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对支付清算体系的影响
赵江曼杨云森
（中国人民银行石家庄中心支行河北石家庄050000）
摘要:2020年以来，随着央行的试点测试，人们对其更加关注和期待。实施后对现有的银行支付清算业务有何影响呢？会不会对现有支付清算系统行业造成重大冲击？从发行的意义、运行清算方式、以及业内专家学者的观点，分析央行对技术路线的选择，探讨央行应用体系建设的可能性，从建立独立的支付体系生态网络，或加入现有的支付清算体系网络，阐述央行对支付清算体系的影响，以做好在现有支付清算体系下迎接时代来临的准备。
关键词：央行；支付清算体系；技术路线；双层架构
中图分类号：F82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6373（2021）02-0046-04
一、央行发行的意义
2020年5月，央行（DCEP）在深圳、雄安、成都、苏州四个试点城市测试，备受大众关注和期待；相应地，也存在许多的疑问，中国已有发达的移动支付，央行为什么还要发行？DCEP的发行对大众到底有什么影响？这些问题对于大多数人来讲还是相对模糊的。
（一）保护货币主权，促进支付行业发展
我国的移动支付在国际上处于相对领先地位，但这种优势并不是绝对的。Libra的发布给我国敲响了警钟，未来，数据资源的争夺必定会愈演愈烈O一方面，推出有利于巩固我国货币主权，保护人民币在国际上的地位，且对人民币跨境清算体系进一步完善；另一方面，我国的支付领域，尤其是小额零售的支付领域必将面对更多挑战，最好的方式就是推出法定加以应对，有利于我国支付行业的成长。
（二）防范金融遏制，确保中国金融安全
全球货币结算系统（SWIFT），连接着全球2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1-1万多家金融机构，发挥着银行间跨境相互通信与结算的重要作用。如此情况下，美国控制着SWIFT，只要切断一个国家的SWIFT通道，往往能够把它变成了一座金融孤岛，使之失去了与国际金融市场的联系，难以和其他国家贸易。对中国来说，怎么打破美国金融遏制，更好保障中国的金融安全呢？央行，就是其中一个选项，创造一个的全新赛道，实现超越O
（三）DCEP发行成本低，便携带更安全
1-DCEP更安全。央行替代只限于流通中的现金（MO），其功能属性与纸钞完全一样，属于法
定货币，在任何场景下都具有法偿性。银行存款中的活期存款属于Ml，定期存款属于M2，同样的，支付宝和支付也属于Ml和M2级别的电子化，因为第三方互联网支付走的是商业银行存款货币结
作者简介：赵江曼（1989-），女，河北石家庄人，硕士，工程师，供职于中国人民银行石家庄中心支行。
杨云森（1970-），男，河北邢台人，硕士，高级工程师，供职于中国人民银行石家庄中心支行。
算o对持有人而言，银行存款是对商业银行的债权，有风险，但十分微小;DECP是对央行的债权，无风险，相对更加安全。
2.DCEP成本低。央行发行减少了纸币印制、防伪、回笼、贮藏、运输、安保押运等诸多环节。一方面，节省了大量时间、人力和物力，人民众经济交易更加便利和透明；另一方面，相对于纸币发行流通等不仅仅降低了高昂的成本，还对各类违法犯罪行为进行监管，有效地打击了反、逃漏税等犯罪行为。
3.DCEP易携带。实物现金包括纸钞和硬币，DCEP比实物现金便携，持有人无需前往银行或ATM机，且不像支付宝或支付必须使用网络和手机信号，支付可以“离线”进行，手机和手机之间碰一碰，可以随时随地使用。
（四）DCEP匿名可控，有效打击违法犯罪
传统现金易被伪造、匿名不可控，存在被用于等违法犯罪活动的风险。“匿名可控”是DCEP的重要特征，“匿名”对于商业银行机构，“可控”是对于央行来说的，只有央行具有这一第三方交易数据，央行掌握这些数据既能减轻商业机构系统负担，又能实现重要数据审慎管理，针对反、反偷税漏税、反电信、反恐怖融资等实现有效监督管理。
（五）DCEP聚焦支付，面向小额零售业务
DCEP的目标使用场景是小额零售业务。央行法定名字是“DCEP”，其中“DC”代表，“EP”代表电子支付，可以看出重点聚焦在支付领域o央行在应用定位上，更偏重面向于小额零售业务的使用，这也说明了的职能主要是“支付”，而不是“价值储藏”与“价值尺度”。
二、央行技术路线和运营体系选择分析
中国人民银行自2014年起研究央行，但到目前为止，人民银行没有公开文件系统阐述DCEP技术设计路线，经梳理人民银行领导和相关负责同志的讲话和论文，对于DCEP技术路线，央行给出的态度是开放中性的，既没有指定技术路线，也没有限制依赖某种技术，不干预商业机构技术路线选择。DC
