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七篇解读滕⽂公篇(5.5)
【原⽂】
墨者夷之因徐辟⽽求见孟⼦。孟⼦⽈:“吾固愿见,今吾尚病,病愈,我且往见,夷⼦不来!”
他⽇,⼜求见孟⼦。孟⼦⽈:“吾今则可以见矣。不直,则道不见;我且直之。吾闻夷⼦墨者,墨之治丧也,以薄为其道也;夷⼦思以易天下,岂以为⾮是⽽不贵也?然⽽夷⼦葬其亲厚,则是以所贱事亲也。”
徐⼦以告夷⼦。
夷⼦⽈:“儒者之道,古之⼈若保⾚⼦,此⾔何谓也?之则以为爱⽆差等,施由亲始。”
徐⼦以告孟⼦。
孟⼦⽈:“夫夷⼦信以为⼈之亲其兄之⼦为若亲其邻之⾚⼦乎?彼有取尔也。⾚⼦匍匐将⼊井,⾮⾚⼦之罪也。且天之⽣物也,使之⼀本,⽽夷⼦⼆本故也。盖上世尝有不葬其亲者,其亲死,则举⽽委之于壑。他⽇过之,狐狸⾷之,蝇蚋姑嘬之。其颡有泚,睨⽽不视。夫泚也,⾮为⼈泚,中⼼达于⾯⽬,盖归反蘽梩⽽掩之。掩之诚是也,则孝⼦仁⼈之掩其亲,亦必有道矣。”
徐⼦以告夷⼦。夷⼦怃然为间⽈:“命之矣。”
——《孟⼦·滕⽂公上》5·5的开头四个字是“墨者夷之”,所以这⼀章⼜叫“墨者夷之”章。《孟⼦》中的名字,叫陈良的(5·4),肯定是好名字;
叫夷之的,孟⼦讲“吾闻⽤夏变夷者,未闻变于夷者也”(5·4)的夷夏之辨,夏是先进⽂化,夷是落后⽂化,所以⼀看这个名字,我们就知道它带有贬义的⾊彩。
夷之是墨⼦的信徒,“因徐辟⽽求见孟⼦”,他通过徐辟——徐辟是孟⼦的学⽣——想来见见孟⼦。“孟⼦⽈:‘吾固愿见,今吾尚病,病愈,我且往见,夷⼦不来!’”孟⼦说:我还是愿意见见夷之的!可我今天⽣病了,等我病好后,我再去看夷之。夷之今天就不要来了。
“他⽇,⼜求见孟⼦。”过了⼀段时间,夷之⼜要求见孟⼦。“孟⼦⽈:‘吾今则可以见矣。’”孟⼦说:我今天可以见见你,但是,“不直,则道不见;我且直之”。这句话很重要。孟⼦是泰⼭岩岩之⽓象,说话总能说到点⼦上,说到⼈们的⼼坎上。“不直,则道不见”是说:说话,如果不直截了当,道理就说不清楚,道理就体现不出来。我必须说话直截了当,才能把道理说明⽩。今天我就直截了当,讲讲我的观点。
下⾯涉及的观点是墨家的观点。墨家是先秦很有影响的思想流派。简单地说,先秦最开始有三个流派⽐较⼤:⼀个是道家,⼀个是儒家,⼀个是墨家;道家有⽼⼦,儒家有孔⼦,墨家有墨⼦。墨⼦有⼀个观点是薄葬,就是双亲死后,我安葬他们,不要随葬很多⾦银财宝,简简单单就可以了。
所以孟⼦说:“吾闻夷⼦墨者,墨之治丧也,以薄为其道也。”我听说夷之是个墨家,⽽墨家办理⽗母的丧事,是以薄葬作为基本原则。墨⼦在丧事上的基本观点是薄葬。“夷⼦思以易天下,岂以为⾮是⽽不贵也?”夷之想⽤墨家的薄葬来改变天下的风俗,⽽且认为不这样做,就不⾜以称之为好。这⾥我们看到夷之是墨⼦的信徒,他相信薄葬是好的,想拿它来改变天下。他是这么想的,但事实上是怎么做的呢?
