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人的记忆中,现任美国国务卿、前第一夫人希拉里·克林顿在1998年夏天所遭遇的经历令人难忘。她在丈夫性丑闻阴影袭来时,所表现出的愤怒、痛苦、挣扎让世界看到了这位坚强女性的另一面。通过坚强的信念和爱,希拉里最终做出了抉择。让我们回到那个夏天,一探这位杰出女性的心路历程。
1998年8月3日,美国白宫地图办公室。
比尔·克林顿卷起自己衬衫的左袖,脸涨得通红。白宫医生康妮·马里诺在一位联邦调查局探员、一名检查官以及白宫律师戴维·肯德尔的注视下抽了总统的一小瓶血,这是美国历史上的第一次。
很快,克林顿的谎言将大白于天下。他的妻子希拉里、女儿切尔西、他的朋友们和美国人民都将知道他和白宫实习生菜温斯基的事情真相。
希拉里差不多是到最后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至少她在自传中是这么说的。她写道:“从7月底到8月中旬,我一直认为克林顿应该在大陪审团前作证,我并不觉得他去作证有什么可担心的。”
《纽约时报》的头条
8月14日星期五,《纽约时报》在头版发表了一篇题为《总统在权衡是否承认发生过不正当性关系》的文章。该文的4位作者写道:“据白宫高级顾问讲,克林顿总统已与自己的核心顾问圈就下周一是否在大陪审团前承认与莫尼卡·莱温斯基在白宫多次发生过性关系进行过广泛的讨论。”当时,一位白宫助理称,这篇
文章的目的在于让希拉里知道自己的丈夫的确与莱温斯基有染。
希拉里在自传中并没有提及《纽约时报》的这篇文章,也没有讲述自己1998年在白宫应对丑闻过程中每天扮演的重要角,以及她在准备作证方面给克林顿提供的关键性帮助。相反,她在书中讲述了该文章发表当天晚上的一段对话。
当时,她在白宫黄椭圆形办公室与在华盛顿极有影响、言行非常慎重的律师罗伯特·贝内特就一件不相干的事交谈。谈话快结束时,贝内特问希拉里是否为克林顿在大陪审团前作证这件事担心。他之所以这样问估计是因为《纽约时报》刚报道说克林顿准备改变说辞。之前,克林顿一直否认与莱温斯基有染。
“会不会有什么你不知道的事?”贝内特问。
“我想不会,”希拉里说,“我已反复问过比尔很多次。”
过了一会儿,贝内特说:“莱温斯基的事可能是真的,你得面对现实。”
希拉里回答说:“罗伯特,你听好,我丈夫是有一些缺点,但他从没跟我说过谎。”
你说什么?你之前为什么说谎?
沙发选择8月15日一大早,希拉里被克林顿叫醒,他当时正在寝室内焦虑不安地来回踱步。希拉里在自传中回忆道:“他首次向我表明,情况比他原先认识到的要严重得多。现在他必须作证坦诚与莱温斯基发生过不正当亲密关系。他告诉我,他与莱温斯基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自己没有在7个月前告诉我是因为自己耻于承认,知道我会大怒,会很受伤。”
希拉里说自己当时简直无法呼吸,边哭边对他大吼:“你是什么意思?你说什么?你之前为什么说谎?”
