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头号梦想家的后青春真实写作
“平凡世界”中的“暴民中国”与“青春的单翅鸟”
——悠哉《燕园梦》的主题解读
檀作文 /撰
终于读完了悠哉的长篇巨著《燕园梦》。读到最后三个附录,不禁拍案叫绝。“平凡的世界”、“暴民的中国”、“青春的单翅鸟”,不正是我要拈出的三大标题么!有了这三把金钥匙,解读悠哉的《燕园梦》,便再容易不过。
在阅读过程中,我始终觉得悠哉的《燕园梦》在某个层面像路遥《平凡的世界》。我是向来厌恶路遥的,很不情愿将《燕园梦》和《平凡的世界》相提并论。但是《燕园梦》里数次提到路遥《平凡的世界》,附录里又专门收录一篇关于路遥《平凡的世界》的评论。看来,二者之间确实存在某种关系。无论悠哉怎样自封“北大头号梦想家”、“中国小说叙述大师”,但他的生存状态只是一个平民知识分子。北大求学固然是天之骄子,但学生时代的生活质量却毫无疑问是最底层的。况且悠哉有他酸楚的身世,即使是在北大求学期间,与他心灵互动最密切的两个人——福弟和桂华(他的爱人),也都只是打工者。这使得他对底层生活有着最深切的体认。这大概在生活层面上决定了《燕园梦》与《平凡的世界》之间具备某种相似性。
零距离地介入底层生活,使得悠哉对当代中国社会的悲哀及黑暗看得过于真切。福弟、柴世宗等人为了谋生存的艰难挣扎,尤其是陆小鲜的悲惨遭遇,无不血淋淋地将被损害与被侮辱者的生活展现在我们面前,他们的理想注定只是一种奢望,便连最基本的人之为人的尊严也无从保障。悠哉对底层的同情,都不动声地融入了漫长而客观的叙事之中。在叙述底层的平凡苦难之外,《燕园梦》里也叙述了北大学子的”平凡的世界”。在思想与梦想之外,“大限临头各自飞”的毕业前夕,一个理想出路的艰辛,被悠哉如此真实地记录了下来。悠哉对“平凡的世界”生存状态的极大关注,显示出他伟大的仁者之心。
悠哉触到底层悲哀的同时,也看到了中国社会的黑暗。《燕园梦》里写到中国社会“吏”们的丑恶。或许是生活圈子的缘故,悠哉写中国社会的黑暗,并不涉及高层官僚。(悠哉始终是长于写实的。)他所写的往往只是掌握一点点儿小权势的“吏”,这些人放辟邪侈,倾轧和折磨同胞无所不用其极。鲁迅先生对中华民族“人吃人”劣根性的揭示,针对的亦便是这类人。悠哉继承了鲁迅先生等人对“暴民的中国”的一贯批判。《燕园梦》里揭露的“暴民”,有一些甚至亦不是“吏”,他们不过是有所依仗,便肆意践踏、侮辱他者。
对底层的关注与
对黑暗的批判,必然导致悠哉以启蒙先驱自居。中国社会苦难深重,启蒙运动大约需要三百年时间,五四运动仅仅只是一个开端而已。《燕园梦》里,悠哉始终扮演福弟与柴世宗等人的思想导师,带领他们
走向崇高与审美。我读《燕园梦》,对悠哉的拯救与批判意识,感受极为强烈。悠哉总是迫不及待地要将福弟等人的精神引领到高境界,同时对“暴民”的罪行无情地加以揭露和批判。引领与批判,正是新文化运动以来中国启蒙运动的两条路线。曾在北大任教的胡适和鲁迅,恰是这两条路线在文化界的大纛。自始自终强调北大身份认同的悠哉,自然要担当这种启蒙使命。
然而,中国社会的黑暗积习已久,启蒙在黑暗面前总是显得单薄和无力。《燕园梦》中,悠哉对福弟等人的引领,并未改变福弟等人的境遇,相反却是徒增了他们的烦恼。于当代中国,启蒙只是平民知识分子的一个梦想。启蒙运动与启蒙者的命运,亦只是青春的单翅鸟。天才诗人海子,是悠哉灵魂里的生死兄弟。悠哉曾经花过极大心力来阅读和理解海子,对海子诗歌的心灵世界有过深刻细致的阐释。“以梦为马”和“青春的单翅鸟”是海子对自我存在的两个比喻,悠哉的思想存在亦复如此。《燕园梦》的主题之一便是启蒙之梦。启蒙自身是一个梦。梦又何尝不是启蒙的手段。我们正面临人类历史上有史以来最为空前的贱民时代,惟有以“梦”抗争,以“梦”存在,才不至于被湮没。标榜北大精神,强调身份认同,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文化态势。
附录一“悠哉遇害”是个伟大的启示:启蒙先驱与艺术天才暴死于贱民之手。这是绝大的悲哀。然而事实如此。
附录三《青春的单翅鸟》,是对海子诗歌的解读,也是对青春精神的解读。是对理想和激情的颂歌。《
燕园梦》同样是一曲青春之歌。但《燕园梦》不是“出名要趁早”的青春写作,而是喷发与沉淀之后的后青春写作。因此饱满与浑厚。
《青春的单翅鸟》中,对海子的爱情有过很大分量的剖析,亦有及得人心处。对“”的剖析,曾让我叹为观止。青春与梦,决不可能撇开爱情。《燕园梦》的意义,启蒙之外便是爱情。悠哉深爱海子的诗歌与《红楼梦》,他对爱情与女性的理解也是这两个印记。《燕园梦》里有一次分析过对所爱女子的称谓,提到过“”与“女儿”这两个词。海子的“”,何其温暖。《红楼梦》的“女儿”,何其纯洁。《燕园梦》里写了两个与“杨秋荣”有性关系的女子,一个是花,一个是李桂华。花是“”型的,李桂华是“女儿”型的。写花,着重在花对主人公“无
尽的奉献”(海子诗语,悠哉解读为肉体的布施),这是一种无私的给与。写李桂华,着重写她的纯洁与质朴,是一种健康、干净的乡村精神,是作者的一种审美寄托。
《燕园梦》里颇有性爱描写,尤其爱写“手淫”。《红楼梦》里标榜“意淫”,悠哉却在标榜“手淫”。悠哉充满激情和审美地表现“手淫”,自然是生命意志的一种体现。但这未尝不可视为一个象征,生于“暴民中国”的“平凡的世界”里,理想与现实的交合终究是不可能,启蒙自身是注定夭亡的青春的单翅鸟。思想的启蒙,等价于青春的手淫。
《燕园梦》是充满启蒙精神的青春之歌,悠哉是当代中国的堂?吉诃德。若有人望文生义,以为《燕园
梦》是什么校园青春写作,那便是全无心肝和灵魂了。
>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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