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巍山县的巍宝山上,有一座宏伟壮观的巡山殿,殿中塑着一位彝族土主的神像,这就是南诏始祖细奴逻。他头戴金冠,身披绿龙袍,腰围白玉带,容貌慈祥,长须飘卷,双手捧着朝笏,脚上穿着黑统鞋,左立一仗剑武将,右立一掌印文臣。两旁的柱子上,还贴着三副对联,其中有一副写道:
  宝岫著奇迹,想当年王杖频敲,十三代相承霸业;
  名山开胜境,幸此日金容宛在,万千载成仰神威。这副对联,讲的就是细奴逻在巍宝山耕猎,蒙观音点化,当上大蒙国国王的故事。
  相传唐朝贞观初年,细奴逻出生在金齿龙泉寺下的易罗丛村。那时,村中有一对新婚夫妻,男的名叫龙伽独,女的名叫茉莉姑,他们成亲后你恩我爱,和睦相处,感情一直很好。不料,有一天龙伽独出去捕鱼,失足跌人苑江,被汹涌的江水冲走了。茉莉姑知道后,跑到江边去寻,可到哪里去!她一边伤心地哭,一边向下游走去。走着,走着,忽然看见水中漂来一根木头,一下子变成了一条龙,然后变成了小伙子,呆呆地望着她。她先是感到惊奇,后又觉得害羞,心里一发慌,就转身跑回家里去了。
  第二天早晨,茉莉姑到村外的龙泉池去洗衣服,忽然又看见一条大金鱼向她游来,她刚要伸手去捉,那条金鱼在她眼前一晃,好像变成了一条龙,还叫了一声:  “茉莉姑!”就钻进水底
下去了。
  当天晚上,茉莉姑睡着以后,就梦见有个小伙子来到她家,同她睡在一起。不久她就怀了身孕。
  茉莉姑分娩了,一胎生下九个儿子。这九个儿子一出娘胎,就会站起来走路,才满三个月就有七八岁的娃娃那么大,还到村外田中乱跑乱跳。这些娃娃的食量很大,每人每天要喝九桶水,喝不够就大哭大闹。茉莉姑连水也挑不赢,这些孩子简直管不住,养不起!
  一天晚上,那小伙子又来了,他对茉莉姑说:  “你养这九个娃娃,真是够苦够累的。明天你把他们领到龙泉池来,一个个丢进池水里,今后让我来抚养他们。第二天茉莉姑就把九个儿子领到池边,八个儿子一见水,都争着跳下去了,只剩下那个最小的儿子,紧紧拉着他妈的衣袖,硬是不愿离开。这时,那小伙子从池中走出来,对茉莉姑说:  “小儿子舍不得离开你,那就留下同你做伴,免得你一个人孤孤单单。过些年他长大了,还会当上国王,你吃苦受累一场,以后也该享享他的福才是。说完,他便现出龙形,猛地跑进池中,一眨眼就不见了。
  茉莉姑把小儿子领回家中,爱如珍宝,一心抚育,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细奴逻。细奴逻长到十五六岁,身材魁梧,力大无比,背柴能背上千斤,做活一个抵十个,可就是爱打抱
不平,常常惹事闹祸。那时,居住在哀牢山的一些部族经常发生战乱,茉莉姑深怕细奴逻有个三好两歹,自己老来无依无靠,就带着他逃到蒙舍川,在巍宝山上挑选了一块地方,盖起草棚,开荒耕种。因为母子二人都勤劳俭省,日子倒也勉强过得去。
  细奴逻长到二十岁那一年,正好观音在苍山下治服了洱海里的妖魔罗刹,想要寻一个好国王,来管理这一方的百姓。她知道细奴逻是神龙降世,为人忠厚贤德,正直勇敢,便化成一个老和尚,来到他家,打算亲自试探一下,看看他们母子到底是不是好人?
