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心理杂谈:快感与艺术
艺术欣赏的目的是为了娱乐,因此快感就成了艺术欣赏所追求的一种效果。唐代诗人杜牧形容杜甫和韩愈的诗有解愁抓痒的功效。抓痒的快感是人所共知的,这个比喻还算有趣。
人既要有肉体上、生理上的快感,也要有精神上、心理上的快感。艺术欣赏就是满足精神快感的一个途径。孔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这说明艺术的快感能够胜过生理上的快感。生理快感是局部的,比如品味美食、闻一闻花香。而艺术的快感是一种精神现象,它使欣赏者全身心地愉快,进入超现实的精神空间,从而达到真正的赏心悦目。
快感在艺术欣赏过程中引发,主要有以下几个途径:
其一,艺术真实与生活真实的同一性,使欣赏者获得一种如在眼前的快感。《红楼梦》第四十八回写香菱谈诗,就涉及了这类快感。香菱对王维的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这些逼真的描写感到很惬意,并说自己见过落日孤烟的景致。欣赏者从艺术作品中再次“看到”或“听到”、感受到生活的真实,于是心中涌起似曾相识的快感。至于有人读了《阿Q正传》而对号入座,那是不懂艺术的人误把生活
真实等同于艺术真实,这谈不上是快感。更有人把小说当作新闻报道来读,以为里面的反面人物就是实际生活中的某某,甚至要打官司,这就很可笑了。有些学者研究《红楼梦》,大搞“索隐”,追查贾家与曹雪芹的关系,这就更谈不上什么快感了。
其二,快感来自作品中的悬念、偶然、意外等因素,使欣赏者“替古人担忧”产生紧张或放松的感受。金圣叹评点《水浒》时说,读书的第一乐趣是“替人担忧”。传奇类的文学艺术作品之所以能带给人快感,就在于它们善于以奇巧来迎合读者的好奇和猎奇心理。欣赏者甘于受惊吓,也尝到惊吓之后的快乐。武侠小说就是以一系列的悬念、偶然和意外来打动读者的,使智商很高的人也乐于受骗上当。古典小说的“且听下回分解”这种方式不能不说是一个创造,充分利用了读者和听众的探求的心理和如释重负的快感。
其三,悲剧使人流泪、喜剧使人欢笑,这是快感的两种表现形态。悲剧能唤起人的同情、怜悯,一洒悲伤之泪,心中的情感得到宣泄,这是一种特殊的快感。罗密欧与朱丽叶之死、梁山伯与祝英台之死,以及英雄人物的失败和牺牲,都能唤起人的悲悯、崇高之情,在对美好事物的惋惜、追怀之中,心理上经历了大起大落,最后恢复平静,仿佛自己经历了一场悲剧。这样的快感是同情的结果,与喜剧的愉快可谓异曲同工。此外,艺术作品的
形式——美的线条、悦耳的声音、整齐的韵律、和谐的陪衬,都可以直接诉诸人的感官,所以快感是显而易见的。在文艺欣赏中,快感最终要转化为认识,从而在娱乐中感受到更深刻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