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英人名的文化内涵与差异
人名是用来区别一个人与其他人,或者一个人与其他人的符号。要接触、了解一个社会往往是从接触、了解这一社会的成员开始的。姓名不仅仅是人们相互区别的语言标志,而且隐含着不同民族的历史、语言、心理、宗教、习俗、道德、伦理等等方面的信息。(楼光庆,1985)因此,人名的研究领域之广泛、内容之丰富已远远超出了人名本身。著名学者楼光庆早在1985年就对人名的历史渊源、种类及文化含义作了系统的介绍,之后又有一些学者对其作了进一步的探讨。众所周知,人名首先传递着明确的男女性别之分这一信息,英汉男子名和女子名往往是分开的,尽管有“男人女名,女人男名”的现象,但二者相同毕竟不多。本文旨在分析英汉语男女人名在结构、命名的方式及特征和各自的文化内涵方面的差异,从而进一步加深中西文化的了解,促进中英文化的交流。
    一、英汉语人名在结构方面的差异
    英汉人名拥有两民族的共同特征,即有名有姓。但其结构有别。英语国家人的姓名由两部分或三部分组成:名+姓 ,或名+中名+姓。其排列次序恰好与中国人的姓+名相反,比如:Linda Jones, Kerome J.Kerome,有的人只有一个名字,比如-Christina,Lorenzo。也有人有两个、三
个、甚至更多的名字,比如:Anna Nicole Smith。当然取三个以上名字的人是少数。人们在大多数情况下只用一个名字,即首名(first name )[又称与名( given name )或教名( Christian name),或洗礼名( baptismal name),总之与姓氏相对的名]。只有在办理公务或签署文件时才使用中名(middle name)或第三个名字。平时可省略或以首字母代替,在书写时按教名+中名+姓的次序排列,比如:Linda Jane Smith(林达.简.史密斯) 或L. J. Smith (L.J.史密斯)。汉语人名系统中没有中名,中名是英语人名文化的重要特征之一。中名往往采用母姓,也有借用其他亲属,或所仰慕的名人的姓或名为自己的中名。例如:John Fitzgerald Kennedy的中名就是他母亲的姓;英国文艺批评家Frank Raymon Leavis的中名Raymon取自他的老师的姓。
    英汉姓名完全相反的排列是英汉姓名最明显的差异,是不同文化在人名上的体现,中国人的姓代表宗族、血缘关系,姓必然在前,因为它代表宗族;英语国家的人普遍强调个性、个体,这种观念反映再姓名上是名在前姓在后。
    二、英汉语人名在读音上的差异
    在对男女人名的研究中,我们发现这样一个有趣的现象。在英语人名中,从发音上看有两
个突出的方面:第一是名字的长度方面。男子名多比女子名短,显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如典型的男子名John, Jim ,Fred ,Bob,Jack等,象 Nicholas, Christopher 是不大常用的。有代表性的女子名Victoria, Katherine, Elizabeth, Andrina 等,叫起来声调就自然柔和一些。Jack是男子名,但 Jackie 可兼用做女子名和男子名,依此类推,可以看出诸如Bill/Billie, Bob/Bobie 等人名的属性。第二是重音的位置,从最近英国剑桥对一本英语人名词典的一项研究表明,重音落在第一个音节上的人名中,男子名占95%,女子名第一音节重读的占75%。近一个世纪以来,流行的英国男子名都是第一个音节重读,女子名重读音节大都使用[i],如 Tina, Kitty, Lisa, Lily 等。男子名中有[i]的很少,如Steve, Peter, 等。女子名读音大多适宜元音结尾,要么最后一个音多为鼻音,例如Jane, Kathleen, Sabrina, Marilyn, Emma等,这些女子名念起来有温柔之美感。
