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服作为 认同的力量
汤敏**
摘要近年来，汉服这种亚文化现象在线上线下空间中变得越发清晰可见㊂为解释汉服何以 出圈 ，本文试图从认同性的角度来探查汉服背后的文化民族主义认同及其运作的机制图景㊂本文发现, 汉服 作为一个身份与文化认同的符号，背后附着了审美性认同㊁族裔性认同与国族性认同㊂作为一个族裔性认同, 汉服 形成于族际交往语境下汉族身份的标识漫漶与身份屈辱，而其背后的审美性认同，则大多由流行影视文化与电商消费主义所激发，且与族裔性认同互为激发㊁相互转化㊂然而，这些认同性及其扩散面临诸多阻力，为对抗这些阻力，一种基于互联网的汉服认同政治得以发生㊂最终，主流意识形态捕捉到了这股 认同的力量 ，通过将汉服背后族裔性的民族与文化认同接合成国族性的身份认同与民族复兴想象，汉服进一步获得大众化的驱动力㊂本研究不仅丰富了对于汉服现象的解释与理解，还给数字媒体与民族主义研究带来了某种新发现㊂
关键词汉服运动文化民族主义认同政治接合
Abstract In recent years,the subculture of Hanfu has become more and more obvious in the online and offline space.In order to explain why Hanfu
* **本文为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 主流意识形态引领青年媒介文化研究 (项目编号:20ZDB020)的阶段性成果㊂
汤敏，湖南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讲师，中山大学政治传播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媒介文化㊁网络意识形态㊂
is becoming out of the circle ,this paper attempts to explore the cultural nationalism identities behind Hanfu movement and its operation mechanis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dentity.It is found that Hanfu ,as a symbol of cul-tural and identity,is attached with aesthetic identity,ethnic identity and na-tional identity.As an ethnic identity, Hanfu is formed and inspired by the identification and humiliation of the Han nationality in the process of inter eth-nic contact,while the aesthetic identity behind it is mostly inspired by popular film and television culture and e-commerce consumerism,and is always mu-tually transforming and stimulating each other with ethnic identity.However, the spread of these identities a
nd themselves face many obstacles.In order to fight against these obstacles,an Internet-based Hanfu identity politics subse-quently took place.Finally,the mainstream ideology captured this power of i-dentity.By articulating and turning the ethnic and cultural identity behind Han-fu into the national identity and national rejuvenation imagination,Hanfu fur-therly gained the driving force of popularization.The study not only enriches the explanation and understanding of Hanfu phenomenon,but also brings some new findings to the study of digital media and nationalism.
Keywords Hanfu Movement;Cultural Nationalism;Identity Politics; Articulation
一引言：汉服何以 出圈
近年来，随着微博㊁B站㊁抖音等互联网传播平台的兴起，汉服作为亚文化现象在数字媒体空间中变得越发清晰可见㊂比如共青团中央在2018年4月18日举办首届 中国华服日 时，微博相关话题的阅读量超过2亿次，当日相关活动的B站直播在线观看人数高达316万，创造了B站直播历史在线人数的最高纪录㊂而2020年第三届 中国华服日 举办时，通过各大平台涌入共青团中央官方直播间的网友超1000万人，当日 中国华服日 话题在全平台阅读量达到11亿次㊂①
①余婷婷:‘衣冠归来：寻 Z 世代的年轻人“,‘中华手工“2020年第2期㊂
与网络空间中不断上升的文化可见性相伴随的，是线下实体空间中汉服消费与汉服运动的不断 扩大 ㊂据中国经济网报道，截至2020年9月，全国汉服市场规模达数十亿，消费人数超2000万㊂①而随着各种汉服社成为常规性的社团组织，以及诸如浙江 西塘汉服文化周 ㊁焦作 永不落幕的汉服节 ㊁成都 国风汉服文化体验街 等众多文旅项目的兴起，原本作为小众文化的汉服逐渐 出圈 而走向大众化㊂
如何看待以及解释这一亚文化的 出圈 与大众化，成为近年来媒介与文化研究的一个复杂而有趣的话题㊂艾秀梅观察发现，当下中国城市服饰审美中出现的这种以汉服为主体的复古风尚背后有两个助推因素：一是流行文化中的古装题材热，通过虚构性的影视艺术渲染培育了一批心仪古典古风的 粉丝 大众，他们成为汉服的重要消费体；二是消费经济领域的电子商务热，通过视像包装和意义赋魅将汉服打造成为一件富有文化意义和扮靓魔力的神器，众多消费者借此体验和表达着一种富于古典诗性理想生活彩的文化调性与审美情趣㊂②这一研究以及其他相类似的研究从文化培育与消费主义的角度，为汉服的扩散与 出圈 提供了某种通行的解释㊂
当然，该研究也进一步指出，这两种解释背后所共通的一个要素就是，基于视频媒体与电商媒体视觉技术支持下的媒介诱导，成为促成手持先进电子设备的弄潮儿与汉服这一古风服饰因缘际会的重要因素㊂这一从媒介技术的角度来解释汉服何以 出圈 的视角，在其他相关研究中也体现了出来㊂比如，周星就充分肯认了互联网之于汉服运动的重要意义 新时期的汉服运动，从一开始就滋生于互联网，借助于互联网，依托于互联网，成长于互联网㊂③互联网对汉服运动超越各城市之地域性进而扩张为全国
性规模甚至在海外中华文化圈中也产生影响，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凭借互联网，活跃于不同城市的 同袍 相互鼓舞，互通信息，进而使汉服运动
)
①②③详见‘市场规模达数十亿那些 汉服江湖 里的年轻人“, 中国经济网 百家号,2020年9月11日,baijiahao.baidu/s?id=1677493172463091979&wfr=spider&for=pc㊂艾秀梅:‘电商时代的视像盛宴 论当下城市服饰审美中的复古风尚“,‘文化研究“
2016年第2期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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