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肠、巨阙、纯钧…”——浅说中国宝刀、宝剑的命名
刀剑之命名,久而远矣。《孙膑兵法》之《势备》篇称“黄帝作剑,以阵象之”,这应该是史书记载的最早刀剑,但并未提及剑名。
民间亦传说黄帝作“轩辕”剑,实不可考。遍查古籍,孔甲似乎是最早给剑命名者,据说他这个肆意、沉湎于歌舞美酒之中的夏朝第14代君主,于在位的第九年,约公元前1871年,采牛首山之铁,铸成一剑,长四尺一寸,以古文篆书铭之为“夹”。
这实在是个简洁之极的名字,严格意义上甚至不能算一个名字,因为“夹”通“铗”,本意就是“
剑”,这就像给人起名叫“人”一样无趣。虽然我很佩服陶弘景的博学和认真,可他在《古今刀剑录》上对此剑的说法显然不能让人信服。
因为距今约4000年前虽然很可能已经出现了青铜刀剑的雏形,但铁剑和冶铁术应该还未发明。国内迄今发现的最早一把人工冶铁制剑出土于西周晚期虢国国君墓室,却不过2900年前的事。可惜那把配有精美玉柄和松石的剑没有留下太多的文字记载,不知是否也有神奇的名称。
接下去的记载就是武丁了,商朝的第23个国王。在公元前十三世纪,铸造那个被今人誉为“青铜之冠、国之重宝”的“司母戊大方鼎”时,武丁很可能顺便为自己铸了一把宝剑,长三尺,同样地用古文篆书铸上剑铭,曰“照胆”。
比较孔甲的“夹”,这自然是个颇具气势的名字,但我对其中的部分细节同样执怀疑态度,首先是因为在那个时代,尚不具备铸成长达三尺青铜剑的工艺;其次则仅出于一种推测:在青铜考古史里,有一个比他更响亮的名字叫妇好,也就是他的妻子。
而在妇好墓中,竟出土了一把重达8.5公斤龙纹大铜钺和另一把重达9公斤的虎纹铜钺,作为一位女性实用的兵器,两者都是沉重得不可思议。但虽然她武艺超,力大过人,兵器上仍然只刻“妇好”字样。由此看来,那时兵器还是因主人而得名。
对于上古刀剑的记载,战国时代郑人列御寇所著的《列子》比较仔细,在《汤问》中记:“周穆王大征西戎,西戎献锟铻之剑、火浣之布,其剑长尺有咫,炼铜赤刃,用之切玉如切泥焉。”
这位穆王姬满,是周朝第五代王。在位时间约为公元前976年至前922年。作为中国历史上最富于神话彩的君王之一,他有着和洒家一样的嗜好——除去乐游、浪漫和酒外,还是刀剑的热爱者。
比较重要的是,“昆吾”剑的说法可以到了旁证,《山海经》云:“又西二百里曰昆吾之山,其上多赤铜。” 晋郭璞又加注释:“此山出名铜,赤如火,以之作刃,切玉如割泥也。周穆王西戎献之。”
图:鎏金菱形纹剑,战国青铜剑
进入春秋后,名剑宝刀层出不穷,对于它们的各项记载逐渐详细完整起来,其命名的真实性也变得比较可靠和有据。
中国名剑回顾一下《越绝外传记宝剑第十三》中最为出名的两段对宝剑的记载,虽然仍有神幻的成份。
故事一,春秋晚期和战国,吴越之铜剑名动天下,一代大剑师区冶应子应越王之托,铸五剑,曰“纯均”,曰“湛庐”, 曰“豪曹”,曰“鱼肠”,曰“巨阙”。
图:越王勾践
某日,著名的相剑师薛烛来到越国,勾践请其检视五剑。最先看过“毫曹”,薛烛淡淡说:“毫曹,非宝剑。
真正寶劍,五並見,没有哪一能专美。豪曹已经僭越名分,不是寶劍。”(洒家查遍古书,未见豪曹的解释,但其另外一个名字叫盘郢,意思是盘着的金龟子,估计剑身上是类似这种甲壳昆虫的纹理。)
再看“巨阙”,又云:“此非宝剑。宝剑,金、锡和铜不会分离。现在巨阙已离矣,不是宝剑。”
“然而此劍初成時,寡人坐于露臺之上,宮中有四駕馬車驶来,突然冒出白鹿奔馳而過,马驚車奔,寡人拔剑指向暴走的马车。当抛上了半空的车厢跌落在地上时,才发觉宝剑的剑气已砍断了马车。
此剑能刺穿铜釜,砍开铁锅,全都像切米糕一样轻易,拥有如此巨大的破坏力,寡人才命其名为巨阙。”勾践并不服气。
越王再取“纯钧”,薛烛听到后,突然正敛衣,神态凝重。刚小心翼翼将剑从鞘中拔出,就见到其艳丽如芙蓉出水,纹理灿烂如星宿列行,光芒如水溢出池塘,剑刃象森森的断崖,材质像闪亮的融冰,一切都如此得精纯和均匀。
“这就是纯钧吗?”勾践点了点头:“是的,有人要用二处富乡、千匹骏马和两座千户大城来换这把剑,你看行吗?”薛烛对曰:“不可,此剑是天人共铸的不二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