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牧业经济学院学报
2019年第4期
JournalofHenanUniversityofAnimalHusbandryandEconomy
(总第32卷第177期)
哲学与文史
收稿日期:2019-06-21
作者简介:白慧颖(1971—),女,河南温县人,河南牧业经济学院教授。
双溪春晚愁归处雨疏风骤总虐心
———以《东宫》为例探析匪我思存的爱情叙事白慧颖
〔河南牧业经济学院文法学院,河南郑州450044〕
摘 要:电视连续剧《东宫》的热播使得言情小说家匪我思存的作品再次引起世人瞩目。作为优秀畅销书作者,其爱情叙事生动传神细致入微,人物刻画细腻丰满,结局凄美决绝。作者极为擅长的“相爱不相知、相思相望不相亲”的悲剧爱情创作在《东宫》里得以淋漓尽致体现。男女主人公间荡气回肠又痛彻心扉的爱情描写使得作品牢牢抓住了读者的心,而作品中女性始终处于被动从属地位的爱情观也应当反思与批判。关键词:《东宫》;人物塑造;爱情叙事doi:10.3969/j.issn.2096-2452.2019.04.009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2452(2019)04-0048-05
  根据匪我思存同名小说改编的电视连续剧《东宫》于2019年2月14日情人节当日正式在网络上播出,又于4月5日清明节播放结束,该剧播映后反响巨大,全网热度持续不减。作品场面宏大、剧情紧凑、高潮迭起、人物塑造丰满细腻,尤其是对波澜起伏、曲折坎坷、凄美决绝的男女主人公爱情的诠释刻画,为该剧赢得大批女性观众(当然也不乏男性)的追捧,两位主演的粉丝数量也在不断飙升。该剧的火爆固然离不开编剧、导演、演员以及所有参与电视剧制作者的辛勤劳动与忘我付出,但言情作家匪我思存对爱情的独特理解与虐心描述,却是无数观众撕心裂肺、泪流满面的根本原因。众所周知,古今中外关于爱情的诗歌、散文、小说、戏剧、电影、电视剧等各类作品不计其数、比比皆是,为何在这物欲横
流、人心不古、爱情早已成了神话传说的年代,匪我思存笔下的爱情依然能够深深打动无数观众的心,其原因值得我们去思考探索和研究……
一、文风清丽哀婉,文笔优美流畅,叙事能力高超
从匪我思存的几部代表作就可以看出,其文字语言表达、整体叙事构思等写作能力的娴熟与老练。匪我思存极为擅长的是在行文开端就将哀伤与凄凉悄悄隐藏,然悲情却已跃然纸上,引得读者欲罢不能,不由自主随着作者的笔触走入故事之中。如《东宫》这样开头:“我又和李承鄞吵架了。每次我们吵完架,他总是不理我,也不许旁人同我说话。我
觉得好生无趣,便偷偷溜上街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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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寂寞空庭春欲晚》则由此引入:“还是初春天气,日头晴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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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熏人。隔着帘子望去,庭院里静而无声,只有廊下的鹦鹉,偶然懒懒地扇动翅膀,它足上的金铃便一阵乱响。”