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诺桑觉寺》的哥特式解读
作者:***
来源:《科教导刊·电子版》2019年第03期
        摘 要 简·奥斯丁的《诺桑觉寺》的女主角凯瑟琳将哥特小说视为教科书式的生活指南,她基于哥特小说的阅读体验与现实世界的真相不断地矛盾撕扯,冲击了她对世界的认知。电影《诺桑觉寺》在忠于原著的基础上,将哥特诡异惊悚的意象通过影视的手段传达给受众,使受众在欣赏主人公之间的爱情故事时体验人性及潜藏于美好之后的哥特式暗黑。
        关键词 哥特小说 诺桑觉寺 心理内在 女性智识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0前言
        电影《诺桑觉寺》(Northanger Abbey) 改编自简·奥斯丁(Jane Austen, 1775-1817)的《诺桑觉寺》,由英国导演乔恩·琼斯于2007年执导拍摄。影片展现牧师的女儿凯瑟
琳·莫兰(Felicity Jones饰)去外地寻求姻缘随乡绅艾伦夫妇赴巴斯结识了青年亨利·蒂尔尼(JJ Feild饰)并互生情愫。受家庭闭塞等原因影响,凯瑟琳热衷于阅读哥特小说,认为亨利家的诺桑觉寺如她阅读的哥特小说的古堡般充满哥特式恐怖阴郁。亨利和凯瑟琳如哥特电影中情节一般遭受家庭的阻碍,几经波折后最终修成正果。导演在遵从原著的基础上,在影片中加入大量的哥特元素。哥特小说构建起可怖的中世纪哥特建筑与暗黑的人性本能的相通之处,哥特小说借由人类身体和精神的牢笼的哥特建筑展现其引发的恐怖和恐惧,以令现实与想象的界限模糊。受众对哥特元素的热衷始于18世纪中后期英国的哥特小说,暴力谋杀、阴谋、继承权的争夺等主题挑战了维多利亚时代的主流意识形态,以渲染暴力和惊悚来探讨人性及宗教、道德方面的邪恶和黑暗。它常通过对荒谬模仿和滑稽讽刺,把传统哥特小说里的主要元素如古堡、修道院、废墟、荒野、暴力、邪恶、凶杀等嫁接到当代英国社会场景以营造一种神秘、恐怖、荒诞的气氛,使读者产生一种强烈的时空错位感。哥特小说的核心情节往往是年轻女子陷入危险境地,要面对可怕的罪行和恶人。学界普遍认为奥斯丁的《诺桑觉寺》是对哥特小说的戏仿,孙致礼教授认为奥斯丁的写作意图是讽刺哥特小说,有意将哥特小说与生活中的事实两相对照,借以讽刺前者之脱离现实。哥特的世界迷恋于强横与柔弱的极端对比,故事里有各种拘束、囚禁、强迫;对肉体和心灵的极端威胁和孤绝此起彼伏。
导演正是抓住女主角凯瑟琳将自己对于人生的疑问和探索寄托于哥特小说、将她通过阅读获得的虚构的哥特世界和现实世界不断重叠这一特点,在影片中安排了大量的哥特元素,成功地将现实小说所不具备的自由表达的禁忌及恐怖的氛围渲染于故事情节发展,激起观影者惊惧颤栗的感官效果,直击人的潜意识欲望。
        1哥特式诡异惊悚作为浪漫言情的吸睛点缀
        随着十八世纪末期小说的大量印刷和普及、流动图书馆(circulating libraries)的盛行,感伤小说和哥特传奇风靡英国。哥特小说阅读使惊惧的读者夜间警醒,大多数读者大概会如同凯瑟琳一般既兴奋又惊怕地想知道黑面纱之后隐藏的未知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不要告诉我—我不想别人告诉我。我知道那一定是具骷髅。” 正是这样惊悚的体验使得读者获得阅读的愉悦快感。原著及影片中借由女主角凯瑟琳阅读当时最著名的哥特小说家安妮·拉德克利夫的《尤多而弗的奥秘》表达出凯瑟琳对哥特小说常见的“深陷古堡”、“鬼魂”、“流血的修女”等诡异惊悚意象的迷恋以及超自然现象存在的疑惑。
        凯瑟琳被刻画成一位沉溺于哥特小说阅读的少女,她的朋友伊莎贝拉更是极力向她推荐《意大利人》、《乌尔芬巴赫城堡》、《克莱蒙》、《神秘的警告》、《黑树林的巫师》、
