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0] 徐克电影中的女人(原载《午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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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给上期《午场夜》所写的一篇文,起因当然是新片《女人不坏》。我首先想说的是,近来劲爆的徐克“离婚”新闻,令我再见识,人性的卑劣龌龊,以及与之黑白迳渭的高贵情怀。且不说娱记捕风捉影造谣生事的意义何在,便单单讲一个记者,能够打电话给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女人,问“你是不是离婚了”?得需要多少的无耻和恶意才能做到这一点!——我自问是不行的——。我很喜欢施南生的那句话,“两个人的事情,与任何一个第三个人都无关”。真是令我赞叹,单凭这句话,便只有她才配做“徐克的女人”。便不只有徐大侠,还有施大侠。天下有几人真正懂得这道理,“两个人的事,与第三人无关”。你算什么东西?要我给你解释?!你自污言秽语,你自在猪圈里打滚取乐,与我何干?像我的朋友说《黄金时代》的,人间的脏水再多又怎样,泼不到他们--王二与陈清扬--身上,因为他们的世界自是光明和干净的。可是这样的话,在娱乐圈--读juan四声,猪圈的圈--的娱记那里,也变成了“不否认”。我无话可讲,惟有叹息,冷笑。就像盘古唱的一样,“猪就是猪,你们拉不出什么思想”。
想起杨林曾有一次见到徐克,几人一起在街上走,一卖光盘的小贩拉住徐克,向他兜售《七剑》的盗版DVD。徐克一看,仰天大笑,负手而去。杨林后来和我说:“那一刻,他真的就是一个大侠!”要大侠去答理庸人的勾当,大侠还是什么大侠?!)
(另:过几日我可能以个人身份客串参加采访徐克。窃乐~)
陈嘉上说,徐克是个宝,是大才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是实话,且不论徐克几十年旺盛蓬勃的创作力,不论其电影中天马行空的想像力,只论其在人生中涉及的艺术领域之广,全香港乃至全中国电影界中,已没有第二人可与之相比。
但在我看来,徐克最大的才华并不是这些,而是——他可以发现、发掘他人的才华。一个有大才华的人,首先拥有的是大胸怀。除了黄沾,麦子善,程小东等等这些只有与徐克一起才发挥出最高能量的电影工作者,还有徐克电影里的那些人,徐克的电影,最引人注目的往往不是他自己,而是他欣赏的人。
徐克不仅懂得欣赏男人,更加懂得欣赏女人。
所以,除了伍佰的阿政,李连杰的黄飞鸿,张国荣的宁采臣……我们也同样能记住了林青霞的东方不败,张曼玉的金镶玉,王祖贤的聂小倩……
在徐克的武侠世界被注目得太久之后,这一次,我们将目光投向那些徐克电影中的女人们。
从《刀马旦》说起
徐克拍《女人不坏》,郭在容编剧。跨国合作,双剑合璧。周迅、桂纶镁,张雨绮,三个女人一台戏,无法不让人想起的,是徐克80年代的那部《刀马旦》。如果说《顺流逆流》是徐克的一部“都市侠者”,《龙行天下》是一部现代版的《黄飞鸿》的话,那么《女人不坏》则让我们期待一部都市版的《刀马旦》。
刀马旦——京剧中的女性武打角。这个片名不仅仅是指钟楚红和叶倩文在片中的角身份曾是的刀马旦,更暗示三个人在片中的气质,是以女性身份上阵,斗智斗勇,完成大部分时候由男性完成的事业。
