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虎:从乡间⼩径蹚出的经⽅家(畅快淋漓)我的经⽅我的梦
说起来我是1971年初中毕业以后开始步⼊医学殿堂的,当时是叫五七中学卫⽣班,实际上相当
于现在的职业中学,两年制,学了⼀些医学基础知识,也有⼀些中医的内容。两年毕业以后,
我就到了王家洼卫⽣院⼯作,主要是药房的司药,当时的卫⽣院实际上只有四个医师加上司
药,⼀共六七个⼈,规模很⼩,病⼈量也不⼤。我当时去时只有15岁,在这个时候,恰好四个黄小琥资料
医师中间有⼀个三⼗来岁的中医,他给实习⽣讲“通伤寒者,医门之过半也”,意思是说:把《伤
寒论》搞懂了的话,医学这门⼀半就过了。这句话对我影响深远。同时,党学都⽼师给我们讲
了六经提纲和⼀些最常见的⽅剂,他讲了以后,我就认定了《伤寒论》,就托⼈买了⼀本,当
时买⼀本书都很难,正好我们合阳县书店有,买了⼀本73年出的《伤寒论语译》,我就拿着这
个背书。
说实话,司药对于当时⼀个⼗六七岁的少年来说已经压⼒够⼤了,再加上要⾃学好多东西,抽
出时间背伤寒已经不容易了,不过当时确实没有现在所谓的“时间到哪⼉去了”的感觉,我感觉时
间很充沛,尤其是每天清晨早起⼀点,⽤歌来唱就叫“⾛在乡间的⼩路上,背着伤寒我⼼欢畅”。
为什么呢?因为当时“农业学⼤寨,⼯业学⼤庆,全国⼈民学习解放军,解放军学全国⼈民”,我
们这些既不是正式职⼯,⼜不是副业⼯、合同⼯,还不参加第⼀线的⽣产劳动,在防空洞⾥藏
着的⼈,能有时间给⾃⼰学习,就觉得机会太难得了,所以我整天抽出时间背伤寒,背个天昏
地暗,背个翻来覆去,⼤约⽤了⼀两年时间,我把《伤寒论》能倒背下来。
我现在说⼏个数据,第⼀个,《伤寒论》的原⽂实际上只有四万字,如果按我当时的背诵⽅
法,需要四个⼩时⼀⼝⽓背完,我能背到你说哪⼀条就背哪⼀条,只提条⽂名字或号码就能背
出来,在那个时候我才明⽩什么“王明倒背马列”,“倒背”不是将“社会主义”背成“义主会社”,⽽是
你说前边他背前边,说后⾯他背后⾯。那么背到什么程度呢?背到指导我学伤寒的⽼师认为没
有必要背那么多了,有⽅证的背背就可以了,农村⽤不上那么多,我还有点不以为然,我认为
既然《伤寒论》重要,怎么就能限定有⽅证的重要,没有⽅证的就不重要呢。
我有的是精⼒,有的是时间。在背诵的过程中我也做了⼀些理论探讨。其实我当时就有了⼀定
的中医基础,现在翻出我74年的⽇记,到现在也40年了,病案⼤约有20个,病名、病因、病
机、病位、辨证、治法、⽅药、疗效⼀应俱全,我可以毫不谦虚地说,现在的硕⼠也好、本硕
连读也好,没有⼈再像我这样拿出20个⾃⼰看过的病能写成病案。在这个过程中真是“初⽣⽜犊
不怕虎”,胆也⼤,⽤⿇黄汤的例⼦就在我这些病案中。
(有个)青年⼈,咳嗽、⽓喘、⽆汗、头疼,⿇黄汤,⽤⼀副、两副好了,我就作为病案记载
了。远不像现在,在学习⿇黄汤的时候,⽼师讲了:⿇黄发汗⼒强,⿇黄汤发汗⼒峻猛,这样
⼀讲,(作为《伤寒论》的)第⼀个⽅⼦,结果好多中医⼀辈⼦不⽤⿇黄汤,不⽤⿇黄我当时