《夜半钟声》、《莱茵河的孤儿》以及《恐怖的奥秘》等哥特小说。凯瑟琳以为自己是哥特小说中的女主角,后来她又觉得自己是爱情故事中的女主角,而实际上,她一直游荡在文学作品的迷宫中而已。凯瑟琳一有机会便“带着惊恐不安的心情,张开想象的翅膀,尽情欣赏她的《尤多而佛》”,把“一切人间琐事统统抛在一边”。在巴斯时,她把亨利莫名其妙地离开和归来当做是拉德克利夫式的神秘怪诞的哥特故事情节。哥特小说中的古堡和寺庙成了她梦幻中最有魅力的东西,当亨利的父亲邀请她去诺桑觉寺做客时,凯瑟琳兴奋不己,以为自己“每天要接触潮湿的长廊、狭小的密室、倾圯的小教堂,她还情不自禁地希望听到一些沿袭已久的传说,见到一些关于虐待一位不幸修女的可怕记录”。在前往诺桑觉寺途中,亨利对凯瑟琳的哥特式幻觉进行反讽式的预测,他将哥特故事的情节进行提炼、引入拉德克利夫的最典型的哥特意象:夜晚、暗黑、古堡、流血等等。在诺桑觉寺时期,凯瑟琳将观众带入她那拉德克利夫式的恐惧、神秘以及自编自导的幻觉中。哥特主人公总是在午夜出于对鬼魂或其他不明生物的恐惧,又害怕房子中其他人的发现,最终还是开启隐藏之门,摸索着穿过黑暗的走廊,到关于往事的可疑线索,如一副画像、一把匕首、一个卷轴或是大到能够藏得下骷髅的柜子。沉迷于哥特小说的凯瑟琳幻想自己是哥特城堡中的女主角,她欣赏哥特小说离奇怪诞中的趣味,使凯瑟琳这样几乎足不出户的小得以了解人性最阴暗神秘的角落,并把它们
当作是自己的精神资源。她对哥特世界充满疑惑和好奇,受邀前往诺桑觉寺时觉得终于可以去“哥特古堡”历历风险;抵达诺桑觉寺后,凯瑟琳曾一度将观众代入她疑神疑鬼、自编自导的幻觉中,但实际上什么惊险刺激都没有:诺桑觉寺并不是哥特古堡而是舒适方便的现代建筑;她在自己的卧室的大木箱里只出一条白床单、在大立柜里的一叠洗衣账单之前她无时不刻不惊心胆战、夜不能寐,以为那些都是哥特的恐怖器具;她甚至臆测到一种不可言状的恐怖,怀疑蒂尔尼将军杀害了自己的妻子,或是将其囚禁在某间密室。凯瑟琳如拉德克利夫的哥特女主人公一样,鼓足勇气去探索隐秘的暗黑时间,它叫人惊喜交加,如黑洞般吞噬着观者,尤其是普遍缺乏理性思维的大众以及相对感性的女性。影片中对拉德克利夫式的哥特意境运用得当,试图营造超自然和灵魂力量等等神秘事物的可能性。诺桑觉寺中黑暗的暴风雷电之夜、棺木一般的令人窒息的走廊、隔间甚至是卧房,凯瑟琳幻想的房子里的隐藏区域等等无不营造出凯瑟琳的“哥特”式诺桑觉寺。在历经幻想破灭及被从诺桑觉寺驱逐等挫败后,凯瑟琳逐渐将其浪漫的想象转化成透视现实的能力,最终决心“以后无论判断什么或是做什么,全都要十分理智”,才放弃先前固着的不切实际的哥特幻觉,真正附着于现实,让“日常生活的忧虑取代了传奇的恐惧”。凯瑟琳以突破日常生活限度的哥特式幻想,用一切超乎理性、无法解释的事物和可能,经历可怕可畏的人物及神秘莫测事件中的震慑,在智识累积增长的前提下逐渐收获理性的成熟及崇高的体验。
        2哥特式暗黑揭露人性本质的欲望
        哥特意象通过利用神秘以及一系列的恐怖场面产生了一种令人战栗的恐惧感,这也是弗洛伊德的“诡异恐怖”(uncanny),指隐蔽的、看不见的、不被自己所知的东西所带来的恐惧感。影片正是利用这种不为人知的秘密去探索隐藏在主人公内心的原始欲望和焦虑,这中恐惧感包含着崇高的这一个特点,所谓诡异恐怖就是被压抑的得到了释放,让我们觉得看到了“我们脑海中固有而长存的东西”。作为自己臆想中的“女性受害者”,凯瑟琳偏执地认为哥特恐怖在诺桑觉寺是存在的,这种臆想反映了当时女性的集体被迫害妄想。凯瑟琳对哥特意象的痴迷对于后弗洛伊德学派来说,这种情境是潜意识的表征——是父母的暴力、罪恶以及重创情节让女主人公被压抑的幼年时期的创伤重演。