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疫情冲击下
朱栎羽1，2， 冯春燕1， 申璐玲2
（1.山西财经大学 国际贸易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2.山西农业大学 农业经济管理学院，山西 太谷 030801）
[摘要]聚焦于双重疫情（非洲猪瘟疫情与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猪肉价格波动情况及与其替代品的关联性分析，以猪肉、牛肉、鸡肉、羊肉周度批发价格作为研究对象，利用HP滤波法辨识疫情期间猪肉价格周期波动态势，并采取VAR模型揭示多种肉类价格内在的关联性。研究结果显示，猪肉价格呈上升趋势，且研究期内波动幅度较大，相关产品的价格波动中牛肉价格是猪肉价格波动格兰杰原因，猪肉价格是鸡肉价格波动的格兰杰原因，基于此，提出破解猪肉价格上升的难题需要从全产业链提高猪肉产能，同时进一步发展鸡肉羊肉产业以调节猪肉余缺，保障居民生活水平不出现下降。
[关键词]非洲猪瘟；新冠疫情；猪肉价格波动；关联性分析
[中图分类号]S-9 [文献标识码]A
中国是世界第一养猪和猪肉消费大国，2018年猪肉产量为5403.7万t，占肉类总产量的65.4%。猪肉产业在国民经济中占据重要地位，其价格波动会影响中国居民肉类消费结构，冲击CPI等经济指标和社会总体福利水平。由于2018年8月爆发的非洲猪瘟和2020年初蔓延的新冠肺炎疫情（以下简称为双重疫情），影响了猪肉产业发展，同时波及其他肉类产品价格，2020中央1号文件提出，要加快恢复生猪生产，确保2020年年底前生猪产能基本恢复到接近正常年份水平。在此背景下，研究双重疫情这一特殊时期的猪肉价格波动情况及猪肉价格与其替代品价格联动性有理论意义，对中国调整肉类生产恢复产能，稳定国内猪肉和其替代品价格，保障居民生活和福利水平有指导意义。
现有文献主要集中在猪瘟对生猪产能的影响、对猪肉价格的波动及对相关产品的影响。疫情会造成猪肉供需缺口，对生猪产能产生巨大且长期的影响，非洲猪瘟对生猪产业各环节价格有不同影响，且会导致禽肉产品在疫情期间供过于求，生猪疫情冲击饲料市场和其他畜禽产品价格，倒逼生猪产业升级。新冠疫情对猪肉价格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外部环境对生猪价格的短期影响。物流受阻和屠宰场未复工导致种猪销售受到影响，新冠肺炎疫情会对生猪生产恢复产生影响，2020年上半年猪肉供应量还会进一步减少，新冠疫情导致生猪生产和流通在短期遭受严重冲击，生猪产能恢复速度放缓，猪价波动风险加大。由于肉制品价格具有关联性，受疫情关注度和猪肉价格波动，会出现消费结构突变的现象。在肉制品价格关联性方面，牛肉价格变化率对羊肉价格有较高贡献程度，影响羊肉价格波动，猪肉价格和其替代品价格波动之间存在长期的均衡关系。
综上所述，已有文献从多角度对猪肉价格及其替代品价格波动展开研究，但多采用月度数据分析其长期波动的周期性特征，并且缺乏以非洲猪瘟和新冠疫情背景下猪肉价格为背景的专门研究。且少有文献采用实证方法研究双重疫情期间猪肉价格变动情况及其和替代品之间变动关系。本文以周度数据研究其近三年来的猪肉价格波动更具针对性，为公共安全卫生事件下调控猪肉价格稳定，优化肉类消费结构提供一些启示。
1 数据来源及研究方法
1.1 数据来源
本文根据双重疫情爆发时间，2018年8月3日在辽宁省沈阳市确诊中国首例非洲猪瘟病例，随后疫情在国内呈点式蔓延。2020年1月23上午10时武汉封城，以控制疫情扩散，2020年1月23日，武汉关闭离汉通道，全国纷纷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Ⅰ级响应。2020年4月8日武汉“解封”，我国疫情防控由内部防御转向防止病例输入阶段，，各流通环节逐渐恢复正常，考虑数据可得性，本文选取从2018年8月3日-2020年4月8日的周度批发价格数据（元/kg），共89周价格数据，结合中国居民消费习惯中对肉制品的需求，选取鸡肉、牛肉、羊肉作为猪肉替代品，分析其在双重疫情背景下受猪肉价格波动影响。数据均来自于农业农村部。
表1 数据描述性统计
肉类价格极大值极小值平均值标准差样本数猪肉价格52.5617.9729.5712.3189
牛肉价格72.8056.1663.88 5.1889