没有这个束缚,所以⽤⿇黄汤也取得了明显的效果,这可以说是我最初⽤的经⽅。其次,像外
感寒邪,内有⽔饮的咳嗽⽓喘我⽤⼩青龙汤,还有⽩虎汤⽛痛等我的病案⾥都有,因为现
在在柳州保存,以后有机会给⼤家展⽰。
值得我骄傲的还有,当时我母亲得了⼩柴胡证,我就给她⽤的⼩柴胡汤,结果吃了⼀副基本上
好转,我⼀号脉,说“昨天是脉弦,现在是脉⼩,伤寒论271条说了‘伤寒三⽇,少阳脉⼩者,欲
已也。’三天的话脉⼩者就是好了,不⽤吃药了”,结果正如张仲景所⾔。
还有⾮常有意思的是,我的伤寒启蒙⽼师得了低⾎压病,眩晕数⽇,闭⽬尚可,睁眼则剧,第
⼆天就要到西安副教授——他的⽼师,当时在我们合阳插队,下放的医务⼈员办的班,他听
过⼈家的课,他说“这是低⾎压,治不好,我明天到西安我⽼师治”,我说党⽼师“你能不能听
我⼀句话”,他说什么话,我说“有⼈在杂志上发表过⽂章,⽤桂枝⽢草汤低⾎压”,(听了
这句话)他来劲了,我说“他认为低⾎压是⼼肾阳虚,所以⽤桂枝⽢草汤补⼼阳,加⾁桂补肾
阳,三味药,每天各10克冲服”。结果我们这个卫⽣院缺⼀样药,我还亲⾃从外村的医疗站买回
来,三味药,炙⽢草、桂枝、⾁桂、各10克,泡⽔喝,每天晚上我给他拿⾎压计两量,每天升
⾼10毫⽶汞柱,⼀直恢复到正常。
党利⽔激动地说,“舍此三味,别⽆良⽅”。结果我们师徒两个⽤这个⽅⼦在我们合阳、韩城⼀带
(治好的低⾎压)⼤约不下三四⼗个⼈,这也是我当初学伤寒后⽤伤寒的例⼦。
还有⼀个例⼦,我想也是我当时知道的少,就是读书,张仲景说了我就⽤。我⼀个同学咽喉痛,我⼀看他的咽喉不红肿,就给他开的半夏散及汤,张仲景《伤寒论》上不是说了吗“少阴病,咽中痛,半夏散及汤主之”,那就是半夏、桂枝、⽢草呗,你想,这三味药⾮常便宜的,⼀⽑来钱,结果效果⾮常好,以后他还说了,不但当时有效,以后再犯了,⽤这个药还有效。
我想⼤家都是经⽅⼤家,可能⽤的多,但是真正在中医队伍中⽤的⼈可能就少了。其实现在实际上这种病很多,因为⼤量的抗⽣素使⽤,半夏散及汤呢,⽤半夏化痰,⽤桂枝温阳,⽤⽢草利咽,这个配伍⾮常巧妙,以⾄这么多年,在西安也好,在柳州也好,常常出奇制胜都与这个⽅⼦有关,我可以⼤⾔不惭地说,只有准了症候,不要被炎症、不要被⽞麦⽢桔汤限定眼⽬。
我学医以后,在我们村最有意义、最有影响的事是,我们村⼀个和我家⾛得⽐较近的⼀个⽼奶奶⽛痛,我说⽛痛那就⽩虎汤啊,当年我在卫⽣院经常⽤的,这是胃⽕,胃⽕⽛痛就⽤⽩虎汤,她说我不能吃⽯膏这些凉药,⼀吃就拉肚⼦,我说那就加⼏⽚⽣姜呗,⽤⽣姜把胃护住,然后⽤⽩虎汤清泻胃⽕,结果
她⼀吃我这个药⽛也不疼了,副作⽤也没有。⽼奶奶⽤了这个药以后,从此就相信了我,所以从我学医开始⼀直到⽼⼈家去世,⼏乎每年回去都要以看病的名义叫我去吃个饭,送个⼟特产,她始终记得这个事,以后也相信我,当然也扩⼤到我们村。在这⾥还要说的是,这种寒热并⽤的⽅法,已经是我灵活运⽤经⽅的先期实践,更重要的是,对我以后⽤寒热错杂的观点看问题,提出“寒热胶结致癌论”奠定了基础。
