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得清欢在人间
作者:杨环
来源:《审计与理财》2019年第02
        人世间的欢娱,可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
        是太白仰天大笑之间高唱的金樽清酒斗十千,是乐天居士梦游盛唐笔下的太液芙蓉未央柳,是柳三变奉旨填词填入的才子佳人,皆是白衣卿相,亦或是苏东坡烟雨漫行所踏的竹杖芒鞋轻胜马?
        近日来拜读了汪曾祺先生所著的《人间》四部曲,分别为《人间有味》《人间有趣》《人间草木》《人间小暧》。说来惭愧,第一次了解先生还是由了那篇經节选的《高邮的咸鸭蛋》所得。读后只觉先生的文字如有神来,文章里刻画的咸鸭蛋竟然也滋味万千,隔着油墨印刷都能嗅到那咸香四溢,油浓起沙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欲奔去高邮尝上一口。
        人间至味是清欢演员表先生的笔下是有一种特殊的味道的,读《人间有味》便可窥见一二。在云南时先生访遍街头巷口,以为数不多的工资为自己叫上一锅汽锅鸡,鸡肉焖得鲜香软烂,让人欲罢不能;
抗日战争年代,于颠沛流离的逃亡间隙驻足守候一碗将要煮开的糖莲子,或是掏出一把一把的胡萝卜大嚼特嚼,汁水四溢,从容无畏,而从口腹之欲而起的恐惧和甘美双重刺激味蕾带来的快意更甚,这才是人间有味的风雅所在。无论何时何处,无论是辣椒酱,还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鲈鱼脍,先生总能一视同仁,甚至一道普通的豆腐也要在家仔细钻研。民以食为天,虽君子远离疱厨,可就是往这最原始的欲望里掺入一些想象和认真,再来一点狡黠的智慧,它也会变成生活中的一种欢乐。
        我们都是普通人,普通人终日在人间烟火里穿行,这就是生活。我曾是向往过诗词歌赋里的风花雪月的,烘炉观雪、青梅煮酒,当然过日子总是差强人意,甚至无人问我粥可温,这样的生活真实而又平凡,而于先生笔下,人间有趣,他躺在掏粪工的炕头上,漫步于古旧的胡同里听雀鸟咿呀,驻足筒子楼里观大妈大婶们家长。里短闲话——每一段琐事都被他完整的记下。我尤爱先生的文字,就像他所写下的故事一样,长短句巧妙运用,只为还原那个时空的本味,不时掺一句方言软语,乍看大俗,实为大雅。这样的故事,他能津津有味地为我们一一道来,以寥寥数语勾勒出事物的全貌,引导我们发觉琐事中的乐趣——返璞归真了,好似一碗白粥,随处可见,但若白米经由搓洗熬煮几个钟头,以虔诚之心坐下品尝,也大有味醇回甘之感。也许年轻时人们狂热于遥不可及的他乡和未知的生活,
读及此书,忽觉与自己朝夕相伴,仅是手头上一份不算特殊的工作,或是日日照面的老旧菜场,也显得弥足珍贵,无论怎样,人间之所以有趣,就是可以尽情发掘平凡中不平凡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