“然⽽夷⼦葬其亲厚,则是以所贱事亲也。”可是,夷之的⽗母死后,他还是⽤很多⾦银财宝安葬他们。夷之⽤很多⾦银财宝安葬⽗母,这表明他在⽤⾃⼰看不起的理论来对待⽗母。夷之是墨⼦的信徒,他相信墨家的观点——薄葬。⽗母死后,他采⽤的却是厚葬。他本来是反对厚葬的,但对待⾃⼰的⽗母,他还是⽤了他所反对的厚葬⽅式来埋葬⽗母。夷之这⾥是很⽭盾的。他理论上讲的是⼀套,实际上做的⼜是⼀套,这种⽭盾体现了什么问题呢?厚葬⽗母有没有道理?薄葬⽗母有没有道理?它由此引起了孟⼦的思考。
孟⼦没有直接见夷之,这番话是通过徐辟转告的。“徐⼦以告夷⼦。”徐辟把孟⼦的话告诉了夷之。“夷⼦⽈:‘儒者之道,古之⼈若保⾚⼦,此⾔何谓也?之则以为爱⽆差等,施由亲始。’”我们先看看这个“儒者之道”。
孟子一共有几篇孔⼦、孟⼦、荀⼦都是儒家。“儒”这个字,《论语》6·13出现过:“⼥为君⼦儒!⽆为⼩⼈儒!”你要做
君⼦,不要做⼩⼈!但是,这个“儒”并不是指孔、孟、荀作为儒家的儒。从《论语》《孟⼦》看,“儒”字第⼀次具有学派意义是从5·5“儒
⼈!但是,这个“儒”并不是指孔、孟、荀作为儒家的儒。从《论语》《孟⼦》看,“儒”字第⼀次具有学派意义是从5·5“儒者之道”这四个字开始的,它具有了专门指代孔孟之道的含义。
按照章太炎(1869—1936)先⽣的观点,儒有三种类型:⼀个叫达名,⼀个叫类名,⼀个叫私名。达名意义上的儒,就是⼀切有⽂化的⼈都可称之为儒。类名意义上的儒,就是“⼦⼊太庙,每事问”(《论语》3·15)。孔⼦进了太庙,每件事都要问⼀问。他问什么呢?问的是礼、乐、射、御、书、数的六艺。类名之儒,就是掌握了礼、乐、射、御、书、数这六种技艺的⼈可以称之为儒。私名意义上的儒,就是把孔、孟、荀称为儒家。私名是你必须“祖述尧舜,宪章⽂武,宗师仲尼”,才能叫作儒家。达名的外延特别⼴,内涵就没有那么丰富。类名次之。只有到了私名,它的外延越来越⼩,内涵越来越丰富。儒家的“儒”在《论语》《孟⼦》这两本书中,真正具有了指代孔、孟这类儒家的意义,就是从5·5开始的。夷之不⼀定是在这个意义上说的,但在整个《孟⼦》中,我们可以说儒家的“儒”是这么来的。
夷之相信薄葬的理论,但⽤厚葬来对待⾃⼰的⽗母,他怎么解释这种⽭盾?夷之说:儒家有这样⼀回事,认为古代的圣贤爱护⽼百姓,就像爱护婴⼉那样。这句话(指“古之⼈若保⾚⼦”)是什么意思呢?
夷之认为是“爱⽆差等”,爱是没有差等的,但爱要实⾏起来,它有个开始、有个起点,这个开始、这个起点就是⾃⼰的⽗母。
夷之这⾥说爱是没有差等的。⼈们⼀般的理解是:我爱我的⽗母,你爱你的⽗母,这是没有差等;我爱我的⽗母,就像你爱你的⽗母⼀样,这是没有差等。夷之却进⼀步落实为:我爱我的⽗母,我同样爱你的⽗母,这就是“爱⽆差等”。我爱我的⽗母,我也爱你的⽗母,这听起来没错。他⼜说:只是真正要做的话,我们还是要从爱⾃⼰的⽗母开始。这是夷之的“爱⽆差等,施由亲始”。我们仔细揣摩⼀下,它的问题到底出在哪⾥?
“徐⼦以告孟⼦。”徐辟把夷之的话告诉孟⼦,孟⼦开始回答。这段回答有⼀些让⼈难以理解的地⽅,我们慢慢来讲。“孟⼦⽈:‘夫夷⼦信以为⼈之亲其兄之⼦为若亲其邻之⾚⼦乎?’”孟⼦说:夷之难道真的以为别⼈爱⾃⼰哥哥家的⼩孩跟爱邻居家的⼩孩是⼀个意思吗?⼀个是我哥哥家的⼩孩,⼀个是邻居家的⼩孩,你说我到底更爱哪个⼀些?“彼有取尔也。”这五个字(以及下⾯⼀句)在《孟⼦》解释史上有些不同的理解[]。我们回到刚才的问话:夷之真的以为别⼈爱⾃⼰哥哥家的⼩孩与爱邻居家的⼩孩⼀个样吗?这个“彼”,到底是指夷之还是指别⼈呢?“彼有取尔也”是说:他肯定是有所选择的。这个选择是什么呢?