我边背伤寒边取得效果,从⽽加强了我反复背诵的欲望,在这个时候我还没考上渭南中医学校。
本来我读经⽅、背伤寒是为当⼀个好的⾚脚医⽣。不料改⾰开放、教育制度的改⾰给我打开了⼀扇通往理想之路的⼤门。于是我就认真备考,在备考过程中,(展⽰1978年4⽉当时的⽇记⽚段)这些⽇记就是我当时情感的真实反映。到1978年,我离开初中⽂化学习已经7年
了,A+B+C=D这些都是从头开始学习的,虽然我的数学差,但是语⽂、理化还可以,结果就考上了渭南中医学校。在某种意义上讲,应该说是我经⽅梦的超越。
到了中医学校以后,激情满怀。我们当时考上的同学中有⼀半以上是有医学基础的,如何处理中专学习和个⼈优势的关系是我⾯对的问题。我们班当时50个⼈,20个以上就有医学经历,其中也有三年制所谓“五七⼤学”毕业的,那么我怎么办呢?我们这些有基础的⼈如何对待当时的学习,我想了⼜想,我们虽然有基础,但是这些基础和正式中专要求相差甚远,所以我报的态度是“门门及格,总分领先,优势突
出”的原则,也就是说,伤寒还得背,经⽅还得学,但学校⾥开设的课程我要⼒争上游。所以在这三年中间,我对各门课程都不敢懈怠。⽽且在第⼀学年末,考试集中我们有分数⽐较的时候,我在200名学⽣中并列第三名。
渭南中医学校当时也是被农村包围。⾮常幸运的是,它也有⽥间⼩路,⽽且这个⼩路更长、更宽、更适宜背书,我背书有⼀个特点,要⾛着背,不能坐着背,不能躺下背,所以才有“⾛在乡间的⼩路上”的说法。为什么要⾛着背呢?我想这就像我们吃饭多了是要运动运动,“饭后百步⾛,能活九⼗九”,或者说边背书边⾛路这样才有利于记忆的强化,有利于信息的储存。在背书过程中,我还是以每门课程,尤其是中医这⼏门主要课程中的证型、⽅剂为重点,当时我能把基本教材中的主要⽅剂都背过,所以在中专毕业时我能背六百⾸⽅剂,这个当时有记录。因为我有个观点,咱们平时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说就看你“有⽅⼦没有,有⽅⼦就好办”,那么这
个“⽅⼦”是以经⽅为基础的。由于我的指导思想是对的,⽤功也就有了收获。
我记得在中医学校时最喜欢周末和假期。因为只有在周末和假期我才能背经⽅、背伤寒、背⾦匮,才能⾃⼰⽀配时间,在平时我要学习好多课程。在上学期间我最⾼兴还期盼的还有每年的⼆⽉份,因为⼆⽉份是28天,我就有3天的饭票⽤来补贴⽇常⽣活。应该说我当时还是学有余⼒的,所以我看了⼀些伤寒注家的书籍,也练习写⼀些⼩的论⽂。在那个时候,我们觉得能发表⼀篇⽂章就不容易,所以即使在练习本上练习的时候我也在标题下⾯写上堂⽽皇之地“王三虎”,再开始下⾯的内容,⽤来模仿吧。
在第⼆学年学期结束的时候,在图书馆看到⼀本李克绍副教授的《伤寒解惑论》,⾮常薄的⼀本书,我看了以后感慨万千,收获良多,同时也发现了⼀些问题。这时我对《伤寒论》⽐较熟悉,对于李克绍教授的有些观点不完全赞同,所以当时看完后我写了⼀篇《读伤寒论解惑后的⼀点看法》。没有想到,在我们中专毕业离校前的⼀星期,突然有同学说,王三虎你的⽂章发表了,我的激动⼼情难以⾔表,我很快跑到图书馆,看到⽂章以后,听到旁边同学讲,“王三虎这个名字⿊体字,和岳美中、⽅药中都并列起来了”,所以造成了⼀时的轰动,我也有幸成为中医学校办校40多年以来前⽆古⼈,后⽆来者,唯⼀⼀次留校的中医师两⼈之⼀,以后我和樊海
