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兴经济体崛起及其对世界经济格局的影响
姜跃春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研究员
世纪以来,世界经济的突出特征之一就是新兴经济体的迅速崛起,并呈现经济增速快、在世界中所占份额大等特征。新兴经济体的崛起虽然对原有西方主导的世界经济格局带来严重冲击,但要从根本上改变现有国际经济格局还需要长期努力。我在呼吁改变现有国际经济秩序的同时还须坚持发展中国家的立场。
一、新兴经济体崛起
是当今世界经济的新特征
(一)经济规模在世界经济中不断上升。继“金砖四国”和“远景五国”之后,国际社会又出现了成长潜力仅次于之的“新钻11国”。2011年全球经济仍保持较低速的增长,呈现“南高北低”即
发达经济体仍表现不佳,新兴经济体将成为主要增长点。根据IMF2011125日的最新《世界经济展望》报告中预测,今明两年全球经济增速或达4.4%4.5%,均略高于其去年10月预估的4.2%,但都低于20104.75%的水平。IMF预计发达经济体20112012年增速都是维持2.5%的增长,高于去年10月的2.2%。其中美国分别是3.0%2.7%,欧元区分别是1.51.7%,日本分别是1.61.8%.而新兴和发展中经济体今年两年均将达到6.5%的高增长。其中中国分别是9.6%9.5%,印度分别是8.4%8.0,俄罗斯分别是4.5%4.4%,巴西分别是4.5%4.1%。在内的新兴及发展中经济体通货膨胀压力正在上升,但仍然预计将维持快速的增长步伐。认为新兴经济体2011年增长预估从去年10金融危机的影响月时的6.4%提高至6.5%。其中,IMF预计中国经济2011年有望增长9.6%,2012年则可能略微放缓至9.5%。巴西今明两年经济增速将分别达到4.5%4.1% 另据日本野村证券最近发布2011年全球经济展望指出,今年全球将继续呈现双轨复苏格局。其中新兴经济体的增长将远超发达国家,有望贡献2011年全球增长的四分之三,而其中的一半贡献来自中国和印度。
(二)新兴经济体在全球经济中的分量明显增大。IMF今年年初公布的世界各国GDP最新排名统计,截止2010年止,按国际汇率计算,中国为5.75万亿美元,排名第二;巴西2.02万亿美元,位居第八;俄罗斯1.48万亿美元位居第十;印度1.43万亿美元,位居第十一。金砖
四国GDP总额已经占到世界GDP总额的17% 如果将20国集团(G20)中的11个发展中国家作为新兴经济体的代表,这些国家的GDP总量占世界份额的20%以上,其中部分国家的GDP甚至已经超过除美国和日本之外的其他中等发达国家。新兴经济体出口总量占全球比重已从70年的20%增长到现在的42%以上;外汇储备占全球的2/3以上。新兴经济体在应对本次经济危机中贡献突出,成为稳定世界经济的重要力量。虽然也受到严重冲击,但仍保持相对较高的增长率。在整个西方国家负增长的情况下,“金砖四国”平均增长约4%,从而使全世界危机的程度大大减轻。“金砖四国”整体崛起是世界历史上特别是近现代史以来第一次非西方国家的整体崛起。
(三)经济影响力在国际舞台上不断扩大。近年来,新兴经济体在世界舞台上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新兴经济体相对快速的复苏与发展更是备受瞩目,在全球经济治理中的地位相应提升,其中一个突出的标志是200811月,二十国集团首次首脑峰会在华盛顿召开,主要发达国家和新兴大国汇聚一堂,共商应对国际金融危机之策。二十国集团从此由新兴经济体和主要发达国家组成的20国集团取代七国集团(G7)或八国集团(G8)转变为全球经济治理的主要平台。2010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机构改革取得重大进展,新兴经济体在两大机构获得了更大的发言权和投票权。在后危机时代,伴随
着自身经济实力的不断加强,新兴经济体将更多地参与到全球经济事务的决策中来。新兴国家的崛起,将打破南北方的传统界限,促进经济多极化的发展,彻底改变全球经济版图。
二、新兴经济体的崛起对
世界经济格局造成严重冲击
(一)加速世界多极化进程。一方面是全球经济正在经历自工业革命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转型:经济增长重心正在从发达国家向亚洲、东欧、中东与拉美等地的新兴市场国家转移,战后多年形成的美国经济一“伤风”,世界就“感冒”的单极时代正在发生变化,世界经济出现增长中心的多元化和实力分布的多元化格局正在显现。尤其是随着亚洲地区消费市场的日益成熟和域内贸易的迅速增,使得原有欧美强、亚洲弱的不均衡格局正在向均衡化、多元化方向演变。由于新兴经济体国家来自世界不同文化区域,从而经济的多元化大大促进了世界文化的大变局,这一经济文化层面的变化必将推动国际政治多极化的发展。另一方面是传统的分工格局正在受到冲击。战后国际分工的典型特征是,西方国家垄断高新科技产业及产品,而发展中国家只能从事低附加价值产业和产品。新世纪以来,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应用,高技术产
业和服务业被外包的范围日趋扩大,高科技传播加快,使得新兴经济体国家高附加价值产品在其出口中所占的份额不断上升,导致高技术产品与服务为少数国家所垄断的格局正在发生改变。 