鸡肉价格21.0214.5417.03 1.6389
[收稿日期]2020-09-21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管理科学部“新冠肺炎疫情等公共卫生事件的应对、治理及影响”专项项目，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对重点产业和区域经济的影响
及对策（项目编号：7204101797）；山西省农业科学院农业科技创新研究课题“山西省食用菌产业发展研究”（编号YCX2018407）；山西省软科学一般项目“生 态文明建设农业绿科技支撑体系研究”（2018041001-2）；山西省高等学校哲学社会科学项目“乡村振兴特产业选择与经济发展研究”（2018-244）。
[作者简介]朱栎羽（1999—），女，江苏连云港人，研究方向：农林经济管理。
羊肉价格69.9454.5062.98 4.5189可以看出（表1），价格平均水平最高的是牛肉价格（均值为63.88），羊肉价格次之。波动最大的是猪肉价格（标准差为14.17），而鸡肉价格波动幅度最小（标
准差为1.64）。说明猪肉价格波动幅度最大；牛肉价格整体水平最高，且波动较大；鸡肉价格最低，且价格稳定；羊肉价格水平较高，波动幅度较低。
1.2 研究方法
首先对猪肉价格、牛肉价格、鸡肉价格和羊肉价格数据进行统计分析，其次采用HP 滤波法分析双重疫情背景下猪肉价格波动特征，然后运用VAR模型对生猪与其替代品价格波动率序列进行实证分析，运用Eviews6.0对进行数据处理。
HP 滤波法是 Hodrick 和 Prescott（1980）分析美国经济趋势的一种非线性回归技术分析方法，目前该方法广泛应用于经济指标趋势分析研究中，将时间序列分为趋势部分和周期循环部分，趋势性特征是对变量波动起主要和决定作用的因素，体现长期波动趋势。分析周期循环部分，对比具体不同时间点变量波动幅度，进而探究其原因。
VAR模型是由计量经济学家和宏观经济学家Christopher Sims （1980）基于分析时间变量中的因果关系的目的首次引入到经济学中的，可以考察多个变量之间的动态关系。与一般回归方程相比，VAR模型更能量化肉制品价格波动，解释疫情冲击对猪肉及其替代品价格关联性。在建立模型前，通过ADF单位根对各变量进行平稳性检验，避免伪回归；其次确定滞后阶数；然后进行单位根检验和格兰杰因果检验。VAR模型建立以后，通过脉冲响应函数和方差分解方法观察猪肉价格波动对其替代品的冲击，
及其他肉制品价格波动对猪肉价格的影响程度。
2 结果分析
2.1 猪肉价格波动及成因分析
从HP滤波图来看（图1），趋势线呈直线上升趋势。说明在疫情期间，猪肉价格从2018年31周（2018年8月1日）至2020年15周（2020年4月8日）共89周时间，猪肉批发价格由18.23元/kg，上涨至45.3元/kg，上涨了
148.5%。
图1 HP滤波图
从供需均衡角度分析其原因在于，双重疫情直接导致生猪存栏和能繁母猪存栏量下降，直接影响到生猪供给量；同时非洲猪瘟给小散养户带来打击，补栏意愿降低，猪肉供给量进一步短缺。需求端尽管猪肉消费在非洲猪瘟期间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抑制，但猪肉“刚需”存在，供给端产能的减少导致市场价格上升。
从周期线来看，其波动在2019年1月初和2019年11月初处于峰值，在2019年6～7月价格处于谷点。此次波动主要是受非洲猪瘟和季节性的叠加影响导致猪肉产能下降。从季节性因素来看，一般说来，每年4～5月份猪肉价格抵达谷底，然后持续上涨至9月份，10～11月份回落，到12月至次年1月结束上涨周期。受猪瘟影响，猪肉产能大幅下降，由于10个月前能繁母猪存栏量直接影响后的猪肉供应量，猪肉价格在11月价格波动达到峰值，与季节性规律出现偏差。而新冠疫情导致价格进一步波动，在2020年2月初再次处于峰值，3月价格开始回落。从产业链来看，生产环节生猪产能不足，部分屠宰场关闭；流通环节，物流运输受阻，新冠疫情全球蔓延，主要猪肉进口国仍在封锁状态；销售环节，商超春节假期后对猪肉储备较少，供应不及时。而从需求端来看，春节正逢疫情爆发，中国居民对猪肉需求量增大，猪肉价格进一步波动。2月之后，猪价停止上涨，一方面是国家出台相关政策增加猪肉产能，开通绿通道供农产品正常流通运输；另一方面由于新冠疫情居民隔离在家，餐饮和加工的猪肉需求降低，且人员流动和生猪流通减少有助于控制非洲猪瘟疫情，养殖企业加速补栏，生猪存栏量持续增长，猪肉价格走低。