两个同时考上了南京中医学院研究⽣,那是另外⼀回事。现在渭南中医学校早已是渭南职业技术学院的⼀部分,我有幸和当今的全国⼈⼤副委员长韩启德教授以及某将军并列成为这所⼤专院校六⼤著名校友之⼀,伤寒、经⽅给我带来了超越梦想的荣誉。
留校以后,我抽出了好多时间⽤来进⼀步写⽂章、背伤寒,所以1981年七⽉份留校,⼗⼆⽉份就在《陕西中医》发表了《浅谈《伤寒论》的对举法》这样⼀篇⽂章,⼤约是受到刘渡⾈教授的影响,探讨《伤寒论》中条⽂排列、⽅剂命名等等的⼀些奥秘。⽤我的话来说就是“如⽜之初乳,绝对不掺⽔”,所以发表了以后收到编辑部热情洋溢的来信,这是⼀封公函,内容是:“王三虎同志,你的⼤作《浅谈《伤寒论》的对举法》发表以后,收到读者来信,认为是⼀篇有⾎有⾁,理论和实践结合的好⽂章,建议以后多写此类论⽂。有便可来编辑部商谈今后选题。”这封盖着红章⼦的公函我作为“⽂物”现在还保留着。到
1982年时我⼜在《陕西中医》发表了⼀篇⽂章,叫《仲景遣词拾零》,这个也是当时有感⽽发的⽂章。
我举个例⼦,“⽽且”的“⽽”在《伤寒论》、《⾦匮要略》中⾮常常⽤,我觉得弄清了这个“⽽”字,就好背《伤寒论》多了。要不然不⼀定能背过,或者说越背越混淆,举例⼦,葛根芩连汤、⿇杏⽯⽢汤都有“汗出”和“喘”,你怎么能记住这个?关键是这个“⽽”字,葛根芩连汤是“喘⽽汗出”、⿇杏⽯⽢汤是“汗出⽽喘”,为什么呢?因为“⽽”表⽰递进,也就是说“⽽”字后⾯这个词是强调的,⽐如葛根芩连汤是“喘⽽汗出”,不仅有喘,⽽且还有汗出,更重要的是汗出,⿇杏⽯⽢汤是“汗出⽽喘”,有汗出更有喘,没有喘就不叫⿇杏⽯⽢汤,汗出倒不是绝对的了。
1983年我⼜在《陕西中医学院》学报上发表了⼀篇叫“仲景药量索引”的⽂章,这个⽂章有两个⽅⼦,因为当时我基本上没有临床,实际上主要是引⽤了其他⼈的,写⽂章的证据可以是⾃⼰的,可以是引⽤的,这些病例是作为证据来论证我的观点的,不⼀定都有是⾃⼰的,当然是⾃⼰的更好。⼀个就是“旋覆代赭汤”,药量问题上,刘渡⾈教授是这样讲的,实习同学开了旋覆代赭汤,病⼈吃了3付没效他,他⼀看这个⽅⼦对着呢啊,再⼀看,代赭⽯⽤了30克,超量了,改成12克,因为12克就留在中焦,30克就⾛下焦了。结果有效了。近⼏年再看《伤寒论》,旋覆代赭汤中旋覆花三两,⼈参⼆两,⽣姜五两,赭⽯⼀两,看来本⽅中赭⽯量⼩是仲景本意啊,难怪哩。
第⼆个例⼦,我当时留校以后旁听我们学校的中医进修班课程,当时教《医古⽂》的杜⽼师反复⼝腔溃