[2]《千山暮雪》更加显得风轻云淡、漫不经心,“莫绍谦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和悦莹正在店里挑衣服。这城市的气温还没有降至20℃,当季的新衣却早已经上市。衣架上错落的长短新款,一眼望去许多绒绒的皮草,好似草原上秋膘滚滚的肥羊。衣服不是肥羊,买衣服的才是肥羊。”[3]《来不及说我爱你》与《寂寞空庭春欲晚》颇为相似:“临夜风凉,从开着的车窗里吹进来,茜长裙簇起精致的蕾丝,便如风中的花蕊般招摇不定,长发也吹得乱了,却不舍得关上窗子。”[4]
在其作品的叙事中,作者熟练地将倒叙、插叙、顺叙,第一人称、第三人称,主人公口吻、配角视野等穿插于故事的正文以及番外之中,引子铺垫自然,明线暗线交错,伏笔悬念巧妙,常常在小说的最后画龙点睛,令人醍醐灌顶。如《东宫》原著中作者从女主人公小枫的角度以第一人称讲述自己在李朝宫内宫外的生活,让读者快速产生代入感,随着故事的进展情不自禁地陪伴小枫一起喜怒哀乐。而故事中迷惑多多、疑点重重,这样的伏笔设置将读者胃口高高吊起,令读者手不辍卷。然当读者们如痴如醉深陷其中,急切想要解开谜团之时。作者又适时设计了小枫头部被重击昏迷过去的情节,将叙事截流、节奏打乱,接着便以插叙的方式通过小枫的记忆将入宫前所有国破家亡、恩怨情仇徐徐展开在读者面前。整部小说一气呵成却又错落有致,最后的结局更是彻底打破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幻想,任由爱情绝唱撕裂读者肝肠。后续的番外里,作者又通过不同的人物、不同的视角来描述解读这一爱情大片里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使得原本就意犹未尽的读者随着作者的行文更加愁肠百结、感慨悲悯、思绪万千。
与《东宫》不同,《寂寞空庭春欲晚》却是以倒叙的方式从和嫔的视角为切入点来叙事的,透过和嫔这条明线悄然引出良妃琳琅这位故事的真正主角,引导读者去剥丝抽茧,揭开和嫔受宠半生背后那被刻意掩盖的旷世真情。如果说《东宫》是作者最虐心的一部小说,那同样作为作者言情小说的代表作之一,《寂寞空庭春欲晚》则充分显现了作者良好的文学功底,文笔古典气息浓厚,行文极为简洁洗练,着墨不多点到即止,但略略几语欲言还休,寥寥几笔意蕴悠长,读来清丽婉转又忧伤满怀。这两部作品整体叙事手法老道、有张有弛、辗转腾挪,信手拈来,将作者悲情小说风格发挥到了极致,其高超娴熟的叙事能力与文字驾驭能力也得到了充分体现。
二、人物塑造鲜明饱满,爱情描述刻骨铭心
1.特鲜明的人物形象塑造
作为一名原创爱情小说的领军人物,匪我思存对笔下人物的塑造和刻画特鲜明、细腻饱满。《东宫》中小枫这位西凉九公主一出场就将一个活泼好动、爱打抱不平、正义感爆棚的形象展现在读者面前,偷溜出宫的她揭穿骗子的鬼把戏,与仗势欺人的羽林郎追打。随着小说的进展,小枫的形象也在一点点丰满,在看似无拘无束、恣意洒脱生活的背后,她的背井离乡、她的孤苦无依、她与李承鄞相望不相知的感情生活不仅令读者牵肠挂肚、不忍释卷,更是将小枫的单纯善良、毫无心机、重情重义展现得淋漓尽致。