当然徐克并没有将她们变成男人——尽管林青霞穿上了男装。《刀马旦》,是徐克塑造女性角最成功的影片之一,钟楚红、叶倩文、林青霞,三个女人,三种面目。一个是贪财俗气的天涯歌女式的喜剧角,一个是娇憨可爱,一心登台演出的少女票友,一个是俊朗潇洒的将门虎女,革命志士。一在贵族,一在寒门,一在江湖,恰恰是三种气质,三种味道。《刀马旦》仍旧是徐克为三位女演员量身定制的角:钟楚红的表演喜感十足,一举手一抬手都仿如默片喜剧式的幽默感,把这个人物演的那么市侩笨拙,却又意外的讨人喜爱;叶倩文的形象则是质朴天真,但性格里又有倔强,在不许女人登台演出的时代一心要成为一个刀马旦。而林青霞则在徐克的劝说下剪去长发,扮演一个留学归来的督军之女。林青霞的出场近乎惊艳,夸张点说,简直把全香港的男明星都比了下去,穿起黑中山装时,其英俊潇洒毫不逊于《报仇》中的姜大卫,或者《精武英雄》中的李连杰(这两个把中山装穿得最
on是什么意思有型的男星)。林青霞的脸庞线条硬朗,眼神坚定,以男装示人正是绝佳扮相。徐克曾谈及林青霞,他说林青霞生活中是个很坚强,很有主见的女性,但在之前的银幕上扮演的往往是个性柔弱的角(林青霞是演琼瑶电影成名的),于是想到为林青霞塑造新的银幕形象。如果说东方不败是超现实化的林青霞的银幕形象,那么《刀马旦》中的林青霞则是她现实中的影子,正如前面所说,唯有徐克才真正发掘了林青霞的独特气质和美感。
而联想到《刀马旦》,就不难想象徐克会为《女人不坏》中的三位女星设计什么样的角。周迅最具灵气,气质古灵精怪,徐克当为其设计最前卫和鬼马式的形象,据说周迅在片中饰演的角达20多个,相信那会是个很有趣的桥段。而桂纶镁以《蓝大门》成名,最具徐克所特别钟爱的中性美,相信徐克会为她设计单纯、较为男性化的性格。至于张雨绮,徐克说用她是为了和周星驰比赛,看
谁拍的好(徐克曾多次说过自己很喜欢周星驰),现在我们看到了《长江七号》,张雨绮的角可有可无,并无发挥,但我们可以感受到张雨绮的气质,虽然还不到20岁,但是属于靓丽成熟型的(这种气质在《长江七号》中是被压制的),相信徐克会为她设计较时尚,具有纯女性魅力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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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剑》晚会上施南生谈徐克,令人神往的一幕
徐克的女人
徐克自嘲说,《女人不坏》的灵感来自于夫人施南生,因为夫人比自己聪明,在生活里斗不过,所以得到灵感拍成这样一部“男人是配角”,会“输给女人”的电影。
施南生曾特别提过徐克的女性情怀,她说:你看徐克的电影,总是对女性很有感情,把女性拍得非常美好。
其实徐克本身就有女性气质,即使是在最男性的武侠方面也是,相比于张彻电影中侠士的阳刚惨烈,至死方休,徐克电影中的侠士往往并不是进取而恰恰是退隐的,是淡泊清朗,笑傲江湖式的隐士。徐克电影中的角,性别倾向往往并不严重,不严重的结果,就是中性。
作为一个女性情怀很浓的人,他身边的女人当然对他影响很大。徐克对于中性美的钟爱,八卦点说,也许正是来自于徐夫人。亦舒曾在文章中写到:她在某酒会上遇到很多前来的明星美女,于是品评一番,结果评价最高的正是施南生,而不是同场的林青霞等人。大概很能说明问题。不过施南生年轻时到底怎么个美法,大家一般没有见过,直到《七剑》首映晚会上,主持人展示了一批徐克和施南生年轻时的照片,结果大家才纷纷惊为天人(当然也包括在下),而且发现施南生从年轻到现在一直留着短发,也是中性美女。
《七剑》晚会上展示的一批令我“惊为天人”的施南生照片
徐克和施南生的感情,正和他的电影中的爱情一样经典,相信徐克电影中的感情,也有很多他生活的影子。
