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的霏霏细雨

  安东宁夫本名王宁夫。出生在辽宁省丹东市,医学博士,教授,二级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杭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心脏中心主任,心脏康复中心主任,兼任浙江省医学会心血管病分会副主任委员,中国康复医学会心血管病分会委员,中国老年学会心脑血管病专业分会委员等职。
  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长篇畅销小说四部:《太平间里的恶魔》、《红石草原》、《安东医生诊室——蹊跷的死亡》、《情囧》。被誉为“国内医学悬疑小说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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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龙资料  初春的华盛顿,绿树发芽、桃花盛开,伴随着凉爽的微风和霏霏细雨,张开她温暖的怀抱,迎接2014年美国心脏病学大会的召开。作为中国一名心内科医生,我被多次应邀来美国参加这个会议。2014年3月29日,来自世界各地的心内科医生云集一堂,给这个安静文明、协调有序但缺少生机的城市注入了一丝活力,同时也带来一片喧嚣。
  大会在华盛顿会议中心举行。上午开幕式结束后,我来到三楼休息区,挑选了一个靠窗的沙发坐下来。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从早晨一直下个不停,天空浓厚的云团笼罩着国会山圆拱形的
白屋顶,遮掩了华盛顿纪念塔的塔尖和林肯纪念堂的顶部轮廓;玻璃窗泛起的一层雾水,使马路对面古老的华盛顿图书博物馆变得模糊不清。街道上,几个身穿短裤的运动员穿过K大街,顺着第七大街向南面的唐人街方向跑去。第九大街的红绿灯下,有人紧裹风衣撑着雨伞匆忙赶路,也有人身着单衣在小雨下闲庭漫步。几个头戴安全帽的工人在路边凌乱的工地上忙碌地施工;市区并不宽敞的马路早已车水马龙,拥堵不堪。十字路口,三五个身穿深羽绒服的黑人每人手里端着一只空茶杯,只要红灯一亮立刻蜂拥在车窗外讨要零钱。偶尔,有人摇下车窗扔出几枚硬币,而大多数司机则面无表情,不理不睬,只等绿灯一亮便匆匆驶去。
  十三年前的华盛顿特区并非如此,我极力回忆着那时街道上的情景:宁静的街区、干净整洁的马路、稀稀拉拉的行人、畅通的交通……
  2001年9月,当我第一次来华盛顿参加这个学术会议时,华盛顿会议中心刚刚落成不久,一部分会场尚未完工,内部的装饰还显得粗糙和简陋。在一个庞大的建筑内举办一个学术规模并不太大的国际会议,会场凸显空旷和冷清。会议的第二天,准确说是上午茶歇期间,在会议中心的大厅里发生了一桩十几年来一直令我迷惑不解的怪事。
  据说一到春秋季节,华盛顿的天空如同漏了一个窟窿,经常阴雨连绵。那天,室外的秋雨
越下越大,我站在会议中心的大门内正犹豫着是回酒店休息,还是继续留在会场里听课,此时,门外有个黑人男子手里拿着几把折叠雨伞,大声吆喝着:“Umbrella,umbrella。”
  “Howmuch?”我推开大门探出身询问雨伞的价格。一阵冷风袭来,我连忙从门缝中缩了回来。
  “Thirty。”卖伞人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拉开大门钻进来,将一把黑的雨伞塞到我的手里。他三十多岁的样子,瘦高个,右腿有点残疾,走路向右摇晃。我注意到在他的左眉间有一道很深的刀疤。
  “Tooexpensive!”我的心里话脱口而出,那时美金对人民币私下交易的汇率可是1:10啊!太贵了!三十美元一把伞,简直是天价!于是我把伞还给他。
  卖伞人用手指了指天空,争辩说:“no,no,notexpensiveatall!It’sraining.Man,yougottaneedthis.”
  我不同意他的辩解,即使下暴雨也不该漫天要价呀!但是,这话我没说出口。
  “Deck,Deck,comeon!”门外出现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白人男子,手里也拿着几把雨伞,正在大声呼叫着我眼前的这位卖伞人,挂满雾水的玻璃门模糊了他那副苍白的面容。“Deck,comeon.”看来我面前这位卖伞的黑人名叫迪克。
  迪克回头朝门外的白人摆摆手:“Wait,wait,Bristo!”
  迪克让门外那个叫布利斯托的同伴耐心等他一会儿,显然,他想先做成正在与我进行的這笔生意,而布利斯托似乎有急事,还在焦急地呼叫着迪克,“Deck,Deck,comeon!”
  迪克没再理睬布利斯托的呼唤,继续对我说:“Yousee,aheavyrainiscoming!”
  我懂了,迪克的意思是暴雨即将来临,雨中送伞不算太贵。我仰望天空,翻滚的乌云越来越浓烈,黄豆粒般大小的雨点正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好吧,出门在外破财免灾,我狠狠心,从口袋里掏出三十美元递给他。
  “Hehe.”迪克收下钱,毫无掩饰地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把雨伞塞给我,转过身单腿蹦了起来,欢呼着:“Mygod!Thanksfortherain!”
  卖伞的自然要感谢雨天啦。我检查一遍雨伞的质量,确实是把好伞,商标上注明中国制造。我撑开雨伞走出会场朝我下榻的希尔顿花园酒店方向走去。在会议中心的大门外,迪克站在不远处咧着厚唇,露着白牙,友好地冲我招招手:“Goodluck!”
  “Thanks,Deck!”我礼貌地回应他。
  雨点落在伞布上发出的“嘀嗒嘀嗒”声响,逐渐冲淡了我心头泛起的一股挨宰的感觉。在会议中心大门右侧的拐角处,我看见我们的领队小金打着雨伞从马路对面匆忙地跑过来,他的脸
苍白,额头挂满了汗珠,气喘吁吁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出什么事了吗,小金?”
  “真倒霉,我的包丢了!”小金是个刚从美国回国的海归青年,在一家旅游公司当经理,中等瘦的身材,一副诚实、热情的面容,身穿一件天蓝风衣,颤抖地站在我的面前,沮丧地说:“一小时前,我站在华盛顿会议中心的大厅里与一位从前的美国同事聊天,我把包放在我的两脚之间,用双腿夹着。聊了大约二十几分钟打算告辞时,我低头发现包不见了。”
  “什么样的包?里面有什么贵重物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