下⾯这句话是:“⾚⼦匍匐将⼊井,⾮⾚⼦之罪也。”⼩孩⼦在地上爬来爬去,⼀不⼩⼼爬到了井边,然
后掉下去了,但这不是⼩孩的罪过。这句话放在这⾥,不是特别好理解。这个⼩孩——不管是邻居家的⼩孩,还是我哥哥家的⼩孩——他在地上爬来爬去,⼀不⼩⼼爬到井边,⼜⼀不⼩⼼掉到井⾥。这不是⼩孩的罪过,的确不是⼩孩的罪过。但是,这句话到底要说明什么问题呢?
孟⼦⼜接了⼀句:“且天之⽣物也,使之⼀本,⽽夷⼦⼆本故也。”孟⼦认为:天⽣万物,“使之⼀本”,只有⼀个来源,那就是⾃⼰的⽗母。但是,夷之搞成了两个来源,就是你的⽗母、我的⽗母。我爱我的⽗母,我也像爱我的⽗母⼀样爱你的⽗母,这就是两个来源。“⾚⼦匍匐将⼊井,⾮⾚⼦之罪也”不好理解,但如果从“⼀本”“⼆本”看,就慢慢变得好理解了。“⼀本”,天⽣万物只有⼀个来源,就是⽗母。我的⽗母⽣育了我,不是你的⽗母⽣育了我,这就是“⼀本”。“⼆本”就是我的⽗母⽣育了我,你的⽗母也⽣育了我,但这可能吗?那是不可能的。孟⼦这⾥其实是要说明:夷之说的“施由亲始”没有错,但“爱⽆差等”是不对的,儒家不这么认为,儒家认为爱有差等。墨家认为爱⽆差等,儒家认为爱有差等,只是“有”“⽆”的⼀字之差。爱有差等怎么理解?
我们先看《孝经·⼠章》的“敬”“爱”两个字,它们涉及三类⼈:⼀是⽗亲,⼀是母亲,⼀是国君。敬、爱这两种感情,怎么匹配给⽗亲、母亲、国君呢?《孝经》认为:我要把敬给国君,把爱给母亲,把敬与爱同时给⽗亲。爱有没有差等?儒家认为爱是有差等的,差等就在这⾥。
到孟⼦这⾥,爱的差等怎么体现?他提到“⾚⼦匍匐将⼊井”,是讲⼩孩掉井⾥的故事。这个故事,3·6
就已经讲了。⼩孩落到井⾥,我们每个⼈都有恻隐之⼼,都会去救他。这种情感是性善论的来源,是仁、义、礼、智的来源。如果没有这种情感,我们就是禽兽,我们就不是⼈。假设把这种情感跟我们爱⽗母的情感相⽐,怎么区分呢?孟⼦说过:“⽼吾⽼,以及⼈之⽼;幼吾幼,以及⼈之幼。”(1·7)爱我的⽗母,然后把它推⼴到爱别⼈的⽗母;爱我们家的⼩孩,然后把它推⼴到爱别⼈家的⼩孩。“以及”就是推⼰及⼈。
因为推⼰及⼈,我爱我的⽗母,我才能像爱我的⽗母那样去爱别⼈的⽗母,这是爱有差等。我爱我的⽗母,我也⼀视同仁地爱别⼈的⽗母,这是爱⽆差等[]。两者是有区别的。墨家讲爱⽆差等,它没有“推⼰及⼈”这个概念,它是“⽐⽽同之”。就像5·4讲的“⽐⽽同之”,质量好的鞋⼦与质量不好的鞋⼦都是⼀个价。⽐⽽同之是爱⽆差等,推⽽及之是爱有差等。其实,夷之也知道爱是有差等的。为什么呢?因为他明明相信墨⼦的薄葬主张,但还是⽤厚葬的⽅式来掩埋⾃⼰的⽗母。他潜意识地知道爱是有差等的,只是挂在嘴上的却是爱⽆差等。
我们为什么要埋葬⾃⼰的⽗母呢?孟⼦说:“盖上世尝有不葬其亲者,其亲死,则举⽽委之于壑。”上古的时候,有⼈不埋葬⾃⼰的⽗母。⽗母死了,就把⼫体背起来,然后扔到⼭沟⾥。这是孟⼦假想的情形。但是,过了⼀段时间,我经过那⼀道⼭沟,发现了让我惊⼼的⼀幕。“他⽇过之,狐狸⾷之,蝇蚋姑嘬之。”某⼀天,我经过扔⽗母⼫体的那个⼭沟,看到狐狸正在吃我⽗母的⼫体,看到蚊⼦、苍蝇正在叮着我⽗母的⼫体吸。