(二)新兴经济体已经成为经济全球化的重要参与者。受金融危机影响,自上世纪90年代开始迅猛发展的经济全球化浪潮在过去两年失去了部分动能。世界贸易和国际投资出现大幅萎缩。但必须看到以中国为首的新兴经济体对西方的资金支持和商品需求,直接拉动了全球经济复苏。经济全球化趋势仍将延续下去。在后危机时代,经济全球化呈现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新特点。一是经济全球化的主体发生改变。以往的经济全球化是由发达国家主导,来自发达国家的进口需求和海外投资促进了新兴国家经济的快速增长。如今,实力不断增强的新兴经济体扭转了被动地位,开始为发达国家和其他发展中国家提供资本和市场,成为经济全球化的重要参与者。二是经济全球化的表现形式日益多样化。尽管近来的多哈回合贸易谈判难以取得突破、全球多边贸易自由化陷于停滞,全球双边自由贸易协定的谈判和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发展却如火如荼。三是经济全球化的影响不断扩大。经济全球化密切了各国之间的经济联系,加深了各经济体之间的相互依赖,亦加剧了它们彼此之间的相互竞争,给各国经济带来了越来越大的机遇和挑战。
(三)新兴经济体崛起推动了现有国际体制机制的变革调整。已举行五届的二十国集团峰会,代替八国集团成为全球治理和国际合作的主平台,地位更加凸显。它们不仅赢得了国际社会的积极认同,也充分彰显出自身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的实力与意愿。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正在酝酿调整成员国金融权力结构。涉及全球经济问题仅仅依靠发达国家已经难以提供周全的解决方案,新兴经济体国家的合作和参与已经日趋重要。世界银行和世界货币基金组织改革历经波折终在2010年取得突破,前者同意发达国家向新兴大国转移3.13个百分点的投票权重,使整个发展中国家投票权重升至47.19%;后者确定在2012年前向包括新兴国家等在内的国家转移超过6%的份额。在安理会改革中,增加新兴发展中大国的席位已成共识,面对新一轮的政府间谈判,印度、巴西、南非“入常”的前景值得期待。而联合国人权理事会已经从根本上扭转了其一贯的“西方批评非西方”的局面。在2010年联大有关人权问题的投票中,欧美立场所获支持率已从上世纪90年代的70%降至不到35%,与中俄两国69%的支持率形成鲜明对比。
三、西方主导的传统格局
难以在短期内发生根本性改变
(一)新兴经济体的综合实力仍然明显落后于发达经济体。新兴经济体国家普遍制造业呈上升势,但它们在高端产业、金融业、研发能力、管理经验、资金、人才与教育、劳动生产率、规模经济等方面都明显处于劣势,它们在产业升级和经济发展过程中还需依赖西方。且多数新兴经济体还不是军事强国,他们也难能像欧、美那样组成共同利益联盟,更难以与西方国家操纵的国际组织抗衡。
(二)新兴经济体尚未能成为支撑世界经济发展的独立引擎。尽管新兴经济体的增长速度超过发达经济体,但它们在国际市场上的份额还微不足道。即使块头最大的中国目前总产值已仅占全球GDP6%,而全球GDP22%仍然依赖美国市场。这次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尽管中国、印度等新兴经济体经济仍保持一定的扩张势头,但仍无力抵销美欧经济衰退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加之其经济发展中还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制度欠缺、城乡差距过大、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等诸多不确定性。   
(三)美国的经济霸主地位难以取代。1894年美工业产值跃居世界首位后,便成为世界经济的真正“霸主”。“布雷顿森林体系”是战胜国对二战后世界秩序的安排,是按美国原则制定的、实现美国经济“霸权”的体制。虽然该体系确立的货币制度在71年崩溃,但美在世界经济
领域中的主导地位并未发生改变。目前,美不仅在各项经济指数方面领先与世,而且它更容易依赖其在国际经济体系中的强势地位牟取实利。当前国际金融体系的根本特征仍然是美国主导的国际货币金融体系,美元作为世界关键货币的中心地位并未因经济危机而发生变化,这就决定了美在规则制定方面的绝对权威难以在短期内发生变化。
(四)尚未对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构成威胁。新兴经济体的全球影响力正不断增长,也将“影响”世界经济,但没有一个国家能够“撼动”世界经济。在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结束后,产生了基于布雷顿森林体系的世界经济合作秩序 但这却是在经历了二战的冲击后才发生的事情。当前,经济全球化正面临着来自发达国家和新兴经济体两方面的贸易保护主义压力,不仅仅是中国和美国。这种观点阐述得恰如其分。我们无法保证世界领导人能够鼓起勇气采取必要的政策反应措施。瑞士银行高级经济顾问乔治·马格努斯在《崛起:新兴市场会影响还是撼动世界经济?》一书中,在对中国的经济成就予以称赞的同时,也质疑了一种普遍的观点,即北京必将挑战美国的全球霸权地位。他强调,这种看法低估了美国的自我改造能力,并高估了中国的适应能力。
四、几点思考
(一)国际经济秩序和国际金融体系的改革将是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近年来,尽管新兴经济体国家在争取知情权、话语权和规则制定权方面已经取得某些进展,但这种努力仍然处于量变阶段,实现质变的条件尚不具备。虽说改变国际经济秩序的要求是合理的,但这一改变不是光靠某一单个国家经济实力的提升就能简单决定的,而需要整体综合实力的质变去改变。只有当发展中国家整体实力发展到足以完全改变世界经济力量对比时,重建国际经济秩序的要求方能实现。为此,我在推动国际金融体系改革过程中,既要抓住机遇,有效整合新兴经济体的力量与诉求主动进取,也要积极寻求与欧洲和日本的利益交汇点联手推进。同时还要提防美利用经济霸权地位联合西方国家对我人民币汇率政策进行共同离间和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