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巴金的《家》的反封建特
汉语言文学    张丽莉    指导老师：曹国安
温华
（惠州学院中文系，广东，惠州，516007）
内容摘要：
《家》为巴金的代表作。作品描写了中国年轻一代在封建专制的传统中如何被吞噬，或者由挣扎到斗争的不同命运的生活历程。作者是带着强烈的情绪彩来描写这一过程的，他呼号，他控诉，并通过一幅幅生活的写实画面，来揭示封建专制势力的罪恶、不义以及它不可挽救地必然走向末路，不愧为一篇反封建的现实主义杰作。为此，笔者就《家》的反封建艺术特作了如下的探究：
首先，充分肯定《家》的反封建主义意义，这主要围绕贯串在作品中的三条线而展开论述：
一、长辈们的专制和昏庸。主要概述了高家克它辈们及他们身边部分女人的形象特征，重点分析了高老太爷粗暴专横的“家”中“君主”形象，来揭示封建家族的腐朽与黑暗。
二、青年女性的被迫害。通过分析作品中梅、鸣凤、瑞珏这三个女性的不同遭遇，控诉封建旧礼教、旧道德的“吃人”本质。
三、青年一代的叛逆和觉醒。重点分析觉慧的叛逆，觉新的“无抵抗主义”和“作揖操演”及其他们最后觉醒，来预示封建制度必然走向灭亡的趋势。
其次，肯定作品的同时，指出其在反封建的彻底性和软弱性这一思想弱点，这体现在觉慧、觉新这两个人物身上。
最后，归纳，肯定《家》的反封建主义的现实主义特。
 关键词：  反封建、揭露、同情、歌颂 
巴金是我国现代文学史上一位很有影响力的“文坛巨子”，在其文学创作中，长篇小说《家》奠定了他的现实主义文学地位，是巴金的代表作。
《家》是系列小说“激流三部曲”的第一部。它于1931年在上海《时报》连载后，便在读者中引起了强烈反响，并且曾被译成多种文字介绍到世界各国去，深受广大青年知识分子的喜爱。
就是现在，广大读者重读它，仍能被那书中闪耀着的反封建思想火花所感动，它是被公认了的一部颇有影响的名著。
然而，像《家》这样一部有着广泛影响的作品，在“四人帮”横行的日子里，却被当作“大毒草”判处了死刑，他们胡说《家》是“对封建制度的维护和美化”，是“三十年代的一股反动逆流”，硬把它定为“三十年代文艺黑线”的产物。作者也因此横遭“四人帮”的残酷迫害，尽管如此，书中所闪耀着反封建的现实主义思想是不容置疑的，它对于我们了解人吃人的封建社会提供了极大的帮助。只不过每部作品的出现，都会引起不同的争论，这也属正常现象。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只是我们要认真的对待评析，那才是可取的。我认为《家》就是一部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反封建现实主义力作。
《家》反映的是上世纪二十年代初期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运动初期社会生活的某些方面，它以激越流畅的语言，鲜明生动的艺术形象，反映了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前期彻底的反封建主义的深刻主题。它描写的是“一个正在崩溃中的封建大家庭的悲欢离合”的故事，通过以高觉慧为代表的青年一代与高老太爷为代表的腐朽势力的激烈斗争，广泛地反映了“五四”后的中国社会面貌，深刻地暴露了封建社会和家族制度的腐败与黑影，控诉和揭示了封建大家庭和