这种意象诉说的是任何时代的女性对性活跃者的恐惧,无论那是个陌生人,还是爱人或父亲。所以凯瑟琳会犯下凭空捏造出将军是杀害自己妻子的杀人犯的老套的哥特式臆测。弗洛伊德断言只有愿望未满足的人才会幻想,且幻想的动力有两大类,“或者是野心的欲望,患者想要出人头地;或者是性欲的愿望”。在弗洛伊德看来,人的一切行为动机均归结于无意识的本能欲望。“每一次幻想就是一个愿望的履行”,也是一次情绪的发泄。拉德克利夫的哥特式女主人公们都活在被的恐惧中,并且性欲在暴力、原始而充满的哥特故事中一向是万恶之源,凯瑟琳在诺桑觉寺期间被暴风雨
夜的梦魇萦绕,梦中的她被,这是原著中没有出现的,影片为了突出她的被的恐惧与被压抑的性意识,添加了哥特梦境这一幕。弗洛伊德提出的“梦”、“无意识”和“压抑”等概念早已被广泛运用到电影领域。在某种程度上,凯瑟琳的性心理被导演充分地展现在观众面前,性幻想、梦境、变态行为和象征等典型的弗洛伊德术语也被导演运用得淋漓尽致,呈现在观众眼前。梦境以一种使人惊骇又印象深刻的机制使凯瑟琳的欲望得到了满足,在她的生活经历中,现实和浪漫传奇的交织构成了一个内在化的新现实,这个现实非但没有让她脱离实际生活,反而让她更加接近现实,把她狂野的欲望保存在文明的框架之内构成了现实的浪漫化,传奇的内在化使本能冲动变得高尚。凯瑟琳在压抑的社会及父权家庭中受压抑的自我意识和女性意识某种弗洛伊德式的回归或在认知上的回归,但同时情感上仍然保持着压抑。诸多证据表明女性饱受神秘事件的困扰以及意识形态的矛盾,甚至性幻想的侵扰。凯瑟琳在诺桑觉寺的哥特式噩梦及种种怪异举动并不只是在性生活本身之中,而是在身体自我提高吸纳和认同的行为形成自身的过程中。凯瑟琳敏锐的自我意识和洞察力促使她成功地将潜意识投射至意识、经由意识付诸现实;而哥特式的暗黑作为凯瑟琳认知世界的方式,使她难以超越眼前平凡琐屑的现实物质生活,主动浸入哥特小说的浪漫传奇世界,并产生幻想进入其中直观体验的动力。哥特小说成为凯瑟琳精神权威,然而性的焦虑阻碍了阅读的深层乐趣,甚
门事件女主角
至在与亨利的爱恋中,这种焦虑也一直如影随形。她的潜意识其实充盈着世俗的野心和魔鬼般的欲望并滋生出暗黑的哥特式恐怖,她选择走进真实的未知世界去建构真正的自我,与过往的那个心血来潮而又粗心大意的内心世界划清了界限。
        3结语
        奥斯丁的《诺桑觉寺》颇具新意,它的趣味性、悬念以及浪漫主义本质使得观影者与原著的阅读者一样享受这一哥特风格贯穿始终的影片;该片同原著一样,将哥特小说中的神秘的地点、暗黑隐秘的情节。作为主人公的凯瑟琳对哥特小说的迷恋是作者对社会在环境、细节、体制上进行谴责,这反映在对上流社会扩散的堕落以及自私不负责任的失常现象的一种更加委婉的道德上的谴责。奥斯丁的伟大之处在于她可以将浪漫主义的娱乐性与现实主义的教育性有机结合,而影片《诺桑觉寺》使原著展现更丰富的发展层次和空间。凯瑟琳,作为奥斯丁塑造的众多女性中的一位奇葩,如同哥特小说中的女主角一样颇受波折地完成了自己的爱情和婚姻课题。
        作者简介:蒋惠珍(1980- ),女,汉,江苏金坛人,硕士,常州大学讲师,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与英语教学。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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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美)苏珊娜·卡森.为什么要读简奥斯丁[M].王丽亚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