疡多年治不好,渭南的名医看遍了效果不明显,他就给当时的学员王焕⽣(他⽗亲是王正宇,陕西中医学院⽅剂学教授,这个⽼先⽣⾮常有学问,绝对是专家中的专家,飞机中的战⽃机)说向他⽗亲求个⽅。结果王正宇开了个⽅⼦,杜⽼师⼀吃这个⽅⼦就好了,我⼀看那个⽅⼦是⼋味肾⽓丸加⽩芍、⽞参,杜⽼师吃了⼀段时间觉得⾮常好,但是⼀停⼜犯了,他就继续吃,吃⼀吃他想,你这不就是⼋味肾⽓丸加⽩芍、⽞参,我按你这量补上⽩芍、⽞参,⼋味肾⽓丸再吃上。但是不⾏,只有吃原⽅才⾏,这我⽤来说明张仲景的药量⾮常奥妙。多年以后,当我研究《千⾦⽅》的时候才发现,王正宇开的不是⼋味肾⽓丸加⽩芍、⽞参,⽽是⼗位肾⽓丸,就是《千⾦⽅》的原⽅,哇,⽼先⽣是⽐我⾼⼀招,我不学不⾏啊。
我当时在内科病房当医⽣的时候过这样⼀个病例也有⼀定说服⼒。接诊的这个病⼈是其他医⽣看过后我才接管的,阵发性⼼动过速,发作上来⼼率150次/分左右,但查不出来任何器质性⽑病,我看前⾯的医⽣⽤的安神镇静药没效,我反复询问,他在说的时候⽆意中提到“我的⼼⼝有点热”,⼀语惊醒梦中⼈,我说好了,你这⽅⼦我知道了,⽆形热邪蕴结胃脘,泻⼼汤证,我就开了⼤黄黄连泻⼼汤,没有加药,由于这个量很⼩,我说你就泡⽔喝,第⼆天查房⼀查⼼率五⼗⼏次,我说怎么这么快,他说我把你给的药泡在⽔壶⾥都喝了,原来是把两天的药当成⼀天的量都喝了,结果病好了出院了。
这实际上说明我们读经⽅不能只看字⾯意思,张仲景说吐⾎、衄⾎⽤泻⼼汤,并没有说胃脘有热,但是我们可以意会,都是⽆形热邪蕴结胃脘,所以取⼤黄、黄连、黄芩清⽓分,热退就见效果。这也是意会
出来的,这个例⼦对我影响⽐较⼤,激起了我继续⽤经⽅的信⼼。
在这个时候,也就是我谈恋爱期间,我夫⼈,当时是⼥朋友,和我打乒乓球时她说背上有巴掌⼤⼀⽚,我⼀下⼦醒悟了,说“⾏了,不⽤多说,你这个病我能治”,因为张仲景说了“⼼下有痰饮,其⼈背寒冷如掌⼤”,你虽然没说你是背寒冷,但这“⼀⽚”⾜以说明你实际是感觉到有⼀⽚不舒服、不正常,那么这就是痰饮阻滞⽓机,阳⽓不能布达的结果,绝对就是苓桂术⽢汤证,我很快抓了两副,实际上量都⼤,打成粉让她吃,她吃了以后,原先的肿胀、浮肿⾮常缓和的消失了,以⾄于她同学她去时还问她“吴喜荣在哪⾥?”说明她外型上变化⾮常⼤。
当时在校期间学校⽼师也开过⽅,她⾃⼰也开过,为什么不⾏?没有⽤经⽅呗,苓桂术⽢汤就是这么奇妙。张仲景说“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和之”很重要,真正平和,如果不平和,⼀时的利⽔⼜有什么意思?结果这个⽅⼦不但治好了她的病,她奶奶、她⽗亲都⽤这个⽅⼦治好了相应的疾病,以⾄到我⼥⼉王欢⼩的时候也有这⽅⾯的问题,多次吃药多次好。前⼏年王欢
说“我胃这⾥有振⽔⾳”,我说“苓桂术⽢汤证”,吃了三副颗粒剂,她说“振⽔⾳倒是没有了,⼩肚⼦⼜有点胀”,我说“这就是苓桂⽢枣汤证了”。
当时中医学校附属医院办了第⼆门诊部,我⾃打旗号挂的是中医⼉科门诊,因为当时门诊部没有⼉科,在看⼉科的过程中,我受到当时在合阳县中医院实习时⽼师的影响。李景堂⽼师是⾮常地道的中医,我
们跟着他时间长,⼩⼉肺炎到他⼿⾥只有两个⽅⼦,⼀个是⼩青龙汤,⼀个是⿇杏⽯⽢汤,效果明显。