2.2 猪肉与其替代品价格相关性分析
2.2.1 VAR模型建立。首先本文采用ADF单位根检验法对时间序列猪肉价格（PP）、羊肉价格（MP）、牛肉价格（BP）、鸡肉价格（CP）进行平稳性检验。ADF单位根结果显示，四个价格序列均为非平稳序列。对变量进行一阶差分，均通过ADF 检验，即均为一阶单整（表2）。可以用差分后得到平稳序列建立VAR模型。
依据结果看出（表3），LR、FPE、AIC信息准则确定的滞后阶数均为三阶，判断VAR模型的最优滞后阶数为3。
确定滞后阶数后，对VAR模型的特征根进行检验。按照所确定的阶数3阶估计模型并进行模型稳定性检验，所有特征根都落在单位圆内（图2），即VAR特征方程特征根的倒数绝对值均小于1，模型平稳，可以建立VAR
模型。
图 2 单位根倒数模的分布
对平稳序列进行格兰杰因果检验（表4），可以看出，在
双重疫情背景下，牛肉价格波动是猪肉价格波动的格兰杰原因，牛肉价格对猪肉价格有预测能力，但是猪肉不是牛肉价格波动的格兰杰原因，猪肉是鸡肉和羊肉价格波动的格兰杰原因，即猪肉价格对鸡肉和羊肉价格有预测能力。鸡肉和羊肉在猪肉供给短缺时，调节生产弹性大。
表4 格兰杰因果检验
冲击量因变量卡方统计值P 值检验结果DCP DPP 2.16980.5379接受DMP DPP 1.99200.5741接受DBP DPP 10.44420.0151 拒绝**DPP DCP 9.28760.0257 拒绝**DPP DMP 9.08150.0282 拒绝
**
DPP
DBP
0.9294
0.8196
接受
注：** 表示在5%的水平下显著
2.2.2 脉冲响应。脉冲响应函数方法（Impulse Response Function， IRF）是指在向量自回归模型中，在扰动项上加一个标准差大小的冲击，通过变量之间的动态变化得出变量当前值和将来值的关系。虚线部分表示响应函数一倍标准差的置信带，
纵轴表示响应程度，横轴表示设定的响应期数。
图3 脉冲响应函数结果
由图3可以看出，猪肉价格对自身价格冲击作用较大，当给本期猪肉价格变化量1个单位的冲击后，猪肉价格自第2期开始下降，在第5期达到最小值后为负向影响，而后效应逐渐减弱趋于平稳。猪肉对于牛肉价格冲击的响应为正负双向，短期为负向影响，在第4期开始为正向冲击，在第6期达到最大，随后冲击减弱恢复平稳状态。鸡肉价格受猪肉价格波动主要为正向影响，第1期受猪肉价格冲击影响最大，随后影响效应逐渐减弱，在第8期冲击响应呈现为负值，而后逐渐趋于平稳。羊肉价格受猪肉价格冲击为双向波动，波动幅度较小且影响时间短。在第1期正向冲击最大，在第2期为负向冲击，随后回到正向冲击并逐渐减弱，在第7期趋于平稳。
通过脉冲响应可以看出，在本期给出一个冲击时，猪肉价格对自身冲击影响最大，而后是牛肉价格变化对猪肉价格带来的影响。而猪肉价格给出冲击时，鸡肉价格波动幅度较大，羊肉次之。牛肉价格较贵，且牛肉同样面临生产周期较长的问题，当牛肉价格产生变动时，人们会相对选择价格较低的猪肉作为替代产品，从而对猪肉价格造成波动；而鸡肉羊肉较猪肉，生产周期短，产能处于高位，且鸡肉价格较低，能够在相当程度上起到调节余缺的作用，与实际相符。
2.2.3 方差分解。方差分解分析是借助每一个结构冲击对内生变量变化贡献度的分析实现对变量冲击
相对重要性的考察。利用已建立的VAR 模型进行方差分解分析，结果见表5。
猪肉价格自身是猪肉价格波动的主要原因，贡献率均超过87%，而其他替代产品对其价格贡献率未超过10%。在第5期牛肉价格影响最较大（5.07%），其次是鸡肉（5.04%）。鸡肉价格对猪肉价格的影响在第3期和第5期显著增加，自第
表2 ADF 检验
检验序列检验准则ADF 检验统计值5%水平临界值检验结果检验序列检验准则
ADF 检验统计值5%水平临界值检验结果BP （0，0，0） 2.4145-1.9446不平稳DBP （c，0，0）-10.0228***-2.8951平稳PP （0，0，1）0.9207-1.9446不平稳DPP （0，0，0）-6.5261***-1.9445平稳CP （c，0，1）-1.6703-2.8951不平稳DCP （0，0，0）-7.1287***-1.9445平稳MP
（c，0，1）
-1.5332
-2.8951
不平稳
DMP
（c，0，0）
-12.5371***
-2.8951
平稳