旧礼教、旧道德的罪恶和吃人本质及其必然崩溃的历史命运。巴金的家乡——川西盆地的成都，当时正是这各绅士大家庭聚集的城市。作者写的虽是一个家庭的历史，但却概括了一般封建大家庭的共同历史，这个“家”是有典型意义的。家庭是社会的基本组织单位，通过高家的没落和崩溃，显示出整个封建制度的趋于灭亡，这也具有深刻的典型意义。
《家》最能激动人心的，是对于灭绝人性的封建礼教的有力控诉。《家》中描写了一幕幕封建礼教杀人的悲剧：梅饱尝辛酸，含恨而死；鸣凤希望破灭，投湖自尽；瑞珏为避“血光之灾”的罪责，死于难产。作者曾说：“在我还是小孩的时候，我就常常被迫目击一些可爱的年轻生命横遭摧残，看到悲惨的结局，我写小说的时候，仿佛在同这些年轻人一起受苦，一起在魔爪下面挣扎①。”正因为这些年轻人都是作者所熟悉，所喜爱的人物，所以写来充满激情，震人心弦。
作品中的高家是一个封建大家庭。表面上一家人读书知礼，事事如意，实际上，却分成了两个阵容，以争夺财产为中心，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斗争。陈姨太、克安、克定打着维护家族誉和高老太爷尊严的招牌，耍尽花招，目的是为了多得一份财产。他们闹“鬼”，吓死了高老太爷；又以避血光之灾为名，害死瑞珏。他们明知军阀混战市场被毁，却硬逼着觉新赔偿股票
的损失，并且在高老太爷尸骨未寒时大闹分家。其实，这个家庭早已内部腐烂。作者以极度的鄙视和厌恶，淋漓尺致地描绘了他们那荒淫堕落而又愚蠢浅妄的嘴脸，从这些人身上，使人窥见了这个封建大家庭日益腐朽没东，日益崩溃瓦解的必然趋势。另外，作者还描写了陈姨太的阴险，王氏的庸碌，沈氏的泼悍，以及同这些丑恶，愚妄的人们所造成的家庭的种种矛盾和纠纷。所有这些，可以说都为这个家的崩溃，敲响了丧种。而作为高家的“君主”——高老太爷的顽固、腐朽、堕落，却早已预示着这个家的破灭。
高老太爷是这个家族的最高统治者，是作为执行旧制度，旧礼教的残忍暴君出现的。他是全家“崇拜、敬畏的人”，象至高无上的“君主”一样主宰着公馆里的一切，他的话就是法律，他说要怎么办就要怎么办，任何人不得违拗他的意志，整个公馆里一、二百口人的命运都操纵在他的手里，他成了全家顶礼膜拜的“神”，他用来统治家族的主要精神支柱，就是那陈腐不堪的所谓“马罪淫为首，百善孝为先”的封建伦理道德，妄图用这些封建训条把晚辈禁锢起来，残酷剥夺青年男女的自由幸福。他本人极力摆出一副道学家伪善面孔，借以吓人，他管教儿子克安、克定，训斥他们在外面吸大烟、嫖女人、赌钱，完全是为了维护那套摇摇欲坠的封建名门家规，在这个罪恶深重黑影无边的大家庭里，他可以胡作非为，随意摆弄子孙们的命运。年轻的一代，就在这样的黑暗的囚笼中挣扎、受罪，以至死去。他在谈笑间，便可决定
把一个年轻的婢女鸣凤嫁给一个风烛残年，老而不死的孔教会头子冯乐山做“小老婆”，断送她的一生。在鸣凤以死来反抗后，他又用婉儿去顶替。不仅如此，就是他的孙子觉民与琴（张温华）表妹恋爱，由于不顺他的心意，也横遭破坏。他道貌岸然、表面上一贯正经，却像个封建卫道者的样子，实则内心腐朽不堪，灵魂肮脏、空虚。他年逾花甲，还娶一个年轻的陈姨太伴着自己。为了填补精神上的空虚，还去搞什么和小旦照相之类的“风雅的事”。作品比较深刻地刻画了高老太爷的粗暴专横，给这一位专门绞杀新生力量的刽子手以有力的鞭挞。
