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玉米的悲剧看中国人的官场意识——《玉米》中主人公形象的社会学分析
2004年l0月
第19卷第5期
成阳师范学院
JournalofXianyangTeache~'College
Oct.20O4
V o1.19NO.5
从玉米的悲剧看中国人的官场意识
——
《玉米》中主人公形象的社会学分析
赵淑琴
(大理学院文学院，云南大理671000)
摘要：通过对毕飞宇中篇小说《玉米》中主人公玉米复杂性格及其悲剧命运成因的分析,
揭示出中国社会中根深蒂固的封建官场意识是造成玉米扭曲人格和命运悲剧的根本原因.
关键词：玉米；悲剧：官场意识
中图分类号:I207.42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2914(2004)05—0077—03 看了毕飞字的中篇小说《玉米》，有一种很不是
滋味的感觉.总觉得玉米小小年纪就那样成熟，老
练，世故，能干，工于心计，权力欲如此强烈，实在令
人不可思议：而她的命运悲剧，又让人情不自禁地为
之扼腕叹息.总之，玉米是一个让人一言难尽的复杂
人物形象.
作为玉米村党支部书记王连方的长女，玉米是
能干的：她小小年纪便已经开始懂事，当母亲给她生第六个妹妹的时候，她甚至已能给接生婆打下手了; 而当家里唯一的男孩小八子出生时.玉米已三次亲历母亲分娩——这是生活给予一个农村女孩的特殊礼物.让她从琐碎的生活中直觉到了生活的本质，并让她从此不再去相信那些虚无而不实在的东西.母亲生完小八子之后，仿佛完成了历史使命，顺手就把小八子整个地掼给了玉米.而玉米也心甘情愿，十分投入地扮演起一个准母亲的角.细致地照料着小八子.毕飞宇那么细致而不厌其烦地描写玉米带小八子的天赋.一方面当然是在赞赏玉米的能干，但从更深层次来说，他所揭示的恐怕还是传统封建意识和封建思想对女性的深刻影响——一个女孩那么自觉地承担起一个母亲的职责，这固然有母爱本能作用的因素，但换个角度来说，何尝不是中国女性在千百年的"三从四德"集体无意识影响下对自身命运的深切体认和接受——她们真切地认识到自己是"女性"，她们相信一个女性最好而且唯一的出路就是做"贤妻良母"!不但男人们用这个不可变更的唯一标准来要求女人，女性自己同样尽心尽力，毫无怨言地去做这样的"好女人"
玉米就是这样的：她在带小八子的过程中.潜意
识里更多地其实是想学些做母亲的经验，好等自己将来结了婚，生了孩子之后.顺理成章地也成为一个"贤妻良母".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的女性似乎更善于做母亲而不是妻子与情人，这一半来自于天性，一半亦是来自于母亲的言传身教.她们从母亲身上看见了自己未来的影子.并自小就对做母亲有一种天然的向往和乐趣；她们往往在做姑娘的时候就表现
出母性来，比如对弟妹或是父母.关怀备至，体贴入
微，自然地充当起母亲的角.小说中写道:"玉米抱
着小八子，专门往妇女中间钻.而说话的对象大多是
一
些年轻的母亲.玉米和她们探讨，交流一些心得,
诸如孩子打奶嗝之后的注意事项.婴儿大便的颜.
什么样的神态代表了什么样的需求.就这些.很琐
碎，很细技末节.却又十分的重大，相当地愉悦人心.
拖得久了，玉米抱孩子的姿势和说话的语气再也不
像一个大了.她抱得那样妥贴.又稳又让人放心.
还那么难忘.表现出一种切肤的，扯拽着心窝子的情
态.一句话.玉米通身洋溢着的都是一个小母亲的气
质.而'我们'小八子似乎也把大搞错了.只要喝足
了，并不贪恋施桂芳.他漆黑的眼珠子总是对着玉
米，毫无意义.却又全神贯注跟着她.玉米和'我们'
小八子对视着，时间久了，平白无故地陷入恍惚，憧
憬起自己的终身大事."11]这段描写似乎并无深意，但
我觉得，毕飞宇其实是在有意地用一种批判的眼光.
