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后
四月后
第一场被新城包围的一座老城区清晨
江南特有的黑瓦房在一个四通的拱门四周歪曲地空出一个交叉的十
字巷道,老房子在初升起的太阳折射过来的光线中变得多少有点惨白;很少的几家屋顶冒出淡白的烟雾,不时地从巷道深处传出叫喊声。第二场四通拱门上清晨
小毛站在肆意长起的狗尾草中间,宽大的背心被风吹得往后高高地扬起,下面漏出半截的内裤;头发不时在额头上来回摆动;小毛扭着身体用视线在老房子上打转,一间间地在眼神里留下余光;远处散开了轻微的薄雾,光线有点暗了下来,狗尾草叶子上有些水珠。
第三场十字巷道上清晨
各路生意人逐个地出现,在过道里摆出各自的家伙,三三两两,自行车也开始在小道上行驶;卖烤饼的张师傅跟麻辣烫的李师傅互相打着招呼;倒垃圾的男人拉着上了外围的三轮车,在各家门口转悠着;倒泔水的男人拉着另一种改装法改造的三轮车从另一头重复着倒垃圾
男人的动作。
第四场拱门不远处的一间老房子门口清晨
“小毛,赶紧吃了饭上学去”奶奶一手扶在半开着的门上,站在门口朝拱门上喊。
第五场拱门近处的一家小饭馆清晨
有人从里头一块块地卸着门板。
张师傅对着刚从拆下门板的一条缝隙里探出脑门的牛老板喊:“牛老板,今天可不是最晚的咯!”
李师傅把制作麻辣烫的两轮车停妥当,往对面的小饭馆里走来,取出放在饭馆里头的一些桌椅,回头对着张师傅说:“人家是脑力劳动,用不了早的。”
张师傅在烤饼用的炉子里生起浓烟,弯着腰对牛老板说:“嘿,都成白领了。”
牛老板卸下最后一块板,“就差女秘书了”举起门板往拱门旁走,并把门板放在一处空地上。
第六场拱门上清晨
小毛沿着边壁,绕过中间的大拱眼,顺着旁边的楼梯下来。
牛老板放下手里的门板,冲着跑过拱门的小毛喊:“小鬼,早起多穿衣服啊。”
第七场老房子白天
小毛跑过巷道,拐进的房子;奶奶跟着进了大门;小毛经过天井,进了把左右两个房间隔开的堂屋。堂屋跟两边的房间都只能维持正常的生活空间;大副的老寿星挂画和左右的对联被交叉的绳子紧紧地贴在墙上,上头是一张表了框的半身老人画像;正下方是一长条的案几,除了对称摆放在旧式摆钟两旁的烛台和一些日用器具外,在最右边整齐的放着一大叠的报纸,案几的下方同时当作了碗橱;一张方形的桌子横在中间,显得不能撑起上面摆放着的两碟小菜和一小铝锅的稀饭,四边放着细长形的凳子。
小毛跨上凳子,埋下头用筷子在碗里划动着。
(“奶奶,报纸”邮递员在门口喊着。)
小毛下了凳子,跑回房间整理了丢在小桌子上的书本,装进书包,用眼睛往床上瞟了一眼;跑回头,在床上好象抓起什么东西,跑出了房间,绕过堂屋的桌子,进了奶奶的房间,把一张黑白的青年人照片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转身跑出了堂屋。
第八场门口白天
小毛跑出了大门,进了巷子。
“路上小心”奶奶拿着报纸走进了堂屋。
第九场堂屋白天
奶奶很小心的用手摸着周围的摆设往前移动,把报纸放到案几上后,手沿着边角摸到了桌子上的碗筷,整理后,把铝锅搬到了案几上。“唰--”水龙头突然打开时发出很响的声音。
“江妈,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些事情我帮你就行了”一女人从天井的侧边跑过来,接过向天井走去的奶奶手里的碗筷,“你看你的眼睛,都不知道你自己在洗什么。”
奶奶转过身,进了房间。
第十场天井白天
墙角盆景里的小树被风吹得左右晃动;光线亮了起来,可以明显地看到长了青苔的墙壁上裂开的表皮。
女人甲把衣服一件件地从大脚桶里捞出来,倒了水,又一件件地丢进去,还不时地回头看在房间里转悠的奶奶;奶奶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棵盆景桂花树旁,手里拿着收音机;收音机发出带杂音的新闻播报(声音很尖,强迫着人听到天气国家的会议新选的干部,和经济增长的表现),盆景树叶在风中激烈的碰撞着,水笼头的水剧烈地冲刷着下面的晚筷。
“江妈,今天你们想吃点什么菜啊?”女人甲用木榔头在衣服上敲打着。
“都可以的,只是记得买些豆腐,小毛欢喜吃的,又麻烦你呢。”奶奶缓声地说着话。