也许这正是徐克可以拍得好女性角的原因,人们常说徐克总是把电影中的女性拍得很美,而什么是美?美不同于漂亮,漂亮是视觉上的,而美是精神上感到和谐、感动,是精神层面的。美来自于理解,理解了才感到美。萨特说,一件作品并不是创造出来就存在了,而只有在它被理解的时候才存在。他说的就是一种精神上的存在,而对人的理解其实也一样。徐克电影中女性的美,并不是视觉上的,而更多是精神层面的。
徐克电影中的几种典型女性
一、超现实气质的女性角
徐克是一个有超现实思维倾向的导演,他的很多电影是超现实的,如《蜀山》系列和一些浪漫主义的武侠片。
按徐克以演员写角的惯例,一些他认为有超现实气质的演员,在电影中被塑造成一些超凡出尘的角。而什么是超现实气质?其实并不是加法,而是减法,不是比平常人多了某种气质,而是比平常人少了一些气质——少了几分烟火气,几分世俗气。
林青霞正是徐克这种超现实主义的形象的最佳代言人,她的第一个超现实角并不是东方不败,而是《新蜀山剑侠》中的瑶池堡主,那个恍如敦煌飞天式的神话形象,使瑶池仙堡那个古典浪漫的空间更加可信。可以说,没有林青霞,《新蜀山剑侠》的魅力将大打折扣,相反,《蜀山传》的不如人意之处,在我看来很大程度上恰恰是因为缺少林青霞这样的演员,给予徐克以发挥的空间。犹如《风云再起》失去了林青霞和李连杰,便不能再走浪漫主义的路线一样。
《蜀山传》中张柏芝饰演的孤月大师,其造型上完全是《新蜀山剑侠》中林青霞的瑶池堡主的翻版,徐克曾说张柏芝像林青霞,一度想张柏芝演《林青霞传》,但张柏芝演的孤月大师也仅仅是惊鸿一瞥,随后即化为一个较为世俗化的角:李英奇。
在徐克的其它几部超现实浪漫主义电影中,《东方不败》中的林青霞把徐克的浪漫主义情怀和她自己的表演生涯推向颠峰,其服装造型也可说是美术指导张叔平的代表作品,这个亦男亦女,亦日亦中的形象成为影迷心目中永恒的经典,相反,其结尾的纯女装造型却演得过于华丽俗艳,因为与林青霞本身气质并不吻合。而《倩女幽魂》中王祖贤饰演聂小倩,她被徐克营造出一种清冷的非人间的美感,相比之下徐克推崇的李翰祥版《倩女幽魂》中的聂小倩看上去则与一个庸脂俗粉的凡俗女子无异。
这个图不知道是谁做的,多谢拉~女人如何投资理财
《新龙门客栈》中塑造了两位武侠世界的女性,金镶玉,这位掌管龙门客栈这个“交换利益的场所”的
老板娘,个性泼辣,霸道,老于世故,八面玲珑。而林青霞的邱莫言则完全站在她的反面,邱的气质如其笛声一般,清冷出尘,她与周淮安之间是一种更倾向于友情的爱情,特别是两人初见的一幕,那种默契简单的情怀,非徐克不能拍出,相信有很多徐克自己生活的影子在里面。金镶玉是世俗化的,邱莫言则是理想化的,但因为后者塑造的单薄,所以并不如前者给人留下的印象更深。
第五空间片尾曲
二、男子性格的女性
其实徐克电影中并没有反串,东方不败也不算,只是中性而已。人们常说的徐克电影所谓的反串,其实只是在电影中扮成男性,本身仍是女性角,最后还是会变回来,而不是像李翰祥版《梁祝》一样,就是让凌波
演男人,视觉上美则美矣,可惜没有什么感情。
除了《刀马旦》中的林青霞,徐克电影中最令人难忘的反串,当数杨采妮在《梁祝》中扮演的祝英台了。杨采妮是徐克和施南生的干女儿,也和林青霞一样属于脸部线条硬朗,个性爽快的女性。徐克把她塑造成一个男孩性格的女孩子,其反串形象既颇英武,又憨态可掬,是一个真实的形象,而不是凌波版的那种空洞无灵魂的美。刘诗诗的最新消息>家庭自制葡萄酒的方法
徐克电影中,有男孩性格的女性有很多。徐克电影中第一个出现的重要女性角,《最佳拍档》中的
