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歌,是安溪茶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山高林幽、茶青水绿的安溪,茶乡人民千百年来种茶、品茶、唱茶,处处茶香处处歌。每逢采茶季节,特别是草长莺飞的春日,茶园里的采茶姑娘与忙碌在田间的英俊小伙子劳动中对唱茶歌,茶山简直成了对歌台,真可谓“茶乡三月茶歌满,不辨红装与绿装”,使人感到身在歌中,人在画中。
古老的文明、秀美的河山,历来是孕育多姿的安溪茶歌的甘霖沃土。安溪茶歌已有数百年的历史。清初,同安诗人阮旻锡就作《安溪茶歌》,为清乾隆《泉州府志》所收录,现谨录如下:
安溪之山郁嵯峨,其阴长湿生丛茶。
居人清明采嫩叶,为价甚贱供万家。
迩来武夷漳人制,紫白二毫粟粒芽。
西洋番舶岁来买,王钱不论凭官牙。
溪茶遂仿岩茶样,先炒后焙不争差。
真伪混杂人瞶瞶,世道如此良可嗟。
吾哀肺病日增加,蔗浆茗饮当餐霞。
仙山道人久不至,井坑香涧路途赊。
江天极目浮云遮,且向闲庭扫落花,
无暇为君辩正邪。
阮旻锡的《安溪茶歌》形象地表述安溪茶叶生产的繁荣景象、畅销海外的盛况、治病健身的奇异功效,为我们研究清初安溪乌龙茶的产销提供了宝贵的历史资料。但阮氏《安溪茶歌》中“溪茶遂仿岩茶样,先炒后焙不争差”的叙述,却往往被后人引述为安溪是仿效武夷岩茶的采制方法来制作乌龙茶的。笔者认为,“岩茶”特指的是安溪清水岩寺的“岩茶”。关于安溪乌龙茶的创制,本书在茶史篇中已进行了深入的论述。热心茶史研究的读者可以参阅对照,并深入研究。
勤劳智慧的安溪茶乡人民在长期的劳动实践中创作了大量的茶歌,讴歌沉重而多彩的人生。这些茶歌或表述茶乡的生活感触,或体现爱情生活中的悲欢离合,或反映茶乡今昔的巨大变化,特别是反映爱情生活为主题的茶歌,从初识、盘问、赞慕、相思、规劝、结婚、离别等环节均有含蓄隽永、感人肺腑的歌。安溪茶歌世代相传,妇孺能唱,在全县主要产茶区广泛流传,不少茶歌曾被录为音乐资料片。同时,它早已随着安溪乌龙茶的传播和安溪人的旅外开拓,翻山过海,远播海内外,遍及台湾省和东南亚诸国的侨居地。20世纪80年代末,台湾访闽音乐家一行6人,曾专门深入安溪茶乡采集茶歌,深有感触地说:“安溪听到的和台湾的词曲完全一样。”
安溪地处闽南,全县均操闽南方言。古老的安溪茶歌均以闽南话及安溪茶歌调演唱,语言通俗,曲调优美,内容丰富,形象鲜明。体式大多为七言四句一节,层层转进,具有朴实、抒情、悠扬的山野风味和轻快、明朗的叙事风格。演唱形式有独唱、对唱、合唱。当前,安溪茶歌也登台入室,不少已发展为载歌载舞的表演唱。现登录数首以飨读者。
日头歌
日头出来红绸绸,一片茶园绿油油,
满园茶丛乌加幼,春夏秋冬好丰收。
日头出来红又红,茶山一片水琅琅,
采茶姑娘满茶缝,身背茶卡采茶忙。
日头出来金当当,茶山处处闹匆匆,
制茶师傅好手工,制出好茶十里香。
采茶歌
十日曾无一日闲,拣茶不易采茶难;
蓝溪采得珍珠种,便是阿侬得意间。
东邻阿爱采莲,西邻阿妹爱采桑;
采莲有曲采莲调,合与茶歌唱和忙。
莲叶有心清且凉,桑叶有心冷如霜;
桑叶莲心都可采,只采春茶叶叶香。
莫辞辛苦采茶频,采罢茶香犹满身;
恐是春茶枝易断,今生不嫁负心人。
春情淡荡等闲云,昨日采茶忽忆君;
里间镜台偷一看,玉颜消瘦已三分。
武夷茶叶气味扬,清溪茶叶更清芳;
不采武夷枝枝秀,愿采清溪叶叶香。
也随妹到茶山,玛瑙杨妃仔细观;
阿母临行频嘱咐,莫将茶叶作茶香。
少时犹忆诵茶经,不采茶黄采叶青;
临睡低回歌一曲,梦中重上观音亭。
何日采茶得再逢,梅花好与耐三冬;
痴郎若问家何处,只在西山第一峰。
满山茶叶满山香
男:是啥山头满山花?站啥山头看安溪?