与小枫的塑造相比,男主人公李承鄞的刻画同样令读者过目难忘,小说中这位太子的形象是通过小枫之口传递给读者的,信息量丰富且耐人寻味。小说中小枫说他面如冠玉、仪表堂堂、温文儒雅、玉树临风,似乎压根儿不爱明媒正娶的自己,自大婚起三年里独宠侧妃赵良娣,对小枫爱答不理,时常为了赵良娣和小枫吵架。然从李承鄞送小枫鸳鸯绦、和小枫在清云殿中打闹、和小枫一起逛鸣玉坊等诸多细节,却透露出这位太子爷对小枫蛮横耍赖、大搞恶作剧背后那依稀显现的丝丝温情。小枫恢复记忆后的插叙里,读者得知李承鄞雄才大略,有着平定西域、一统天下的豪情壮志,为了千秋大业而不惜欺骗小枫,联合西域诸国灭掉小枫母族,却又为爱和小枫一同跳下忘川。正当读者为这惊天动地之虐恋而感慨伤怀不已之时,绪娘之被毒死、小枫之被陷害、顾剑之被射杀、赵良娣之被废逐自尽,让李承鄞这个一国储君的心硬血冷、残酷无情的一面彻底暴露,而这个人物形象也更加立体丰满、真实可信、深入人心。
作者不仅对男女主人公进行了不露声地精心雕琢,而且还对男女配角也进行了若隐若现的刻意描摹,尤其番外《鸳鸯瓦冷霜华重》的推出,使得女二号赵良娣的形象更加鲜活生动,从而以情敌之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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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为男女主人公的绝世之恋增添了最细致入微的诠释和注解。小说中赵良娣明线出场并不多,大多借小枫之言获知其深受李承鄞宠爱照拂,但仅有的几场明面戏份却将赵良娣的形象勾勒得栩栩如生。李承鄞醉酒宠幸了宫女绪娘并使之怀孕,皇后命小枫去安抚哭闹的赵良娣,深为小枫处境担忧的女官永娘竭力劝说小枫向赵良娣示好,借以拉拢交结,无奈的小枫备礼前往,这次会面是赵良娣的首次正式亮相。依小枫之言,赵良娣并非绝代佳人,但温柔和气,礼仪得体。二次出场还是因永娘的有意修好,赵良娣来与小枫打叶子牌。然这二次露面,一句好像十分随意的问话“太子妃几时进宫去看绪娘呢?”就将一个貌似讨人喜欢、懂礼善言,其实心机深重、颇有手段的面目显露了出来。第三场则是李承鄞遇刺受了重伤,心地良善的小枫不顾宫规,放出已被贬为庶人的赵良娣前来探望,此时的赵良娣荆钗素衣、楚楚可怜。这一次赵良娣在李承鄞病榻前嘤嘤哭泣的表现,是一位娘子对自己伤重夫君心疼关爱的正常反映,作者并没有将此人物彻底黑化,而是赋予了她普通人应有的情感。第四场赵良娣诬陷绪娘利用巫蛊诅咒自己,将此事闹到小枫这里评判。这一次,赵良娣恃宠而骄的嘴脸已经暴露无遗。到最后一场,赵良娣为争宠已是不择手段,罗列证人证言证物要陷害小枫,欲将小枫的罪名坐实,人物发展至此几近丧心病狂,而赵良娣阴险狠毒心机女的形象也牢牢印刻在了读者心中。直到番外《鸳鸯瓦冷霜华重》与读者见面,却原来良娣赵瑟瑟也是一个可怜可悲可叹之人。
此番外一开头便显示出作者一贯的写作风格,“向晚时分没有掌灯,天晦暗不明,院子里有蜻蜓,飞来
飞去,飞的极低极低,阶下的玉簪花开了,有蜻蜓轻轻地停在花枝上,只是花叶摇也不摇。”[1]385字里行间渗透着莫名的伤感寥落,即将香消玉殒的瑟瑟也在临死前以第一人称开始了她甜蜜凄婉、波澜不惊的回忆。只是这回忆浸满了心死如灰的意冷阑珊。豆蔻之年的瑟瑟是那样玲珑聪颖,一双慧眼早早觉察出似不出彩的晋王李承鄞那淡淡眼神里的骄傲与霸气,如同小枫初见李承鄞就觉察此白马之上的中原人有着与自己阿爹同样的俯瞰疆土军队的不凡气势。于是少女芳心摇曳、情窦初开,认定晋王就是那有着日月之表、龙凤之姿的自己今生的良人。纵然做不了太子正妃,但为着太子如珠似宝地珍视自己,即使只得良娣之名,瑟瑟也毅然决然将终身托付,因为瑟瑟笃定自己才是太子的真爱,终有一日自己会成为未来的皇后。那个简单得像一杯清水,一望就能望见杯底,蠢蠢的,笨拙得像条小狗一般的小枫根本算不上对手,就算不被废掉,只怕也活不到做皇后的那天。然而一向自矜的瑟瑟终于从一个个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发现了谁才是太子心中不可替代的白月光。