我实习时⾃⼰管的⼀个⼩孩从⼊院到出院没有见过李⽼师,结果我到药房正好碰到⼩孩的奶奶在办出院⼿续,⽼太太见了我说王⼤夫这好那好,药房⼈说他是学⽣啊。在独⽴应诊期间,因为我跟过纯中医的⽼师,垫定了我以后纯中医的思维,所以当我在中医学校独⽴开中医⼉科门诊的时候,⼩青龙汤、⿇杏⽯⽢汤治⼩⼉肺炎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我没有觉得⾮要⽤青、链霉素不可。我觉得⼩青龙汤是针对肺部布满⽔泡⾳症状的,那么以喘为主、以⼲鸣为主是⿇杏⽯⽢汤。
⽽我们临床上⼤量能见到的是⼩孩动不动就感冒、喉咙呼啦呼啦响是射⼲⿇黄汤证。讲到射⼲⿇黄汤证,我们都知道“喉中有⽔鸡声”,我想有的⼈可能知道,但是⼤多数⼈可能没有搞清
楚“⽔鸡声”是什么,实际上张仲景在这说的⽔鸡就是青蛙。这种喉中痰鸣就像青蛙蛤哇蛤哇不停叫。对于⼈来说就是咽喉有粘痰,它既不像⼩青龙汤的痰清稀,也不想⿇杏⽯⽢汤纯热证的痰少、以喘为主,⽽是介于两者之间,寒邪化热,寒热都有,所以射⼲⿇黄汤平时⼉科的咳嗽、⽓管炎、喉咙响效果⾮常明显。在柳州我看⼉科的并不少见,连⼉科专家也不得不当着我的⾯说看到我⽤射⼲⿇黄汤、⼩青龙汤云云。邀请我到⼉科讲学,还颇受欢迎。
还要说⼀个半夏泻⼼汤证,我⼜⼀次到我家去,她的隔壁的邻居说拉肚⼦,我根据他的症状说你这就是半夏泻⼼汤,他吃了⾮常好,从此开辟了我对寒热错杂病机上的深⼊理解。我们⼤家都说“五泻⼼汤皆
治痞”,⼤家都知道寒热错杂、⾟开苦降⽤泻⼼汤,但是基本上都没有讲清楚什么就叫寒热错杂,怎么样就表现出寒热错杂?我在实践中才发现,之所以我们⽤泻⼼汤,就是因为它有寒热不同表现于⼀⾝,⽐如说这个⼈有胃胀、拉肚⼦、⾆红,但是他说我不能吃凉的,不能受凉,⼀受凉就拉肚⼦,⼀吃凉的就胃痛,这就是寒热错杂。⽐如说⾆红、苔⽩,这就是寒热错杂。总之来说,我们⽤半夏泻⼼汤是说明它有寒热错杂的不同表现,难以⽤单纯的寒或热解释才⽤,⽽不是简单地只要你是胃脘痞满就⽤。
这种观点以后体现在我1992年出版的《经⽅各科临床新⽤》这⼀本书上,我认为这⼀本书最有价值的是我这⼏句话,我觉得在我⽬⼒所及之中,还没有看到有⼈像我这样把寒热错杂变得具有可操作性,理论上讲通的。对寒热错杂的这种理解使我在临床上见仁见智,多⽤寒热错杂的思路看问题。
不仅仅我是这样,我⼥⼉王欢也是这样,当时她刚上⼤学,跟我回去给⽼乡⽤半夏泻⼼汤胃痛效果⾮常好,多次夸赞,我也倍感⾃豪,⾄今他仍时常提及。以上是我在中医学校学习三年、⼯作四年学经⽅、⽤经⽅、以学为主的⼀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积极备考研究⽣。
在这⾥我说⼀些有关的话,⾄现在还有⼈埋怨“中医专业为什么考研究⽣还要考外语?”我说“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要是当年不考外语我可能早都考上研究⽣了”。但是我能想得通,作为⾼级专门⼈才的培养,不懂外语怎么⾏呢?既然是⾼级专门⼈才,国家有⼀个统⼀尺度,不能过多强调⾃⼰的难处,有了外语我们眼界就开阔了,⽽且交流也⽅便了,谁敢说中医研究⽣就只是在⾃⼰的⼀亩三分地⾥看病。所以我