对束缚人性的某些圭寸建伦理进行审视.并对女性习
以为常的忍辱负重之中所包含的人性变异寄予了深
深的同情
玉米心思缜密而富于心计，母亲生完小八子之
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后."整个_1月玉米几乎没有出门她在替她的母亲照
收稿日期:2004—04—08
作者简介：赵淑琴(1')63J.女.云南省宾川县人.云南大理学院文学院副教授，从事现当代女性文学的研究
成阳师范学院第l9卷
料小八子没有准逼迫玉米，带小八子完全出于玉米
的自愿.玉米是一个十分纳言的姑娘，心却细得很，主要体现在顾家这一点上.最主要的一点又表现在好强上.玉米任劳.却不任怨，她绝对不能答应谁家比自家过得强.可是家里没有香火，到底是他们家的话把子. 玉米是一个姑娘家.不好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但在
心里还是替母亲担忧着.牵挂着.现在好了.他们家也有小八子，当然就不会留下什么缺陷和把柄了."l1]/J,~ 八子的出身使玉米确实为母亲舒了一口气.因为母亲自从嫁过来.接二连三生了七个丫头.支书老婆虽然
地位很高，但在一个家庭里，生不出男孩的女人就等
于没任何地位，冈为这有"断烟火"之隐忧.当母亲生
了小八子之后.玉米有事无事喜欢抱着小八子往妇女中间钻.这表面看起来似乎是想讨教婴儿养育经验. 其实.她的主要目的还在于炫耀自家终于续上了香火.玉米的家庭看似已够出人头地.但因为母亲一直
生不出儿子.仍旧会iI-.封建思想浓重的村里人嚼舌头.小瞧自家.这是玉米绝不允许的.而绝顶聪明的玉米就是用这样一个看似漫不经心，无人能够察觉其深意的行动.在不知不觉中为自己的家庭回了一度差点失去的玉米村第一家庭那种至高无上的地位.而玉米的心计也表现在对妹妹们的管理上.在众多妹妹中.玉米知道最难管的就是三妹玉秀.玉秀聪明，漂亮.是个狐狸精.会在别人畏之如虎的父亲面前撒娇. 玉米知道.只要把玉秀拿下.其他的都好办.工于心计的玉米没有用硬碰硬的方法制服玉秀.而是抓住凡是狐狸精样的女人都有的两个弱点——懒惰和爱欺负人.顺着她的弱点，玉米在纵容她的同时慢慢地控制
了她，使玉秀对自己言听计从.不知不觉便着了自己
的道.而只要玉秀听自己的话.在这个家里她就开始
真正持家掌权了
玉米的心计还表现在不动声就"收拾"了跟父
亲有染的女人上.父亲是个喜欢沾花惹草的人.玉米年纪虽小，但她心里对一切全都明白.当她发现父亲Hj权势霸占了忖里许多有姿的妇女，她一方面替母亲感到委屈和不平.另一方面也替父亲感到羞愧和耻辱.她不愿像母亲那样无所谓，更不想忍气吞卢.但她是女儿，母亲都不说什么.一个女儿又能怎样呢?她没吵没闹，悄悄的，表现装着什么也不懂的样子(至少在父亲面前).但背地里却计人见识了她的厉害:"玉米和人说着话，毫不经意地把王红兵(小八子)抱到有些人的家门口，那些人家的女人肯定是币"连方卜过床的'米站在他们家门门.站仟了.
小志.站就，灭其实是替她的f寸亲,f{州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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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睡过的女人一看见玉米的背影禁不住地心惊肉跳，这样的此地无声比用了高音喇叭还要惊心动魄. 玉米不说一句话，却一点一点揭开了她们的脸面.活活地丢她的人，现她的眼."I?l/j，小年纪的玉米如此善于周旋，既没让父亲下不了台.又给母亲争回了脸面，还惩罚了那些出轨的女人.一般同龄女孩又怎会想得出这些招法呢?
玉米更是有权力欲望的.玉米的父亲是村支书.
是全村最大的官，玉米正是从父亲身上看到了权力的无边.正因为如此，玉米才下决心一个有政治前途的人，她看上彭国梁.与其说是看上了彭国梁的人，不如说是看上了作为飞行员的彭国梁所具有的特殊身份和政治光环.玉米和彭国梁谈不上一见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