    中国姓名文化具有给男性起名一般选择表现阳刚之气,如赵钢、韩大力、王铁、赵海山等一般用来作男子名;而父母给女孩起名多选择表现阴柔之美的字,如秦雅芳、胡彩云、李淑贤、唐巧儿等多用来作女子名。
    三、英汉语人名文化内涵的差异
    中国人(主要指汉族人)的姓仅为百家姓,而名可谓五花八门,十分复杂,但深刻地反映了汉民族文化特征,反映了父母对儿女的不同期望。虽然名字的选择很广,但有些字在某一时期却重复出现,父母给孩子们选择名字完全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
    1. 人们期望孩子(男孩)健康长寿而取名为,如:永年、鹤年、千秋等;希望孩子健康成长而取贱名(特别在乡村)为:铁蛋儿、狗儿、大憨、石头等;希望儿子将来多福、富有而取名为:财望、永富、双喜等。期望儿子成为伟大的人而取名为:效禹、竟尧、有为等。
    2. 父母通常对女孩的期望值不高,一般希望女儿美丽、希望她们将来长得如花似玉,通常用美丽的飞禽花草来命名女子的名字,如:菊花、秋月、乡莲、月娥、玉蝶等;而常用凶猛的动物,雄伟的山、粗壮结实的石、树木之名来命名男子,如:金虎、大龙、恒山、宝石、柏年、劲松等。期望女儿有好的品德而给女儿取名为:淑贤、腆腆、淑芬等;有时还体现了男尊女卑的思想观念,如父母希望尽快生个儿子而给女儿取名为:盼弟、招弟 、来弟等。
    3. 解放初期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人们会选择“中”、“华”、“英”、“明”、“国”等字作为名字或名字的一部分,表示新中国成立了,人民做了主人,大家坚信跟着共产党走,中华民族必
将自立于世界之林。
    4. 在时期(1966-1976),人们常选择“红”、“文”、“革”、“军”、“卫”等作为名字,这跟政治运动的关系密切。
男孩子英文名字    5. 改革开放以来,人们取名更加丰富多彩,特别是洋名中用,如给男孩取名为:大卫、约翰、汤姆等;给女孩取名为:玛丽、枝子、丽莎等,这些都体现了鲜明的时代彩。
    英美人的名字与姓氏相比要简单得多了。据说英美现在使用的姓有35000个,而供人选择的名字却有限,只有1000多个。(楼光庆,1985)人们平常用的女性名大约有500个,男性名大约有800个。英美人在给孩子取名时,在名字的含义上比较讲究,他们和中国人一样,在给儿女取名时往往寄托了自己的希望和祝福,乐意选用表示善良、美丽、健康、勇敢、聪慧、吉祥、优雅等含义的名字。
    6. 人们以花、鸟、弱小动物作女子名而很少用作男子名,因为他们认为以弱小动物作男子名有损男子气概:如:Daisy雏菊、Flora花朵、Lilian 百合花、Laura月桂、Rosebel小玫瑰、Avis鸟、Stella星星、Deborah 蜂王、Jemimi 鸽子、Hyacinth风信子等。
    7. 人们心目中的上帝是强壮的男子汉,所以与宗教和上帝有关的名字大多是男子名,女子名占少数。如:John上帝是仁慈的、Saul向上帝求来得、Jeremiah上帝的选民、 Eliot上帝的礼物、Daniel上帝必为我做主、Abran圣祖、Godfrey天赐的平安、Michael似上帝、Dean古代宗教、军事封号、Theodore上帝的礼物等;女子名如:Angela天使、Dorothy上帝的礼物、Elizabeth奉献给上帝的祭品等也属于此类。
    8. 人们还习惯于将搏斗、武器或与此有关的词作为男子名。如:Oscar天赐的矛、Gerald矛之王、Edgar华美的矛、Barry矛、Randal盾狼、Alger高尚的矛等。