三年的恩爱缠绵与相依相伴,却原来都是伎俩、都是假象、都是一厢情愿,自己才是爱情中的笑话。即使心知肚明自己只是太子的一颗棋子,三年未孕也是太子暗中命人下药所致,但为爱痴心痴狂的瑟瑟直到一败涂地、满盘皆输、家破人亡、饮下毒酒,仍旧不能不喜欢着李承鄞,就像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的那样,只是她不肯说出口不肯去哀求。至此,赵良娣赵瑟瑟的人物塑造才画上了比较圆满的句号。一个聪敏慧黠、渴望一心一意的爱情、有些心机手段、又有点骄傲清高的大家闺秀形象丰满圆润起来,悲剧彩也愈加浓厚。
其他人物的刻画如顾剑、裴照、阿渡、永娘等人物塑造也都可圈可点、饱满鲜活。
2.刻骨铭心的爱情叙事
除了人物塑造到位,真正使《东宫》不能被读者忘怀的是对爱情的描述,作者手法视角独特,细节把控入微,结局悲情虐心。尤其是男女主人公相思相望不相亲的爱情悲剧,令无数读者魂牵梦绕、刻骨镂心,以致于众多意难平的读者自发写出不同版本的诸多《东宫》结局,以解原著虐心之苦。那么,作者是如何来撰写爱情故事的呢?
在小说前半部,小枫与李承鄞之间是那样的心无灵犀,思维与行事浑不在一个频道上。而且从两人最初的交集里,丝毫看不出二人之间有何夫妻感情,每每两人同台出场,不是指责争吵,就是相互攻击。比如因为赵良娣吃了永娘以太子妃名义送去的寿面后上吐下泻,于是李承鄞怒气冲冲前来兴师问罪,第一次同台出场就发生激烈争吵,李承鄞气得拂袖而去,还扬言要废掉太子妃,小枫也针锋相对,毫无惧。第二次一起出场是李承鄞破天荒地到小枫寝殿过夜,但二人毫无亲密温存之举,反而因争抢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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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又吵一架,李承鄞一句“要不是瑟瑟劝我,我才不会到这里来!”[1]25让小枫既难过又受辱,她不愿被人可怜。第三次则是因绪娘被投了打胎药,皇后召小枫与李承鄞一同入宫查问,然而面对小枫被东游记何仙姑离婚
诬陷,李承鄞无动于衷,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可一牵涉到赵良娣,李承鄞立马大惊失,百般替侧妃辩解。并且一出中宫就给了小枫一巴掌。透过这几场冲突戏,读者真瞧不出二人之间存在丝毫夫妻情谊。直到李承鄞生病高烧,小枫被永娘百般劝说后前去探望,二人之间发生灌药、小解、夺刀打架、亲吻等一系列嬉闹互动,读者才觉出那点点情愫。尤其李承鄞送小枫鸳鸯绦一幕,更是让人忍俊不禁。只是面对扬眉吐气的宫人们的窃窃私语和皇后娘娘的当众训斥,深感被捉弄又羞又愤直肠子的小枫完全没有品出太子对自己恶作剧里暗含着的如民间小夫妻般毫无造作的情分。
倘若接下来作者没有巧妙插上李承鄞遇刺一场戏,此爱情故事真不知该如何继续发展。危急时刻,李承鄞推开了小枫,自己却被刺中受伤,昏迷之前仍不忘调侃打趣自己的正配太子妃,“我可从来没瞧见过你哭……你莫不是怕……怕当小寡妇……”[1]79这一情节设计透露出一个重要信息,如果李承鄞不爱小枫,没把她视作妻子,不会在性命攸关时刻为她挡剑,也不会在命悬一线之时还与她逗乐,宽慰她的心。也是这一出遇刺戏码,让小枫明白自己其实挺喜欢李承鄞,但是她不晓得李承鄞其实也喜欢她,她还以为李承鄞爱的是赵良娣,因此发愁苦恼难过甚至有些自怜。但即使孤独苦闷伤心,自尊要强的小枫也不愿凄凄惨惨被人可怜,因此当李承鄞屈尊降贵前来,尖牙利齿嘴巴硬的小枫偏要违心地说出那翻绝对锥心刺骨的话,“我有喜欢的人啦,我才不巴望你呢,你愿意谁谁去,哪怕再娶十个八个什么良娣、宝林,我也不在乎,我喜欢的人,比你强一千倍一万倍!你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李承鄞真的气到了,也气跑了,连靴子都没穿。[1]114更要命的是李承鄞误以为小枫喜欢的人是金吾