张艾嘉在电影中就被叫作“男人婆”,整天大呼小叫,人见人怕。《笑傲江湖》中被徐克创造出来的“小弟”,由叶童出演,到了《东方不败》中又由李嘉欣接棒,可叹万人惊艳的一代港,被徐克拍成一个出尽洋相的喜剧角。还有《黑侠》中的莫文蔚,《满汉全席》中挥着手帕叫嚷“你看我像不像山口百惠啊”的袁咏仪,都是以这种反差来营造出喜剧效果。
徐克电影中女性角的男性性格,并不只是外表的豪爽,更多是内心的独立自主,《英雄本3夕阳之歌》中的梅艳芳,就是一个典型的女强人形象。《七剑》中的天瀑剑武元英,当她喜欢上杨云聪后,就到他直接说:二哥,我以后可不可以都跟着你?而当杨云聪流露出迟疑和顾虑时,她立刻起身离开。
三、俗世中的女性角
《我爱夜来香》是徐克喜剧的经典,也可以说是徐克女性情怀的一次集中表达,片中一个个角(包括一条小狗),一次次的宣布“我是女人”。除了令人爆笑,也让人感受到徐克对女性世界的偏爱。
徐克电影中也有很多以世俗生活角度塑造的女性,《黄飞鸿》中的十三姨是一个典型,作为黄飞鸿,这个英雄侠义,却又不通世故的形象的补充,关之琳的十三姨更多地倾向于世俗层面。两人的关系让人想起现实中的徐克和施南生——徐克的精力都用于艺术创作,现实中的琐事都是施南生替他打理的。而可说是都市版《黄飞鸿》的《龙行天下》中,在同样天真烂漫,夸张式的不解风情的李连杰身
边,同样也是一位比他成熟的多的女主角。
徐克的超现实电影中,很多角其实也是现实的,如《小倩》虽然是神怪题材,里面的女性却是世俗型的。几位女性分别对应着现实中的某种女性,如姥姥代表了那种患上“衰老恐惧症”的女性,小倩代表着自以为自己很成熟,但其实什么都不懂的年轻女孩,小蝶代表了有一些女性的小毛病,但本质上却善良热心的女孩。还有《刀》中定安的师妹,“我的江湖是两个男人”。还有《笑傲江湖》中张敏饰演的任王岳伦的第一任妻子是谁
盈盈,到《东方不败》中由张曼玉接演,被蓝凤凰说“你再强也是个女人”,站在林青霞角的对面,也是一个传统的世俗女性形象。
《》,可能看作是一部都市版的《倩女幽魂》,张国荣,刘青云,袁咏仪三人分别对应的正是宁采臣,燕赤霞和小倩。这个现代聂小倩是一个风尘女子,但性情却出奇的单纯。还有《老夫子2001》中的张柏芝,饰演的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邻家女孩。
《顺流逆流》是一部都市武侠片,同时它也是一部爱情电影,徐克用两条主线把老派的爱情与新一代的爱情做了一个比照,在卢巧音与伍佰的角之间,电影表达的感情也是徐克电影中最浪漫的情感之一,很多细节令人难忘,如几人在车上唱喝酒歌,还有伍佰让卢巧音呆在医院“不要动”,结果卢巧音真的呆在原地,无论医生怎么叫她也不动,直到伍佰赶到才说“老公你快告诉他我为什么不能动”,这
种夸张式的搞笑背后却又非常动人。而谢霆锋身边的女性都是比较前卫和怪诞的,如他和一个同性恋女警醉酒同宿使其怀孕,导致被女警的女友上门来当街暴打:“你敢泡我的妞,你搞大她肚子,你有没有人性?!”场面非常搞笑。正对应着电影前言所说的,上帝造出一切,又造出男人女人,其实是造出了很多的问题。
四、纯粹女性视角的角
但徐克真正以纯粹的女性角度拍摄的电影不多,因为这种情怀过于微妙,并不是徐克擅长的(徐克毕竟不是关锦鹏),可以说仅有《青蛇》一部。
正如有人的评论所说,《青蛇》是小说《青蛇》的读后感。李碧华的原著里,对男性世界是完全的旁观的厌恶和鄙弃,在徐克的电影里并没有这种情感,但仍然是以女性的视觉来拍摄的,而且,电影中同样美好的都是女性,而男性角里,法海是偏执虚伪,许仙是懦弱寡情,都是丑陋的。在李碧华的原著里,青蛇和白蛇的故事是非常妖异的,而徐克在电影中将她们还原为普通人,李碧华的故事仿佛一个超现实的寓言,而徐克的故事则有现实的真实感,是一曲真诚的,对被辜负和损害的美的挽歌。