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北庄子发掘记事
作者:郝建文
来源:《当代人》2015年第02期
为什么不建议年轻人做碳14作者:郝建文
来源:《当代人》2015年第02期
我虽算不上精英,但从考古队进入工地的初夏到工作结束的寒冬,一直都在那里。搞钻探,做绘图,忙得不亦乐乎。
原来,我主要是从事室内考古资料的整理,从那个工地开始,真正步入了田野考古发掘的队伍。那是我连续工作时间最长的一个工地。
(一)
1991年麦收前,我们对铁路货场拟建的三股铁道占地范围进行了考古调查钻探。我主要负责绘制调查和钻探资料。
那时,关于对铁路货场是否还需要做考古工作,我们文物部门和地方政府出现了意见上的分歧。1959年,在那里曾经发掘过一座编号为150号的汉墓,定州方面的大领导认为那里不会再有墓葬了,觉得我们做考古是多此一举,会耽误他们的工期。而我们则认为,大墓周围很可能会有汉代小墓,于是,坚持要做考古工作。
我们在调查钻探期间,定州文物保管所的杨子伯所长,处境非常尴尬。他迫于压力,不便和我们一起工作,但是,他每天都骑着自行车,带上一大铝壶水,悄悄地给我们送过来,表达他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让我们很感动。
在三股铁道的占地位置上,我们探出了数座墓葬,有汉代的砖室墓,也有深达数米的土坑墓。当时,谁也没有想到那些土坑墓会是商代墓葬。
7月,考古队进驻北庄子村,开始了大面积的钻探。期间,我主要负责钻探记录,同时,在老技工的带领下,开始学习钻探技术。
学钻探时怎么站立,两手怎么拿探铲,怎么落铲打眼,怎么看土,我感到很新鲜,觉得非常有意思。
开始,我打的探眼比拳头还粗,老技工笑着说:“这要是有小毛驴路过的话,说不定就会陷进去把腿弄折。”
慢慢的,我打的眼和铲头的直径差不多,几米深的眼打得还挺直,也就算过关了。
探眼的细和直是钻探工作中最基础的,容易掌握。最难的是看土,一铲土带上来,经验丰富的技工从土中能得到很多信息。通过那铲土,他能知道地下有没有墓葬,有没有古人生活留下的遗迹。看土,需要长期的实践磨练,我感觉像中医号脉,有些东西,在书本上是学不到的。
(二)
铁路货场征地后,没有人再种庄稼,地里长满了杂草,不时有一一的麻雀飞过。不过,地里却没有一棵树,钻探的时候,天异常的热,太阳暴晒,头上的遮阳帽似乎一点不管用。
不论是谁,凡探到一座墓葬,总会大喊一声:“哇!好幸福啊!”接着便是大伙的笑声。这句话,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当年北庄子考古工地的流行语。
在考古学上,墓葬代号就是M,随着一座座古墓的发现,墓葬的编号从M1一直到了M80多。有意思的是,考古队统一采购的遮阳帽,帽檐前面都印有一个大大的字母M。这也算当时的一件趣事。
在那里,我第一次看到从墓里挖出的人头骨,感到很瘆人。其实,对我来说,头骨并不陌生。因为,学画画素描,曾画过人头骨。但第一个头骨的出土,还是让我非常惊讶。
当时,几座墓同时布方发掘,干了不到半天,我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头骨挖出来了。”我循声跑过去,到了跟前一下便懵了。我分明看到那个头骨上有四个圆窟窿,难道古代还有四只眼睛的人?我蹲下身仔细看,原来,这个人下葬时,头是侧着的,我们钻探时,探铲穿过了他的头部。多余的“眼窝”,是钻探时加上的。这座墓时代很晚,从现场清理的土层的平面看,这座墓的下面还有墓葬。于是又继续往下挖。
渐渐的,殉葬的人骨架在墓坑的一侧清理出来,拍照、绘图后继续清理。最后,墓主人的骨架和青铜器也露了出来,从器形看,领队王会民激动地说:“是商代器物。”原来,那些深达数米的土坑墓都是商代晚期的墓葬,我们是在商代墓中进行发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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