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宝石的三种幸福:诗歌,王位,太阳卢学艳
继成为2020年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和元宵晚会的“红人”后,3月,董宝石又变身音乐教育节目《新声请指教》的“班主任”。一个33岁的说唱界“高龄新人”,靠一首《野狼disco》在2019年突然走红,之后又成功登上中央电视台舞台,红遍全国。对于这样的蜕变,董宝石笑称是运气给他带来了诗人海子口中的“三种幸福”——诗歌,王位,太阳。但关于“一夜爆红”,还真的不是大家所以为的那样轻松。熟悉他的作家班宇认为:“他是一个很土但很真实的人,幸福是真幸福,容易是真不容易。”
诗歌:一朝的海子,一世的文青
董宝石是典型的东北汉子,糙。即使是出了名后,他依然穿着简单,举止随意,会大大咧咧地招呼大家吃零食,也会粗暴地用“扇巴掌”的方式往脸上拍护肤品。这样一个典型的东北爷们,内心里却住着一个浪漫主义的诗人。
关于疫情的诗开始玩说唱时,董宝石读高一。他和同学组建了一个叫“蝉”的组合,偶尔搭跳街舞朋友的东风接一些商演。去西安上大学后,他们将组合升级命名为“吾人族”,然后做成了说唱圈里的东北代表。毕业工作后,董宝石也没有放弃说唱:买不起专业的录音设备,他就拼命写歌攒歌,再乘坐16个小时的火车到朋友家里录歌。
那个时候,董宝石也开始读王朔、王小波和海子的作品。如今,他的双臂上,一只文有海子的诗句“我有三种幸福:诗歌、王位、太阳”,另一只文着梵高的画。你没看错,那个舞台上大大咧咧的说唱歌手喜欢读诗,爱看梵高的画。
董宝石的歌中有很多诗歌的印记,写满理想与现实。他曾经出过一首名叫《浪子》的歌,悲愤的唢呐夹杂着陕北号子,宛如黄土高坡上凛冽的寒风,满满的对人类终极命运的思考。这首歌他整整写了两年,从西安写到长春;又录了整整一個月,唱了几百遍。最后录完时,在场所有人都掉泪了,而喝了两斤白酒才开唱的董宝石更是泪水涟涟。
热爱说唱的董宝石生不逢时,他年轻的时候说唱还并未盛行,只得一点点地变成了有妻有子有生活重担的中年男人,也一点点地变成了被人冷落轻视的说唱界“老人”。但少年时代心中的海子给了他坚定的内心。董宝石喜欢海子,海子是他的诗歌启蒙和精神偶
像,所以他写了一首《海子》,同样花了两年的时间。他把自己内心的追求全都写进了这首歌中:“他叫査海生,为了大海生。阿尔的太阳照亮他一生,一个诗人一个时代的象征。”
这些歌录完发到网上后,什么水花都没激起,但董宝石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那些就是我的密码!诗歌和说唱是两个极端,说唱特别直白,必须得让人看懂,但诗一定是别人看不懂的。我需要这个,有的时候它凝聚了我一天的情绪,或者我一段时期的一个想法,我必须得表达,如果不表达出来,我就特别痛
苦。”
诗歌给了董宝石一些喘息的机会,在所有令他感到“不合时宜”的时刻,在没有时间创作而焦虑的时刻,重新细细地打量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位置:“披头士厉害吗?迈克尔杰克逊厉害吗?现在的年轻人听吗?其实吧,人璀璨过就行了。我认为在我的音乐里,我燃烧过了,我就知足了。哪怕《海子》没给我带来一分钱的收入,我在歌词里面绽放过就好了。”
王位:左手画龙,右手画彩虹
在2017年《中国有嘻哈》节目播出之前,没人真正拿说唱当饭吃,彼时董宝石也去了节目组,不过只是担任大众评委。几个月后,《中国有嘻哈》在国内盛行,一些名不见经传的说唱歌手一唱成名,演出费翻了好几倍,董宝石突然有了一种错过的失落感。等《中国新说唱》来了,他立马报名参赛,可惜连海选都没有过。