EP采用双层架构运营体系，为“中央银行-商业银行”体系模式，上层是中央银行，下层是商业银行及其他运营机构。商业银行等机构负责面向公众发行央行的同时，需要向央行100%缴纳全额准备金，以保证央行不超发。
（一）央行对DCEP技术路线保持中性
DCEP的发行是受到了比特币的启发，但是DCEP不能完全复制比特币的技术路线，对一个需要满足支持公众广泛使用的央行DGEP技术，仅仅采用区块链技术，远远不能满足DCEP目标使用场景小额零售业务支付的高并发性能需求。因此，在技术道路的选择上，中国的DCEP并不预设技术路线，也不依赖某一项技术。支持数字人民币支付
2019年11月，研究所前所长姚前在一篇署名文章中提出了DCEP的技术特点：最初系统的探索应用了区块链技术，但不仅仅依靠区块链技术o在设计上，依据不可篡改、不可伪造等分布式账本的特点，构建了基于区块链的CBCC 确权账本。这种设计的优势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将核心的发行登记账本与外界进行隔离和保护，同时提高了确权查权查询系统和数据的安全性和可信度；另一方面，由于交易处理仍采用传统分布式架构的发行登记系统来完成，交易处理子系统和确权查询子系统采用了不同的技术路线，可以有效规避现有分布式账本（纯区块链）在交易处理上的性能瓶颈。
人民银行在DCEP技术路线的选择上处于“赛马”竞争制o通过公平的市场竞争，银行商业机构都可以参与到的研发工作，采取优选制，商业机构面向公众兑换时，无论采用哪种技术路线，人民银行都能适应，谁的路线好，谁最终会被老百姓接受、被市场接受，谁将最终跑赢比赛，充分调动市场的积极性和创造性，通过竞争选优方式来实现更好的技术应用。竞争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因为技术进步速度很快，因此会出现一种技术在某一阶段占有较大的市场份额，但还会有另一项新技术出来，形成一浪接一浪地往前推进的情形。
（二）DCEP双层运营体系，中心化管理机制
我国人口巨大、幅员辽阔、各地经济发展不均衡，央行直接面向公众发行难度大，对央行的支付系统网络也是巨大的挑战，所以，央行选择“中央银行一商业银行一公众”的发行模式，首先，中央银行发行DCEP至商业银行业务库；其次，委托商业银行向公众提供系列服务；最后，中央银行和商业银行一起维护的发行和流通体系的正常运行，传承现行的货币市场运行机制和货
币政策传导机制。这样既能充分利用商业银行的金融科技网络，也能充分发挥市场竞争作用，促进技术发展进步。
DCEP米用单层运营体系的风险。一是单层运营体系实施困难,DCEP可得性变差，公众使用意愿降低，不利于推广DCEP，中央银行也将面临诸多挑战；二是单层运营体系对商业银行不利。DCEP可能对商
业存款有一定影响，进而影响商业银行贷款投放能力、同业市场依赖等，严重情况下导致金融脱媒；三是单层运营体系可能导致现有金融体系不稳定，存在系列风险隐患，极端情况下回到“大一统”的局面；四是银行资源浪费，风险过度集中。
DCEP采用双层运营体系的优势。一是双层运营体系不影响现有货币政策传导机制，不会对商业银行存款货币形成竞争，不会在压力环境下对顺周期效应进行强化，且现有实体经济等不受影响；二是双层运营体系有良好的基础优势，目前商业机构拥有的资源、人才和技术都可以应用到DCEP的创新发展中，充分调动市场力量，机构的热情，发挥基础优势；三是双层运营体系风险小，对于加密资产的需要具有抑制作用，更好的巩固我国货币主权。
三、央行对支付清算体系的影响
央行DCEP呼之欲出，这次全球新冠疫情让DCEP更受重视，现钞可能携带病毒,DCEP 不存在这个问题，且DCEP的“双离线”支付功能更显优势。在变革和发展的时代背景下，DCEP应用体系建设的前景如何？央行的支付体系对现行支付清算体系会有怎样的影响？人民银行支付清算机构如何在现有支付清算体系下做好迎接时代来临的准备？值得我们深入思考。
（一）DCEP应用支付体系建设的前景
1.DCEP系统构建独立的支付体系
DCEP支付应用系统，是否会重新建立一个独立的支付体系，用来连接各家银行支付转结的区块链网络，目前，还没有具体消息。一方面，假如DCEP构建一套全新生态系统，势必会面临投入成本大、技术要求更高、体系运行维护难度较大等问题。另一方面，从商业模式来看，以Libra为例，它通过分配加密的用户账户，采取分布式计账，实现了点对点的交易。整个交易过程下来对转结清算机构是颠覆性的变革，看不到商业银行，看不到商业银行的账户，看不到转结清算机构在其中发挥作用。
