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部电影现在看来也可以算是一部老电影了。从1995年到现在,已经经过了10多年的沉淀。其实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不过那时候对艺术手法什么的一概不知(当然,现在也只是略知一二),再加上时隔已久,对片中的很多细节已经全然记不起来了。
在05年的时候,本片发行了十周年纪念版的dvd,并在日本等地举行了重映,不过并没能引起年轻人(指20岁以下的青少年)的兴趣。有评论认为是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再有那种10年前那一代人的情怀,他们太浮躁,太浅薄。也许并非如此,现在的电影手法实在太多,很多桥段10多年前才刚刚出现,非常的时尚,但在现在看来却已如同陈词滥调一般,所以那些年轻的观众对此不以为然,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是在电影发展到现在这个高度后才加入进来的,他们的起点已经不一样了。
首先就是《情书》里的人物对比。
接下来是一个场景的对比。
还有一个是剧情上的对比。
虽然两场戏中的人物都是坐着,但是气氛全然不同。上一个场景中,藤井树的母亲和爷爷正在激烈的争论是该等救护车还是直接跑去医院。而第二个场景中,则情节发展的很慢,还稍有些凝重,三个人一起陷在对阿树的思念之中。这两段戏,在剧情上并没有关联,而且是否是同时发生也未作明确交代,所以很明显,是导演有意把他们剪辑到一起的。用剧烈和舒缓的节奏对比,带给观众一种张弛有度之感(当然这两部分也可以看成是平行剪接的一种)。
综上所诉,人物、场景、剧情的对比在《情书》中无一缺少,由此也可以看出,本片作为日韩纯爱电影的一个巅峰代表、一个先行者,并不是徒有虚名的。
戏剧冲突
一部好的影视作品就像文学作品一样,是不能缺少戏剧冲突的,就好比茶叶之于开水。只有在矛盾之中,剧情才能逐步深入(这与哲学中的矛盾理论倒是不谋而合)。下面是中山美橞和豊川悦司之间的对手戏。
而这这两个冲突则已经发展到肢体阶段了。
另外,把这两个场景作为一组,是因为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不论是少年还是少女藤井树,他们做出过激行为的目的都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感情。
上面三幅画面,来自本片的第一个煽情部分。之所以引用同一场戏的三个不同角度,是因为这三个角度的发展,就像是在为“戏剧冲突”来了次最完整的解释。先是藤井树的母亲和爷爷扭打在一起,集中在画面的中央;之后两人分开,但是岩井俊二并没有直接转入第三个画面,而是用第二副做了个过渡,可以看到虽然两人分开了,但是还是处于画面的正中;最后才给出第三幅,两人分布于画面的左右。第二个镜头的用意很明显,就是矛盾双方虽然并没有接触,但是他们的“冲突”还是纠缠、碰撞在一起,并没有分开。所以,可以说这一组镜头给全片的戏剧冲突来了次很好的总结。
重复
就像音乐,时常会有重复的乐句出现,而电影作品中一般来说重复最多的便是是场景。更进一步说,电影中场景的重复很多时候是没法避免的,但就像音乐中所谓的主题变奏一样,好的导演也会让它看起来和上一次的有所不同。
下面是一组在秋叶的玻璃工艺品作坊的场景。
两个画面同为中景,粗略看来有点像两个不同的场景,但是仔细看一下物品摆设可以发现,其实是在同一个房间内。抛开白天与夜晚的时间差异不说,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摄影机的机位是截然不同的。上一场景中摄影机的位置在玻璃炉附近,而下一场景则到了对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算是一种“场景变奏”了。
另外,可以发现,白天场景的画面有种烟雾弥漫的感觉。很显然这不是玻璃作坊的特有效果,因为同样是这所房间,在晚上的场景中就很干净,完全没有这样的雾气。而且,在画
还有一个是医院场景。
与玻璃作坊不同,医院场景在片中一共只出现过两次,而医院的内部以全貌展现、并重复出现的只有这条通向急症室的走廊。先看下一幅画面中的现实场景,一个远镜头,很平实的
把这条走廊展现出来。没有朦胧之感,也没有过分曝光,非常的写实。而上一幅画面则是阿树梦中的场景,同样的走廊,但为了配合梦境这样一个前提,光线、角度全然不同。从急症室的窗口中透出并不可能存在的强烈光源,过度曝光把整个走廊照耀的一片朦胧。再配上一个左右不停摇晃的镜头角度,把梦中的不真实和虚幻之感表达的淋漓尽致。
隐喻
其实就类似于文学里的比喻,只是在电影中更多的把其称作为隐喻。
这是女性藤井树在得知少年阿树已经去世后的一个回忆场景。这里这只被冻死的蜻蜓很明显是在隐喻少年阿树。即使只是一只蜻蜓,少女阿树也会对其的死而热泪盈眶(因为这令她想起了死去的父亲)。这也为她之后因为悲伤过度而引发肺炎埋下了伏笔。
这个场景则直接剪辑在女性阿树告别中学老师之后,比之前——回忆蜻蜓——更靠近阿树得知少年的死讯这场戏。应该说是个与之前的情节描述没有多大关系的一个插叙(当然,这个插叙有一个很重要的时间提示作用,也为之后的情节对比作了一个铺垫,见“对比”中的剧情对比部分)。这个插叙在列车逐渐加速远去中淡出,并带出回忆蜻蜓部分。所以,这个画