将军裴照。这样的相爱不相知、相思相望不相亲是作者极为擅长的爱情创作手法,也正因这样的写作手法,作者把读者的心也牢牢抓住了,情不自禁与主人公一起喜怒哀乐,一起悲欢离合。
当承天门燃起熊熊大火,当小枫遥望着承天门上的李承鄞与赵良娣彻底绝望死心,当神武军破门而入,当房倒屋塌小枫头部被重创,读者们也不由七上八下、揪心不已之时,突然一切喧嚣戛然而止,画面悄然转换,小枫失忆前的种种过往随着第一人称的插叙慢慢在读者面前铺展开来……
一个清澈单纯,一个城府深密;一个天真烂漫,一个素性沉稳;一个毫无心机,一个步步为营;一个无忧无虑,一个如履薄冰。生长于截然不同环境性格迥异的两个人却产生了发自肺腑、炽热灼烈的爱恋。对小枫来说,这个中原来的茶商是那样丰神俊朗、气宇轩昂,虽然又是那样贫嘴狡黠常常捉弄打趣自己,可是他也救过自己,为自己杀了白眼狼王,给自己捉了一百只萤火虫……所以要和他白头相守永不分离;对李承鄞来说,有着一双湿润润清澈得能照见人影眼睛的小枫是那样纯真自然活泼无邪,和小枫在一起的日子是那样自由洒脱轻松快乐,在小枫面前,他不必伪装、不必设防,他可以忘掉烦恼、忘掉阴谋,他可以做回自我、肆意张扬,他俩逗猫逗沙鼠、骑马赛骆驼、喝酒拌嘴嬉闹,这样的生活先前何曾有过,所以要和她同心永结、共度今生。
作者将这两个浑没半分相似的人红线牵引,喜鹊搭桥般设计安排的倾世之恋又是那样合情合理,毫不突兀,也将读者深深带入,随着主人公一起欢喜、一起忧愁。为凸显爱情的悲剧彩,作者设计了看似老
套却又别有风格的冲突戏码,让李承鄞在江山社稷与儿女情长之间予以取舍。依据传统文化的价值取向,李承鄞的选择符合帝王储君应当具备的道德规范,然当裴照劝说李承鄞狠下心来做个了断时,李承鄞的反应揭示了这位即将继承大统的太子内心的自我挣扎与自我惩罚。李承鄞似乎浑不在乎,他甚至又笑了笑:“这样子杀死她,跟杀死我自己有什么区别呢?阿照,我不能杀死我自己两次……你不用劝我,是我自己选的,那么,咎由自取,也由我吧。”[1]374作者让李承鄞说这一番话大有深意,与自由快活的小枫嬉戏耍闹的顾小五是李承鄞多年压抑隐藏起来的自己渴望的模样,虽然利用了小枫、欺骗了小枫,但那是为了祖宗基业和万里江山,李承鄞已然不能再扮成顾小五,但顾小五是他深藏起来的另一个本我。虽然顾小五已随小枫的母族湮灭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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厮杀屠戮中,但活着的小枫是轻松洒脱放下所有束缚与戒备的顾小五的最真实的影子和写照。所以李承鄞不愿也不舍杀掉小枫,因为那等于再次杀死自己。而他很清楚留下这个满腔仇恨与自己不共戴天的枕
边人,未来的生活将会怎样纠结拧巴爱恨交融,甚至危险重重,但他愿意去承担、去背负、去迎接、去忍受,因为那是他背叛信任、背叛爱情的咎由自取。