《家》还以“五四”时期青年们特别关心和追求的爱情婚姻的自由为线索，从另一侧面控诉了封建宗法制度的残酷。作品通过对梅、鸣凤、瑞珏三个女性的不同遭遇的刻画，控诉了吃人封建礼教。旧道德对青年女子的残酷迫害。尽管她们三人各自性格相差甚远，但在爱情和婚姻上的不幸遭遇是一个致的。在这里，我们看到了穿着“玄青缎子背心”，“发髻上扎着淡青的洋头绳的梅”，她与表哥觉新从小就相爱，后来由于两家母亲不合，把她俩的爱情强行拆散。觉新的父亲用“拈阄”的方法，帮觉新了一个不相认识的姑娘李瑞珏做妻。梅被迫搬到僻乡去住，不久守寡，忧愤而死。瑞珏临产，为了避免“血光之灾”被迫搬到僻乡去住，由于条件不好，无人照顾，最的难产，活活被封建迷信杀害。他们牺牲了觉新，还要觉民、觉慧
也走这一条路。觉慧爱鸣凤，但封建等级观念“在他们中间立了一堵无形的高墙”，致使两个人不能如愿相爱。鸣凤不愿嫁给冯乐山做小老婆，愤而投湖自尽，宁死不屈。在这三位女性悲惨的命运里，封建家庭的家长们有着不可推卸的直接责任，他们对自己的子女没有爱，有的只是建立在孔孟礼教道德基础上的绝对权威，子女的青春与婚姻，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儿戏来摆弄，可以说，他们的青春和生命都是被罪恶的封建制度，吃人的旧礼教吞噬了的。所以作者曾气愤地说：“我要为过去那无数的无名牺牲者“喊冤”！我要从恶魔的爪牙下救出那些失掉了青春的青年②。”作者就这样通过这个封建家庭青年的恋爱婚姻问题，描绘了这些青年女子的被虐杀，深刻揭露了封建礼教“吃人”的本质。
《家》的成功，还表现为通过觉慧和觉新两个典型形象的生动刻画，热情歌颂了“五四”时代进步青年觉醒，批判和否定了中庸之道和不抵抗主义，传播了敢于反抗，背叛旧社会，争取解放的革命精神。
作为青年叛逆者的主要代表人物觉慧，作者满怀激情地塑造了这个“幼稚而大胆的叛徒”，把他看作冲击黑暗势力的“生活急流”。觉慧是高家的第一代“叛徒”，是个锋芒毕露的闯将。最初，他是一个受父母和长辈溺爱的无忧无虑的少爷。由于能和轿夫、仆人混在一起，听到他
们悲痛的呼声和人生的议论，他渐渐同情下人的凄惨命运。上中学时，爆发了“五四运动”，他贪婪地读着《新青年》等传播新思想的刊物，被那些新奇的议论和热烈的文句激动着，科学与民主的新思潮，猛烈地冲击和催醒了他，使他逐渐认清了封建家庭的黑暗、腐败与罪恶。他怀着诚恳的心和牺牲的精神，渴望做一些有益于社会的事情。他终日热衷于在外面交往新朋友，讨论新问题，参加请愿示威，创办进步报刊。他敢于和孔老会的遗老们作对，敢于著文批驳警察厅禁止女子剪发的谬论。他与青年朋友一起聚会、办报时，感到那里充满了友谊热诚和信赖，可是他一走回家，就觉得落在寒冷的深渊里。他厌恶绅士家庭的生活，他看出了这个大家庭的罪恶，看出了它是一天天地往衰落的路上走。他觉得在这家里到处都是压迫，决心反抗到底。对祖父的限制、阻挠和诉责，他没有屈服的表示。他不仅自己反抗，还帮助二哥觉民抗拒包办婚姻，并且终于取得了胜利。对于大哥觉新的“无抵抗主义”和“作揖哲学”，他非常厌恶和痛恨。他当面指责觉新：“你真是个懦夫”。他反对迷信，藐视礼教。他坚决拒绝在他房里搞捉鬼的把戏，极力阻止将瑞珏赶到城外去生产，把“血光之灾”的邪说斥为“鬼话”。他敢于接近丫头婢女。主动向鸣凤表白爱情。当看到这个家庭里摧残着爱的黑暗势力在滋长、可爱的青年生命在毁来的时候，他没有悲哀，只有愤怒，这愤怒增长了他走叛逆道路的决心：“我一定要走，我偏偏要和他们作对，要让他们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