“什么话吗,我就是你闺女;当初,我爸还不是都有你们帮忙啊”女人甲把洗完的衣服晾到天井里的横杆上,“天气热了,把你们的被子晒晒,就收起来吧,还有大件的衣服也都洗了吧。”
“好的,我把被单卸了,一些冬天穿的衣服也都在小毛房间的柜子里。”
“该给小毛剪剪头发了,都快成毛猴了。”女人甲放下脸盆,蹬下洗着碗筷。
“晚上放了学,你带他去吧,还是剪上次那个头。”
“就跟他爷爷一个样吧?”女人甲把洗好的碗筷放到案几下的碗橱里,抬头望了眼挂在上方的半身黑白画像。
第十一场巷道里傍晚
带绯红的阳光横铺在巷道里,小毛肩上跨着书包,骑着单车在拱门口不断地穿梭着,后面跟了一更小的孩子;单车混着孩子们从巷道左边的纵深处穿向右边的纵深处,又从前方的纵深处穿向后方的纵深处;孩子们的喊叫声在空荡的巷子深处回响着。
小毛的单车被后面紧跟着的孩子推得晃晃悠悠,往张师傅这靠过来。“嘿,小毛,眼睛看住了,别乱撞,放了学就看到你疯。”张师傅在炉子里忙活着,旁边聚了两个等烤饼出炉的人。
“又不是我要撞,是后面的人要推我啊”单车在烤饼摊旁停下,“张
叔,你给我一个烤饼,我就走,都不过来了。”
“你个小鬼,就知道在我这糊吃啊,”张师傅递给小毛一个饼,“呶呶,赶紧走哈”
小毛接过烤饼,咬了一口,孩子们都呆站着望着小毛手里的饼;
小毛回过头对着后面的孩子们喊,“快,快,给我加速,走咯”
一大孩子和单车往巷道深处开去。
“瞧这小鬼”李师傅对着张师傅裂着嘴笑。
第十二场小饭馆傍晚
“老板,能不能快点啊,点了都几多时了。”
“马上马上”牛老板在厨房和大厅间来回跑动着
“你们今天在哪里拆房子啊,我今天分到了东河沿,那房子尽是灰尘,你看我这一身灰。”一个桌子上民工打扮的男人,扯着嗓子冲着坐在对面的人喊。
“我那一样,这一带,少说也要让我们染上几年的灰吧,还不如一把火来得干脆呢。”那人嗓门更大,竟让刚坐下的顾客冲着他喊,“小二,这有什么好吃的啊”
男人回过头,用大嗓门扯着,“谁--谁是小二啊”
饭馆里一片哗然。
“今天做了几笔啊”一着衬衫西裤皮鞋的青年在另一张桌子旁坐下,把一个公文包放在桌子上。
“哪里,还跑那几家,人难缠啊。”对面同样着装的青年嘴巴里嚼着抄饭,咽了一口勺子里的汤。
“老板,我也来份抄饭”青年抬头望着刚从厨房跑出来的牛老板,“加个鸡蛋啊。”
“好,你等等啊。”满头油光的牛老板,把一份菜放到距离门口最近的一张桌子上,“两位姑娘慢用。”
“嘿,牛老板啊,怎么对小就这么周到啊,我们也是客人啊,要不也让我们感受一下你的温情。”民工把杯子里的啤酒一口饮尽,用手在嘴边使命地抹了一下。
“哎,丽丽,你工作到没啊;那份工作,我不想干了,想再个好的。”
“还没有呢,工作又不好,我看,你就先别换了”丽丽夹了一块菜,送进嘴巴里,“我还在想,是不是要回家去呢,我父亲说有个差使可以”
“那你还打算自己创业吗?”
“你看,我们现在连饭都快吃不上了,那事情以后再说吧。”
牛老板出了饭馆,走到李师傅跟前,“李师傅,赶紧,里面有人要四串豆腐干还有三串鸡翅。”
“呆会,我送进去,几号桌啊。”李师傅一边照顾着围在摊前的大人。
四月文案“四号”牛老板穿过巷子里集满了的人。
“师傅,鸡翅能不能再炸一回啊。”
“小姑娘,再炸就成鸡毛了”李师傅很熟练地在平台上操作着,油锅里发出清脆的油炸声。
旁边的小吃摊上也红火得人头攒动,一时间整条街上人气鼎沸。
第十三场巷道傍晚
小毛驾着单车往拱门口开过来,摇摇晃晃撞到了刚从三轮车上搬下的袋子,后面的孩子一轰而散;小毛仓皇掉过车头。
左边一只手抓住了车头。
“这可不行,你撞了我的东西,再怎么说也得道歉啊,这样吧,你帮我搬行李,我请你吃东西。”低头的小毛把视线从地面上抬起。
一双帆布鞋,一条牛仔裤,一件紧身蕾丝衫,头发梳成左右两条小辫子;说话时的微笑还留在嘴边。
“怎么犯傻了?”女人乙用手拍了一下小毛。
“你住哪啊?”小毛两脚叉在自行车两侧,抬着头,收回了定睛注视眼前这个女人的视线。
“就拐到右边那条巷子,左边第三个大门。”女人乙回头继续从车上往下搬东西。
“呶,你就搬刚才你撞的那个袋子”
小毛把袋子挂在肩膀上,在前面走着;女人乙拖着行李在后面赶着。“你住哪啊,小鬼”
“就拐到右边那条巷子,右边第三个大门”小毛骑在单车的横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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