“对不起,太对不起了,”克林顿说,“我足为了保护你和切尔西。”
希拉里说他需要向切尔西说出实情,克林顿听后哭了起来。
总统夫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克林顿不仅背叛了他们的婚姻,还危及两个人的政治前途。希拉里不知道在经历如此心痛的背叛之后能不能——或是应不应该——维持与他的婚姻关系。她知道自己需要时间,需要按自己的计划来清理内心的感受。与此同时,克林顿还要准备两天后作证。
1998年8月17日星期一,克林顿在白宫地图室接受斯塔尔办公室检察官索尔·维森贝格与罗伯特-彼特曼的询问,白宫律师戴维·肯德尔也在现场。大陪审团在联邦法院通过闭路电视摄录系统观看实况。维森贝格开始问话,提醒克林顿说他是在宣誓作证,如果他的回答有误或故意令人误解,他可能会以伪证罪和(或)妨碍司法罪的名义披起诉。
克林顿说:“我知道。”
但他没有提供给对方什么有价值的内容。在被问及他是否“与莫尼卡·莱温斯基发生过性关系时”,他读了一份事先写好的声明,承认自己与莱温斯基“有着不
当的身体接触行为”。询问时间只有4小时。其间,克林顿花了很多时间来抨击原告,甚至还有检察官,他似乎故意在拖延时间。
傍晚6点35分,克林顿迅速吃完饭,冲了澡,然后急匆匆地走进白宫日光浴室,他的高级顾问在那里等着他。这些人包括白宫顾问查尔斯·拉夫、他的律师戴维·肯德尔和米基·坎特、策略家拉姆·伊曼纽尔、保罗·博格拉和詹姆斯·卡维尔,以及他的老朋友哈里·托马森夫妇。克林顿准备当天晚上10点向全美人民发表一份简短声明。切尔西当时也在日光浴室,但希拉里不在,她的缺席,大家都注意到了。
希拉里在自传中写道:“起初我打算撒手不管,不想帮他草拟那份将提及令我难堪的隐私的公开声明。但不知是出于习惯、好奇还是爱,我终究还是走上楼去。”
在场的一些顾问希望克林顿能向公众表明自己没有说实话,然后诚挚地向大家道歉。保罗·博格拉为克林顿写好的声明字斟句酌。但克林顿拒绝了,并亲自用笔在纸上重新起草了一份声明。这时,他停下来,转头询问希拉里的意见。她耸耸肩,说:“那是你的声明,随便你。”过了一会儿,又突然加了一句:“我想你是美国总统。”她所表现出的勇气和痛苦都是真的
次日,总统一家按计划离开白宫,前往马莎葡萄园度假。出发前,希拉里的新闻秘书玛莎·贝里发表了一则简短声明:“这段时间显然不是克林顿夫人生命中美好的时光。”
在阳光明媚的下午,克林顿一家缓缓走向白宫南草坪上的海军陆战队一号直升机,切尔西夹在父母中间,拉着他们的手,缓和着两人的矛盾。克林顿嘴角带着些微的笑意,其中既有困窘又有内疚,他左手牵着他的小狗巴迪。希拉里一脸愁苦。
很快,世界各地的报纸上刊登这样一张照片:克林顿夫妇两人默默地走着,切尔西居中,偏向母亲一边。该照片很快成为一张主题画,集中表现了一个在公众面前内心正在痛苦挣扎的家庭。处于漩涡中的希拉里的苦闷吸引了数百万人,尤其是妇女的关注,这些妇女似乎正和她一样感同身受。她们中的许多人也曾经面对误入歧途的丈夫或男友,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总要考虑孩子、财产、两人的过去与不确定的未来。
克林顿在大陪审团前作证后的第二天,许多美国妇女问自己:如果我处在希拉里的位置,我会怎么做?我能像她一样坚强吗?另外一些妇女则在想:她会原谅他吗?她怎么还能受得了如此一击?不过,不管这些妇女属于哪个阵营,许多人认为希拉里
的确处于困境当中。在面对丈夫背叛自己的情况下,她所表现出的勇气以及痛苦都是真的。在上述照片中,她表现出的脆弱性也不是装的,许多妇女看到了
希拉里未加遮掩的痛苦心情。
宽恕是一种伟大的力量
在马莎葡萄园一座房子里,克林顿睡楼下的沙发,希拉里睡楼上的主卧室。克林顿的高尔夫球友特里·麦考利夫原本打算过来探视,结果被希拉里拒绝了。于是,克林顿大部分假期只好一个人过,或跟他的小狗巴迪在一起。
