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小说《孔乙己》文本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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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语文天地·高中版》2021年第02期
        《孔乙己》是鲁迅先生创作的经典小说作品,在作品中,作者用辛辣讽刺的笔触深刻揭露了封建社会“吃人”的本质,并借助“孔乙己”这一形象表现了科举制度对于知识分子的毒害,反封建意义极为鲜明。从文章的表达手法来看,无论是語言、人物,还是场景,作者都将其操控得游刃有余,从而为读者构造出一种压抑、刻板、冰冷的社会氛围。本文对初中语文课文《孔乙己》进行分析,思考作品情感与社会内涵在小说中的集中表达,探究作品的教育价值。
        一、场景,展开故事的细节
        世界短篇小说之王莫泊桑极力强调细节在文学作品中所发挥的作用,他认为“修饰得当的细节”远比长篇大论更加重要。在鲁迅先生的作品中,细节便借由场景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作为一代文豪,鲁迅先生并没有在文章中提及任何封建社会的弊端,但字里行间全是“吃
人”和“迫害”。鲁迅小说简介
        在文章开头的第一段的结尾处便能见到这样的文字:“如果出到十几文,那就能买一样荤菜,但这些顾客,多是短衣帮,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穿长衫的,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酒要菜,慢慢地坐喝。”为了招徕长衫顾客,酒店的老板将酒店分为两大格局:柜台与“雅间”,穿着长衫的“人上人”得以踱入一旁的“雅间”当中,“要酒要菜”,这是社会身份之间的差异,也表明了小说的创作目的:展现一个不平等的社会。“慢慢地坐喝”,这是长衫顾客的作态,他们是否一定要“慢慢地坐喝”?并非如此,但多花了钱,点了荤菜,就应该让别人多来“瞻仰自己”,为自己,为身上的长衫增添几分光彩。通过“短衣帮”与“长衫客”的对比,不同体的“各自有序”借助作者的文字表现出来,矛盾的伏笔就此埋下。
        在解释孔乙己的名字由来的过程中,作者又写下了这样的文字:因为他姓孔,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上大人孔乙己”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孔乙己。用最为简单的笔画作为一个读书人的代号,用简单的文字代替个体的名号,这实在是一种屈辱。诚然,孔乙己是“故作清高”的代名词,但在这样一帮不懂得尊重姓名,只知道“读书人要中举”的人面前,他的知识、清高是没有价值的,所以,不屑也就成了孔乙己进行抗争的唯一
方法。借由场景,作者先描写了长衫顾客的高贵,但对于孔乙己这样一个落魄的“长衫”,一个读书人,他的长衫令得他看起来更加反常,读者不禁要问,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长衫又有着怎样的含义?当作为上等人的代名词的“长衫”出现在孔乙己的身上,身份与行为上的落差再度冲击着观者的思想,制度中的不平等便渐渐地展现出来了。
        二、语言,揭露矛盾的素材
        故事的冲突及后续的发展往往需要借助语言这一手段表现出来。《孔乙己》自然也不例外,在小说中,掌柜的语言、客人的语言、孔乙己的语言相互交织,共同勾勒了孔乙己的命运。
        文章开头便是这样一句话:“掌柜说,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长衫主顾,就在外面做点事罢。”这是对长衫顾客的重视,也是对读者的“心理暗示”:长衫顾客总是高人一等的。但到了“孔乙己”这里,这样的优待似乎失去了价值,客人们用嘲讽、讥笑来提醒孔乙己,让他回忆自己的不堪:孔乙己,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何家的书,吊着打。在孔乙己的不堪中哄堂大笑,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孔乙己的痛苦之上。诚然,孔乙己的盗窃确实该遭受惩罚,但在“被吊着打”之后,众
人依旧将他的遭遇视为一种“报应”——偷东西就应该被吊着打,更活该被人取笑。这样的语言是没有丝毫的善意的,更不包含对于“长衫”的重视。孔乙己便用“君子固穷”“者乎”来回应他们,使他们意识到:自己再怎么挨打也是一个读书人,比他们要高贵得多。“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嘛。对于封建“教诲”的死守终于开始将孔乙己身上的“毒”表现出来,他开始用“他们不懂的文字”进行反抗。
        随着故事的后续推进,孔乙己的语言终于使得他的身份发生了变化:虽然不幸,但不幸的根源还是在他自己的身上。“这回可是全是之乎者也之类,一些不懂了。”“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别人的语言是直白的,孔乙己的语言却掉进了古文的圈套里,满嘴的之乎者也。对于科举功名的过度追求终于将这种制度上的毒害带到了个体的行为当中。在语言上,他已经失去了与人进行正常交流的机会。而在文章结尾,孔乙己的“不要取笑”“跌断”终于加深了作品的悲剧意味:封建科举制度下的孔乙己百无一用,除了读书便是好吃懒做,不然就是死,读书的一切目的在于“获取功名”,他的幸福、未来,全都断送在封建科举制度中了。在《孔乙己》中,穿着长衫的顾客是高贵的,但孔乙己和顾客们用语言推翻了这种高贵,两种语言表述方式在生活中针锋相对,但在那一点不懂的“之乎者也”下面,是被封建科举制度深深迫害的灵魂。
        三、人物,推动故事的推手
        契诃夫在《变龙》中塑造了见风使舵的人物形象,以此来对故事发生的时代进行揭露。这种创作手法也表现在鲁迅先生的《孔乙己》当中:当不同的人物相互碰撞,他们演化为推动故事、推动情节的第一动力,并使作品进入不同的方向。
        先说文章中的“我”,这一角在文章中扮演着一个近乎于“透明人”的角,但对于孔乙己的情感却借由“我”表现出来:在“我”的视角下,客人们总是嘲笑孔乙己,掌柜的总是轻视孔乙己,最后,连“我”也对孔乙己表现出了轻视:“讨饭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封建制度下的人踩人终于表现出来,并影响着下一代人的思想。“我”是记录故事的第一单位,保留着故事的针对性,也揭露了大众的麻木。
        其次是文中的“掌柜”,这一角将利益至上的原则表现得淋漓尽致。酒里掺水不算过错,增设“包间”也理所应当,但为了自己的利益,将痛苦施加在孔乙己身上,这样的做法是不人道的,“而且掌柜见了孔乙己,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有人笑自然就有生意,孔乙己这样的蝼蚁,谁会去关心他的死活呢?在孔乙己没来的时候,掌柜与孔乙己的关系也仅限于酒钱而已,麻木,这种冷漠的情感达到了顶峰。
        那些顾客,他们的“人吃人”则更为明显:读书人就要中举,不中举就不能叫读书人;偷了人家的东西活该被打,被打断了腿更是活该。虽然是不认字的客人,但面对孔乙己这样连“秀才都捞不到”的读书人,他们也是不会给予一点同情的。这些人是麻木的缩影,也是封建制度投向以孔乙己为代表的读书人的目光。
        最后便是文章的主角孔乙己了:他用总也不洗又皱又旧的长衫来表现自己的抗争,时刻想着自己的“高人一等”,用之乎者也宣告自己的高贵,希望能够起到鹤立鸡的效果,但那些俗人终于还是践踏着他的尊严。对于科举功名的过度追求限制了他的一切技能:偷书、喝酒成了他消遣或者说是逃避仅有的方式。孔乙己是不幸的,但在封建制度下,这样的不幸者不止孔乙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