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从日本当代社会背景等角度来分析村上春树笔下的主要男性人物形象,揭示在社会结构变化及东西方文化融合背景下,当代日本社会男性普遍存在的精神危机,以及在后现代背景下的男性责任感的缺失。从崭新的角度论证村上春树作品中所展现的日本当代社会男性性格形成的根源及其社会意义。
关键词:村上春树 男性 责任感
读村上的小说,无论是《海边的卡夫卡》(以下简称《海边》)中的卡夫卡少年、中田老人、星野君,还是《挪威的森林》(以下简称《挪威》)中的渡边、木月、永泽,他们都在自觉或不自觉地逃避着什么。命运的捉弄,生活的不公,记忆的苦涩,面对压力与责任,他们不同程度地感受到了无力感。从村上笔下的男性形象中可以看到其所展现的男性责任感的缺失。
一、男性责任感缺失的根源
(一)经济高度发达的社会下的孤独感
20世纪以来,日本经济经历了高速发展期,经济实力越居世界第二。但物质的极大丰富并未给国民的生活带来相应的幸福,在资本主义繁荣富有的外衣下掩藏着诸多社会问题。而随着经济不景气的十年停滞阶段的到来,潜藏的危机逐渐暴露并影响到了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
日本男明星1.家庭观念的淡漠
村上的几部小说中,其男主人公大都独自生活,远离父母,几乎没有兄弟妹,没有妻子及子女。《挪威》中的渡边离家独自在外求学。《海边》中的卡夫卡少年拥有的是一个支离破碎、时刻准备逃离的家,拥有亲人但面容也已模糊。中田虽有兄弟却已形同陌路,无妻无子孑然一身。星野虽有家却类似野孩子般无人照料。家庭背景极少出现在村上小说的布景中。
同父母的隔阂则是导致传统亲情纽带松懈的重要原因之一。例如渡边,在衣食无忧的环境中长大,受过良好的教育,父母也尽可能地为之提供了较为自由的发展空间。但渡边依然时刻感到空虚,对于未来无设想与追求,对于在酗酒、放纵中寻刺激的生活既感到乏味又不能自拔。这样的生活方式早已异于父辈的人生经历。这就使二者无法真正彼此理解,父母的失望不解与子女的无奈固执之间横亘着厚厚的墙壁,在无数次试图沟通而头破血流之后,为了避免再次两败俱伤,双方均采取了保持距离的做法。而中田则是父母冷暴力的受害者,热衷
于子女教育的父母会极端自私地将自我价值的实现强行地施加在孩子身上。学校中许多所谓的“优等生”其实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在步入社会后也很容易精神扭曲而做出极端的事情。缺少关爱与温情的家庭中的孩子,很难学会如何去关怀、去爱他人,甚至会憎恨父母从而恐惧家庭,星野便是这一类人的典型代表。星野甚至无法真正接受来自异性的关怀, 面对责任,无数次地选择了逃避。
家庭观念的淡漠及家庭结构的不完整,令男性主人公们缺失了倾诉苦闷、排遣寂寞的港湾,只能在渴望与徘徊中独自品尝孤独。
2.与他人的沟通不畅
村上作品中男性主人公的另一大特点是,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能称得上是朋友的少之又少,有同事也只限于工作上的交往。渡边的朋友只有木月与直子、卡夫卡少年是学校里的“独行侠”,中田只能和猫聊得来,星野也只有些酒肉朋友。正如林少华所说,村上的作品“凸现了现代日本青年人的‘精神断绝’(不沟通)”[1]。
现代人被包裹在由钢筋、混凝土、有机玻璃、人造植物等构建的都市堡垒中,过着压抑而单
调的生活。而在男性世界里竞争更为激烈残酷,人与人之间缺乏交流与沟通,社会阶层不论横向与纵向都存在着矛盾与冲突,并且日益尖锐,但寻求和谐的途径却十分模糊。在亲情与友情这两条出路均被堵死后,现代男性在面对压力与痛苦时,感受到的是痛彻心扉的孤独。“那么,何苦非努力不可呢?……与其勉强通过与人交往来消灭孤独,化解无奈,莫如退回来把玩孤独,把玩无奈” [2] (P.56 )。
(二)思想上的空虚与无奈
20世纪60年代,日本社会的制度和束缚在被重新建构的同时,享乐主义、纵欲主义成为日本转型期的“新人类”的人生哲学。“在过去,克制、撙节是一种有价值意义的人生态度,但是把个人欲求用时髦的行为和语言表现出来,则成了今天时代的潮流” [3] (P.4)。
“在六十年代的大学风潮和反对日美安保条约的斗争中,青年人热血沸腾,表现出一种激进情感。而当今的青年人,则完全变了,变成了温和的一代。” [4]
现在日本的年轻人不会再占领学校、在街上设路障、放火烧教室来表达不满与反抗,他们变得顺从,但却毫无干劲,甚至逃避履行社会责任和义务,即“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三
不青年”。村上通过《海边》中的公司职员峠口之口道出了青年人的苦闷:“已订婚的恋人几个月前离己而去;她另外有了心上人……同公司里的上司怎么也合不来,甚至想辞职离开;上初中时父母离异,母亲再婚……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借给要好的朋友,担心有借无还……” [5] (P.6 )
处于成长期的卡夫卡少年,对外界还一无所知时就已身背诅咒,在强健体魄获取知识的同时,还要战胜内心的恐惧,才能真正成为“世界上最顽强的十五岁少年”,面对充满暴力、不公与欺骗的成人世界。“象征少年的年龄到了九十年代变成了14岁。它已经不只是罗曼蒂克、而是威胁到了成人社会,潜藏着不稳定的危险和说不清的心态。” [6] (P.212 )
正值壮年的星野,自身的生存压力令其透不过气来。无法正视自身的人,承担对于他人的责任之类是无从谈起的。卡夫卡少年与学校体制的格格不入,中田对父母精英教育的反感,均表达了对现代教育体制的不满。不论是关于知事大人的调侃还是星野对警察的恶劣印象,作者将对国家机器的讽刺与批判表达得淋漓尽致。然而在庞大的社会体制面前,个体是如此微不足道。“他们渴望崇高,但是周围是庸俗的;他们希求纯洁,但周围是污秽的;他们喜欢安静,但周围是嘈杂的;他们崇尚真诚,但周围是虚伪的”[7] (P.10 )。在希望与失望的前后交替中,现代男性主体对于自身与他人的无力感与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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