇［16］研究表明，与单纯使用布地奈德/福莫特罗干粉剂吸入相比，布地奈德/福莫特罗干粉剂吸入联合蛤蚧定喘胶囊口服能更有效减少支气管哮喘患者急性发作次数，改善患者症状，并可改善肺功能指标。何乐［17］研究表明，与茶碱缓释片+孟鲁司特钠片相比，茶碱缓释片+孟鲁司特钠片+蛤蚧定喘胶囊能更有效减轻支气管哮喘患者症状评分，提高患者FEV1占预计值的百分比，并能更有效缩短急性发作时间，减少急性发作期激素吸入量，且在中未见明显不良反应。
4.3慢性咳嗽
咳嗽是各类呼吸系统疾病的常见症状。《黄帝内经》云：“诸气膹郁，皆属于肺。”而肺失宣降、肺气上逆导致了“咳嗽”的发生［18］。西医的上呼吸道感染、急慢性支气管炎、支气管扩张、肺炎等疾病所见的咳嗽，均可参照中医“咳嗽”。咳嗽有虚实之分，久病咳嗽，或老年人，或体质虚弱患者常见虚证。笔者推荐蛤蚧定喘胶囊用于虚劳久咳患者，以提高其免疫力，达到补肺益肾、固本止咳的作用。李梦个人资料简介
5问题与展望
蛤蚧定喘胶囊在“既病防变，瘥后防复”方面有其独特的优势，但尚存在部分问题：①应用时仍需辨证使用才能更好地发挥药物作用，且需坚持遵医嘱规律服药，以提高效果；②临床研究并未严格遵循随机分组原则，在临床试验观察时需扩大样本量，使实验设计应严谨、合理，提供数据更科学有力；③今后应继续开展研究，根据中医异病同治、辨证论治的思想更进一步探索该药的临床疗效，采用细
胞、分子生物学技术，从细胞、分子等层次进行实验研究论证，以更好服务于临床。
综上所述蛤蚧定喘胶囊在慢性呼吸系统疾病中体现了较好的疗效，且用药安全，值得临床借鉴。但临床医生应掌握本药的适应证型、适应人，最大限度发挥本药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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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李梦真，女，26岁，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医药防治呼吸系统疾病的临床与实验研究。
（收稿日期：2019-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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