是啥特产发源地?是啥好茶独占魁?女:凤山山头满山花,站在笔架看安溪;
乌龙好茶发源地,出有观音独占魁。男:是啥所在变茶海?是啥好茶人人知?
是啥名声满船载?是啥好景人爱来?女:凤山茶园变茶海,出有乌龙人人知;
观音名声满船载,茶乡好景人爱来。
合:凤山山顶满山红,满山茶叶满山香;
科学种茶头一项,摆脱贫困成富人。
种茶歌
男:走上尧阳的山岭,想问姑娘叫啥名?
盼望姑娘给阮说,栽茶技术讲阮听。女:阿哥不问别项事,为何问阮栽茶技?
内情含意请讲起,呒免给阮多猜疑。男:阿哥给娘讲实在,阮厝茶园正在开。
呒知茶苗怎样栽,特地赶到娘厝来。女:栽茶应选正月时,一穴要种三四枝。
土干栽茶容易死,必须双脚窟底裂。男:姑娘你讲是实情,栽茶技术说分明。
感谢姑娘的传授,发展茶叶就会成。女:阿哥实在茶要种,阿娘同你讲分清。
惊蛰春分就要种,窟底赤土填在前。男:茶苗栽落肥怎壅,何时才会有收成。
怎样管理怎样整,请你费神说个清。女:栽茶有肥专心壅,三年就会有收成。
覆盖留笋剪枝条,深翻施肥效益增。男:感谢姑娘来传教,生产经验记心头。
回去阮厝会做到,成功喜讯报你兜。
请茶歌
女:小妹厝内在煎茶,门外一位少年家;
怎敢门口来经过,不敢入厝来饮茶。男:阿哥原是饮茶客,意爱给妹你请茶;
刚才小妹未开口,不敢走入小妹家。女:春来到处可看花,茶乡啥处都请茶;
小妹冲泡铁观音,恭请阿哥评高低。男:观音好茶味清香,饮了嘴甜心头甘;
若得一泡来相送,夸奖阿妹会做人。女:铁观音茶人人爱,茶王名声人人知;
送你一泡作礼物,若想品茶请常来。男:阿妹送茶笑眯眯,阿哥接茶心欢喜;
好茶又加好情意,茶味清香情也甜。
茶山情歌
男:茶园层层像楼梯,茶树丛中花含蕊;
有心上山将茶采,未知茶花啥时开?女:有心过河免怕水,有心采茶等节季;
只要阿哥有真心,春去秋来花就开。
男:鸳鸳戏水结成对,蝴蝶恋花双双飞;
阿哥恋妹真情意,何时结成连理枝?
