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2月第25卷第24期
中国管理信息化
China Management Informationization
Dec.,2022
Vol.25,No.24
王 慧
（湖北经济学院法商学院，武汉430205）
［摘 要］在减税降费背景下，我国地方政府财政压力日益增大。为了拓宽地方收入来源和引导地方政府改善消费环境，我国加快建立现代财税制度，明确新一轮消费税改革方向，提出征收环节后移和收入下划地方的改革方案，以及部分品目先行试点的改革意见。基于此，文章结合消费税征收环节现状，分析消费税征收环节后移对政府、企业及消费者个人产生的影响，提出完善消费税改革的配套措施。
［关键词］消费税；征收环节后移；税收改革；减税降费
doi：10.3969/j.issn.1673 - 0194.2022.24.048
［中图分类号］F812.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0194（2022）24-0151-03
0 引 言
为了缓解“营改增”和减税降费对地方财政带来的压力，有效解决地方政府面临的问题，2019年国务院印发了《实施更大规模减税降费后调整中央与地方收入划分改革推进方案》，该方案明确了消费税下一步改革方向，征收环节稳步后移将成为近期财税领域的重要改革事项［1］。本文为不同主体的行为选择提供依据，也为国家消费税征收环节后移的改革提供决策依据，以期完善我国消费税制度。
1 我国消费税征收环节现状及弊端分析
1.1 我国消费税征收环节的现状
我国经历了6次对部分消费税税目征收环节的改革。如表1所示，除了金银、钻石、铂金、首饰等只在零售环节征收，以及卷烟、超豪华小汽车在批发、零售环节加征一次，其他一般应税消费品都在生产环节征收。纳税人主要是从事生产经营的厂家，由于厂商规模较大，纳税户数较少，因此税源比较集
中，监控容易，征收管理就比较方便。但随着全面深化改革的推进，我国要更加注重促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和扩大国内消费市场。现行征税环节，纳税人并非消费者本人，消费税的调节作用也难以发挥出来，而消费税的改革作为刺激消费的有力工具，要更好地发挥消费税调节功能和增加财政收入的功能，增强消费者对消费税缴纳的意识。
表1 我国消费税征收环节改革的相关文件税目文件实施日期征收环节金银首饰
财税〔1994〕
95号
1995年1月
1日起
零售环节
钻石
财税〔2001〕
176号
2002年1月
1日起
零售环节
铂金及其
制品
财税〔2003〕
86号
2003年5月
1日起
零售环节卷烟
财税〔2009〕
84号
2009年5月
1日起
批发环节
（加征）超豪华
小汽车
财税〔2016〕
129号
2016年12月
1日起
零售环节
（加征）高档手表、
贵重首饰和
珠宝玉石
国发〔2019〕
21号
2019年9月
26日起
零售环节
资料来源：国家税务总局
1.2 现行消费税征收环节的弊端
虽然在生产环节征收消费税具有实现源泉控制、降低征税成本、提高征税效率以及便于国家利用消费税进行宏观调控等优势，但是在生产环节征收仍然存在很多弊端。
首先，从消费税税目行业特点来看，卷烟、成品油、汽车、白酒等应税消费品行业生产较为集中，纳税人普遍具有较大的生产规模，在各省也是重点税源企业。在我国的税收返还制度以及各省缴纳消费税为基数计算税收返还额的情况之下，可能会导致各省份最
［收稿日期］2022-06-16
［基金项目］湖北经济学院法商学院科学研究项目最终成
果“减税降费背景下消费税征收环节后移并下放地方的改革研
究”（2022K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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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政与税收
终税收返还的规模不均衡，而这又会使各省地方政府过度依赖投资、生产获取税收收入，脱离实际需求，造成资源浪费，导致经济发展无效率。同时，这也会导致区域间应税消费品消费水平与税收收入不匹配。地方政府需要承担这些应税消费品销售带来的成本，却得不到相应的匹配收入，导致地方政府改善消费环境的积极性不高。
其次，征税环节集中在生产销售环节，必然导致名义税率和实际税负偏离较大，其偏离的程度取决于这个税目所在行业的批发毛利率和销售毛利率。如果产品的批发毛利率较高，且出厂价较低，则容易造成生产环节所征税款较少，税基遭受侵蚀。以茅台为例，53度（500毫升）的酒出厂价为969元/瓶，官方零售价为1 499元/瓶，根据白酒20%的从价税率（从量税忽略不计），此款酒在生产环节需要缴纳193.8元的消费税，生产环节的名义税率为20%，但由于消费税具有单一环节征税的特征，征收同样税额的前提下，对于零售环节来说，消费者负担的实际税负却为12.9%，二者偏离较大。