要做一个叛徒。”最后，他终于离开了这个正在崩溃的家，奔向了那“充满着未知的新的活动的上海。”他向往着这个大城市。因为“在那里新的一切正在生长”，在那里有“广大的众和新文化运动”。“还有他的几个通过信而未见面的，有着热情的青年朋友”。从觉慧所向往的内容可以看出，他的出走，不仅是基于对旧的生活的憎恨，也是基于对新的生活的热爱，这就预示了他出走后走向革命道路的极大可能性。
觉慧这个人物的出现，使《家》的极阴沉的画面上，透出了光亮。觉慧的出走，是“五四”时期封建家庭出身的青年走向革命的一个起点，这起点是可贵的，应该给予肯定。觉慧对于封建家庭，封建礼教的反抗，对于民主自由生活的追求，虽然还停留在民主主义的水平上，没有更高的理想，但这种民主主义的要求，与“五四”时期的新民主主义革命运动，在方向上是有一致之处的。所以说，作为“五四”时期的知识青年，觉慧的思想是进步的思想，觉慧这个人物是进步的人物。他代表着“五四”时期青年一代敢于冲决封建牢笼，对自己命运追求自主，追求个性解放的反抗精神，他的思想和行动，对沉闷窒息的黑暗社会，对被压抑、被损害的广大青年，起到了振聋发聩的作用，像一股奔腾的激流，带着许许多多充满活力的新生命，冲垮旧世界的长堤，去争取美好的未来。
觉新是一个性格复杂的软弱青年的典型。作为封建礼教制度的并不自觉的维护者。这一人物形象在作品中有着独特的意义。巴金说过：“我为他写了那么多的笔墨，也无非想通过这个来鞭挞旧制度③”。觉新的性格是矛盾的、悲剧性的。他虽然受过“五四”新思潮的影响，想去德国学习，但是没有彻底背叛封建家庭，中学毕业后，被父亲早早地安置在拥有大宗股票的西蜀商业公司工作。父亲病逝后，他就以长房长孙的身份肩负大家庭的担子。是严酷的守法制度把他推上了家长的地位；也是他的驯服顺从，使他事实上成为了封建大家庭的支撑者和代言人。他生活的全部意义不过是代表高老太爷维护一个“和平共处”的四世同堂的大家庭。“他被人玩弄着，像一个傀儡；又被人珍爱着，像一个宝贝④”。一天天走上与青年人格格不入的道路，奉行着一种逃避现实、逆来顺受的不抵抗主义和作揖哲学。他不能清楚地认识封建大家庭的腐败本质，也看不出自己的处世方法带来的助纣为虐的严重危害。他认为，两面讨好，可以改变自己的处境和命运。殊不知，妥协和软弱更助长了来势力的嚣张气焰。由于他的优柔寡断和迁就退让，才断送了几个青年女性的生命。令人痛心的是，他不仅不去斗争，反而在激烈的冲突中宣扬妥协投降的思想。在觉民争取婚姻自主的问题上，他说：“自己作主的话是不好对爷爷说的……不过在我们家里十九岁结婚已经不算早了，我是十九岁结婚的”，“我劝你还是顺从爷爷吧！我们生在这个时代就只有做牺牲者的资格”。觉民逃出“家”后，
他又要求觉慧顺从爷爷说出觉民的住址。自然，他有善良的心愿，想既不违背长辈意志，又能顺应弟妹要求，甚至想贿赂算命先生，达到觉民不与冯家结亲的目的。但是，事与愿违，弄得他左右为难，无法脱身。作者借觉慧之口，对觉新的人生哲学作了严厉的批判：“你的无抵抗主义，你的作揖哲学，只会把二哥断送掉。总之，你太懦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