女:荔枝红透就落蒂,葡萄熟透味就甜;
只要阿哥耐心等,月到十五自然圆。
男:龙眼结果杈打杈,茉莉开花白又白;
阿妹采茶哥来制,勤劳致富结成家。
女:油柑好吃嘴尾甜,茶树旺盛四季青;
阿哥阿妹深情意,夫妻恩爱到百年。
茶山对歌
女:手提茶卡来采茶,遇到一位少年家;
心里有话不敢说,假意口干来讨茶。
男:风吹竹尾乱乱摇,日晒田水温温烧;
小妹爱哥不敢叫,假装呼鸡喊觅鹗。
女:阿哥挑茶上山顶,未走三步脚就停;
眼睛金金把妹看,就像车前两盏灯。
男:小妹采茶下山坡,两蕊眼睛顾看哥;
踏着石头翻斛斗,只骂石头不怪哥。
女:油柑嚼久才知甜,茶叶泡久才知味;
共同相等三五年,才知真心或假意。
男:住在高山识鸟音,住在溪边知水深;
阿妹若有真情意,免听好话只看心。
合:舀来溪水难长流,捆绑夫妻难到老;
你甘我愿结成伴,天长地久到白头。
1988年,安溪县举办乌龙茶“铁观音杯”全国征歌大奖赛,广大文艺工作者深入茶乡挖掘搜集,创作了一大批富有时代气息和茶乡特的新的茶歌。这些茶歌大部分是用普通话歌唱的,因此,更有广泛性。如“安溪人真好客,入门就泡茶”(《请到安溪来品茶》)与《安溪人待客茶当酒》和《人到安溪不想走》等一大批新茶歌的广泛传唱,使古老的安溪茶歌注入了新的活动,更使安溪茶歌唱响大江南北,传遍海内海外。今特辑数首:
想念乌龙茶
思念故乡树,想起乌龙茶,
也许想茶意味着想妈妈。
每当我惆怅的时刻,
饮着它,就象和妈妈一起品名茶。
思念故乡花,想起乌龙茶,
也许想茶意味着想念她。
每当我失意的时刻,
望见它,就象和恋人漫步在茶林下。
思念故乡人,想起乌龙茶,
也许想茶意味着想回家。
每当我孤独的时候,
见到它,就象和亲朋一起制名茶。
我没忘,安溪家山出名茶,
芳香遍九州,芳名满天涯。
此歌以委婉而深沉的曲调,围绕故乡与乌龙茶,唱出了游子对亲人的深切怀念。词曲优美、清新。它由刘薇作词、张丕基作曲,苏国明演唱,摘取了安溪县乌龙茶“铁观音杯”全国征歌大奖赛一等奖的桂冠。
南音和铁观音
饮一杯铁观音,唱一曲南音,歌颂妈妈的歌曲
歌声里飘茶香,茶水中有歌韵。
南音铁观音。铁观音南音,
味儿一样浓,情呵一样深。
歌与茶同是安溪两件宝。
茶与歌同出安溪一条根。
饮一杯铁观音,听一曲南音,
闻歌逢知已,品茶倍思亲。
南音铁观音。铁观音南音,
饱含多少情,温暖多少心。
歌与茶海阔天空比翼飞,
茶与歌品不够哟唱不尽。
《南音和铁观音》一歌由石祥作词、银力康作曲,姜家锵演唱,与《想念乌龙茶》一同摘取了安溪县乌龙茶“铁观音杯”全国征歌大奖赛一等奖的桂冠。南音在安溪亦有上千年的历史。早在五代南唐保大十三年(955年),开先县令詹敦仁就有“千家罗绮管弦鸣,柳腰舞罢香风渡”的诗句。清康熙帝60大寿盛典时,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李光地举荐南音祝寿庆典,荣赐“御前清客,五少芳贤”中的“五少”就有安溪的管弦大师李仪。南音活动在安溪非常盛行,经常开展众性演唱活动,县乡都成立了南音研究会、研究社,在全国各地举行的南音演唱大会上均获佳绩。此歌稍慢但富有韵味地唱出了南音与铁观音悠久而神秘的历史,歌与茶的同源关系,歌曲旋律既有浓厚的民族民间彩,又富有时代气息。
名茶铁观音
安溪山高飘彩云,安溪茶香传美名;
清郁甘醇闪碧光,誉满天下铁观音。
安溪山美育芳茗,乌龙茶里出神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