希拉里几乎无法和比尔说话,一旦开口,就是一串激烈言辞。她一个人阅读,在海滩漫步。白天比晚上容易打发。她感受自己正经历无法承受的孤寂。她回忆说:“我只能走入内心和信仰的深处,去探寻婚姻中是否还残留着些许信任,去寻理解的途径。此时此刻,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朋友们伸出了热心的手。弗农·乔丹与安夫妇始终给予问候;自己也经历过丈夫出轨之痛的凯瑟琳·格雷厄姆特意邀希拉里共进午餐;沃尔特·克伦凯特好说歹说哄希拉里搭他的帆船出海。
望着夜空和无数闪亮的星星,总统夫人想起孩提时在帕克里奇和母亲共躺在一条毛毯上的情景。打从第一位水手出海探索世界并利用星星的方位寻归乡之路以来,这些星座就不曾改变。
“这一辈子我在未知的领域中寻路途,凭着好运气和坚定的信仰才不至于迷失。这回我需要能够获得的所有帮助。”希拉里在自传中写道。“一方面,我经历锥心刺骨的震惊,必须抚平伤痛;另一方面,我相
信比尔是个好人,更是个伟大的总统。”她的一位老朋友提醒她:“宽恕是一种伟大的力量,爱是另一种力量。”
希拉里等待着,看它们是否会降临。
假如有可能的话,我愿意致力挽救我们的婚姻
克林顿夫妇回到华盛顿后,希拉里有两个选择:离开或战斗。她在自传中写道:“我还没有决定是否要为我的丈夫和我的婚姻而战,但我已下决心为总统而战。”当时她自己心绪混乱,一时难以抚平。夫妇两人决定定期接受婚姻咨询,“以权衡是否要挽救我们的婚姻。”作为克林顿的妻子,“我真恨不得拧断他的脖子,但他
不只是我的丈夫,他同时也是美国的总统。”两人决定,克林顿作为总统要在媒体前道歉。
9月9日,独立检察官办公室派两辆黑面包车送来数份11万余字的《斯塔尔报告》及36箱辅助说明文件。该报告称克林顿总统在宣誓作证时故意多次撒谎,并且妨碍司法,滥用职权,为此可对他进行弹劾。当天晚上,共和党人占多数的众议院规则委员会将整个报告公布在互联网上,采取这种方式将报告中令人困窘的细节大白天下。
希拉里却拒绝阅读这份报告,她在自传中称“性交”一词在445页的报告中出现了581次。她如是写道:“这
种细致描述毫无必要,只会令总统职位与《宪法》蒙羞。它的公布是美国历史上耻辱的一刻。”
9月11日,白宫一年一度的祈祷早餐。参加早餐会的不仅有记者,还有上百位牧师和宗教人士。希拉里告诉克林顿,如果他想让大家原谅他,他需要不断地向公众道歉,还要向她道歉。
祈祷早餐在东厅举行,许多摄像机对准了克林顿。克林顿从容地说:“直截了当地讲,我有罪过。”他敦请美国人民展现同情心,让大家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专注地奉献各自的专长。他表示仍将继续定期参与婚姻咨询会,强制自己反省过去几年碍于接连不断的选举而未能好好考虑的一些问题,并尝试寻求解答。希拉里当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假如有可能的话,我愿意致力挽救我们的婚姻。
9月中旬,希拉里在白宫黄椭圆形办公室会见由24位女民主党国会议员组成的代表团。她们一起喝咖啡,吃点心。希拉里呼吁众人在弹劾案中保护总统。她说:“我会尽力帮你们,但我需要大家团结起来,让民主党的国会骨干继续维护《宪法》,支持总统。”
两个人为什么互相吸引,这始终是一个谜
在接受《时代》杂志采访时,希拉里说:“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时期,而且是非常折磨人的一个时期。当细节被公之于众后,就更让人无法忍受。我不得不面对发生的一切,这就是我自己要做的,依照我的信仰和价值观去做。我不想去评论其他人,因为两个人为什么互相吸引,为什么互相爱恋,为什么结婚,
为什么在一起生活下去,始终是一个谜。我不得不问自己是否应该让这种婚姻关系保持下去,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