最后，在实际的经济运行过程中，生产环节纳税会给生产企业带来更大的成本压力，企业运营过程中现金流减少，资金回收周期长，周转慢，从而降低企业利用资金进行再生产的能力。作为纳税人的厂商则可能通过压低商品出厂价，向关联方进行利润转移，以逃避缴纳税款。
2 消费税征收环节后移面临的困难
2.1 征管难度增大，征收成本增加
消费税征收环节后移对税务部门提出了新的挑战。纳税环节后移将会显著增加征收成本。例如，税收占比较大的卷烟、白酒行业在生产环节征收消费税，税务部门主要管理数量有限的生产厂家，税源易于控制，管理相对容易。如果后移至批零环节，税务部门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来管理市场上众多零售商，增加了地方政府的工作量。尤其直播带货的兴起，网络销售的隐蔽性、零售价不统一及税源相对分散等提高了偷逃税的概率，征管难度增大。为了避免税款流失，税务部门需要出台配套措施，加强税务人才培训，完善税收征管体系，提高税收征管的效率。
2.2 偏离消费税“寓禁于征”的初衷
消费税的初衷是发挥调节功能，达到“寓禁于征”的效果。无论是高档消费的非生活必需品，还是烟、酒等有害健康的商品，或是污染环境的物品，无不体现了通过征税达到减少甚至禁止消费该商品的目的，而征收环节后移至零售环节并且下划地方，地方政府为了财政收入可能会从鼓励投资生产向鼓励消费转变。这就会导致地方政府的行为与消费税征收初衷背道而驰。某些需要减少消费的物品反而会被变相地鼓励消费，不利于调节居民消费行为。如何权衡利弊，在提高财政收入的同时，致力于改善消费环境，促进企业良性发展，是地方政府需要重点思考的问题。
2.3 政府、企业、消费者之间存在博弈
消费税征收环节后移导致现有的利益格局被打破，造成利益在政府、企业、消费者三者之间重新分配。
对于地方政府来说，消费者征收环节后移给地方政府带来新的收入来源，也意味着地方政府需要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如解决负外部性等问题。同时，地方政府还要积极优化营商环境，稳步提高居民消费能力，持续改善消费环境，助力消费升级［2］。另外，征收环节后移打破了不同地方政府之间的平衡，需要注意后移带来的恶性竞争、地域发展不平衡、地方产业结构扭曲等问题［3］。对于企业和消费者来说，行业总体税负上升，其增加的税负归宿取决于企业和消费者双方的议价能力，税收负担面临重新分配。
3 消费税征收环节后移产生的影响
3.1 对地方政府的影响
消费税征收环节后移由“生产地原则”改为“消费地原则”。根据国务院提出的“存量基数部分归属中央，增量部分归属地方”的划分方法［4］，可减小生产地财政收入下降幅度，弥补部分财政收入。对于消费地政府来说，改革受益更大，增量收入下划地方，有效解决地方政府财力紧张问题。同时，消费税征收环节后移还能促使地方政府在扩大内需上有所行动，持续激发居民消费潜力，提高地方政府改善消费环境的积极性，构建新发展格局，形成良性发展，让居民有能力消费且愿意消费。但需要注意的是，消费税征税环节后移可能会加剧地区间财政收入的不均衡，拉大地区间经济发展差距，激化矛盾。
3.2 对企业的影响
消费税征税环节后移有助于缓解生产企业纳税压力。虽然消费税税负最终转嫁给消费者承担，但在生产环节征税会占用企业资金。尤其在面临重大突发事件时，生产企业面临更多不确定性，增加生产企业额外的资金压力。消费税后移至零售环节，则可调动企业生产积极性，减少占用资金，促进企业扩大再生产。相较于生产企业，市场上的批零企业具有规模小、资金周转快、经营周期短的特点，因而面临更大的纳税压力。因此，应对消费税改革带来的影响，不同企业需相应地调整经营方式，促进产业结构转型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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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政与税收
3.3 对消费者的影响
消费税后移至零售环节，提高税收透明度，消费者更加真实地感知自身消费行为所负担的税款，因而也能更好地调节居民消费行为，有效发挥税收调节作用。尤其对一些价格敏感的居民，则更加显现出消费税对居民消费的导向性。消费者在消费时也会充分考虑不同选择所需承担的税收负担，作出理性选择，使消费税充分发挥其应有的调节作用，引导消费者理性决策。消费税征收环节后移，虽然使消
费者整体税负增大，在改革初期可能持消极态度，但随着改革逐步推进，消费者看到利好，会逐渐习惯这一征收方式［5］。4 消费税征收环节后移改革的配套措施