们不能改变规则的时候就只能顺从规则。外语这个敲门砖确实耗费了我⼤量精⼒,要不是学习外语耗费,我可能记的⽅剂更多。
我是1985年考上南京中医学院伤寒专业研究⽣的。当时的研究⽣竞争⼗分激烈,全国报南京中医学院伤寒专业的58个⼈,上线的10个⼈,⾯试的5个⼈,有2个分别转⼊内科班、温病班,剩下3个⼈。我是宋⽴⼈⽼师的研究⽣,还有2个是陈亦⼈⽼师的研究⽣。南京中医学院是我国五所⽼校之⼀,当南京中医学院成⽴的时候我才出⽣。
南京中医学院伤寒教研室之所以影响全国,跟当时的学术带头⼈有关,他叫宋爱⼈,是苏州名医,是我导师的⽗亲。当年宋爱⼈如果从苏州到南京的话,南京报纸上都要刊登“宋爱⼈先⽣今⽇抵宁”的消息,说明当时的盛况。宋爱⼈先⽣到南京中医学院以后注重教学和培养⼈才,我的导师宋⽴⼈和陈亦⼈先⽣当时都是青年才俊,是他们共同努⼒,编著了在20世纪⾮常有影响的《伤寒论译释》上下两本书,在当时极其出名,影响⾮常⼤。当时书上署名的是南京中医学院伤寒教研组,实际上是他们⼏个⼈共同努⼒的结果。
当我成为宋⽴⼈⽼师第⼀个研究⽣的时候,陈亦⼈教授在伤寒教研室当主任,在我⾯试的时候,因为我当时是从农村去的,不会讲普通话,所以我看到了中年⼥教师鄙晲的神态,也看到
陈亦⼈先⽣赞许的眼光。陈亦⼈⽼师当时教我们研究⽣《伤寒论》,收益匪浅,⽽且对我⾮常好,当然
他没有在当⾯夸我,但是他给别⼈公开讲,我是他赞许的三个青年伤寒学者之⼀,已经⾮常难得了。
还有可以证明这句话的就是,陈⽼师在我1992年出版的《经⽅各科临床新⽤与探索》这本书出版后,亲⾃在硕⼠、博⼠⽣课堂推销这本书,然后把钱寄到西安。⽽我们宋⽴⼈⽼师作为当代中医学家,知识渊博,他最⼤的功绩就是主编了《中华本草》,这⼀套书当时定价两千六百元,收载了⼋千⾄九千味中药,是当代“李时珍”。
陈亦⼈先⽣和宋⽼师对我都⾮常好,⽽陈亦⼈先⽣尖锐深刻的治学观和我们宋⽼师宽厚平和的治学观都对我以后学术风格的养成产⽣了深厚影响。作为⼀个伤寒专业研究⽣,我到了南京以后,怎么学呢?有⼀天⾛着南京的⼤街上,说实话当时我确实觉得,考上研究⽣了这以后就是做⼤学问的基础,是当博⼠、教授的料,不做基本的研究⼯作,不积累资料不⾏,恰好在⼤街上多看了⼀眼,就发现了装帧⾮常漂亮的读书卡⽚,我⼀下⼦⼏乎⽤了⼀个⽉的⼯资买了三千张。
尽管我说的⽐唱的好听,我还是想⽤歌曲来表达我当时的⼼情:“⾛在南京的⼤街上,买了卡⽚我喜洋洋。图书馆⾥把⾝藏,不管他⽩天还是晚上”。这样的话我就在这三年⾥形成了读书、读⽂献、记卡⽚的习惯,前后记了两千多张,由于我积累了这么多卡⽚,以后还真是派上⽤场了,取得了⼀些意想不到的效果。可以说我也是吃张仲景这碗饭成长起来的。
因为当时我刚到四医⼤,正好赶上“⾸届青年教师成才奖”的评选活动,在这个展览上,除过30多篇论⽂,