注：（C，T，K）中分别表示截距项、趋势项和滞后期数 ；*** 在1%的水平上显著。
表3 滞后阶数判断结果
Lag LogL LR FPE AIC SC HQ 0-350.0638NA 0.05398.43018.5458*8.47661-323.430650.09580.04188.17698.75578.4096*2-308.347126.93490.04298.19879.24058.61753-289.584531.7177*0.0404*8.1330*9.63788.73794
-280.3339
14.7570
0.0481
8.2937
10.2614
9.0847
注：*代表依照不同准则得出的最优滞后阶
6期开始对猪肉贡献率增大，而后保持稳定增加。羊肉价格对猪肉价格变动贡献度最小，约为2%。
表5 猪肉价格方差分解
时期DPP DBP DCP DMP
1100.00000.00000.00000.0000
294.1226 5.20630.15180.5193
389.2047 4.9557 4.0044 1.8352
488.8927 5.1295 4.1475 1.9954
587.8903 5.0702 5.0440 1.9962
687.8120 5.0666 5.1252 2.0012
787.6682 5.0891 5.2416 2.0007
887.6626 5.0941 5.2427 2.0003
987.6051 5.1022 5.2474 2.0006
1087.6486 5.1032 5.2476 2.0006
表6 鸡肉、羊肉价格方差分解
时期
鸡肉贡献度羊肉贡献度DCP DPP DMP DPP
157.976934.158988.844610.6011
257.455232.831182.622610.8443
354.730832.128278.740513.2994
449.201229.284278.685313.2899
548.569529.195278.547813.4146
648.383829.155778.506713.4443
748.566128.905278.487013.4529
848.449728.909678.483213.4538
948.371929.938178.481113.4536
1048.331128.924378.480613.4536
鸡肉价格波动受自身影响最大，其次是猪肉对鸡肉价格的影响，猪肉价格对鸡肉价格的影响呈现递减
趋势，在第1期贡献率超过30%。而牛肉和猪肉对鸡肉价格贡献度较小，在第5期分别为11.33%和10.18%。类似地，羊肉价格受自身影响最大，其次是猪肉价格的波动，贡献度超过10%，其次是牛肉对羊肉价格的影响，而鸡肉价格波动对羊肉价格影响最弱，在第5期分别为5.18%和2.86%。
3 讨论与对策建议
研究发现，双重疫情期间，猪肉价格呈上升趋势且幅度较大，市场传导效应推动了鸡肉和羊肉需求增加，进而影响其价格变动。猪肉价格波动前期对鸡肉价格贡献率超过30%，对羊肉价格贡献率较小，可能是由于鸡、羊较猪和牛生产周期短，能够在猪肉产能短缺时调控供给能力，且鸡肉价格更低，当猪肉价格上涨时，居民更倾向于消费鸡肉。双重疫情背景下猪肉价格的波动对鸡肉产业、羊肉产业的发展具有一定的推动作用，其中对鸡肉产业的影响更为明显。而牛肉价格波动会较大地影响猪肉价格稳定，可能由于猪肉是中国居民主要肉制品，其价格较牛肉价格更低，能够起到牛肉消费的替代作用。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需要从产业链各环节，恢复猪肉产能，提高全国生猪生产能力与市场流通能力。由于非洲猪瘟病毒已经形成一定污染面，而新冠疫情管控放松后，仔猪、种猪调运频繁，疫情发生和传播风险有所增大，需要加强对流通运输的监管，减少非洲猪瘟的传播，加快恢复生猪产能。而从肉制品关联性来看，鸡肉价格较低且供给弹性大，羊肉在少数民族地区是猪肉的重要替代产品，应
该稳定鸡肉、羊肉生产，以便于猪肉价格变动时调节余缺，短期内缓解猪肉价格的快速上涨带来的福利损失，保障居民消费。同时由于猪肉价格受牛肉价格波动影响，在疫病冲击下需要加强对牛肉产业的正确引导，保证生猪以及所有畜禽产业持续稳定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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