2.DCEP系统接入现有支付清算系统网络
目前,DCEP支付系统和支付清算系统是分开独立的。两个系统之间有许多不同，但有一点相同，都是基于运营人民银行发行的法定货币o一种可能性是利用支付清算系统现有的网络，将DCEP系统接入支付清算系统。目前，人民银行支付系统体系运行和管理模式已经很成熟和稳定，支付系统国家处理中心（NPC）和城市处理中心（CCPC）是当前支付清算体系接入和运营的关键节点。假如DCEP应用系统接入现有支付清算系统网络，不用投入大量精力用于建设网络基础设施，且省去建设、运行、维护等高昂费用。
（二）DCEP对支付清算系统的影响
1-DCEP实现MO数字化，对现有支付清算体系的影响
人民银行支付清算系统是国家重要金融基础设施，承担着国家和社会资金的正常流动运行职能且不断完善升级、日益高效。目前，人民银行DCEP仅替代MO,MO即流通中的现金。人民银行支付清算系统是支持Ml和M2流转，Ml和M2基于商业银行账户，金融机构及支付机构等网络支付服务依靠支付清算系统来保障。Ml和M2已经实现电子化和数字化，假如DCEP再次对Ml和M2数字化，目前来说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不仅不能提高支付效率，还会对已有支付系统和资源造成严重浪费。所以，DCEP的发行对现有支付清算体系运行基本没有影响。
随着DCEP技术的发展，应用的成熟，DCEP是否考虑替代Ml和M2流转，支付清算系统将面临巨大变革，这也是落地实施，成熟应用之后面临的问题了。
2.双重投放体系下,DCEP发行方式对清算机构的影响
在“中央银行一商业银行”双重投放体系下，央行负责对整个系统进行监管，并且制定的发行和流通政策，保证系统安全性、稳健性和风险可控性。然而，在双重投放体系下，DCEP发行方式的不同，影响着清算机构发挥的作用。
一种方式是，应用区块链技术，实现的发行以及流通的全过程，整个交易的转接是由区块链网络协议直接完成。这种方式将抛开支付清算机
构支付，从而导致转接清算机构被边缘化。另一方式是，商业银行代理发行机构发行数字货标识化，每个商业银行拥有自己的标识，需要支付清算机构对现有的网络进行一个改造，建立一个连接各家银行支付转接的区块链网络，账户发生跨行交易，实现的转接清算，支付清算机构对发行机构最终使用者结算金额进行记录，清算机构将在清算中发挥重要作用。
(三)
支付清算机构如何迎接时代的
来临
人民银行及商业银行现有体系中拥有科学完整的支付清算部门组织体系，主要职责是维护辖区支付清算秩序、保障支付渠道通畅。时代的来临，支付清算机构可从以下几方面做好准备。
1•关系转变。央行发行的，使中央银行与商业银行，在特定条件下具有竞争关系o中央银行对商业银行存在着调控和监管关系,DCEP的出现，虽然不会改变传统货币的职能，但会给银行机构带来挑战。DCEP产生于央行私有云服务器，且具有“匿名可控”特点，相比传统纸质货币，在安全性上更有优势。例如，在经济发生波动时，社会众可能更倾向于将银行存钱转换为DCEP，确保自身财产安全性。因此，在特定条件下，存款在商业银行和DCEP 间的转换，会造成两者一定形式上的竞争。
2.职责转变。DCEP的安全运行和日常维护等需要相关部门及人员重视o技术的应用是创新的、先进的，可以实现去中心化，通过网络提供强大的、完整的支付服务o但是，没有一种技术是完全安全的、万能的。的应用必定会吸引不少不法分子铤而走险、非法牟利，相关部门应对系统建立健全相关制度，制定完善的运行、维护、服务机制，进行持续的监测等。目前，人民银行支付系统由清算总中心负责运行及日常维护。未来,DCEP 支付系统如果接入支付系统，人民银行及商业机构支付清算部门需负责应用系统的日常监测和维护，将承担更多的职责。
3.未来挑战。央行的难题主要体现在：一是技术挑战。虽然我国技术水平高、发展快，但也存在一些现实问题。特别地，面对海量的货币实时数据采集、监控和分析，还需要进一步测试和探索；二是国际挑战。各个国家支付市场监管不同，针对DCEP 研究的出发点和目标也不同，且国际协调困难重重；三是“走向市场”。DCEP作为央行新的支付方式，是支付领域的大变革。从央行提出到面向广大众，还是要充分调动商业机构在应用和推广DCEP中的积极性，并高度发挥现有的支付清算机构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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