面暗示着阿叔的思绪开始渐行渐远,回到过去,同时也预示着之后的剧情也会像这辆列车一样逐渐加快,直到迎来最终高潮。
人物刻画
电影和小说一样,主角自不必多说,浓墨重彩一番是理所应当,不太重要的人物则经常几笔带过。但是把主要特点描绘出来,还是必需的。
先来看看那个女性阿树的叔叔。
这个摔跤细节的描写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这位大叔的冒失、滑稽的形象已经再清楚不过。再配上之后,他那相当有特点的笑声,这个人物虽出场时间不多,但肯定会被观众所记住。
还有位人物也是很有特点。
没错,就是及川早苗同学,这个出场表情,为这人物定下的一个基调就是神经质,不过不仅如此,下面这个表情,也是这个人物的另一个特质:
邪恶的本质一览无遗。
下一位其实在片中很早就已经登场:
既然有书信往来,邮递员当然必不可少,而女性阿树的名字,观众也是从他的口中首次得知。因为他一见到中山美橞便用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不止一次的喊道:“阿树~”。之后为阿树捡信的细节则把这个人物的忠厚、不拘小节完全刻画出来了。
薛凯琪 电影不是一场独角戏,在主角之外再塑造几个有血有肉的人物,毋庸置疑的可以为电影增不少。
拾遗
片中有个不得不提的承启段落。
从走廊的一端开始,阿树在梦中看到了已故的父亲,躺在病榻之上,被十万火急的送往
急症室。一开始阿树只是目送着父亲被逐渐推远,之后在母亲和爷爷的呼唤下,开始朝着急症室的方向飞奔而去。但是推开门后,她看到的却是少年阿树的身影,之后有关少年阿树
的场景开始飞快地闪现??这条走廊和那扇急症室的门便起到了承上启下的关键作用。之前少女阿树在走廊上看到的是垂危的父亲,这象征着影片前半段一直在表达的一个主题——死亡,然而当那扇门开启之后,一连串的快速剪辑,把影片带向了另一个主题——回忆。所以,走廊的作用在于承上,而门则在于启下。
还有一个现在经常见到的手法。
上一个场景中除了藤井树外,空无一人,而下一个场景中,众演员突然之间从四面八方涌到镜头中。而这样一种手法的运用现在来看已经非常普遍了,而且还发展出另一种类似的镜头语言,就是先用一个非常近的距离跟住主角,给人造成一种整个场景只有主角一人的错觉,之后镜头逐渐拉远,却发现整个场景中早已密密麻麻地布满众演员。
另外,可以发现有些场景,画面有些轻微的摇晃,这是岩井使用手提摄影机拍摄的缘故。这种拍摄手法会使影片显得更加生活化,从而给人一种亲切感(顺便一提,去年的一部《科洛弗档案》把手提摄影机的拍摄手法带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后记
普多夫金曾经把电影的叙述手法,也就是蒙太奇分为了五类:对比蒙太奇;平行蒙太奇;比拟或象征蒙太奇(也就是隐喻);交*性蒙太奇;“主题反复出现”的蒙太奇。上面的回顾由于本人的才疏学浅、观察力的缺乏只提到了对比和隐喻两个部分(而且不乏牵强)。而其他几个大类的安排在普多夫金的总结面前也多有不伦之感。这一点不能不说是莫大的遗憾。好在蒙太奇的划分归类至今尚无公认的定论,故不禁暗自窃喜,因为总也算是到了一个为本文结构不够严谨而自我开脱的借口。
另外要提一下的是,全文是基于十周年纪念版的影片写成的,从国语配音的缺失情况来看,比国内播映的版本要长一些,所以有些画面截图对于只看过国语版的观众来说会有些陌生。
应该说,这十多年间日本的纯爱电影不胜枚举,近年的话在04年前后还出现了一个以《在世界中心呼唤爱》为代表的纯爱电影小高潮,而韩国在这断时期也出现了很多此类影片,其中就包括有03年的《假如爱有天意》和98年的《八月照相馆》。由此来反观95年的《情书》,作为一个先驱者,其中就已经包含了很多之后不断被运用到的经典元素:比如书信、红的邮箱、疾病、死亡以及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等等。不须多说,《情书》在这类电影中
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岩井俊二自称是“影像作家”,从上面的回顾也可以看出,严谨的镜头语言使得他绝对配得上这个称谓。
闲暇之余,让过去的思绪静静的流淌,也不失为一种惬意。
《情书》影评.txt
à 可遇与可求之间,只在太过年少的时地看来,才仿佛隔着沧海桑田。偏偏又是年少,才会为一束日光、一盏窗台、一级台阶的微凉而哽咽。
谁又能想到,这哽咽竟能这样顽强地蹒跚过岁月,恍恍惚惚,清浊相间,一点一点凿穿世间最顽冥的时间之石。
直至透亮透亮,凝成哀而不伤的渍。
生命正因此不轻不重、却独一无二的痕,在阳光下闪耀着生生不息又遥不可及的希冀。
《情书》日本式的优雅与委婉常常给人一种震慑的美,日本电影人精微的创作力和感受性,使得他们的作品在模仿之外,更具有独立的诗性追求。“寻世界上的另一个我”是世界
电影中一个经典的主题,新锐导演们总是能够敏感地捕捉这种镜像中的自识,从而通过胶片——这一特殊的情感载体,细密地、委婉地传达对于生命的诗意追问。无常、宿命、极端美学常常是日本电影中最为鲜明的基调,然而《情书》的特别之处在于,它并没有过多地展现这种淋漓的残酷之美,而是将“悲哀即美”的日本式美学观念诠释得精准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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