  观音刚刚来到他家门前,恰巧遇见茉莉姑端着一大碗包谷饭出来,要送到地里给细奴逻吃。观音连忙上前,双手合十,对茉莉姑说:  “我有两天没有吃东西了,请你发发善心,把这碗包谷饭给我吃了吧。茉莉姑瞧他白发苍苍、面黄肌瘦,不忍心,便把那碗包谷饭递给他,叫他快吃。观音也不容气,接过来就吃,吃完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竞不道谢,提起脚来就走了。茉莉姑也不见怪,又进屋去盛了满满一大碗包谷饭,往地里送去。不想走到半路上,又遇见那个老和尚,还是叫肚子饿,向她求食,茉莉姑又把那碗包谷饭给他吃了。等茉莉姑转回家中,端着第三碗包谷饭送到地里,太阳已经偏西,细奴逻早就饿得心里发慌,他端过饭碗来正要扒吃,不料那老和尚又来了,两只眼睛呆呆望着他,苦苦哀求道:我的肚子饿得很,请你做做好事,给我吃了吧。细奴逻毫不生气,就把那碗包谷饭递
给老和尚,还恭恭敬敬他说:老师父,请吃吧。老和尚说:  “你不是很饿吗?我吃了,你又吃哪样?”细奴逻说:  “不要紧。我年轻力壮,回家去再吃也不妨。老和尚接过那碗包谷饭,三扒两扒又吃光了。他瞅瞅茉莉姑和细奴逻母子二人,见他们仍旧和和气气,于是便哈哈大笑起来,拍着细奴逻的的肩膀说:  “你们母子都是好人,往后必有善报。如今洱海里的妖魔罗刹已被除掉了,那里正缺个好国王,你来当国王好不好?”细奴逻吓了一跳,忙说:  “我是一个山野村民,哪里能当国王?”老和尚说:  “咋个当不得?当得!当得!”说着,便把手中拐杖朝地上连敲三下,拐杖就变成了一把宝刀。他将宝刀递给细奴逻,叫他在牛档上砍砍。细奴逻接刀在手,刺牛档上一连砍了三刀,刀锋快得削铁如泥,果真是宝刀。最后,老和尚说:  “这把宝刀就送给你啦。你今后要当白王,王位连传十三代。到时候人家会来按你的,你回家去等着好了。话音刚落,老和尚脚底生云,升上天空,化为观音,站在莲台上向他们母子二人含笑挥手。这时,茉莉姑方知是观音显圣,急忙拉着细奴逻跪地磕头,连连拜谢。
  隔了不久,真的来了大队人马,抬着九龙大轿,吹吹打打,把细奴逻和茉莉姑接到白岩国去了。
  白岩国在弥渡,国王名叫张乐进求,他因为年老体衰,身边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所
以想招个能干的姑爷,把王位传让给他。有一天晚上,观音托梦给张乐进求,叫他去巍宝山细奴逻。于是,他就遵从观音的话,派人去到巍宝山,把细奴逻和茉莉姑接到了弥渡。但要把王位传让给细奴逻,这毕竟是一件大事。为了让各部落大小酋长都知晓细奴逻的品德和才能,他把大家召集到弥渡,在白岩铁柱前会聚一起,然后大声说道:
  “今年我已是五十出头的人了,身体弱,病又多,这国王的重任实难担当下去。我想把王位传让给细奴逻,所以将他请来,当着大家的面,有两件事要问一问他,看他能不能做到?”
  细奴逻上前一步,双手作揖:  “不知是哪两件事?请国王快讲。。’’
  “第一件,国内部落众多,要使各部落相处如兄弟,不仇视,不争斗,你能不能做到?”
  细奴逻拔出宝刀,仰对苍天:  “我若欺小凌弱,不把大家当做亲兄弟,愿受天神惩罚。
  “第二件,往后国势强盛,也要与唐朝和睦相处,不能乱动干戈,引起战乱,你能不能做到?”
  细奴逻举刀一挥,砍人一块大石,足足砍进三寸:  “我若叛唐,就像这块石头一样,任凭各位酋长处置。武艺的资料
  各部落酋长就推举细奴逻当国王,一齐向他欢呼跪拜。
  张乐进求十分高兴,忙叫侍从将自己的王冠取下,王衣脱下,亲手把王冠戴在细奴逻的头上,把王衣披在细奴逻的身上,那王衣上用金线绣着一只五鸟,活灵活现,就像那铁柱顶上的金缕鸟飞到了他的身上一样。张乐进求望着细奴逻,含笑问道:
我有一女,名叫金姑,愿许你为妻,日后帮助你治国理家,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细奴逻早就喜欢金姑,现在听说将金站嫁给他,连忙跪地叩谢:  “老王看得起我,哪有不依之理!我们婚后,要好好孝顺你老人家,让你老人家多享几年福。然后,细奴逻就站起来向大家说道:
  “我遵从天意,当了国王,从今天起就叫奇嘉王,国号叫大蒙国,但愿大蒙国江山永固,国泰民安。
  从此,细奴逻就当上了大蒙国的国王。到唐高宗永徽年间,细奴逻便迁都蒙舍川,在咙轩山下筑起咙旰城,并将弥渡、凤仪、大理连成一片。因为他能团结各部落,尊重各民族,所以这些地方的百姓都愿意归顺他。后来,大蒙国的国势越来越强,地盘也越来越大,传到他的孙子皮逻阁,就统一了六诏,建立了南诏,成为一个强盛的国家。
民族学家们常说:“风俗是民族共同的记忆。”事实的确如此,许多重要的民族风俗常常包含着一些让人们永远不能忘怀的事件。