看到狐狸正在吃我⽗母的⼫体,看到蚊⼦、苍蝇正在叮着我⽗母的⼫体吸。
看到这幅情形,“其颡有泚,睨⽽不视”,我的额上⽴刻冒出冷汗,连睁眼⼀下都不敢,不敢望这⼀幕。“夫泚也,⾮为⼈泚,中⼼达于⾯⽬”,我这额头上的冷汗不是为别⼈冒出来的,是因为我⼼⾥已经忏悔,悔恨⾄极。我⼗分后悔,我忏悔之⾄,流露在脸上,就是“中⼼达于⾯⽬”。我忏悔了,我怎么办?“盖归反蘽梩[]⽽掩之”,我马上跑回家⾥,拿来畚箕,拿来锄头,把⽗母的⼫体埋了。“掩之诚是也”,把⽗母的⼫体埋起来,这样做是对的。“则孝⼦仁⼈之掩其亲,亦必有道矣。”孝⼦仁⼈埋葬⽗母的⼫体,也⼀定是有道理的。
这段话是孟⼦设想⼈类为什么有葬⽗母的礼仪。他设想了这样的情形:⼈类⼀开始,礼仪还没有产⽣,所以,⽗母死了,就把⼫体扔到⼭沟⾥。有⼀天,你经过那⾥,看到狐狸在啃⼫体,蚊⼦、苍蝇在叮⼫体。这个时候,⼈类⾃然⽽然的忏悔之情油然⽽⽣。⼈类采取了⾃⼰的⽅式,就是马上回家,拿来⼯具,把⽗母的⼫体埋掉。孟⼦是说⼈类对待⾃⼰的⽗母,掩埋是⽂明的开始。之后,同样要好好埋葬⾃⼰的⽗母,不能实⾏薄葬,⽽是要实⾏厚葬。孟⼦有很多地⽅谈到这⼀点,⽐如4·7说“君⼦不以天下俭其亲”。作为君⼦,你再没有钱,但在对待⽗母的丧事这⽅⾯,你不能节省,你⼀定要⽤最隆重的⽅式来厚葬⾃⼰的⽗母。这是孟⼦的观点。
孟⼦讲完后,“徐⼦以告夷⼦”,徐辟告诉了夷之。“夷⼦怃然为间⽈:‘命之矣。’”夷之听了徐辟的转告,
惆怅了很久,然后说道:“我受教了,我懂得了。”夷之说“命之矣”,表明夷之通过孟⼦的教育,接受了孟⼦的观点。夷之接受了孟⼦什么观点呢?他开始认为“爱⽆差等,施由亲始”,所以他接受的是“爱有差等,施由亲始”。
“施由亲始”是没错的,错就错在“爱⽆差等”。因为爱⽆差等,墨家主张兼爱。兼爱把我的⽗母⽐⽽同之别⼈的⽗母,这样是不⾏的。因为主张兼爱,墨⼦也主张薄葬。孟⼦这⾥等于同时对兼爱、薄葬的主张进⾏了批评。但是,从理论上说,孟⼦并没有彻底解决儒家为什么实⾏厚葬这个观点。他只是批评了“爱⽆差等”,并没有把为什么要实⾏厚葬讲出来。这⼀点,孟⼦会在其他地⽅讲(⽐如2·16,4·7)。
这⼀章是孟⼦第⼆次跟其他思想流派进⾏辩论。这次辩论以墨家夷之接受孟⼦的观点,打上了句号。每次读这⼀章,我都有⼀些困惑,有⼀些想法。
我们现在讲儒学要⾛进现代⽣活,⾛进今天⼈们的⽣活。到底怎么⾛进?我们经常说我们要读经,但经是怎么念的?我们听说过佛家念经,没有听说过儒家念经。我们每个⼈,不管是儒家还是佛家、道家,都有⾃⼰的⽗母。对于我们的⽗母,“⽣,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可谓孝矣”(5·2)。有⼀天⽗母离开我们,我们如何以儒家的⽅式对⽗母进⾏⼼灵的告别,这是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