    9. 人们一般还习惯于将表示勇敢、学识、权威、名声的词汇用作男子名。据资料统计,此类词用作男子名大约是用作女子名的三倍。如:Boris勇士、Alexander圣祖、万民之父、Arthur雄熊;勇敢、力大 、Edmund富有的保护神、Harold统帅、Henry家庭统治者、Elmer高尚的著名、Victor政府者、Muhammad受赞美的、Neil斗士、Owen年轻的勇士、Walter统帅等;此类词用作女子名的有:Hilda战争女神、Mildred有节制得力量、 Sibyl女先知、Edith战争幸运儿、Gloria光荣、Judith赞扬的、Victoria胜利、Honora荣誉、Bertha光明的、著名的、Sarah公主等。    尽管英汉男女人名有一些不同,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即人们选用的男
孩、女孩的名字反映了父母对男孩、女孩的不同期望,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各自的社会的观念。女性的名字应表现女性的美丽、温柔与“贤妻良母”的气质;女性不应跻身于社会事务,人们认为这是男子的领域,因此,女性为了参加一些社会活动而需要改用男子的名字。比如19世纪英国有一些女作家为了从以男性为中心的维多利亚旧传统观念中挣脱出来,使自己的聪颖才智为社会所接受而改用男子名。英国女作家Mary Ann Evans就采用了男性笔名George Eliot;从此英国文学史上便留下来一个有着男性笔名的女性作家。女作家勃朗特妹,先后出版了诗集以及《简·爱》、《呼啸山庄》等流传甚广的作品,但她们却采用了英国习用的男性名字为笔名,安·勃朗特用的是阿克逊·贝尔,夏绿蒂用的是柯勒·贝尔,艾米丽用的是埃利斯·贝尔。无独有偶,美国有位当代儿童文学女作家苏珊·伊丽沙白·欣顿,在中学时就发表了《局外人》,出版商很快同意出她的书,但建议她笔名采用词首缩写,这样读者就不会看出她是位女作家。虽说她至今已出版了几十本少儿读物,但不少读者还误认为S.E.Hintor是位男作家。以上例子说明名字往往和人们对男女两性的不同期待紧密相连,值得欣慰的是这种现象随着时代的发展越来越少见了。
    四、英汉男女人名的联想意义
    英汉语中不少的人名,由于社会历史环境、文化传统的沉积,已经带有固有的联想内涵,带有明显的褒贬标记。比如中国神话故事中的嫦娥,长袖善舞,天上宫阙,不再有人间悲欢离合,因此父母在给自己的女儿取名时愿意用嫦或娥的组词;同样,人们在给女儿取名时,非常愿意用中国历史上的四大美女貂禅、西施、王昭君、杨玉环的名字中的字;《红楼梦》中的林黛玉虽美,但多愁善感,命运多桀,让人联想到她的不幸,很少有人愿意用此名作女儿的名字。男性人名如武大郎(五短身材、矮小丑陋)、西门庆(花花公子、吃喝嫖赌)、陈世美(忘恩负义、喜新厌旧)都带有贬义,听起来就讨厌,更不用说用他们的名和字了。而尧、舜、康有为、梁启超、曾国藩则带有褒义,很多父母采用这些名字给儿子命名。
    英语人名同样赋予人们许多的联想。比如Methuselah,让人联想到圣经中的长寿翁(969岁);Alexander,人类的保护者,同时还让人联想到亚历山大大帝( 356-323B.C马其顿国王),人们比较喜欢用此类名字命名自己的儿子;而像Judas ,出卖耶稣的犹大、Adolf 及Mussolini对犹太人的疯狂杀戮,至今令人毛骨悚然,则已经成为社会生活中的禁忌语,谁也不会用这些人的名字命名自己的儿子。女性名字中,给人们美好联想的有许多,如Helen,Helena 这样的名字让人想到引发了特洛伊战争的古希腊美女;Angela 使人想到美丽的天使,父母很愿意给女儿取这类赏心悦目的名字;Padora,希腊神话里貌美性诈、给人类
带来灾祸的女神,Methuda,希腊神话里面目丑陋、凶残无比的妖魔,象这样的名字,人们则是绝对不愿意用的。
    姓名作为人类社会特有的现象,同复杂的社会文化有着深刻的联系,也是帮助人们从侧面了解一个民族的历史、语言、心理、宗教、习俗等信息的一个窗口。本文对英汉语人名的异同方面作了一点探讨,旨在抛砖引玉。英汉语姓名文化内涵极为丰富,许多问题尚待进一步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