在复活赛上,他推出说唱新曲《野狼disco》,虽然并未因此“复活”,但他唱到了观众心里,歌曲立时风靡全国。在2019年夏天,他用一首歌登上了说唱歌手的“王位”。
随后,《野狼disco》在各种音乐平台上架,被无数民间主播翻唱,并开始了广泛的传播。从网络各种版本的土味视频剪辑,到老年广场舞和大学生军训的音乐场景,再到罗志祥、陈赫、王祖蓝等娱乐明星的
竞相模仿和各种音乐榜的“霸榜”第一。用董宝石粉丝的话说,“音乐一起,全中国人民都开始摇头晃脑,跟着我们有节奏地‘左手画龙,右手画彩虹”。
33岁的董宝石,以他16年的坚持拥有了一个戏谑的名头——“央视御用说唱歌手”。这是一种略带幽默的调侃,也是一种基于事实的真实。
2020年年初,疫情蔓延的除夕夜,董宝石登上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和偶像歌手陈伟霆、张艺兴联合表演了歌舞《过年disco》。接着,又在音乐教育实践节目《新声请
指教》中大放异彩,凭着中国风原创歌曲《江雪》,营造出萧飒广袤的音乐氛围,让人豁然开朗。大年初三晚上,导演杨东升看完董宝石演唱的《江雪》之后,觉得他有更多的潜能,于是打电话跟他说希望他能写出一首与疫情有关的歌曲。特殊时期接到写歌邀约,董宝石觉得义不容辞,他只用了短短三天的时间就写出了一首壮志豪迈的说唱歌曲《出征》,致敬奋战在“抗疫”一线的人们,也给了大家战胜疫情的坚定信心。当激越悲壮的旋律在中央电视台的舞台上响起,董宝石又一次挺直了脊梁,能为英雄们摇旗呐喊,他觉得这才算登上了自己的“王位”。
太阳:桥的两端,我连接最好
董宝石有一个“老舅”的称号,但很少人知道,这个称呼来自于一个16岁的男孩。那时董宝石还挣扎在解
说各种说唱中,他专业的讲解吸引了一批“粉丝”,一个男孩在他的微博下留言:“老铁,教我学说唱。”问完年龄,董宝石笑了:“叫啥‘老铁啊,我都能当你老舅了。”说完他突然意识到,“老舅”是一个非常适合自己的“人设”:“在东北话里,老舅是家里年纪最小的舅舅,通常比外甥大不了多少,他承担着朝上沟通长辈、朝下沟通晚辈的角,关心你,保护你,不会伤害你。”
董宝石说这很像他在说唱界的位置。他已经年过30,有一点资历却不够出名,而说唱是以年轻人为绝对受众的行业,后辈歌手们比他年轻有冲劲,但也有些毛糙稚嫩。“桥的两端,我连接最好。把他们拉起来了,说唱才有未来。”
成名后,董宝石依然保留着这种“老舅状态”:与每个工作人员都握手;参加活动,粉丝的要求都会尽量满足。对于年轻的说唱孩子们,他永远都是加油打气的正能量大哥。
在《中国新说唱》第二季导师海选环节结束后,听说一位年轻说唱歌手因为不想起床放弃了录制,同场参赛的董宝石被气得够呛,回去就毫不客气地训了对方一顿。但是,当对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他又百般苦心地说服对方继续录制。
熟悉董宝石的记者总会提起一件事。2019年12月,董宝石担任“2019YA亚舞年度狂欢夜”的出演嘉宾,彩排结束后,看着身边伴舞的孩子,他的笑容完全收不住。“孩子们辛苦了,孩子们想吃啥?老舅给你们买,鸡翅好不好?”当大家们欢呼着抢鸡翅时,董宝石指着其中一个男孩乐呵呵说:“这孩子跳得最好,
特别有天赋。”他一脸的慈父笑,当真是老舅的模样。
2020年春天,因疫情宅家期间,董宝石每天陪儿子吃喝玩乐,还不忘拍直播。镜头中的他嘻哈不断,将即兴说唱发挥得淋漓尽致。舞台之外,他没有什么奢望,只是想再写点歌,然后把妻子、孩子安顿好:“我希望他们永远温暖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