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国家科技颁奖台的“金牌铆工”
2008-04-29 06:55:45
普通的岗位——— 铆焊工人;艰辛而又单调的工作——— 高分贝的噪音、浑浊的空气,摆弄着一块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铁疙瘩,近40年的时光就这样荏苒而过。但是,人生的演出并未因舞台的简陋而失去精彩。焊一支、尺子一把、锤子一柄、工作笔记一本……钢花飞散间,汗水播散处,印下的是一串坚实的跋涉足迹,流出的是一曲令人喝彩的华美乐章。
时间回到2008年1月,人民大会堂内灯火辉煌,镜头和闪光灯对准了朴实的杨建华,凭借着“离心压缩机、鼓风机机壳拼装制造技术”,他获得了多少科学家毕其一生也未必能追求到的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赢得了一位工人所能得到的最高的“国家荣誉”。
人们,毫不吝啬地将掌声献给了这位“金牌铆工”。
繁华与喧嚣褪尽,三尺操作台前,轰鸣的噪音中,穿上蓝工装服的杨建华依然像石子一样无华。他说,荣誉有顶峰,但技术是没有顶峰的,只有每天努力向前一步才可能走得更远……
一方简陋的舞台,并不妨碍演出的精彩
“没有机会当科学家、当工程师,但既然走上这个岗位,就要有追求,就要做到最好”——— 杨建华
杨建华的铆工生涯是从抡大锤开始的。
12磅重的大锤,一气抡下来百八十下,电光火石之间,“十个铆工九个聋”。不仅如此,铆工讲究的是“手艺”,被称为“金属裁缝”,要将大小形状各异的金属件“缝”在一起,看起来还要“天衣无缝”。要实现这些,光靠经验不灵,里面还有许多“学问”,因此人们常说铆工无止境。
“别人能干的我也能干,而且要干好!”刚参加工作时,手上磨起的一片片大泡并没有消磨掉杨建华的进取心,相反却激起了他的斗志。
于是,人们经常看到早早就来到车间里练习抡大锤的杨建华。寒来暑往,一练就是三年。三年后,杨建华一把大锤抡出了水平,百十来斤体重的他一气能抡200多下大锤,而且落点随心所欲,还能打出韵律来。
“做到最好”的信念让杨建华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他如饥似渴地学习着铆工技术。但过去学“手艺”讲究口口相传,徒弟跟师傅照猫画虎,常常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杨建华觉得,这样学习提高的水平总是有限的,要进步得更快,就必须掌握理论知识。
初中只念了一年的杨建华跟自己“铆”上了劲,一本从师傅那里弄来的铆工技术书,被他翻烂了,他根据书上图形做出的纸模型装了几麻袋。之后他又啃起了更难的《铆工工艺学》,几年下来,这本书愣是被他吃进脑子里,随便提出一个要点,他就知道在哪一页。厂里搞技术理论大赛,杨建华总是满分。
随后的日子里,他自学了机械制图、金属工艺学、焊接工艺学、材料学等专业理论。“大学里没有铆工专业,有的话,建华绝对够格儿。”工友们说。
沈鼓集团至今还流传着杨建华的“外语传奇”。一次,厂里举行演讲大赛,一天日语没学过的杨建华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准备,竟然脱稿用日语完成了讲演,一时“语”惊四座。
“不是什么天才,就是比别人多下了点笨功夫!”杨建华淡淡地说。
厚积薄发,杨建华不久就成为了沈鼓一流的铆工,一种非常复杂的流线体结构件,杨建华只做一次就能成型,他被称为“流线体专业户”。散落一地的工件,杨建华看一眼图纸,脑子里就能形成三维图像,并能准确地预见到从哪里“下手”最省时、省力。
1999年,沈鼓的“宝贝”——— 一台德国进口的非常昂贵的动平衡机,出现严重故障。来维修的德国专家一开口就要300万马克的维修费,而且要6个月的维修时间。
“企业挣点外汇可不容易,那可是一分钱一分钱地挣出来的,再说时间也耗不起”,企业领导硬着头皮授命杨建华等人在最短的时间里修复这台机器。而这会儿,准备看笑话的外国专家也放出话来:下次谈就不是这个价了。
重担在肩,杨建华和工友们用千斤顶、、木头垫等接近原始的工具干起了绣花般的活。连续奋战20天后,洋机器终于在中国工人的“土方儿”下复活了。
杨建华干出了模样,企业决定提拔他当车间主任,这是他脱离艰苦体力劳动的最好机会,但他却一口谢绝了,“我只有在一线工作,才能感受到最大的乐趣,这里才是我的舞台!”
正是这样一种执著的信念,鼓舞杨建华将自己的心血和汗水溶进了这平凡的岗位,在工作中不断超越。这为他攻克世界级技术难题奠定了坚实基础。
一种坚定的信念,只有创新才能成就梦想
“不成为智能型、创新型的工人,永远也不会赢得别人的尊重”——— 杨建华
上世纪90年代初,为国家石化、冶金等重点行业核心部件——— 离心压缩机制造扛大梁的沈鼓遇到了一个世界级的工艺难题。
离心压缩机与汽轮机在行业内被称为“心脏”,素有“压缩机一响,黄金万两;压缩机一停,效益为零”之说。而压缩机制造之难点又在于机壳,因其体积庞大、工艺复杂,过去一直采用铸造法。但铸造工艺先天存在着难以克服的弊端,仅工序就有20多道,生产周期长的将近一年,而且因为没有统一规格,造价昂贵的模具用一次就报废。
尤其是很多情况下因为铸造工艺不过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铸出的机壳因为砂眼、气孔等问题就报废掉了,“为保险起见,有时一下铸3个,但有时还是不合格,耽误了生产周期,国家的损失巨大,那时简直跳楼的心都有”。回想当年,沈鼓人不堪回首。
与此同时,国际上同类产品制造商虽然在小型压缩机机壳制造上有一定能力,但在大型号上也一样在寻求着工艺上的突破,终因技术复杂难以如愿。因此在行业内,机壳制造被列为世界级难题。
集思广益打一国家 一个偶然的机会,出国的技术人员听说有制造商尝试采取拼装焊接法取代过去的铸造法,但具体在工艺上如何操作则犹如天机无人知晓。
这项工艺沈鼓一定要掌握!作为装备制造业的“国家队”,沈鼓决心向这个世界难题挑战。而其担纲者,正是杨建华。
摆在杨建华案头的只有一X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图纸,目标是将150个零件拼装成一个数十吨重的机壳。没资料、没经验、没样机,连高吨位的吊车都没有……但除了向前冲以外别无选择。
怎么办?只有靠智慧,靠创新,来一场工艺革命。
此时的杨建华,创新的意识已然融入了他的血液中。
随着企业的发展转型,新技术、新理念层出不穷,“一招鲜吃遍天”式的技能根本无法满足企业生产的需要。同时,在与国外企业技师的合作与交流过程中,对方“技术先进”的优越感更无时无刻不刺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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