我的2000多张卡⽚也引⼈注⽬。其实初选名单⾥没有我,结果两个教授坚决要求把王三虎加上,主管的⼈说“因为他不符合条件啊,因为他不是本科毕业啊,教龄也不够两年”,结果,众议难违,拨乱反正,我成为获奖者。也就有了提前晋升讲师的资格,这也是带教书随军的必备条件。
在边读书边做卡⽚笔记的过程中,也是深⼊思考乃⾄上升到理论的过程。除过对读书学经⽅感兴趣,⽆他。我考上研究⽣的时候就发表过6篇⽂章,加上在南京上学的三年期间⼀共发表了30多篇⽂章,那个时候是有稿费的,我的稿费虽然不能和⼯资相⽐,却也解决了不少问题。记得当时我⽤两篇⽂章的稿费,给我⼥⼉,那时她才两岁,买了⼀个三轮车带回去,我感到⾮常⾃豪。
我发表的这些⽂章中有关经⽅的综述就占⼋篇,也有⼀些是⼼得体会和争鸣⽂章。当时我也是风华正茂、锋芒毕露。⽐如说,五苓散,我既在《国医论坛》发表过五苓散的综述,也在《四川中医》发表过“五苓散不主蓄⽔证质疑”,在《陕西中医》发表过“也谈蓄⽔证—与杨中芳同志商酌”的争鸣⽂章,这主要是锻炼了我对经⽅的情感,和经⽅如何研究的思路,实际上我就⾛向了经⽅新⽤、经⽅活⽤、经⽅扩⼤应⽤的治学之路。
我的结胸病的研究,⽤我们师弟的话说我这⼈“抠字眼”,⾸先我解决“胸”和“胸中”不⼀样,我说张仲景说“胸中有寒”,没有说“结胸”是“胸中”,那么这个“胸”说明它的范围要⽐“胸中”要⼤,仅这⼏句话的意思我就在《河南中医》头版头条发表过论⽂。
有意思的是我的论⽂答辩中答辩主席提的问题正是我发表过的“《伤寒论》131条之我见”,这种情况,不要说当时,就是现在发表⽂章⽐较容易的情况下也还是不多见的。我的毕业论⽂“结胸病的研究”分解开来前后⼀共发表了7篇,以后还获得军队科技进步三等奖。
我虽然⽇语⼝语差,但我的翻译能⼒强。期间发表过4篇译⽂。⼀篇是⼩建中汤治遗尿,⼀篇是⽢麦⼤枣汤⼩⼉情绪性惊厥,⾮常有实际意义,因为农村中这种病⾮常多,我们中医⽂献中我⽬⼒所及没有见过,⽽⽇本⼈⽤这个⾮常符合临床实际实际。还有⼀篇叫《柴胡加龙⾻牡蛎汤甲亢性⼼功能不全》。我还译过⼀篇叫《肾病综合征的汉⽅》,他是⽤补中治湿汤,实际上是四君⼦汤和平胃散去⽢草加黄芪。
在研究⽣三年期间,我个⼈看病的机会⽐较少,只不过是在我夫⼈单位有⼀个看门的⽼头的孙⼥患了雷诺⽒综合征,⼿⾜冰凉,疼痛的厉害,我⽤当归四逆汤获得很好疗效,这⽼头多年还是“念念不忘”。其他虽然也治过⼀些病,但都不是从经⽅⼊⼿的,⽐如说⽤虎潜丸痿证等。
我在学校勤于写⽂章,曾发表过⼀篇⽂章是针对陈亦⼈教授⼈民卫⽣出版社的《伤寒论求是》。⾮常有见解,我写的⽂章就是“⼊之愈深,得之愈真——陈亦⼈教授《伤寒论求是》读后”。刘兴旺博⼠当时在南京读温病博⼠,他看到我其中的⼀句话“市场疲软,此书何以不疲软?”就记住了我。因为当时这本书卖得很好,我这句话⾔外之意就是这本书写的很好。当时全国市场货卖不动,市场疲软⼀语成了热门话题。⽽陈亦⼈教授的书却很快脱销了。陈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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