我有过这样的经历:我们到庙⾥为⾃⼰的亲⼈做道场,庙⾥的和尚念经,念的是《地藏菩萨本愿经》《⾦刚经》,这两本经是念得最多的[]。我们去看看《地藏菩萨本愿经》《⾦刚经》,⾥⾯都是⼀个⼀个的故事。那些和尚把这些经念得滚⽠烂熟、琅琅上⼝,⽽且在⼀定的⾳乐伴奏下,他们念经的声⾳真的能够让你进⼊到那种情境当中,觉得你真的是在全⼼全意地为⾃⼰的亲⼈做最后的告别,是为了让亲⼈真正能够到另外⼀个世界得到安息。
儒家⽂化在处理亲⼈的丧事上,怎么把我们的经典带进去?是不是可以让《论语》《孟⼦》涉及三年之丧的相关篇章,进⼊到祭祀的礼仪当中?这是我⼀直在想的问题。我不知道其他同道在⽣活儒学、乡村儒学涉及亲⼈的祭祀这⼀块,是否已经有意识地把《论语》《孟⼦》涉及三年之丧的篇章作为“经”真的来“念”?这次讲《滕⽂公篇》,我们看到三年之丧在滕⽂公那⾥得到了实现,也看到孟⼦讲了我们为什么要葬⾃⼰的⽗母,是因为“他⽇过之,狐狸⾷之,蝇蚋姑嘬之。其颡有泚,睨⽽不视。夫泚也,⾮为⼈泚,中⼼达于⾯⽬,盖归反蘽梩⽽掩之”,这个时候⼈们才开始掩埋⽗母。
所以,假设我们有⼀天真的能⽤实践的⽅式来做⽣活儒学,⽽且把⽣活儒学落实到为双亲进⾏祭祀的典礼上,⾄少《滕⽂公篇》的5·2、5·5可以像《地藏菩萨本愿经》《⾦刚经》⼀样,在那种祭祀的场⾯去念。这就不再是和尚念经了,儒家也可以念经。这个念经,如果放在特定的祭祀场⾯,它可能、也更能让儒学进⼊到⽣活⾥⾯,进⼊到我们的内⼼世界。如果真真正正这样做了,我觉得儒学跟我们的⽣命本⾝才是密切相关、息息相关的。我只是提出这样⼀个设想。今后有机会的话,我会为此做出
⼀些努⼒。
我们这两天把《滕⽂公上篇》讲了⼀遍。《滕⽂公上篇》⼀共5章:前⾯三章都跟滕⽂公有关,后⾯两章跟思想界的两个流派——⼀个农家、⼀个墨家——有关。这其实体现了《孟⼦》的⽂本编排有⼀定的特点,就是先跟政治有⼀定的关系,后跟思想有⼀定的关系。它在《滕⽂公上篇》体现得⽐较明显,在《滕⽂公下篇》也有相应的体现。
这五章的内涵特别丰富,讲的都是故事。整个《滕⽂公篇》每⼀章都是讲故事(《梁惠王篇》也是),这跟其他篇既有故事、⼜有独⽩是有所区别的。通过这些故事,我们希望记住滕⽂公,因为到《滕⽂公下篇》,滕⽂公就不出现了。我们应当记住滕⽂公——滕⽂公是孟⼦的知⼰。因为滕⽂公,孟⼦的思想主张得到⼀次有效的实现。假设没有滕⽂公,孟⼦在他的有⽣之年,他的理论主张、他的理想信念可能连⼀次实践的机会都没有。理想跟现实是有距离的。如果我们每个⼈都能成为孟⼦的知⼰,每个⼈都能让滕⽂公成为⾃⼰的知⼰,理想社会的实现可能就会来得更快⼀点。诗与远⽅,都会来得更快⼀点。
解读专家
杨海⽂,孟⼦研究院特聘专家、泰⼭学者。现任中⼭⼤学哲学系教授、《中⼭⼤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编审,兼任中国孟⼦研究院学术委员会委员、中国孟⼦学会理事、中华孔⼦学会理事。主要从事中国
哲学研究,侧重孟⼦思想及孟学史研究。
解读专家:杨海⽂
朗诵:市政德办邢巍巍
编辑:孟聪
审核:张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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