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当代文学扭曲  窥视  逃离
——《玫瑰门》的女性焦虑与历史失语
邓亚欣 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
摘要:《玫瑰门》中作家以其独特的智慧与才情将自己的理解、怜悯、宽宥甚至无奈融入到女人的骨血之中。铁凝曾这样评价这部作品:“书中的主角都是女人,老女人或者小女人。因此,读者似乎有理由认定‘玫瑰门’是女性之门,而书中的女人与女人、女人与男人之间一场接一场或隐匿、或赤裸的较量即可称之为‘玫瑰战争’了。”
关键词:玫瑰门;新历史主义;女性主义
《玫瑰门》是铁凝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以一个女孩儿在喧嚣混乱的岁月中,迷茫地穿越生命之门为线索,通过对司猗纹、宋竹西、苏眉不同的生存状态和人生轨迹的刻画,形象地概括了半个多世纪以来中国女性命运的历史演变,全面深刻地呈现出女性生存的百态图。《玫瑰门》既是新历史主义小说的代表,更是一部女性主义力作。“玫瑰门,门内是女人的天性与本能的欲望与追求,门外是社会利益与事态风云。”透过千疮百孔的门,扭曲的女人窥视着自己,窥视着世界,又被自己和世界窥视,然而,无论如何挣扎终究难以逃离。
一、扭曲
《玫瑰门》被誉为“展现女性历史命运的厚重之作”,其厚重不仅体现在作家对女性处境的冷峻思考,更深刻地表现为作家以个人的视角对社会现代化进程中“历史理性”及坚不可摧的男权文化的深度质疑。这种以个人主观化的写作进入对历史的重新打量、思考的创作方式被称作“新历史主义”。
新历史小说极力消解政治意识形态的强力影响,“由原来着眼于主流历史的‘宏伟叙事’而转向更小规模的‘家族’甚至个人的历史叙事;由侧重于表现外部的历史行为到侧重揭示历史的主体——人的心理、人性与命运;由原来努力使历史呈现为整体统一的景观到刻意使之呈现为细小的碎片状态;由原来表现出的极强的认识目的性——揭示某种‘历史规律’,到凸现非功利目的隐喻和寓言的‘模糊化’的历史认识、体验与叙述。”在《玫瑰门》中,铁凝将“”十年的政治斗争搬到北京响勺胡同中的庄家大院,表现为街道主任罗大妈与庄家大奶奶司猗纹的“双向”话语权的争夺。在“寓言化”的写作中,作品中的所呈现的是荒唐的历史,畸形的时代,扭曲的人物。
姑爸“主动消灭自我的女性特征,以表示对男性社会的抗衡。”用自己扭曲的身体特征再现了时代的畸变。她痴迷于挖耳屎,隐喻其对性的畸形渴望;而在半是苏醒、半是迷糊时把从世间男子那里无法得到亦无法施予的情感全部倾注在男猫大黄身上。可最后,却是她自己把已被大卸八块的大黄全部吃进肚子。畸变的时代、扭曲的人性让她“返璞归真”——回到肚子,回到子宫。“这扇是“任何利器都不能戳
女主角破”的,肚子“四周有铜钉铁皮环绕”,这里是最安全的所在,于是,她用肚子接纳了大黄,直至最后用“玫瑰门”承受着革命暴力以及男权社会施加在她身上的所有折磨与伤害。
弗洛伊德认为,性(力比多)是人最基本的内在驱动力。力比多积蓄到一定程度就需要以一种合乎情理的方式宣泄出来,否则人的心理和行为都将发生畸变。从精神分析角度看,姑爸的扭曲一方面固然由于传统文化中父权文化的长期扼制而让她最终陷入以男权文化为主体的历史文化语境中并难以自拔;另一方面她自身的因素也在起作用——个体自身的女性意识过于薄弱。姑爸的女性身体是未觉醒的,因而自我性别意识至始至终都处于被遮蔽的状态,这是女性在男权社会中主动将自己视为弱者、第二性的表现。波伏娃认为,“(女性)是附属的人,是同主要者(男性)相对立的次要者。(男性)是主体”,占据绝对的地位,而女性则是“他者”。铁凝也说过:“只有正视自己才能开拓自己,每一次开拓自己即是对世界的又一次发现。”在心理和生理上均已扭曲的姑爸从未正视过自己,更遑论开拓与发现。她一味地向男权妥协,主动将自己沦为男性话语权的附属品以期得到保护,但最终换来的是更沉重的痛苦。
姑爸的可悲之处在于她从未在男人身上得到任何情感;与姑爸相比,司猗纹从男人那里得到的永远都“是厄运与悲剧,是施虐与残酷,是摧残与盘剥。”她把自己承受的厄运、悲剧、施虐、残酷、摧残和盘剥归咎于旧社会的家庭以及维护旧家庭利益的旧社会。所以当“要革命的站出来,不革命的滚他妈的蛋”的口号响彻大街小巷时,她感到无比的雀跃,甚至觉得有些瘆人的口号很“可爱”……司猗纹的扭曲在她对待家人的方式上显得更为冷酷无情:齐小送来庄绍俭的骨灰时,她会努力地从青灰的渣滓
中翻精华所在,并坚信庄绍俭的精华落在了齐小手里,于是,她把骨灰倒入茅坑,背着庄老太爷劈了黑匣子。“如果她的灵魂正厌弃着什么,她就越加迫使自己的行为去爱什么。”年老的司猗纹是那样的爱着她的生命,即使她已经“像一条濒临萎缩的干鱼”,她的脸仍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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