每年从农历二月初八开始到三月初三这段时间,大理的喜洲、湾桥一带流行着一种风俗:各乡各村的白族妇女身着节日盛装,成结队前往巍山迎接白王三公主回乡省亲,称为“接金姑”;三月初三又到苍山莲花峰下的“小鸣足”举行歌舞盛会,称为“送驸马”。这当中有着什么样的民族共同的记忆呢?读了下面的故事自然明白。
传说在南诏建国之前,云南西部地区一直由白子国统治着各部族首领。自诸葛亮给白子国第17代王龙佑那赐姓张,封为“建宁国酋长”之后又传了17代到张乐进求。张乐进求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大姑娘二姑娘生性乖巧,深得父王宠爱。三姑娘名叫金姑,聪明能干,能歌善舞,但性格倔强。张氏王族祖籍喜洲,有一年张乐进求率家小回喜洲祭祖。一个月白风清的夜晚,金姑悄悄溜到海边与少男少女们唱曲对歌,玩耍到深夜。父王非常生气,骂她有失王族尊严,但金姑不仅当面顶嘴还依然我行我素。父王一气之下将她赶出了家门。
金姑独自沿洱海边向南走去,一路花红柳绿,渔歌阵阵,开初她还觉得十分惬意,而猛想到自己已经无家可归,禁不住伤感起来。走累了,她坐在一个小山包上回头望着家乡,心想可能父王会派人来她,但等了好久,终究没有人来。她彻底失望了,心想“既然父王如
此绝情,那女儿也没有什么割舍不下的!”于是拔脚一直往前走去。她穿过观音堂,绕过太和村,来到下关的七五村,又毫无目标地咬紧牙关爬上了南边山头的二台坡。此时太阳已经落山,黑森森的树林里看不见个人影,金姑又累又饿,倒在一棵老松树下昏睡过去。
这时恰好有个年轻的猎人扛着一只猎获的麂子经过这里。他猛然发现大树下睡着个姑娘,正想上前问个明白,却见一条大毒蛇从树上直朝姑娘窜来。他眼明手快,张弓搭箭“嗖!”地一声射去,毒蛇立时毙命。金姑被响声惊醒,睁眼看到面前站着个五大三粗、面庞黝黑的男人,顿时被吓呆了。猎人憨厚地指着死去的毒蛇说“别害怕!姑娘,我已把它射死了。我名叫细奴逻,是巍宝山的猎人,不会加害于你的。不过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独自睡在这里?”细奴逻告诉她这里常有野兽出没,太危险了。为防野兽,他烧起火堆,又给金姑烧麂子肉吃。金姑见他虽然长得丑陋,但心地善良,便如实相告了自己的来历。细奴逻也讲起自己的身世,他们原先住在哀牢山,母亲名叫茉莉羌,因为发生瘟疫,父亲病死了,母亲便带着他来到蒙舍川以种地和狩猎为生。细奴逻对金姑说:“既然白王已把你撵出家门,不如你就跟我回去,我们一定能让你吃穿不愁。”金姑一时犹豫起来,想到这关系终身大事,父王不在身边,只有祈求天神指引了,于是默默祷告起来。恍惚间,好像见到一位白胡子老人对她说:“细奴逻虽然是个猎人,但有着王者之福,嫁给他吧!这是命中的姻缘!”金姑
猛地惊醒,只见细奴逻对着她憨憨地笑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金姑便跟着细奴逻下山了。他们回到蒙舍川细奴逻家中,阿妈见姑娘长得美如天仙,认定这就是梦中的儿媳。全寨子的人都来祝贺,大家杀猪宰羊,喝酒打歌,为他们举行了隆重的婚礼。不久之后,细奴逻被推选为蒙舍川部族的首领。金姑聪明能干,教会彝家妇女纺线织布,挑花绣朵,部族人对她十分爱戴。
当时滇西各部族都属白王管理,张乐进求得知金姑私自嫁了蒙舍川主,虽然气愤但也无可奈何。由于思念女儿心切,便向臣民们宣布:“三公主好歹是我的亲骨肉,念她年幼无知,她与细奴逻的婚事,我答应了。你们去接她回门吧!”人们得知这个好消息,奔走相告,大家纷纷穿上节日盛装,带上干粮,吹吹打打到蒙舍川接金姑去了。
金姑见到故乡亲人高兴得热泪直流,细奴逻也组织了热闹的送亲队伍,一起送公主回乡省亲,他们走了两天来到莲花峰下的保和寺。细奴逻自知长得又黑又丑,怕父王见了不高兴,便让公主独自回家多玩几天,自己在保和寺等她。公主回家一闲就闲了一个多月,还学到了许多用中草药治病,栽种五谷、蔬菜等技术,准备带回蒙舍川。到了三月初三,各乡各村的男女老少纷纷来到保和寺唱歌跳舞一起欢送细奴逻和三公主回家。从此就形成了
二月初八“接金姑”和三月初三“送驸马”的风俗。
白王张乐进求年纪越来越大了,很想到一个王位继承人。大姑爷和二姑爷都是洱海边两个部落的酋长,但张乐进求嫌他俩一个生性多疑好嫉妒,一个好大喜功易暴怒。为此他召见了细奴逻,经多番考察,觉得他精明过人,武艺超,忠厚善良,是个理想的人选。说也奇巧,在一次各部族首领共同祭祀铁柱的仪式上,一只原先歇在铁柱顶上的五鸟突然飞落在细奴逻的左肩上久久不离去。张乐进求便当众宣布道:“看!这就是天意,我将逊位给细奴逻!”细奴逻谢过父王,同时指着身边的一块巨石说:“如果我真能为王,宝剑将砍入巨石。”说着抽出宝剑向巨石砍去,果然入石三寸。于是细奴逻接受了王位,建都于山龙山于图山,改国号为大封民国,又称蒙舍诏,自号奇嘉王,一直传了十三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