4.1 调整消费税征收范围
目前，我国消费税征收范围仅就应税消费品征税，还不涉及消费行为和服务。随着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服务业迅猛发展，服务支出占我国居民消费支出的比重越来越大。尤其“营改增”之后，地方政府面临主体税种缺失、财政压力加重的局面，综合考虑，在后移消费税征收环节的改革中可适当调整征收范围，将一些高档服务纳入征税范围。这些也都在地方政府的管辖范围内，征管上是可控的，同时也为后续系列减税降费政策推行和改革顺利进行提供保障。另外，针对市场消费趋势和居民强大的购买力，高端市场具有很大的发展潜力。而目前只有高档手表和高档化妆品征收消费税，因此应拓宽奢侈品征收范围，如私人订制的奢侈品鞋服包及注册管理的私人飞机、房车等昂贵交通工具等［6］。
4.2 健全税收征管体系
消费税的征税环节后移对现有的税收征管方式提出了新的挑战。由于批零企业比生产企业更分散且数量更多，销售价格不统一，不易于管理控制，其实际工作中必然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成本。因此，我国应探索更加专业细化的征管方式，提高税收行政效率，对税源进行更严格细致的监控。在征管方面，应用大数据、云计算等高新技术手段对有批发零售资质的企业进行划区域定点登记管理，优
化税务工作流程。消费税后移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建立全方位的评估管理体系，实时反馈政策效果，定期对改革成果进行阶段性评估［7］。
4.3 分税目渐进性后移征收环节
《实施更大规模减税降费后调整中央与地方收入划分改革推进方案》（以下简称《方案》）提出先对高档手表、贵重首饰和珠宝玉石等条件成熟的品目进行改革，再结合消费税立法，对其他具备条件的品目
实施试点改革。《方案》表明，改革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先试点反馈，再分税目推行。在改革过程中，需要根据行业特点、不同税目、不同地区差异化制定征税环节。由于已有超豪华小汽车在零售环节征收的经验，这类消费品零售环节征收成本较小且征管可控，中期改革可考虑将小汽车、摩托车、游艇逐步后移至零售环节。卷烟消费税收入高，涉及各方利益，税源较为分散，目前批发环节加征一次，中期改革可将生产和批发环节合并为批发环节征收，合理设置税率。鞭炮烟火、成品油等税目由于可进行专项登记管理、特许经营，后移至零售环节征管可控。目前，征管条件尚未成熟的酒类消费品在改革中后期可在零售环节加征一次，也能引导居民健康消费。电池涂料等其他税目由于占比较小，影响不大，为了改革稳步进行，建议仍在生产环节征收［8］。
5 结 语
后移征税环节可有效发挥消费税调节作用，对缓解地方政府财政压力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不过也会引发相关问题，如征管难度增加、行业整体税负加重、区域间财政收入不平衡等。因此，消费税改革顺利推进还需制定配套政策，具体分析各税目后移的环节、征收范围的变动调整、收入下划地方后地区间的财政分配格局等相关问题。
主要参考文献
［1］国务院.国务院关于印发实施更大规模减税降费后调整中央与地方收入划分改革推进方案的通知［J］.中华人民共
卷烟消费税和国国务院公报,2019(29):16-17.
［2］罗秦.新发展格局下的消费税改革再思考［J］.税务研究,2021(4):56-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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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李冬妍，陆泽宇.实行价税分列促进我国消费税调节作用的发挥［J］.税务研究,2021(4):77-83.
［5］张德勇.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消费税改革探讨［J］.税务研究,2021(4):64-69.
［6］王文甫，刘亚玲.消费税征收环节后移改革的品目范围研究［J］.税务研究,2021(4):70-76.
［7］刘磊，丁允博.减税降费背景下的消费税问题探讨［J］.
税务研究,2020(1):39-43.
［8］庞凤喜，王绿荫.消费税改革的目标定位及制度优化分析［J］.税务研究,2020(1):4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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