故事发展至此,所有的读者都在拭目以待,李承鄞与小枫该何去何从呢?此时,作者将浪漫主义写作手法发挥到了极致,男女主人公跳下忘川的一幕,既体现了作者超凡的想象力,也把屠族背后李承鄞对小枫的真爱交代给读者,更是揭示照应了前文、承接开启了下文。当小枫恢复了记忆,想起了血海深仇,想起了刻骨爱恨,自我毁灭似乎就成了唯一顺理成章的结局,并由此让那个未来的皇帝坐拥万里江山,永享无边孤独便是小枫对李承鄞最刺入骨髓的报复。而读者们也早已随着主人公肝肠欲断、痛彻心扉,悲伤久久难以平复。
这一段书写在架空历史之上的爱恨交织、惊心动魄、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将作者几近炉火纯青的悲情小说写作技巧体现得酣畅淋漓,自发表以来便获得无数读者的赞誉和拥泵。尤其电视连续剧的播出,更将《东宫》的影响力推向了新的高潮。笔者作为70后,自少女时代起就对言情小说十分排斥,坚定不移地认为言情小说是纯真少女们的无形杀手,未曾想几近知天命之年却对一部言情小说如此情有独钟、痴迷不已,甚至如东宫女孩儿一般为这痛楚绝望的爱情泪流满面,并随即又将作者多部作品一气儿欣赏浏览。然当情绪平息,缓缓走出小说带来的忧伤,来到阳光普照的现实大地,笔者在叹服作者爱情叙事能力的同时,也对这些缠绵悱恻爱恨情仇的故事下所透露出的作者的爱情观有些许拙见欲吐为快,今描述出来以供作者以及众多读者们批评指正。
三、对作者爱情观的评析与反思
在作者诸多作品中,男主人公或是帝王储君或是军阀富豪,无一例外绝对是社会精英高富帅,金钱权力、呼风唤雨均不在话下,有无数女性倾慕敬仰。而女主人公就与可怜兮兮结下了不解之缘,或是国破家亡,或是双亲离世,或是家族倾覆,基本都是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依附委身于高高在上的男主人公。而且作者经常设定男女主人公彼此深爱着对方,可却相爱不相知、相知不相亲,相互折磨备受煎熬,最后的结局多以悲剧收场,美满团圆式的寥寥无几。女主人公即使自尊要强,即使反抗斗争,也多以自我放弃、自我毁灭等被动方式来对男主人公进行报复。从作者一系列这样的小说中可以窥见两千多年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在作者笔下人物身上的映射,以致于男女主人公强弱对比如此明显,女性毫无例外地卑微不幸,自己不能把握掌控自己的幸福和人生,却总要被男性牢牢支配控制。
所以无论作者笔下的爱情故事多么凄美壮丽,多么摄人魂魄,对诸多女性读者来说,一定要再读读秋瑾的《鹧鸪天》,也还要欣赏欣赏舒婷的《致橡树》,只有建立在平等互信、坦诚包容之上的爱情才能执子之手、天长地久,也只有自立、自强的女性才能在自己的人生之路上越活越精彩。
参考文献:
[1]匪我思存.东宫[M].南京: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7.[2]匪我思存.寂寞空庭春欲晚[M].南京: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6:3.
[3]匪我思存.千山暮雪[M].南京: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7:3.
[4]匪我思存.来不及说我爱你[M].南京: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7:3.
(责任编辑:孔素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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